《特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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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经历-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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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两个都各有所虑,软中带硬地表示拒绝。蒋介石左右权衡,感到与其把改编后新四军的指挥权交还给共产党,不如采纳陈诚的建议,让既与国民党有着较深渊源,又被共产党冷落了数载的叶挺去当这个军长。
  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对“枪杆子”掌握在谁的手里是看得非常重的,在自己武装改编后的指挥权问题上坚持不向国民党政府让步。当蒋介石在中共领导的江南游击部队改编谈判尚未议定,即发布由叶挺担任新四军军长后,毛泽东随即电令经改编组成新四军的,只能占江南游击部队的五分之三。并强调:江南游击部队,“均须中共中央派人亲去传达改编指示,然后集中。”
  1937年10月,国共关于改编组成新四军的协议达成,共同认可由叶挺任军长、项英为副军长。
  “此时,蒋介石以为:我父亲在接受新四军军长任命后,会先去拜见他这个委员长,因为父亲当军长的任命是他先发布,近10年来共产党对父亲也不怎么好,所以父亲应该对他表示忠心和感谢。谁知道我父亲却在接受任命后,先于副军长项英而到了延安。蒋介石对此异常不满,大发脾气,认为他上当了。” 叶正明说。
  由于在有些文章和书籍中,在写到叶挺到延安与毛泽东见面交谈到叶挺的党籍问题时,多数描述为是毛泽东首先提出要恢复叶挺的党籍。此处仅举一例:“谈起党的问题,毛泽东征求叶挺意见:‘你愿不愿意恢复党籍?’叶挺说:‘从心里讲,我离党十年,为离群孤雁,思想极度苦闷,思念党,做梦都想投入党的怀抱,但此时这种身份,我认为暂不宜恢复党籍。我作为无党派人士,可自由地与国民党官员交往,调解国共两党矛盾,代表新四军向老蒋要枪要军费。’他的这番表态,得到毛泽东的夸奖:‘说得好,考虑周全,完全同意。’”
  但叶正明对我们说此说不确,在恩施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他问过父亲,到延安时谈过党籍问题吗?叶挺对他说谈到过,但所说与当今有些文章和书上写的正相反,不是毛泽东向叶挺提出党籍问题,而是叶挺先向毛泽东提出来的。
  叶正明说:“父亲到延安后和毛主席谈了整整一夜,父亲说:我已经当了军长,党籍的问题能不能恢复。当时我父亲想法是即便不能公开地恢复党籍,哪怕秘密地恢复也行。可是毛主席说:你不当共产党比当共产党起的作用更大。当了共产党你就不能当新四军的军长了,许多话和要求也不好说了,因为国民党不会让共产党员当新四军的军长,也不会采纳共产党的建议和要求。但毛主席也向父亲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即并不是你叶挺不能当共产党员,而是你不当共产党员对开展工作更有利。父亲听从了毛主席的这种安排。”
  毛泽东与叶挺的谈话,还说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的第一个总司令的问题,毛泽东说叶挺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个总司令。其实不论此话是不是毛泽东说的,事实确实如此。以中国共产党员为骨干组成的第一支部队,就是有“铁军”美誉的北伐军第四军第12师第34团,亦称“叶挺独立团”,以叶挺的名字命名。在号称“向国民党打响第一枪”的南昌起义中,叶挺又被任命为前敌总指挥。1927 年12月的“广州起义”中,叶挺又被推选为“工农红军”总司令。而在此前的1927年9月,“秋收起义”虽打出了“中国工农革命军”的旗号,但只有第一军第一师的建制,没有设置总司令。
  以往“十年消沉”说的一个论据,也出自叶挺的此次延安之行,即叶挺到延安后,在中共中央组织的欢迎会上,讲话说:“革命好比爬山,许多同志不怕山高,不怕路难,一直向上走。我有一段时间,趴到半山腰又折回去了,现在又跟上来了。”这说明叶挺自己承认“脱党”和“消沉”。
  但是叶正明认为,他父亲的那番话,既不是专门讨论这一问题的会议的郑重说法,也不是组织的正式结论,而是他在受欢迎的场合上的一种自谦的形象表示,并不能以此认定他父亲自己承认长时间“脱党”和“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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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挺拟好了致妻子的绝命电报
  9、饶漱石亲自找叶挺谈话,要他出面与堵在前面的国民党军谈判/叶挺拟好了致妻子的绝命电报,准备战死/蒋介石亲自出马对叶挺“劝导”/父亲要蒋介石先释放被监禁的部下,自己听任处置
  叶挺一生坎坎坷坷,在率领“铁军”北伐取得汀泗桥、贺胜桥大捷后,又几度指挥大的军事行动,都以失利告终。例如“八一”南昌起义,起义后部队南下,最后兵败广东;“广州起义”,因叶挺率部赴海陆丰的正确主张被否决,也失败了;在国民党掀动###高潮的“皖南事变”中,一些以军党委名义开的军事会议,叶挺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更何言掌握军事行动决断权,结果皖南的部队除2000余人突围外,阵亡被俘近7000人。
  在“皖南事变”中,副军长项英一度带着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副参谋长周子昆与部队脱离。叶挺在得知此情后,商由东南局副书记饶漱石署名致电中共中央:“项英、国平、子昆于今晨率小部武装不告而去,行方不明,我为全体安全计,决维持到底。”
  待项英等再度和部队会合时,皖南新四军已陷入绝境,在整体突围无望的情况下,叶挺决定分散突围。这时,饶漱石亲自找叶挺谈话,要他出面与堵在前面的国民党32集团军108师谈判,并说明他代表的是党组织的意向。
  叶挺本不同意谈判,他已拟好了致妻子的绝命电报,准备战死,只是经饶漱石一再劝说,他才同意赴敌营谈判。由于此前派敌工部长林植夫谈判,已遭敌扣押,故叶挺此去笼罩着浓郁的重蹈覆辙的阴霾。
  叶正明告诉我们,他后来听当时随军部行动的画家邵宇、赖少其等回忆过当时的情景:军长一行几个人走后,天色即渐昏冥,其他几位领导人就换好了衣服,做好了分散突围的准备。他们记得项英换了一身伙夫的衣服。但邵宇他们没能突出重围,被俘后被关押在上饶集中营。
  “父亲与叶钦和、叶天流等人下山到了108师,果然遭到了扣押。不久,即被转押到安徽省宁国县的32集团军司令部。我们一家是在澳门听到皖南事变和父亲被扣押的消息的。当时我母亲正在听粤剧,她是广东人,喜欢听粤剧。听说父亲遭扣押后再无声息生死未卜,她心急如焚,立即四处托人打探父亲的消息。后来通过廖承志,找到了原新四军的副官梅文鼎,请他帮忙进一步摸摸情况并设法营救。得知梅文鼎将前往关押父亲的上饶时,母亲还把一些衣物交他带给父亲。”
  由于一连串的“劝降”对叶挺都没起作用,国民党方面便将叶挺相继送往上饶、重庆、桂林等数处秘密监禁。然而“皖南事变”毕竟是桩令举国震动的大事件,中国共产党除了采取行动上的对应措施外,还通过社会舆论对国民党掀动的###高潮予以有力的揭露和反击,民众的义愤被激起,强烈要求国民党当局对“皖南事变”有个说法,并妥善处理该案。
  面对社会的诘问,国民党当局处境狼狈,在一系列“劝降”无果后,“皖南事变”一案长时间不得了结。为此,蒋介石不得不于1942年5月12日,亲自出马对叶挺“劝导”。因此事异常秘密,不为外界所知,但颇有心计的叶挺却凭借记忆,留下了一份简洁的文字记录。而几十年来,叶正明夫妇一直倾心于收集与父亲有关的资料,所以藏有这一记录的复制件。现抄录于下:
  卅一年五月十二日晚八点半。
  甲(指蒋介石)步入客厅频频点首,口哼哼不止。三人(指蒋介石、叶挺、郭忏)三角对坐毕。
  甲:身体还好?
  乙(指叶挺):还好。
  甲:一年来修养怎样?有什么反省觉悟的地方?这几年没有让尔做点事。
  乙:屡经挫折失败,自觉能力薄弱,无法应付环境。
  甲:尔这个人太老实,上了人家的当还不觉悟。人家叫尔回去尔就回去;叫尔打就打,人家利用尔完了还会杀了你。去年(应为前年)为什么不来见我就跑回去,人家要尔回去,尔就回去?
  乙:因为辞职没有批准,只好回去。对×××(指新四军)案子我已尽了自己的能力。第一次给我们移动的命令,是我到上饶商议决定的。大意是,因皖南敌情和地形关系无法渡江,必须走苏南渡江过苏北;在移动期间,苏南皖南各军部署不变动。假如调几师迫在我们周围,则我是不能负责的,我预先已经说过了。又过江必须经过重重封锁线,必然会对敌作战,所以弹药须酌量发给。但到后来这个命令完全变更了,第二次命令要我们依期限由皖南渡江,又新调来三个师,连原有的共七个师,在我们一百里路以内的周围;弹药又不发给。这个时候我打电报去辞职,又没有批准,我只好带着部下去逃命。《孝经》上这样说:“小杖则受大杖则逃。”我们不善逃命,而至遭受灭亡,则是我对部下不起。现在上饶还监禁九百干部,我对他们应负责。我处置失当,我愿受军法裁判。
  甲:(大声)尔的部下就是××党(指共产党)!他们破坏抗战,扰乱后方,尔上了当还不觉悟,还对他们负责!这样我关起一百多人,是我错了?
  乙:如果这样说,×××开始就不应该成立了。
  甲:话就说到这里止!再说就不好听!尔是不是××党?
  乙:到现在止,我没有任何党籍。
  甲:尔觉得共产党对尔就到那里去;尔觉得国民党对,尔就到国民党来,没有中立的地方。我指示尔一条正路,尔能绝对服从我,跟我走,尔一定可以得到成功,不然尔算完了。
  乙:我早已决定我已经完了!
  甲:也不是那样意思。我叫尔到第六战区去好好休养,尔的前途是光明的。
  乙:如果照这样做,大家一定说我自私,怕法律处置,我不能这样做。
  甲:回去好好想一想,同郭忏商量好了答复我。
  乙:(起立鞠躬)谢谢委员长。
  乙:回来同郭忏谈话约一小时。最后结语:我不能这样做,请枪毙我吧!
  此外,叶正明还告诉我们说:“后来蒋介石又以请我父亲吃饭的名义要再次‘劝导’他。我父亲不去,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非要见他也可以,先把我的部下放了,即那些关在集中营里的新四军部下。蒋介石一定要让我父亲去,几个特务强行抬着他去了,等于是抓去的。见面以后,蒋介石说:‘共产党对你有什么好?你不是搞了广州暴动,可后来人家不要你了。是我委任你当了军长。现在你只要说一句,皖南事变一切问题在共产党,我就放你出去。’后又以委任高官来引诱我父亲,我父亲要蒋介石先释放被监禁的部下,自己听任处置。蒋介石不同意。于是我父亲拍着桌子说:‘要是我不能对自己的部下负责任,我怎么还配去当委员长的高官?’ 这样一来,蒋介石也生气了,连说:‘不谈了,不谈了。’后来还听说蒋介石气得推翻了桌子。总之,这些事都能说明我父亲的气节。”
  

叶挺还写过一篇《囚语》
  10、在《囚歌》之前,叶挺还写过一篇《囚语》/“投入另一心灵苦斗的战场”/“阶下囚与座上客同时兼备一身”/“我一日不得自由,必不理发剃须,这是我的自由。”
  由于叶挺一直不屈服于国民党当局的威逼利诱,又顶撞了蒋介石,自然不可能再享受什么“优待”,他的监禁条件每况愈下,也就顺理成章了。叶挺成了关押过许多革命志士的重庆歌乐山“中美合作所”的长久“住客”。
  “中美合作所”的“白公馆”监区,叶挺写下了他那首大义凛然的《囚歌》。“……我渴望自由,/但也深知道——/人的身躯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我只能期望着那一天,/地下的火冲腾,/把这活棺材和我一齐烧掉,/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等诗句,因被编进了教科书,至今广为流传。
  但是,绝大多数人却至今不知,在《囚歌》之前,叶挺还写过一篇最能反映他刚刚遭到扣押时心境的,而且颇带着感情色彩的文字——《囚语》。这篇《囚语》因被收在国民党当局的档案里而留存了下来。
  叶正明夫妇从知情人那里听说父亲有这么一篇文字留下来,就千方百计寻找,后来得知原件保存在中央档案馆,就与中央档案馆联系,终于看到了叶挺《囚语》手迹的复印件。经批准,他们前去抄录了一份。
  由于大多数人没有读到过这篇文字,现全文刊登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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