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说罢,一挥手:“都起来,跟我去找贺锦斋,他那里还有1师两个团的人马呢。”
大家跟着贺龙朝海陆丰走去。走了二十几里,在一个叫五道口的地方,跑过个人来,见到贺龙,就放声大哭。贺龙一看,来人是卢冬生。卢冬生原是陈赓的警卫员,后被党派到贺龙身边任警卫员,1师师长贺锦斋很是喜爱他,部队在汀州休整时,又把他要到了1师,当了警卫连连长。
贺龙见卢冬生大哭,忙问:“怎么啦?你哭什么?”
卢冬生捶胸顿足道,“总指挥,贺师长缴械了!”
贺龙一听眼就圆了,一把抓住卢冬生衣服问:“你说什么?”
接着,卢冬生讲述了贺锦斋1师缴械的情况。贺锦斋是起义军1师师长,南下时,1师担任先头部队开路。当他们打到陆丰后,由于起义军连连败仗,士气低落,许多人都扔枪而逃,1师副师长欧百川对贺龙参加共产党、把老本儿交给共产党搞暴动,十分不满。贺龙率部在乌石大败后,欧百川骗着贺锦斋,假借他的名义将1师两个团人马缴了械,投奔了蒋介石。贺龙听了卢冬生的叙述后,气得双眼圆睁,跺脚骂道:“老子见到贺锦斋,非毙了他,他给我贺家丢尽了脸!革命的事业被我贺家断送了!”
卢冬生说:“军长,部队全散了,完了,起义失败了!”
贺龙拧着眉毛说:“谁说队伍垮了就完了,再拉起来就是了,我要回湘西,我要卷土重来。”
然后,他带着身边人一起到香港,再转道上海。在霞飞路23号,他又重新找到了党中央机关。在这里他见到了周恩来。
几天后,周恩来对他说:“组织上决定派你和刘伯承等去苏联学习。”
贺龙一听,说:“我中国字都不识几个,去苏联话都听不懂,还是去湘西拉队伍吧。”
结果,党中央批准他的请求。随后,成立了贺龙、周逸群、郭亮、柳直荀、徐特立5人领导小组。1928年元旦后,贺龙等人走水路到达武汉,组织年关暴动。因印刷厂印刷的传单为敌人所获,暴动失败。随后,贺龙与周逸群、李良耀、卢冬生化装乘船离开武汉,直奔湘西。
在长江边一个叫反嘴的地方,贺龙一行人匆匆走着。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大哥!”
贺龙回头一看,竟然是堂弟贺锦斋!贺锦斋跟着贺龙多年,这次队伍被骗后,他逃回了湖北,又在反嘴拉起了一支队伍。随即,他把队伍交给石首中心县委,又跟着贺龙、周逸群直奔湘西。
贺龙、贺锦斋回到了洪家关。贺良六老汉早就听说贺龙打了大败仗,出门一看,他就几个人回来了,全然没有以前的“大队伍”,联想起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兴兵伐秦八千江东子弟同他一起出征,最后,江东子弟渡江而无一人生还,楚霸王乌江自刎的故事,急得不得了。见面后,他忍不住摆起长辈的资格教训贺龙,说:“你贺龙跟共产党瞎跑,把从桑植带走的那点儿人马也丢光了,你已经是31岁了的人了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呀?”
2。“楚霸王”返回洪家关,(2)
没等贺龙开口,贺良六又说:“云卿,你有三不该;一不该死心塌地的跟共产党走。如今国民党统天下,势大加强,你为什么不跟国民党享荣华富贵,偏要共产党穿草鞋布衣?你是败家子呀!……”
老汉越说越气,“三不该”还没说到“二不该”,胡子就气炸了。贺龙待他话说完,笑眯眯地说道:“老人家,你老不晓得,共产党可是咱穷人的党啊,一心为穷人,我贺龙枪林弹雨打了半辈子,才找了这么个好党。”
说到这儿,贺龙大声对乡亲们说:“父老兄弟们,只要天下穷人团结起来,跟着共产党革命,革命就一定能成功。”
“革命成功是什么样呀?”有人问道。
“那时大家都吃面包,喝牛奶,一人一个毛毯,还电灯电话,五里一个花园,十里三个茶亭。那才是天堂世界呀!”贺龙回答说。
众人都乐了,不知谁问了一句:“光吃洋面包,吃腻了呢?”
贺锦斋笑着说:“这还不简单呀?那就包饺子。”
这时,又有人问:“胡子,你说红脑壳好,我也想当行不行啊?”
贺龙说:“想当红脑壳不容易啊,共产党考验了我好几个年头,才要我当了红脑壳呢。”
贺良六也似乎被贺龙说服许多了,气消了不少,忍不住又问道:“文常,你说红脑壳好,就算好,可红脑壳专跟蒋介石做对头,蒋介石有人有枪,你们两手空空,能把蒋介石打倒吗?”
贺龙回答说:“蒋介石那长大疮的玩艺儿,马尾栓豆腐,值不得一提。”
贺龙等众人到了洪家关后,就积极宣传共产党的主张,准备招兵买马拉队伍。
一天,贺龙正在与周逸群、贺锦斋商量拉队伍的事,突然门外有人大声喊起来了:“军长,军长,我回来了!”
贺龙一看:“炳南,是你呀!”
“是啊,军长我带队伍来了!”王炳南高兴地说。
王炳南是桑植县彭家坪人,家境贫寒,20岁时,王炳南娶妻子分家另过,本以为分了家日子会好些,谁知两口子却越过越苦,最后没办法,王炳南便借贷与人合伙做起了生意。不想他头一趟做生意,就被土匪抢了个精光。正在王炳南走投无路之时,贺龙等好汉刀劈盐局,斩枪拖队,夺了县城。王炳南一跺脚,说:“不是我要上梁山,是老天逼我上梁山!”于是,他同妻子洒泪而别,投奔到了贺龙部下。
王炳南身材高大,打仗勇猛,而且办事干练,生性直爽,贺龙非常喜欢他,不久就让他做了连长,贺龙当澧州镇守使时,王炳南已升任营长。1926年贺龙率师北伐之时,王炳南为第5团1营营长。南昌起义时,王炳南已是5团团长。但是,汤坑一战,他同贺龙等人失去了联系,也不知贺龙等人死活,便辗转回到了桑植,又拉起了一支队伍,准备重整旗鼓,再动干戈。现在听说贺龙到来,他高兴异常,当即就带领队伍前来与贺龙相见。
王炳南一来,贺龙就有了第一支兵马。
两天后,贺龙门外又热闹起来了,他的大姐贺香姑也从山上领来一支300多人的队伍。
贺香姑的丈夫谷吉廷因为跟着贺龙造反,被官府杀害后,贺香姑也不管自己是个女人家,也拉起了一支队伍,占山为王,专与官府作对。湘西、川东、黔东的官军土匪,闻其名便魂飞胆裂。现在她一听贺龙又回洪家关,马上把队伍带来了。于是,贺龙又有了第二支兵马。
贺龙到了洪家关,树起招兵买马大旗之后,震动了桑植内外八乡,他当年的旧部、各地小股的农民武装,都纷纷来投,梨树垭的李云清、杜家山的谷翅龙、红土坪的刘玉阶都投奔他来了。前来投奔他的,连叫“炳南”的都有两个,一个是他的老部下王炳南,一个是五洋关的头领贺炳南。
不到半个月,贺龙又拉起了一支3000多人的队伍,然后,他和周逸群一起将这队伍整编,建立了工农革命军。贺龙为军长,周逸群为党代表,黄鳌为参谋长,贺锦斋为第1师师长,王炳南为第2师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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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10个月三起三落,(1)
只剩下92名好汉
(1)
贺龙把工农革命军的义旗一举,湖南省主席鲁涤平、省党部书记何键、南京的蒋介石马上联合发出电令:
“趁贺逆立足未稳之际,一举歼之。”
国民党43军军长李林接到了电令,立即密令驻湘西的3师5旅旅长龙裕仁率部会同桑植县保安团团长陈策勋“痛剿贺逆”。龙裕仁接到命令,不敢怠慢,立即起兵,与陈策勋的保安团一起杀向桑植洪家关。
陈策勋是陈图南的侄儿,为了“替叔报仇”,奋勇当先,首先杀到了洪家关。
他们两部人马冲向洪家关的后山,刚到半山腰,贺龙的匣子枪响了,贺龙的枪一响,工农革命军长短枪一起开火,龙、陈两部兵丁死伤一片。陈策勋、龙裕仁亲自在后边督战,陈策勋喊道:“抓住贺龙,赏洋5万!抓住一个贺匪,赏洋50!”
冲锋中,一个保安团团丁被石头一磕,后退了一步,陈策勋当场毙了他,大喊:“后退者杀!”他这一招果然起效,吓得那些退兵又调头往上冲。
这时工农革命军刚刚凑到一起,武器七拼八凑,弹药又奇缺,抵挡了一阵,渐渐不支,参谋长黄鳌对贺龙说:“军长,撤退吧,再打下去就要吃亏了。”
贺龙点头应允,全军撤退。可是工农革命军这么一撤,龙裕仁来了劲,率领部队发狠地紧紧追赶,革命军被冲散了,贺龙、黄鳌带着几百人连夜退到了一个叫罗裕的地方。在混战中,革命军各自为战,周逸群和贺锦斋、王炳南等人被冲散,已不知去向。
贺龙率残部在苦竹坪驻下,然后派人去找周逸群、贺锦斋等。几天后,周逸群、贺锦斋、王炳南等人陆续回来了。
在苦竹坪的一间四面透风的房中,贺龙等人召开了会议。会议决定周逸群去洪湖建立革命武装,贺龙等人在桑植坚持斗争。
第二天一早,周逸群装扮成一教书先生,骑了头大黑驴,登程上路了。
随后,没多久,黔军李鑫部会同龙裕仁、陈策勋和永顺团防局一起向苦竹坪发动攻击。贺龙率部迎战,双方激战两仗。但是,工农革命军两仗都打败了,被迫退走,陈策勋等人穷追不舍,革命军站不住脚,一直退到湖北西部恩施、利川一带。这里离桑植已是700多里,贺龙身边也只剩下了100多人、100多条枪了。
利川县内有个大集镇子,叫汪家营子。镇子很热闹,街上铺面很多。镇上有个团总叫李青川,因为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路一瘸一拐的,外号叫“铁拐李”。铁拐李手下有200多人、100多条枪。
贺龙闻讯后,率领100多人连夜袭击李青川,夺得100多支枪,结果,队伍又发展了到300多人。
在汪家营子休整后,贺龙带着工农革命军又从深山峡谷中悄悄转回了桑植,准备东山再起。
(2)
1928年秋,贺龙在葫芦壳又和民团打了一仗,缴获了许多枪械,军威又重新振作起来。
一天,贺龙同贺锦斋、黄鳌等人正在商议部队下一步的行动。突然,接到中共石门县委的求援信。
原来,大革命失败后,共产党员伍伯显到石门组建了新县委,随后,又与县农协委员长袁任远建立了暴动队。大旗一举,穷苦农民又纷纷而至,队伍达到1000多人,枪数百支。他们以太浮山为中心,在石门、慈利、常德、临澧4县交界地活动。不久前,湖南省“清乡”总司令何键又命石门、慈利等5县团防联合“围剿”暴动队,并且何键还调动了湘军第4军陈嘉佑一个团前去助阵。暴动队在陈家桥受到敌人6路围攻,已经吃不消了,于是派人向贺龙告急,请求援助。
葫芦壳距陈家桥80多里路程。贺龙立即带领队伍出发,直奔石门陈家桥。
这时已是秋天,阴雨绵绵,部队走到石门仙阳时,天就黑了,加上蒙蒙雨雾,几十米外看不清东西。这里距陈家桥还有20多里路。突然,前面枪声大作,子弹乱飞,十几个战士当即中弹倒地。
贺龙一听枪声不对,立即喊道:“快撤!”
谁知他话音刚落,部队正要往后撤时,后面又“噼里啪啦”开起了枪。
这开枪的是谁?不是别人,而是贺龙新近收编的土匪李大光。
李大光原来也是贺龙的旧部,在大庸占山为王。贺龙回到洪家关拉队伍时,他也带着几十人来投奔,并在贺龙手下当了个连长。可是,这李大光生性凶恶,他来投奔贺龙并不是想参加革命,而是想暗中找机会取贺龙的头去领赏发横财。他多次对贺龙下手都没有得逞。 电子书 分享网站
3。 10个月三起三落,(2)
这次,李大光见贺龙去陈家桥救援,立即暗中派一名心腹抢先赶去陈家桥报信,伏击贺龙。同时,他又串通二十几名心腹,相约只要听到前边枪响,就在后放枪,准备将贺龙部队一举全歼。可是,偏偏这时天逢雨雾,遮拦了埋伏的湘军视线,他们没等工农革命军靠近,便急急忙忙地开了枪。因为距离远,革命军损失不大,可反水的李大光一伙人听到枪响,立即在背后开枪,两下这么一夹攻,队伍就乱了套。
子弹飞舞,但是许多人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天黑路滑。这时候,敌军一边冲锋,一边喊道:“抓贺龙啊!抓贺龙发大财呀!”霎时,满山遍野都是“抓贺龙发大财呀!”的呼喊声。这时,贺龙一见中了埋伏,立即下令突围。
突围之中,部队又被打散了。
结果,贺龙的身边只剩了一个手枪排,他带着这手枪排向西北角冲去。此时,满山遍野的喊捉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