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的很重,哥哥必须立即找个静心的地方给她疗伤,否则只怕她生命不保。我想来想去,还是你那儿最合适。”
“好啊,那哥哥就快点跟我走吧!”蒙鹃心无城府的说。
此时,蒙鹃的闺房内,安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见。大家屏息凝神的看着床头,扶苏正聚精会神的替南柯运功疗伤。
走廊外响起侍女阿奴由远及近的呼喊声——“小姐,小姐……”
蒙鹃连忙跨出房门,拦住她道:“嘘!不要那么大声!你想害扶苏哥哥走火入魔吗?”
“小姐,人家只是想告诉你,大夫请来了。”阿奴委屈道。
“真的?那快让他跟我进来吧。”蒙鹃终于注意到她身后背着药箱的大夫,嘱咐道,“要小声点!”
这厢,扶苏已经平息收功,正扶着南柯躺下。
“哥哥,大夫来了。”蒙鹃靠近他,低声说道。
“恩。”扶苏点头,回身迎向大夫道,“要劳烦你了,请帮这位姑娘处理一下手伤。”
“好说。”大夫放下药箱,上前察看了一番南柯的伤势,然后取出随行携带的药物,给她仔细的清洗、包扎了伤口。
“公子,小姐。”大夫将一切忙妥后,终于起身,作揖道,“这位姑娘的十指只是伤了皮肉,幸好未及骨髓关节,所以并无大碍。只不过……”
扶苏刚松下一口气,不料却又听见他说的转折词,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什么?”扶苏问。
“不过之前,我替这位姑娘把了一脉,觉得这脉象甚是奇特,忽急忽缓,忽强忽弱。我行医多年,还从未碰见过这种情况。”大夫道。
扶苏将信将疑的牵过南柯的手腕,单手一搭,果然如大夫所言,脉搏跳动极为不稳定。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是因为受了内伤,才会导致昏迷不醒,但他先前已经将自己的部分真气传输给了她。按理说,不管怎样,都是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的。
“公子,我相信你多少也清楚,发生这种现象,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怕……只怕……”大夫摇摇头,抱拳道,“我先告辞了。”
扶苏大惊。
流水之情28
果然,等到天黑,还是不见南柯醒来。相反,她的身体越来越冰,呼吸也似有若无。
其间,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大夫,但最后都只是摇摇头,十分无奈的离去了。
正当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屋外响起三两下叩门声。
又是侍女阿奴的声音,她唤道: “小姐。”
“什么事?”蒙鹃道,“进来再说。”
门开了,阿奴作揖道:“小姐,有两个人说是公子的朋友,所以阿奴就带他们进来了。”
语罢,她让开身。
众人这才看清跟来的竟是子虚和落英。
“落英!你也来了?!”公子高看着她踏进房来,立即眉开眼笑的嚷道。
“恩。我随师父来送药的。”落英朝他点头道。
“送药?”公子高一头雾水道,“送什么药?”
“对呀?”众人也都面面相觑道。
扶苏看着子虚从袖袍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将它放在桌案上。
真不知道这个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以为床上的人非常需要它。”子虚望向扶苏道,
“你怎么就知道这药会对她有帮助呢?”扶苏打量起他。
一身银衣,黑发随意披散肩头,浪荡不羁的模样,倒不似什么正人君子。这不禁要令人怀疑他此行的目的。
子虚缓缓踱步至南柯床前。看她的气色,果真伤的不轻。
他回身道:“她中的是毒鹰掌,伤及内里,再加上手伤,无疑是雪上加霜。你给她灌输的是纯阳之气,只可惜她本身体制属寒,中掌之后,体内多聚极阴之气。试问,这一阳一阴之气都齐集体内,相互冲撞,她又如何能承受的住?”
“恩,好像有点道理。”公子高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但转念一想,这个人阴阳怪气,自己很是讨厌他的,所以立即又改口道,“但是谁能保证你说的就是对的啊?”
“我能保证!我师父潜心修行几十载,他的道行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落英气不服道。
子虚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住口。
“你是修道之人?”扶苏探问道。
“在下师承墨家玄派,是在世的俗家弟子。”子虚道。
“那这药?”扶苏狐疑道。
传闻中,墨家高手辈出,但大多为隐世之人,世人很难目睹亲遇。所以对于他的话,叫人无从辨别真伪。
“公子可以察看一下她的胸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掌毒应该已经汇聚至皮层。”知道他并不信他,子虚也不动怒,答非所问道。
扶苏半信半疑的冲着身旁的蒙鹃示意到。
蒙鹃随即上前,众人立刻背过脸去。她迅速扒开南柯的上衣,果然发现胸口赫然有五个发黑的掌印。
“哥哥,他说的是真的。”蒙鹃唤到扶苏。
“请你救她!”扶苏即刻抱拳道。
“我当然会救她。我来的目的就是要救她。”子虚傲慢道,“这瓶内的丹丸,每日服用一次,七日后,她自然便可痊愈。”
“就这么简单?”扶苏道。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眼前这一关若是先过不去,一切免谈。”子虚道。
流水之情29
“怎么说?”
“待我给她疏导了汇集体内的阴阳两气之后,再服用此药才行。”子虚说着,便来到床边。
落英早已扶起南柯,半坐于前。子虚半坐于后,缓缓运功,瞬间将一团冰蓝之气注入她的体内。
只见南柯“扑”的一声,仰面吐出一口黑血,眼皮也跟着微微眨了一下。
“姑娘。”扶苏连忙上前扶住南柯。
“让她躺下休息一会儿吧!三个时辰之后,她醒来,便喂她吃下第一颗药丸。”子虚收手起身道。
看着扶苏如此关心南柯,子虚不禁脱口问他:“你为何想要救她?”
扶苏被他一问,倒也愣了有数秒。
他想着,也许是她们曾经在辋口庄有过一面之缘吧。他抬眼答道:“她是大秦的子民,而我身为皇室子孙,就有责任救死扶伤每一个百姓。”
“哼!好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子虚嘲讽道,“你真的以为,你有这个能力可以救得了每一个人吗?”
“国泰民安。只要致力于国家社稷的建设,人民自然能够安居乐业。这和拯救每一个有何区别呢?”扶苏反驳 道。
哼!迂腐。子虚暗自讽道。
他道:“只怕公子其志甚好,但也只是空想,未必能够真正付诸于实际。你觉得,你的父皇会听你所言吗?”
说完,他面带嘲笑的离去了。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公子改变主意了,不妨可以来找我,也许我可以帮你分忧也说不定!”
“落英!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公子高眼见她紧随子虚身后出门,急迫的想喊她留住。
“我与师父还有事要办!改日我再找你!”落英安抚他道。
“为什么说谎?明明就没有事情。如果想留下,你完全可以留下的。我并没有管制你的自由。”子虚并不领情道。
“没有啦!落英只想和师父在一起。”落英解释道。
房内,那公子高心怀不满的念叨着:“哈!你看她那个师父,古怪阴僻,一看就不象个好人,真不知道落英怎么就那么对他寸步不离呢?真是气死人了……”
扶苏双手握拳,起身立于窗前。子虚说到他的痛处了。他虽空有一身抱负理想,但却无奈不受父皇赞同,更不要说重用了!
南柯清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乏力。
她张开沉重的眼皮,她在哪里?这是她脑袋里第一个闪现的问题。
她转动酸痛的脖颈,吃力的撑起身,胸口的伤还有些微痛,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包扎处理过了。
她扭过脸,看见近前的桌案上伏了一个陌生的姑娘,正打着盹。
她的记忆一点一滴慢慢的苏醒。她记起地牢里的严刑拷问,然后在她疼痛的再次想要昏倒的时候,他就出现了,将她救走。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倒在他怀里,失去意识前,那心头闪过的片刻的安稳。
南柯动作僵硬的想要下床,不想却触碰到手伤,十指立即传来钻心的疼痛,人也重心不稳的摔了下去。
阿奴被她跌倒的声音惊醒,慌忙从桌案上抬起头。
她看见南柯正咬牙想要站起来,连忙上前去扶她,一边扶着,然后一边冲着外厢房叫唤道:“小姐,小姐……她醒了!”
“死阿奴!一大早就吵我美梦!谁醒啦?”那红木躺椅上,蒙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甘心的嚷道。
“小姐,就是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受伤的姑娘啊!”阿奴提醒道。
“啊?她终于醒来?!”蒙鹃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即从躺椅上跃起,冲到内房来,“哈!你真的醒了!我去告诉苏哥哥。”
说着,她便转身跑出去了。
流水之情30
“这是哪里?”南柯四下打量着。
“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阿奴扶南柯在桌前坐下。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当然会在这里啊,因为是扶苏公子将你带回来的!”阿奴背过身去,准备整理床褥。
“扶苏公子?”南柯重复道。会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吗?他叫扶苏?
“说真的,你能没事,可要好好感谢我家小姐,还有扶苏公子。昨夜,他们可是守了你整整三个时辰,喂完你丹药后,才肯去休息。为了你,我家小姐甚至连最心爱的床都让给你了,而她自己却只能跑去睡躺椅。”阿奴一面干着手中的活儿,一面闲聊着。
南柯挣扎着还想起身,但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原因,两腿根本使不上力气,一个趔趄,眼看又要摔下,突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向后仰去的身体。
跟着,南柯抬起眼,就那样直直的望进一对幽深静谧的眼眸中去。
是他?!扶苏?南柯想起他的名字。
是她?!那个仿若林间仙子似的神秘女子?扶苏摇摇头,看到她额上的胎记,人便立即回神了。不是那个她!可是为何她们都会有一双如此摄人心魄的眼眸呢?
意识到他的手正搂着她的腰,空气中有些尴尬的气味,蒙鹃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化解了两人不知所措的慌乱。
“阿奴你快去给这位姑娘准备洗漱的东西。”蒙鹃吩咐道。
“是。”阿奴乖巧的应道。
扶苏顿时恢复了神态,扶南柯重新坐下。
“你饿了吧?从昨天起你就一直昏迷,应该是早饿了!”扶苏道。
“是呀是呀,你看看想吃些什么,我让厨子去做。”蒙鹃也热心的凑上前来。
“你做主吧。”南柯道。
“给她熬点粥吧。身体还没有复原,不宜吃的太油腻。”扶苏对蒙鹃说道。
“好,我马上就来。”蒙鹃雀跃的跑了出去。
房内
“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扶苏道。
“我叫南柯。”
“取自南柯一梦?”扶苏挑眉问道。
“恩。”她点点头,诧异于他一语便能道破她名字的深意。
扶苏嘴角微咧,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
“你笑什么?”南柯不解道。
“没有。”扶苏收起自嘲,“只是看见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她的名字中也和你一样,带了一个柯字。”
“是吗?那她现在在哪里?”
扶苏两手一摊,道:“我也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我们是在一片紫竹林里遇见的。她突然的来,然后又突然的消失了。我无从找起。”
南柯心里一怔。紫竹林?会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紫竹林吗?
她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找她?”
扶苏从腰际取出半条罗帕,轻轻抚摸道:“我想谢谢她曾经救过我。”
南柯仔细望去,竟发现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她的帕子,顿时惊奇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那是她救我时留下的。可惜,只找到了一半。不然,我至少可以知道她的名字。”
南柯睁大双眼,不禁探究性的打量他道:“你喜欢上她了?!”
“喜欢?怎么会呢?”扶苏的眼底闪过片刻的慌乱,一口否定道。
“既然不喜欢,还留着那条帕子做什么?”南柯咄咄逼人。
“我原本就……打算要丢掉的……”扶苏借口道。
“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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