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率众占夺汀洲宁化县,戕杀有司,于是就自称南汉王,改定国号。
接连发众四出,打家劫舍,官府不能禁,忙申奏朝廷。
仁宗览奏便命江浙行省平章张闾提兵往剿,五九也率众来迎,谁知一班乌合之众,出战毫无秩序,抵敌了数次,弄得九死一生。
张闾又四围斫杀,五九势力孤弱,只得逃入山谷,却被官兵追踪而至,生擒活捉去了。
仁宗旨意,叫就地正法,当下蔡五九便成了无头之鬼,其余难民也就四散消灭。
张平章上表奏蔡五九之乱,实由括田增税所致,乞罢各省经理,有旨准奏方把百姓的冤苦减轻了一点。
却是铁木迭儿威权如故,见仁宗虽是准了张闾的奏章,却对他仍无怨望的意思,他却越发骄傲起来,贪虐加甚,凶秽愈彰,这时他的身体自然比从前强健一些,便与太后那番风流事体,又复大演起来,他却奏准太后,平日仍用替己的去代劳。
太后又爱他特甚,就是仁宗知道了,也是没法摆布;朝廷诸臣虽是心中怨恨,却也无可奈何,要想与他作对,诚好比以卵击石,谁又肯去牺牲性命呢?大家乐得附和着他,得些权利。
不久又得太后下旨征铁木迭儿为太师,他越发了不得了。
时朝廷忠直之士如中书平章政事张,向来深得仁宗信任,本性梗直,嫉恶如仇,至此不禁进言道:“夫太师要论道往邦,须有才德的宰辅方足当此重任,如铁木迭儿辈,恐不称职。”仁宗本器重张,奈迫于母命,不便违悖,只好不从言,加铁木迭儿为太师。
张叹气而退,此话被铁木迭儿党羽徽政院使失列门知道,忙报知铁木迭儿,他便矫太后懿旨,召切责,抗论不屈,惹得失列门装出狐假虎威,竟喝令左右加杖,可怜张为了忠直,受此刻虐,打得皮开肉烂,奄奄归家,当下气愤填胸,次日即缴还印信,上表辞官归养,其子张景元亦奏请解职侍亲。
仁宗惊问其故,景元只称父疾,尚未说出受杖之事,也惧铁木迭儿势大,恐生其他祸患,故仁宗亦糊里糊涂地准他所请,也未追究失列门等,廷臣都心中不平。
会上都富人张弼为殴伤人命,系于狱中,张弼使人行贿铁木迭儿赎罪,铁木迭儿密遣家奴令上都留守贺巴延,叫他释弼。
这贺巴延平素有些不满于他,乘此机会,便将铁木迭儿的书信和家奴所报的言词,一并奏闻圣上。
此奏被御史中丞杨朵耳只接得,忙与平章政事萧拜住商议参劾,他二人平素蓄志除奸,都因为无隙可乘,至此遂连同监察御史四十余人联衔抗奏道:丞相铁木迭儿,罪显恶彰,阴险残暴,误政害民,天人共怨,朝廷上下,悉布满爪牙,争权夺利,狼狈为奸。
曩者取晋王田千亩,占兴教寺园林百亩,受诸王哈剌班第钱钞十四万贯,又金珠宝贝值二十余万贯,永兴寺僧赂金四百余两,受杀人囚犯张弼贿银五万余两。
秽行百端,以致阴阳不和,黎庶转死沟渠,纵家奴凌虐官府,骄横尤甚,诚如阿合马、桑哥之流,谁不欲车裂其身?伏望陛下,明施典刑,即早铲除奸匿,以靖宇内,庶使后之为臣者,知所警戒。
臣等不胜惶恐侍命之至。
仁宗览此奏章,十分震怒。
平素耳闻铁木迭儿之过失,已有心将他拿办,无如常被太后庇?,弄得进退两难。
今又见各大臣据此实凭实据,若不惩办,致国法于无用。
当即下诏,着六府逮问铁木迭儿之罪,从实上奏。
是时铁木迭儿闻知这个旨意,急得汗流浃背,想来想去,还是去要求太后要紧。
忙跑入兴圣宫,一头跪在太后面前,哭哭啼啼,磕头如同捣蒜。
太后见他这样情形,真个莫名其妙,他那番状态,使人又惊又笑,忙叫道:“你做什么来了?快快说罢。”铁木迭儿气喘吁吁地道:“老臣赤心报国,偏遭台臣嫉忌。
今又诬臣重罪,圣上要逮问老臣,务乞太后为臣剖白,臣死亦感激了。”太后听了强笑道:“这点小事,就怕成这个样儿?你且起来,凡事有我作主,难道圣上就这般糊涂?”铁木迭儿又磕头道:“圣母厚恩,老臣感激不尽,但此刻朝中诸人,都与老臣作对,无处容身,奈何?”太后笑道:“那么你就住在这里罢!”铁木迭儿忙道:“要是这班狗才知道了,还要罪上加罪呢!”太后笑怒道:“你这老头儿,倒会放刁,你平常在宫中进进出出都不怕,却到现在住一天也不敢住了。我叫你在此地是保护,没人敢来欺你,你却怕人议论,那样,你就快快地走罢我管不了你的事体,出去仍凭他们杀也好,剐也好,你不要怨我,快去快去。”这一番话骇得铁木迭儿心惊胆战,抱住太后的脚,放声痛哭起来,随说道:“老臣就住在这里罢,万望圣母慈悲,怜恤我这条老命。”太后却又好笑,忙扶起他道:“你不要惊怕,我是恐骇你的。”忙命贴身侍女安排酒宴,替他压惊,当晚便欢宿宫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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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兴圣宫国母纳新宠 殖边廷周王泄异谋
锦帐融融,花田纳李,三更不忘枕,五鼓不酣眠,此正太后和铁木迭儿之绸缪景况也太后在锦被中说道:“今日之会,你亦自知罪否?”铁木迭儿言道:“蒙圣母厚德,恨老臣筋疲力尽,异日当为圣母另简贤能,再度佳期,老臣得保全残生,已感恩不浅了。”太后瞅他一眼,怒嗔道:“老头儿倒有许多花言巧语,你可量力而行罢!”他俩一边睡着,一边谈天铁木迭儿仗着太后之宠,好像没事一样,直睡到红日正午,才慢慢地起来。
且说这班廷臣,奉皇帝之命,逮问铁木迭儿,便四处缉拿,连人影儿也找不到。
后来有个宫人私报,说他匿居在兴圣宫中,有太后庇护着呢。
御史中丞等乃上奏皇上,请仁宗亲到宫中查拿,仁宗也为之动容。
退朝之后,便踱至兴圣宫。
谁知该处宫女都是受了太后的命令,当下见圣上不禀而入,知道必为铁木迭儿的事,忙回报太后。
此时刚刚梳洗完毕听说皇上来了,吓得铁木迭儿直是发抖。
太后忙命宫娥领他到别室藏着,然后让仁宗进内仁宗谒母毕,太后赐坐,略问朝廷正事,仁宗渐渐说到铁木迭儿,遂启奏道:“铁木迭儿擅纳贿赂,刻剥吏民,御史中丞杨朵儿只等联衔奏劾,臣儿令刑部逮问,据言查无下落,不知他匿在何处。”太后闻言怫然道:“铁木迭儿是先朝旧臣,现入居相位,不辞劳怨,为国为民,功劳实高,所以我命你优待,加任太师。自古忠贤当国,易遭嫉忌,你也应调查确实,方可逮问。难道凭着片言,就可糊涂加罪么?”
仁宗道:“台臣联衔奏牍约四十余人,所举悉是铁木迭儿真实罪过,想总有所依据,不会是凭空捏造的罢!”太后转怒道:“我说的话你全然不信,台臣的奏牍,你却信之尤恐不深,背母忘兄,不孝不义,恐怕祖宗的江山要被你送掉了。”一面怒气勃勃地说,一面泪珠儿点点滚了出来。
仁宗见此光景,不觉把逮问铁木迭儿的心,已灰下去了。
又兼仁宗平素孝思颇重,见太后哭了,大为不忍,不由得跪地谢罪道:“臣儿一时惶惑,妄罪无辜,母后之命,将旨意收回便了。”太后尚唠唠叨叨说个不休,仁宗又认了多少的不是,方才退了出来。
过了几天只下诏罢铁木迭儿的右相职,其余不问。
令哈克代理右丞相,又迁杨朵儿只为集贤学士群臣见皇上如此,知道是太后的门路,大家叹息一回。
铁木迭儿在宫中住了好些日子,方才出来,太后嘱咐他道:“你此后好好地办事,不要再被他们寻着短处,那我可不能管了。”铁木迭儿诺诺连声而退,当时藏头缩影地出了宫门,便去找着失列门叙话。
失列门便是从前矫诏拿问张的徽政院使,铁木迭儿语他道:“目今太后脾气太怪,我身体懦弱不堪其任以前寻了一个庖代,也是不合上意,我想你可以替替我罢。”失列门想了一想,忙回道“丞相命我去,焉敢固辞,却未知太后之意若何。”铁木迭儿道:“你放心罢,此事我曾对太后提起过,太后很是欢喜的。”失列门心中暗喜,想道:若得太后的欢心,不怕大权不归我掌握。
次日铁木迭儿便私领失列门入宫。
此时失列门年纪只三十余岁,比铁木迭儿雄伟得多当夜太后便命他侍寝,大为满意,遂厚赏铁木迭儿,并加封失列门的官职。
于是失列门得宠,一天一天地权大起来,居然连铁木迭儿也要在他手上递手本。
铁木迭儿却也无可如何甚且太后爱他之心全遣到失列门身上,因此铁木迭儿要想保全地位,便常常到仁宗当面去凑些趣。
时值陕西平章塔察儿急奏,报称周王和世勾结陕西统带,变在旦夕。
原来和世为武宗的长子,从前武宋即位,因念乃弟爱育黎拔力巴达(即仁宗)劳苦功高,乃仿宋太祖传位与兄弟的故事,遂将仁宗立为太子,而和世便绝了希望。
是时丞相三宝奴,欲固全己之相位,进言于武宗道:“夫国家立嗣总以自家的长子为当,未闻以弟作太子者,宜废之。”武宗以弟兄情重,不听三宝奴的话,后来仁宗即位,铁木迭儿用事,当此时建议立太子,仁宗便欲承兄长之心,将和世立为太子,铁木迭儿阿谀进言说:“先皇帝舍子立弟,系为报功起见,若彼时陛下在都已正大位,还有何人敢说,就是先皇帝亦应退让,今皇嗣年将入冠,何不早日立储,免人觊觎呢。”仁宗道:“侄儿和世年龄比朕子较长,且系先皇帝嫡嗣,朕承兄位,当立侄为是。”铁木迭儿又说道:“从前宋太宗承兄之位,后来也未见要立太祖之嗣,国家亦非常相安的,何况陛下首先扫清宫室,让大位于兄,功德巍巍,正宜传统万世,难道皇侄尚能越俎么?”仁宗沉吟不决。
铁木迭儿又用许多道理去谆劝,仁宗总是踌蹰。
到了延?二年,此时正失列门得太后宠,铁木迭儿乃竭力阿谀仁宗,想固全己位,又复请立太子。
仁宗矍然道:“卿言虽是,但朕心总以为未决,奈何?”铁木迭儿无法,只得去同失列门商议。
失列门道:“太师才高望重,难道连这些小事也解决不下来么?”铁木迭儿委屈道:“我实在是年老无用,请你给我设个法儿罢!”失列门想了一想,笑道:“这事不难,只要用釜底抽薪法子,太子自然会立的。”铁木迭儿躬听下文,他却又不说了,不得已给失列门作揖请求。
失列门道:“我只为太师设这条计,但我也要请求太师一件事,如果允许了,这事即不难办到的。”铁木迭儿忙问道:“君有何事,老夫无有不肯。”失列门道“太师从今日起,不要再入太后宫里去好么?”铁木迭儿低头一想,这厮我把他荐到太后当面,不知报德,此时反欲一人专利,把持强权,还有点人心么?又自思道:“现在我已年纪高迈,这些事我本来不愿意再去干的,既是这厮如此,就让他去罢!我只要讨得到皇帝欢喜便了。
乃说道:“我从此就不进宫罢!请你快给我办这事。”失列门道:“太师请回去听我的消息,自然使皇上策立太子。”铁木迭儿坐听数日,忽有旨封和世为周王,赐他金印,出镇云南。
铁木迭儿点头道“是了,这厮到有些本事呢!”又过了一年,即策立皇子硕德八剌为太子,兼中书令枢密使铁木迭儿知道功已告成,仁宗以为他见识不错,赏他不少的御用品;太子心里也很感激他的,这且不说。
唯有和世在云南知道仁宗立了太子,不禁大为怨望,遂与属臣秃忽鲁、尚家奴及武宗旧日之臣日、沙不目丁、哈八儿秃、教化等会议,教化道:“天下是我武宗的天下,当今背义私立己子,如王爷出镇,亦本非上意。大约都由谗臣奸相唆弄是非所致,请王爷先声闻朝廷,杜塞谗口。一面邀约省臣,即速起兵,入清君侧,不怕皇上不改前命。”大众听教化一番言论,都称妙极。
教化又道:“陕西丞相阿思罕,前曾职任太师,后被铁木迭儿排挤,把他远谪,今若令人前去商议,定可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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