曷思麦里奉令出战。钦察兵见他的麾下不过数千人,又多是衣敝履穿,器械不整的赢卒,不觉呵呵大笑起来。曷思麦里指挥部众,向敌冲突。霍脱思汗哪里瞧得起这样的人马,便对部下说道:“咱们杀尽了敌人,然后会食。”言罢,一马当先,与曷思麦里交战起来。两下里酣斗移时,不分胜负。曷思麦里见钦察人马众多,深恐陷入重围,不能退走,便虚晃一刀,诈作败阵而逃。霍脱思罕只道蒙古军真个败了,便挥众追赶。曷思麦里命军士弃甲抛戈而走。钦察兵争着拾取蒙古兵遗弃之物,军律已经混乱,看看追到一座山下,径路崎岖,岭峦复杂。
霍脱思罕忽然省悟道:“此地甚为险峻,敌人莫非有诈。”当即传令收军。哪里知道,一声胡哨,左有哲别,右有速不台,两路人马奋勇杀出。曷思麦里又复挥军回战,三路夹攻,把钦察人马围裹起来,如砍瓜切菜一般,乱杀不已。霍脱思罕只得拼着性命,向前冲突,杀开一条血路,单人独马,溃围而出。
回到本部,深恐蒙古兵追来,自己的部下尽行沉没,如何能够抵敌?没有法想,只得逃往阿罗斯,投奔他的女夫密只思腊。
那阿罗斯便是如今的俄罗斯,唐朝懿宗时候,方在北海立国,土地渐渐地开拓起来。到北宋时,创行封建制度,国内分为七十部,日事争斗,互相并吞。密只思腊是南俄列邦哈力赤部的部酋,生平自诩知兵,每与同族火并,必获胜仗,因此意气自豪,目空一切。闻得霍脱思罕到来,亲自迎接入城。询明情由,愤然而起道:“多大的蒙古,敢到咱们这里来骚扰。岳父放心,待咱起兵杀他个片甲不回,与你报仇。”霍脱思罕道:“蒙古将士非但很有勇力,而且诡计多端,须要严加防备。”
密只思腊道:“他们孤军深入,咱这里邻部甚多,一经号召,立刻齐集,何愁平不了他呢?”遂即遣使,召集各部酋长,共议发兵之策。计掖甫酋长罗慕、扯耳尼哥酋长司瓦托司拉甫和密只思腊最是投机,交情甚好,听得这个消息,两人不约而同地首先赶来。南俄列邦的各部长也陆续到齐。大开会议,议定出境迎敌,免被蒙古兵前来蹂躏国土,并报告阿罗思首邦物拉的迷尔部,请他出师助战。
首邦的部酋名唤攸利第二,闻得蒙古兵前来侵扰,不得不出兵协助,当即应允,不到数日,各部的人马,陆续会齐,共计八万二千人马,杀气腾腾地到了钦察部。霍脱思罕又收集了部下败残兵卒,磨拳擦掌,专等蒙古兵前来厮杀。
哲别、速不台二将,自战败了钦察,已探听得霍脱思罕逃往阿罗斯,会集各部协力抵御,心下也不免有些起馁。商议了一会,想出一条缓兵之计,派了十个人,到阿罗斯军前来见密只思腊。密只思腊召来使入见,问明来意。十个人同声说道:“我国因为钦察部收纳我的叛众,所以声罪致讨,与阿罗斯诸部素没嫌隙,并不相犯。况我国敬信天神,和贵部的宗教亦复相同,贵部何不助我,共灭敌人,永敦和好呢?”此言未毕,霍脱思罕已从帐后出来,说道:“这乃敌人诈谋,欲缓我师。
从前我的兄弟玉吉里,也因听信他的话说,以至全军覆没,丧了性命。我婿万万不可为他所惑。“密只思腊立命左右,将来使杀了八个,剩下二人,回去报告。哲别、速不台见计策不行,又命二人重去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今无端杀我使命,天必降罚,快快约定战期。我当和你决一胜负。“霍脱思罕又要将二人杀却,还是密只思腊道:”杀了他,没有前去报信,不如借他的口,约定战期。“遂即说道:”饶你狗命,快去叫你主将速来送死。“二人抱头鼠窜而回。
密只思腊便率兵万余,渡帖泥博耳河,适遇蒙古将哈马贝,率领数十侦骑,沿河探望,被密只思腊杀得一个不剩。哲别闻报,立率全军退去。密只思腊以为蒙古兵胆怯,便引兵追来。
行至喀勒吉河,只见蒙古军已列营东岸,使在北岸扎住了阵脚,霍脱思罕亦引兵到来,那计掖甫、扯耳尼哥各部,却列阵于南岸。密只思腊也不和南岸各部酋计议,径自带了部众,渡河与蒙古军开战。两军在铁儿山左近大战起来。自日中战至日落,未分胜败。速不台见钦察旗帜列于敌阵之右,便领了精骑,突向钦察军中,冲杀过去。钦察之军,前为蒙古兵杀得心胆俱碎,听见了蒙古二字,也觉害怕。此次前来临阵,不过仗着阿罗斯的威风,撑胆而来。忽见蒙古军突入己阵,早已心慌意乱,纷纷惊退,顷刻之间,一齐溃散。钦察军一经兵败,连密只思腊的部兵,也为牵动,顿时慌乱起来。密只思腊禁止不住,急急奔还,渡河西走,并将船只凿沉,部下人马,溺毙无数,不及渡河的尽做了刀头之鬼。蒙古军就此渡河,直攻计掖甫各部。
各部还不知密只思腊已经败退,毫不设防,被蒙古军一鼓围住,冲突不出。哲别、速不台知道他们势穷力蹙,遣人诱他纳贿议和。各部酋不知是计,一齐出营议和。哪知刚出营门,伏兵齐起,杀的杀,捉的捉,歼馘和被擒的不计其数。统计这一役,阿罗思各部的酋长,共亡六人,伤七人,兵马十死**。
蒙古军获胜之后,置酒庆功,将生擒的部酋和将士,捆缚了置于地上,用板覆盖。哲别、速不台同了诸将,皆在板上欢呼、饮酒。直至酒阑席散,揭板启视,板下的俘虏,全都压毙,独有扯耳尼哥部酋还是活的。哲别遣曷思麦里,押赴术赤军前处斩。阿罗思首邦部酋攸利第二,正令其侄康斯但丁领兵南来,协助各部,得了这个败耗,连忙逃回。阿罗斯全境震动。
哲别正要进兵,忽然生起病来,只得将人马暂时屯驻,以便休养。恰巧成吉思汗下诏,命他班师,行至中途,哲别竟病殁军中。速不**自率师回国。成吉思汗闻知哲别已死,十分悲伤,命其子生忽孙台,为千户。又颁谕术赤,命他就钦察之东,忽章河之北,新定各部,悉归统辖;那西北未定的地方,也要相机进取,随时荡平。术赤奉了谕旨,不愿再出征战,只在宽甸吉思海北岸的萨莱地方,游猎度日,却令人回报成吉思汗,说是有病,不能出征。成吉思汗也只得置之不问。到了乙酉年,又想起西夏,在出兵西征之时,向他征调人马,竟敢不肯答应,便要去征伐西夏,讨他慢命之罪,遂即下谕亲征。从前成吉思汗征伐西夏,夏主曾献其爱女求和。这位夏公主,年少貌美,颇得主眷。后来成吉思汗伐金,金主又献公主求成。
成吉思汗得了金公主,亦即舍了金邦而返。这金公主年方及笄,成吉思汗年已周甲,得了这样少年的女子,更要加意宠爱,何况她还是大国的公主呢?因此一层,成吉思汗对于金公主格外宠幸,将她封为皇后,优礼相待。那夏公主见金公主封为皇后,自己也是一国的公主,论身份也和金公主不差什么,又比金公主先来,偏偏屈居其下,心里未免怀着妒意。巧值也遂皇后,年纪虽长,争娇夺宠的念头仍旧未衰。成吉思汗宫中,原有好几个皇后和许多妃嫔,雨露已不能均匀,忽然来了个夏公主,又把成吉思汗的恩情分沾了去,心内已是不快,现在又来了个金公主,成吉思汗竟将她封为皇后,也遂虽不便明言,那怏怏不快的意思,早已显露出来。夏公主察言观色,已知其意,便要和也遂联络争宠了。未知如何争宠,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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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并后匹嫡群女争宠 长枕大被雄主销魂
话说成吉思汗得了金公主,因她是大国之女,封为皇后,格外优礼。再说那金公主年轻貌美,生得修短合度,秾纤得中,一搦瘦腰,双肩如削,脸晕朝霞,腮凝晚翠,不用傅粉,肌肤莹洁;无烦薰香,竟体芬芳;眼同秋水,眉若春山。声疑出谷娇莺,态似行云流水。凌波微步,不亚洛浦神妃;笑靥迎人,何异汉皋仙子。那一种翩若惊鸿,翻若游龙的芳姿,不但蒙古地方不曾见过,便是中原地方,恐也少有。古人所说的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唯金公主足以当之。成吉思汗自然视同心头之肉,一刻也不能离她,六宫宠爱在她一人身上,别人哪里能够及得她来?夏公主因自己先来,反不得皇后的位号,心内正在不快。恰巧也遂皇后也因此事怀着妒意,虽然不曾明言,那词色之间,很是觉得。夏公主暗想:也遂皇后现在主持内政,唯有乘机与她联络,方可以保持自己的地位,和金公主争宠。因此在也遂皇后跟前百般谄媚,常常地数说金公主的过失。也遂皇后在后庭里,所妒的就是夏公主和金公主两人,其余如也速干皇后,原是自己的姊妹,又复秉性谦和,绝无竞争之意。古儿八速皇后,原是太阳汗之妻,初来时深得成吉思汗的恩眷,不上几时,便一病不起,晏然而逝。还有和拉哈剌皇后、鲁忽浑皇后、合答安皇后、不颜浑秃皇后,都已年老色衰,退居闲宫,不再承恩。那妃子里面,还有呼实罕妃子、忽兰妃子、伊津妃子、忽鲁灰妃子、拉拜妃子,也都如已残之花一般,时过运退,不得成吉思汗的恩眷了。因此也遂皇后并不把那些皇后、妃子放在心上,独有夏公主和金公主,身份既高,年纪又轻,深得主子的宠爱。也遂皇后便时时的怀着妒意,却又不便怎样处治她们。夏公主初来之时,自恃是一国的公主,很觉傲慢,忽地来了个金公主,平空里将她的恩眷分去一半,她心中如何甘服,便暗地和也遂皇后联络起来。也遂皇后见夏公主溜到自己一边来了,便也将她倚作心腹,暗暗地商议着谋算金公主,那金公主年纪尚轻,哪里知道人情的险诈,每天在宫内,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便和一般宫女欢笑嬉戏,也不防有人在背地里妒忌自己。成吉思汗见她天真烂漫,也格外地宠爱着她。
到了西征的时候,成吉思汗初意原要携了金公主一同前去,后来又恐她年纪太轻,受不来行军的苦楚,只得把她留在宫中,另外带了忽兰、金莲两个妃子,一同出发。夏公主见成吉思汗不携带自己同行,心内甚是不乐。转念一想,金公主也没有同去,正可趁着成吉思汗出兵的时候,收拾了她,以偿宿愿。想到这里,便悄悄地来到也遂皇后宫中。此时她们两人,已打成一气,十分融洽,遇有什么秘密事情,彼此互相商议,并不隐瞒。夏公主见了也遂皇后,行礼已毕,谈了一番闲话,慢慢地说到金公主身上。也遂皇后不觉愤然道:“她自恃是大国的公主,又得主子的宠幸,居然也做了皇后,全不把俺放在眼内,你道可恨不可恨呢?”夏公主乘势说道:“她也太不懂道理了,平常时候,仗着主子的势力,瞧不起我们,倒也罢了,如何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呢?但皇后现在掌着六宫的权柄,岂可任她如此无礼?不加处治,倘若宫内的妃嫔,人人效尤,皇后的威严不是完全堕地了么?”也遂皇后道:“俺也懂得这层道理,久已要想处治她,无奈主子十分留恋,竟是无从下手,如何是好?”夏公主道:“昨日有军报前来,说主子已战败了回部,皇后何不如此如此,把她处置了呢?主子行军在外,后廷里面,都是皇后的心腹,谅必不至于泄漏的。日后主子得胜回来,只说暴病而亡,也就无从追究,岂不得好么?”也遂皇后听了这一席话,便道:“还是你有算计,俺就这样办罢。”
到了次日,也遂皇后召集全宫后妃,说是主子征讨回疆,迭获胜仗,应该开筵庆祝,命司膳官备下盛筵,与众后妃一同入席畅饮。到了酒阑席散,各人辞别也遂皇后,回去休息,皆是安然无事,唯有金公主回到自己的内宫,到了夜间,腹中绞痛,竟是死了。宫女们骤遇变故,惊惶异常,忙去报告也遂皇后。
她却从容不迫地说道:“昨天在酒筵上,还好好的,怎么有这样事情呢?想必是天气炎热,中了暴疾的缘故。但人死不能复生,须得从速殡殓。”当下传命出去,将金公主照皇后礼殡殓。
群臣意欲报告成吉思汗,也遂皇后道:“这个可以暂缓,主子现在军中,若知此事,心内必定伤感,俺们应该体恤他一点儿,暂时隐瞒着,待到班师回国,再行禀明罢。”群臣听了这话,也就不再多言。金公主的性命,就此白白地送掉。到得成吉思汗平定西域班师回国,闻得金公主死了,悲伤了一会,也就罢了。哪里想得到有人谋害她呢?
也遂皇后,因为这件事情和夏公主打通一气,因此格外要好。这番成吉思汗要去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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