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想趁此时机发展自己的实力,便先通过一个朋友,弄到几引盐,用船运到怀远,换回几十石粮食,全部交给郭子兴,解了燃眉之急,也使朱元璋在濠州的声名大扬。
过了几天,他又向郭子兴进言道:
“这次元兵围城,兵马损折不少,亟待补员并加扩充,否则将长久受制于人。现在一个小小的濠州城挤得七股人马,谁也舍不得已有的弹丸之地,不思向外发展,这如何能成大业!我想向元帅请命,回家乡去招批人马,把队伍扩充起来,再离开濠州,另图发展,方是上策!”
郭子兴听他说得在理,知他胸有远谋,处处为自己打算,是自己的好帮手,便支给他一批金银,叫他放手去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队伍。
至正十三年(1353年)六月,他回到离别一年多的故乡,在村头竖起招兵大旗。
这里的年成仍然不好,饥馑尚未过去。朱元璋提着一面铜锣,挨村敲喊:“不想饿死的,快来当兵,有大锅饭吃呀!”饿死战死反正是个死,既然有几餐饱饭吃,做个饱死鬼强似做个饿死鬼!加上每个来当兵的又能得五两银子安家,故附近庄稼汉皆闻风而至。朱元璋儿时的放牛伙伴徐达、周德兴等也跑来依附,想靠他谋个前程。
不上几天,就招得七百余精壮士卒,带回濠州,都献给郭子兴。郭子兴便把这七百人都交给朱元璋率领,并升他为镇抚,不久又升总管。
朱元璋第一次掌兵,故对它的管理、操练极为重视,亲自挨个召见、考察,三十选一,从中挑出二十四个有胆识、会武艺、精明能干的汉子,分任大小头目,替他管理部队。
这二十四个人都是他的同乡,其中不少还是他的儿时伙伴,受过他宰牛疗饥之恩,自小就信服他。他知道,乡情加威望,才能保证他们对自己的忠诚,巩固自己的权势。朱元璋的眼光的确很毒,看得很准,这二十四人后被人称为“二十四将”,此后跟着朱元璋出生入死,东讨西征,北伐南攻,个个立下过汗马功劳,成为大明王朝的开国元勋而名垂青史。
不过,濠州城里的景况越来越叫人看不入眼。大小头目只知寻欢作乐,毫无进取之心,御众无方,部队缺乏训练。士卒则一味在城里寻衅生事,抢掠百姓,毫无纪律。
朱元璋知道梁园再好,也不是久留之地,再不走,便会毁了自己,给这批鼠目寸光、醉生梦死、无德无才的莽汉们殉葬。
一声“有大锅饭吃”,召来七百饥饿难耐的乡亲当兵(2)
至正十四年(1354年)正月初一的凌晨,他带领二十四将,骑着高头大马,向濠州城外驰去。
马蹄得得,铁蹄在布满严霜的青石板上碰出点点金光。
在二十四将的簇拥下,披着紫色羊毛大氅的朱元璋显得格外的凝重。
他此行是要到定远去开辟新的根据地。临行前,他把七百人马交给郭子兴,只带走这二十四人作亲随。他向郭子兴立下了军令状,保证给他开拓疆土,带回一支精壮人马来。
没料想这次出师不利,走到半路,朱元璋即突发重病,高烧不退,胡话不止,有时还昏厥过去,部下们只得扶持着他又返回濠州。
回到濠州,延医治病,病却越来越重。马夫人日夜守候,喂汤喂药,直拖了二十来天,病才逐渐好转,终于能下床走动了。
这天,他正躺在床上静养,忽听门外有人杖策叹息而过。朱元璋心中一动,问道:
“好像是大帅的声音,不知为何这般长叹?”
马夫人迟疑了一下,才说:
“定远张家堡有个驴牌寨,寨子里有三千多兵马,寨主是父帅的旧交。眼下缺粮乏食,又孤立无依,想来投奔父帅,又拿不定主意。父帅想派人去劝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机会难得,转瞬将逝,故父帅愁闷难解,连日来长吁短叹。”
朱元璋听了,顿然坐起,说:
“这么大支人马,丢了实在可惜,还是我去吧!”
便硬撑着起来,叫马夫人搀扶着去见郭子兴。
说明来意后,郭子兴是喜忧交加,说:
“我也知道此事非你莫属,只是,你这号身体能胜此劳碌吗?还是别勉强。”
朱元璋强挤出几丝笑容,说:
“眼下岂是静卧养疴之时!过了此村便再无此店。若让别人抢先一步,把这支人马招去,肠子悔青也无法可施了!”
郭子兴沉吟片刻,又问:
“既是如此,你是否多带些人马去?”
朱元璋苦笑一下,说:
“此行非去厮杀,乃是劝降,人多了反易引起对方的疑心,依我看有十人足矣!”
他马上传令叫费聚等二名骑士去挑选八名精壮机灵的步卒来,收拾一下即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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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了回绑架,朱元璋在驴牌寨捞得第一桶金
寒风刺骨,大病初愈的朱元璋身穿重裘,仍感寒气难挡。路上连发两次病,还昏倒过一次,他都不肯歇息,硬撑着坚持赶路,怕误了大事。
终于来到了宝公河,隔河就是驴牌寨。
忽然,寨子里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队士兵从营盘中冲出,排列出一字长蛇阵。
随行的步卒慌了,掉头想逃。
朱元璋大声喝住,说:
“彼众我寡,他们只要放马过来,你等能跑得脱?如今只有挺身上前,兴许能争条活路。”
刚稳住众人之心,只见对面军营中走出一个头目,朝这边摇手高喊道:
“对面何许人?来此何干?”
朱元璋见状,叫费聚回喊:
“我们奉郭子兴元帅之命,从濠州来与贵寨主商议要事,请立即禀报!”
那人果真返身入营,一会儿,又出营喊道:
“请你们主事者步行过来!”
朱元璋在人扶持下下了马。因久病体虚,连打了几个踉跄。费聚忙劝他留下,由自己代替他前往,因为河流湍急,徒步过河,他身体受不了。
朱元璋将脸一沉,略带斥责地说:
“你好不晓事!今日冒死到此,为的是示人以诚,非此无以感化寨中将士来归。若叫你代替,我在此避险躲难,一旦对方知晓,还会相信我们吗?我今日到此,即下定不再生还之决心,岂又是尔等可以代替的?快扶我过河!”
费聚搀着他,跌跌撞撞,终于涉过冰冷刺骨、时见冰块漂流的宝公河。
一登岸,朱元璋已是脸色铁青,嘴唇乌紫,差点又晕了过去。他喘了好一阵才回缓过神来。
那寨主见他病成这样还挣扎着过河来议事,也十分感动,忙把他扶进营房。
朱元璋对他说:
“我家元帅与足下有旧,过去在江湖也曾多次相助。这次听说足下军粮缺乏,别处之敌欲乘机来攻,故特派我来相商,若能相从,请即同行。否则,请移兵他处以避。”
寨主满口答应相从去投郭子兴,并说:
“请足下留一信物,作为凭证。”
朱元璋即解下佩囊,交与寨主。那寨主十分感激,也把自己的佩囊解下,交与元璋,说:
“请归告郭公,待寨中收拾好行装,即来归附。”
朱元璋见他言辞恳切,留下费聚等候,自己带着余人先行返回濠州。
没料想到第三天,费聚飞马来报,说:
“大事不好,那寨主不知为甚突然变卦,正打算将人马拉去投别的地方。”
朱元璋一听,勃然变色,说:
“跳梁小丑,反复无常,吾当立擒此贼!”
立即点起三百精锐骑兵,日夜兼程,赶往驴牌寨,截住那首鼠两端的寨主,说:
“我家元帅说,你有旧仇未报,这次一远走高飞,便会仇沉海底,故遣我带三百人马来助你一臂之力,待雪完此恨,再远走不迟。”
那寨主将信将疑,叫朱元璋且在河那边扎寨。
朱元璋知道他并未相信,只可智取了。安营扎寨之后,叫人寻来几十只布袋,命徐达选取数十名武艺高强、胆大心细的弟兄,让他们藏进布袋里。第二天一早,用几辆架子车推过宝公河,停在驴牌寨外,叫人禀报寨主说:
“我家元帅连夜赶送军粮来,请寨主来点验收取。”
那寨主正愁缺粮,闻报大喜,飞步出迎。
朱元璋把他迎到车前,叫人把布袋卸下车来。只听一声呐喊,那几十名壮士从袋中跳出,立将寨主及随从们擒住,强行押离驴牌寨。
走出十几里地,再派徐达持寨主令牌回寨传话,说寨主已决定投奔郭元帅,令部下马上启程。
三千士卒信以为真,列队跟进。待他们走远,潜伏在寨子旁的汤和等数十人即一把火将寨子烧了个精光,好端端的营垒变成一片残垣颓壁。
寨主至此,知别无选择,只得投降,三千兵马都归入朱元璋的麾下。
三杀令将降兵练成了精兵(1)
此时的淮北大地,兵匪如麻,军寨林立,招抚这批人马是扩充势力的终南捷径。朱元璋瞅准这个机会不放,凭着手中已有的三千兵马做后盾,半劝半压,又收降了豁鼻山秦把头的义兵八百余人。
朱元璋立即将这四千人马重新编组,严加训练。不久,一支能令行禁止的部队就练成了。
朱元璋决定率他们去攻打横涧山。
横涧山有缪大亨的七万部众,能吞并它,实力将大增,打天下就有了资本。
那缪大亨系定远人,家中饶有资财,元末天下大乱,便在横涧山聚众自保,曾随元兵去围攻过濠州,元朝官府封他为“义兵元帅”,还派了个姓张的知枢密院驻在军中作监军。元军从濠州撤围之后,他与张知院重返横涧山。横涧山聚有男女老少七万余人,在远近是一股不可轻觑的力量。
朱元璋知以四千之众对付七万余人,力量悬殊,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便与徐达细细计议一番,定下一条妙计,召来“二十四将”之一的花云,令他施行。
那缪大亨久经战阵,颇晓兵机。他得知朱元璋破了驴牌寨,怕他趁势犯己,故下令部属枕戈待旦,日夜防范,不得稍懈。
谁知过了十余天,毫无动静,防卫就渐渐松懈下来。缪大亨与张知院日夜饮酒作乐。
这一天,缪大亨喝得醉醺醺的,正在酣睡,突然被一阵厮杀呼叫声惊醒。
他头重脚轻地爬起来,走到门外一看,只见四面山上一片火把,将寨里照得通明。后山上扎着红巾的人马如山洪暴发般席卷而来,为首的是一员骑着青色高头大马、举着一柄青龙偃月大刀的黑脸猛将。
缪大亨情知不好,返身回去操刀上马,刚欲逃跑,那黑面大将纵马追上,举刀便砍。
缪大亨举刀托住,只觉刀沉势猛,慌忙问道:
“将军请留姓名,缪大亨不杀无名之将!”
那猛将呵呵大笑起来,说:
“真是三斤重的鸭子二斤重的嘴,死到临头还嘴硬。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乃朱总管麾下花云是也。奉朱总管锦囊妙计,偷袭横涧山,取尔等狗头!”
说罢,举刀即砍。
几个回合下来,缪大亨怎敌得花云的骁勇,已累得气喘吁吁。花云瞅准一个破绽,挥刀而下,要把他拦腰斩断,却听见背后一声大喝:
“花将军手下留人!”
花云收住刀,回头看时,见朱元璋正策马而来,忙过去持刀护卫。
缪大亨见状知来将必是朱元璋,便双手交拱,施了一礼,谦恭地说道:
“来者可是朱大将军?缪某结寨自保,并未干犯将军,为何劫我山寨?”
朱元璋斥责道:
“元主无道,我等汉人皆欲驱之而后快。尔等为何依附鞑子,为虎作伥,助鞑子攻我濠州,损我将士?我今日乃吊民伐罪,横涧山寨已被我花将军偷袭得破。你若知机,立即下马投诚,我亦不咎既往。若敢顽抗,立教你人头落地!”
缪大亨知大势已去,忙下马投降,并立即传令,叫部众缴械归顺,不再抵抗。
天亮后,朱元璋叫部属从七万降卒中挑选精壮,得三万余众,都按名录簿,其余的皆予遣散。
朱元璋又召见缪大亨,给他剖析天下大势、民族大义。缪大亨倾心感佩,便死心塌地跟从了朱元璋,后来做到扬州、镇江总制,卒于军中。
缪大亨七万余众竟经不住花云千余人马的偷袭一事给朱元璋莫大启示。他知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乌合之众,匹夫之勇,决无战斗力,也成不了大气候。
他立即召来二十四将,商议治军之策。
他决定将已有部众重新编组,令二十四将各带一营,要求做到将知兵,兵识将,这样指挥起来才能如臂指手,运用自如,克敌制胜。
他又制订了三杀令,晓谕人人牢记:
一、不遵号令者杀。
二、畏敌退却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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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杀令将降兵练成了精兵(2)
三、私藏钱财者杀。
三杀令一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