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社钟家,许下陈家风头最劲。
就阳翟县来说,原本是黄家一枝独秀,辛家、郭家与淳于家成三家势均力敌之势。但是近年来,由于灵帝的rǔ母程夫人过世,继位的献帝又被董卓掳到了长安,失去靠山的黄家rì渐衰败,往rì的良田千顷,奴婢千指,徒附、宾客无数,门下剑客云集的盛景已成过眼云烟。而随着淳于琼在冀州声望rì隆,淳于家的家主淳于导就越来越不把辛家与郭家放在眼里了。而辛瑷要想不再仰淳于家的鼻息,只有与郭家联手方能一搏,而联姻无疑成了最简单却最有效的方式,至于辛琪的终生幸福,与整个家族的利益比起来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颍川之所以得名是来自颍水。颍水是豫州最长的几条河之一,源自颍川郡最西南的轮氏县,先向东流经阳城,再折向阳翟、颍阳诸县,入汝南郡,再入扬州,汇入淮河。而阳翟就在颍水南岸。虽说是清河如练,碧波荡漾,但是由于战乱不休,堤岸年久失修,时见倒塌。
一个身着蓝袍的年轻人高高地站在旧河堤上,掐着腰,昂着头,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睛望着河边的官道,嘴角蓦然翘起,冷声笑道:“奉孝兄,可听说今rì乃是辛家与郭家联姻的rì子吗?可叹辛瑷那厮妄自生了一副好皮囊,竟然为了什么狗屁的家族利益,将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着实令我愤愤不平!”
青青河边草,躺着倒挺好。河堤下,青草上,一个青袍青年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高元才,人家是一个愿娶,一个愿嫁,你一个外人cāo什么闲心?你扼腕也好,叹息也罢,又能怎的?”
“呵呵,好一个又能怎的!奉孝兄,你也太小看小弟了!”高元才沉声道:“像辛琪这样的一个才女,与其嫁给郭霸那个草包,还不如与奉孝兄举案齐眉、琴箫和鸣呢?”
“元才兄,我与辛家的七姑娘郎才女貌,说起来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可惜的是,你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人家生米马上就要煮成熟饭了!”奉孝说着,把怀中的长剑枕到了到了头下,又闭上了眼睛。
“奉孝兄,小弟以为,此时还不算太晚!”高干突然笑了起来,清秀俊朗的一张脸在暖阳下焕发出了别样的神采。
奉孝闻听此言,眼也不睁道:“元才兄,遍数颍川,能够出手阻止这桩婚事者也不过荀文若、辛佐治、郭公则三人而已,只可惜他们三个如今都不在阳翟,正所谓鞭长莫及也!你高元才纵有文武秀出之名,还是袁使君的亲外甥,但是如今已被袁公逐出了邺城,身边又仅仅带着三两随从,恐怕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这个奉孝姓郭名嘉,阳翟本地人,少有奇才,人皆唤作鬼才。而荀文若就是荀家的荀彧,如今在曹cāo帐下任兖州司马,辛佐治就是辛家的辛毗,如今与他的兄长辛评一同在冀州辅佐袁绍,郭公则就是郭家的郭图,也在冀州袁绍那里任谋士。这三人皆是郭嘉的好朋友,又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他们出面,相信无论是辛瑷还是郭霸,都会卖个面子,取消这桩婚事的。
原来,高干与李景到了阳翟之后,先是投其所好,与郭嘉吃了几次酒,两个人便混得熟了。
这一rì,高干听说郭嘉恰恰非常仰慕辛琪,便变着方法想激他出手,这样一来可以搅黄辛、郭联姻,抑制各大世家在阳翟的影响力,二来也可以让郭嘉有个好姻缘。况且,高干还探听到了庞羲等人投到了郭霸庄里,正好借此寻一下郭霸的霉气。
高干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灿烂起来:“奉孝兄,只不过你好像忘了,我们颍川郡还有一人足以能够阻止这桩婚事。”
“还有一人?元才兄说的是颍川太守李景?还是是荀家的长辈?”郭嘉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一骨碌坐了起来,寻思了片刻,忽地又像拨浪鼓似地摇起了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我看来,在这件事上,李景虽然贵为太守,只怕也不敢来干涉辛、郭两家的联姻大事。至于荀家的长辈,更是不便出面的,毕竟这事关系各大世家的平衡。各大世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你我这些局外人能够揣摩的。”
高干饶有兴趣地望着郭嘉:“奉孝兄再好好想想,某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会很快想出这个再也合适不过的人选的。”
郭嘉几乎绞尽了脑汁,还是毫无头绪,只得认输:“元才兄,恕我愚钝,还望明言。”
高干伸出了食指,轻轻指向了郭嘉:“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
“我?”郭嘉笑了:“元才兄真能看得起我?可惜的是,无论是辛瑷还是郭霸,都好像从来不把我郭奉孝当盘菜!”
“奉孝兄好言好语求上门去,辛瑷与郭霸当然不把你当盘菜了。”高干的语气突然加重了几分:“小弟以为,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奉孝兄应该让掌中的长剑说话才行!”
“这种事岂能硬来?”郭嘉抓紧了掌中的长剑,嘴巴张得几乎能吞下去一个鸡蛋。
“怎么不能硬来?”高干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正sè道:“凡是不平之事,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郭嘉讶然道:“元才兄意yù何为?”
高干一字一句道:“奉孝兄,某要你去抢亲!”
“抢亲?只有一个新娘子,抢过来你我如何瓜分?”郭嘉先是开了一个玩笑,紧接着却是跳了起来,摇头道:“元才兄万万不可鲁莽!你可知道,此处可不是陈留,也不是邺城,得罪了辛家与郭家,不但你高元才要一走了之,我在这阳翟城就呆不下去了!”
郭嘉话音刚落,只听得官道上传来了一阵爆豆似的马蹄声,郭家前往辛家庄迎亲的马车已经回来了。
事不宜迟,高干的话语也咄咄逼人起来:“这般的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你还是某心目中那个浑身是胆的郭奉孝吗吗?莫非是那些四书五经磨平了你的棱角?让你失去了路见不平、一怒拔剑的勇气?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圣人的书籍读来何用?你可知道,郭霸此人,天生的喜新厌旧,向以折磨女人为乐,某担心的是,只怕过不了两三载,心高气傲的辛七姑娘就会香消玉殒!郭奉孝,你大声对某说一句,你怕了,乐意做缩头乌龟,那么某便不再逼你!”
“我怕了?这天底下还有我郭嘉怕的人吗?”郭嘉笑了:“元才兄,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施展激将法?虽然不知到你居心何在,但是不得不说,你赢了,这个亲今天我还抢定了!”
郭嘉说着,忽地纵身跳下了河堤,大踏步往官道而去,把高干一个人撇在了颍水岸边。
“抢亲者郭嘉也!”高干远远望着郭嘉的背影,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郭奉孝真乃大丈夫也!”
高干知道,别看郭嘉常常带着把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特征,预示着他此番定然会被郭霸那帮恶人打得满地找牙,以郭嘉那外柔内刚的xìng子,血溅当场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可况,高干听说郭霸最近招揽了一个顶尖的高手,如果那人也在迎亲的马队之中,自己倒想前去见识一番。至于抢来的新娘子自然有郭嘉接手好了,自己就不和他抢了。毕竟,家中还有一个甄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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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鬼才郭奉孝
() 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恶奴簇拥下,身着大红喜服的郭霸真是chūn风得意马蹄疾。郭霸是郭图的堂弟,如果只听名字,没见过者还以为他必定是一个虎背熊腰、力能扛鼎的壮士,其实不然,尖嘴猴腮、骨瘦如柴以及好sè如命才是此人如假包换的标签,这对于世代皆传《小杜律》的颍川郭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异数。
郭霸骑在马上,时不时地望向身边的马车,得意之sè溢于言表。也难怪郭霸如此得兴高采烈,遍数整个颍川郡,有哪个青年才俊不想娶才貌双全的辛琪为妻呢?谁又能想到最终吃到天鹅肉的竟然是他这样一只别人眼中的癞蛤蟆呢?
郭霸眯着眼睛,想着辛琪的花容月貌,想着今夜在洞房花烛之中,他亲手将辛琪剥得光光的塞进大红暖被的情景,他甚至想好了采用那个姿势来征服这个只属于他的绝代佳人,想着想着,他的下面竟然无耻地硬了。
“什么人?不要命了!敢拦我们郭三爷的路!”随着耳边传来的数声大喝,郭霸才从想入非非之中清醒了过来,睁眼望去,却见官道正中,一人负手而立,一袭青衫无风自动,一张雪白如玉的俊脸上写不尽别样的潇洒,却是他的远房堂弟郭嘉。
“这厮怎么来了?”郭霸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他极不情愿郭嘉在这种时候现身,因为他知道如果有郭嘉如此俊美的人物相随,他将会被衬托的更加猥琐和不堪,也将会有更多的人来对他与辛琪的婚事指指点点。但郭霸毕竟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心中尽管有诸多的不乐意,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笑道:“奉孝,可是大哥等得着急了,特意让你来此相迎?”
郭霸口中的大哥乃是郭家如今的家主郭云,也是郭图一母同胞的兄长。
“非也!”郭嘉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没有人让我来,只是因为我想来,所以便来了。”
“这么说,奉孝贤弟是诚心来给为兄贺喜的了!”郭霸深知郭嘉虽然幼年丧父,家道中落,但生来自信而清高,交友非常挑剔,从没攀龙附凤之举,此番能够迎出城来,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一时间不禁喜笑颜开,翻身下马,从怀中摸出一袋子董卓小钱,恭恭敬敬地捧到郭嘉面前:“尝闻贤弟无酒不欢,这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就拿去沽酒吧!”
“三哥,你以为我是来打秋风的吗?”郭嘉并没有像郭霸想的那样,感恩戴德的来接他的钱袋,反而冷冷一笑道:“你如果真的是那样想的话,着实是小看了我!”
“这个穷小子真是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适逢大喜之rì,我一定让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丢到颍河里边去!”郭霸心里嘀咕着,强压住气,将钱袋扔给了一旁的随从:“这些钱大家分了吧,就算是三爷我赏给你们的喜钱。”
郭霸随即又回过身来,皮笑肉不笑道:“奉孝贤弟既不是来讨赏的,又不是来贺喜的,那为何无缘无故拦住我的去路?要知道哥哥我今rì大喜,你开这样的玩笑于理不合吧!”
郭霸并不知道,眼前这个郭嘉已经与往rì不可同rì而语,他如今已经被高干激起了胸中的那股怒火。
郭嘉哈哈大笑道:“郭三哥,我郭奉孝明人不做暗事,此番就是为抢亲而来!“
“抢亲?”郭霸仰天大笑道:“郭嘉,看相貌、比学识、论人品,我郭霸甘拜下风,可是比起耍横来,你还差得太远!就凭你这个病秧子,也想一亲辛家七姑娘的芳泽,还是等下辈子吧!趁着哥哥我心情好,赶快闪到一边看热闹去。如果你实在是夜来寂寞,到洞房外一饱耳福我也是不介意的!”
郭嘉眼里shè出逼人的寒光,喝了声:“留下新娘子,你们赶快滚!”
“郭嘉,你既然如此不知进退,就休怪我不念同族之情了!”郭霸一伸手,从一个随从那里抢过来一把腰刀,直直划向了郭嘉的脸颊。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毁掉郭嘉俊美的容颜。郭霸这一刀,倒也称得上是迅捷如风,看来还是下过几年功夫的。
郭嘉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的,竟然依然在笑,仿佛划向他脸颊的不是一把锋利的腰刀,而只是河边柳树上飘落的一片翠绿的柳叶似的。如此美的不能再美的一张脸,如果多了一条蚯蚓形状的刀疤又会如何呢?一时间,就连旁边的随从们都是不忍再看,郭霸身后的马车中更是传来了两声娇呼,想必是已经惊动了新娘子辛琪和她的陪嫁丫头珠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郭霸的刀尖即将亲吻到郭嘉的脸庞之时,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来?
这只手白白净净,五指修长,指甲剪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的手,但却不偏不斜,一把抓住了那把刀的刀背,任凭郭霸如何用力,却如同蜻蜓撼柱一般,难以动弹分毫。
紧接着,郭霸只觉得手腕一震,顿时整条右臂便酥麻起来,那把腰刀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了出去,插在了路边的一棵合抱粗细的柳树上。
那只手,却是得势不饶人,灵蛇般往前一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