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想现在买,而是……”陶盈苦笑,她得知绣坊出售也就是一个多时辰以前,哪里有时间去准备银子?
“一千五百两银子不算太大的数目,这个主我还做的了。”佟管家自然明白目前为难陶盈的原因为何:“小娘子不想让人知道买铺子的人是你,那咱们便做戏做全套。”
“佟管家的意思是,您先出手买下来?”陶盈心底一寻思,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是真的能让佟管家出面从中过一道手的话,那就更加保险了!
“嗯,昨天绣坊的张管事便过来找过我,不过我说还要再考虑两天,今儿正好去找他,说我要买下来,依着我与他这些年的老交情,他应该不会为难我,然后明儿一早,小娘子再过来与我过手续便是。”
“那一切有劳佟管家了。”陶盈起身,感激的冲着佟管家福了福。
“小娘子不必客气,不过,老朽倒是有一问。”佟管家理了理胡子,笑着问道:“你就一点不担心,我会买了铺子,明儿不过户给你?”
“为商者,最重信誉二字。”陶盈看着佟管家,笑得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老管家为金老爷管家这么多年为他信重,定然是人品信誉极佳之人。求人不疑,疑人不求,我若是带着怀疑,怎好意思开口让您帮忙?”
“再则最坏的打算,莫过于这场买卖就此黄了。”陶盈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咱们蜀川郡城里铺子何止千家之数,少了一个罗家绣坊,只要有银子,一样还能再盘下一个铺子来,何况凡事先来后到,佟管家本就比我先知道绣坊要出售的消息,所以即使您在我之前买下铺子,也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可怀疑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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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掌灯时分,城里佟管家派人快马过来报信;说是事情已经妥当;请陶盈明儿一早去城里过手续便可。
对着来人老大很是客气,留着喝了茶不说;还封了一锭碎银子算是辛苦费。
“这样即使是日后有变,咱们也是从佟管家手里买的铺子。”送走了来人,陶盈稳稳的松了口气:“她们想再找麻烦;也得多费些力气了。”
“她们根本就不用费力气,只会直接开口要我们交还铺子。”老大扭头;一副你还是太低估敌人的无耻程度的表情看着陶盈:“不还,便是不忠不孝不义。”
“……那,那她们背着人偷偷的卖了祖产,算啥?”陶盈瞠目结舌;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轻松的老大。
贼喊捉贼么?
“她们所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老大平静的握了陶盈的手,拉着她往屋里走:“不过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
“大郎是说,那铺子卖价的事儿么?”陶盈想了想,这卖铺子的整件事情,抛开她们已经能想到的不解,剩下的,便只有这价格了。
若是罗家真的出了事情需要救急,那就更不该只卖一千五百两了,哪怕陶盈这个外行看来,罗家绣坊开价三千两,价格也是偏低的,如果依着先前佟管家的分析,正常情况下,罗家绣坊的价值,已经抵得上陶盈才买的那个庄子了。
“不管如何,铺子的事情,等到明天过了户,就是尘埃落定了。”陶盈深吸了一口气:“而且,就算她们来找茬,我也不怕!”
“媳妇儿,你先等等,”老大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一本正经的拉住了就要往门里迈的陶盈:“我有件事情,得跟你说。”
“要是为姑母求情什么的,大郎还是别说了。”老大刚刚顾虑重重的模样让陶盈很是有些憋气,以前忍,是因为家境不好不得不受制于人,而现在,如何也有那么个庄子做倚仗了,干嘛还要处处去担心那张老脸?
“这次去看咱们才买的那个庄子时,我发现了一件极其凑巧的事情。”老大看着陶盈别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那数百亩荒地之外的另一个庄子,居然是罗家的产业。”
“哈?”陶盈眨眼,这也太巧了吧!
“我一时兴起,便顺口多问了几句。”老大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那个庄子不比咱们买的这个庄子小,据说是嬷嬷的陪嫁,如今交给了二叔管着。”
“大哥的意思是?”陶盈双眼一亮。
“既然庄子里种出来的粮食还要养猪,那么我琢磨着,这地还是多多益善的好!”老大总结,顺道十分郑重的看了一眼陶盈:“媳妇儿,你觉得呢?”
“嬷嬷不会答应吧?”陶盈有些不能肯定,这庄子既然是嬷嬷的陪嫁,那一定是她极其看重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交出来给老大?
“连罗家绣坊都能一千五百两出售,还有什么是卖不得的?”老大哼了一声:“这事儿不用问嬷嬷,问二叔的意思便可以了。”
“把这些产业移到我们手里,总比留在罗家让他们糟蹋了来的强!”老大末了又补上一句:“一群什么都不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
其实老大如果此时在罗家的话,就会发现,他对于自个儿姑母叔婶的评价,还是有些太过武断了,人家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至少会吵架内讧推卸责任。
俗话说,不怕熊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杨罗氏如今算是真正的饱尝了自个儿选择队友失误的苦果,看着坐在自己将事情办砸了还振振有词责怪她安排不对的弟弟,她气得恨不得将手里的茶盅直接往他们头上招呼。
“姐,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张管事的错!”罗二搓了搓手,一脸的不满:“为何问都不问一声,就把铺子给卖了呢?!”
“放P!你们自己干的好事儿,还好意思把错往别人身上推?”杨罗氏气得半死,也顾不得言语间的不雅:“咱们之前怎么说的,我去娘那里想办法弄出房契文书,然后借着三弟做生意亏钱需要还债娘亲气得卧病在床为名,请张管事帮忙一千五百两速速把铺子出手,而让你们派人转手去把铺子购下,若是你们真的按着先初的安排来,会成眼前这样子?”
“张管事那里我能明说吗?你们两个也不好好动动脑子!”杨罗氏连喘了几口才顺过气来,接着吼道:“你们去赌场去窑子我都管不着,可是你们好歹也先把正事儿办了呀!指了个狗不狗马不马的跑堂去谈事儿,结果非要把价格压到一千一百两,为着捞那四百两的中间费,依着这个张管事能卖吗?”
“什么?你们又去窑子了?哎唷,罗三你个没良心的呀,你骗我说你是去办正事儿了,却不想你还是去那个肮脏地儿,你个忘八丹呀,你……”
“别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为这么点破事儿嚎个P的丧!老子还没死呢!”被自个儿媳妇扯着又打又挠的罗三避让无能,只得撞着胆子吼了一声:“这不是陪二哥去的嘛!”
“胡说,我哪里有说要去,分明是……”
“行了,弟妹,眼下还是先说铺子的事情吧,至于其他的,咱们关上门来,什么时候说不成?”罗二心虚的正要开口辩解,便见坐在他身边的媳妇儿云淡风轻的轻咳一声,将他的话给原封不动的堵了回去。
“铺子不是都卖出去了吗,还有什么可说的。”罗三媳妇儿捏着帕子一屁股坐在炕边拭泪,继续呜呜咽咽的感叹她的苦命。
“卖出去?一千五百两就想买走咱们家的绣坊?!”杨罗氏啪的一巴掌拍在炕桌上,瞪着眼前的两个弟弟:“你们明儿一早就进城去衙门,无论使多少银子,也务必给我翻出来,是谁买走了咱们家的绣坊!”
“可,可是,衙门的手续都已经过了呀?”罗二有些泄气,那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好不,衙门里都已经过了手续,难道还能不作数?
“过了又如何?到时候只需要说是张管事背弃了主家的信任,偷了地契文书去交易,再使些银子出去打点,还怕这事儿翻不了身不成?”杨罗氏哼了一声。
“只是姐,是和谁交易的,咱们去问了张管事不就知道了吗?”罗三有些不解,现成的人不问,却要去什么衙门,不是多此一举么?
“张管事可不笨,若是问多了,难保他不会生疑。”杨罗氏扫了罗三一眼,淡淡的解释道:“未来咱们还要用他呢,眼下可得先好好的稳住他才行。”
“我可事先给你们两个说清楚,这两天你们谁也不许去招惹张管事!”杨罗氏似想起什么一样,借着这个话头极其严重的警告眼前的两个弟弟:“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让他先闹起来过来找了娘亲,那咱们的计划可就全完了!记住了吗?”
罗二被杨罗氏一通教训,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行了姐,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说起来,还不是你自个儿多此一举,早先听我的,直接去衙门过户不得了,还非要做出这假卖的手续,好吧,这下弄砸了,能全怪我们吗?”
“你!”杨罗氏差点被气得一佛出气二佛升天,连说话都显得有些不利索了起来。
“我什么,难道我说的有错?”罗二见到杨罗氏吃瘪,越发上了劲头:“姐,不是我说你,什么事儿就你想的太复杂了,往往是越用心越是办坏事儿!”
“好,好!你们都出息了,如今也能对着我蹬鼻子上脸了!”杨罗氏坐在炕几旁气得直哆嗦,手里的帕子攥成了麻花。
“姐,你说这话可就伤感情了!”罗二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也不在顾忌什么,扯着脖子犟道:“说起来,别人家的姑奶奶,都是处处倚仗娘家的,像大姐这般,出了嫁还能回娘家如此颐气指使的,咱们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姐你也别怪我说话不留情面,事实便是如此!这姑娘嫁人了便是别家的人了不是!”罗二见杨罗氏没回话,便又继续说道:“这些年,若不是咱们兄弟时时处处让着你护着你,凭着杨家那没落样儿,如今你能和两个外甥过得这般惬意?”
“远的不说,就说那杨家小姑子在北山屯儿被沉塘的事儿,若不是咱们罗家势大撑着,你那相公婆母能就此作罢?”
“成,我说不过你,我也管不了你们的事儿了!”杨罗氏再也忍不住,腾的一下站起身,作势便要往外冲,好歹是在门口的罗二媳妇儿反应快,斜插出来一把抱住了杨罗氏的腰:“大姐,罗二不懂事儿,这也是急糊涂了嘛,您何必与他一般计较,若是没有你,咱们哪里有今天?大姐,你消气,你消消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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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走出去的后果,杨罗氏也是很清楚的;所以有罗二媳妇儿这一拦;她也便借坡下驴,作势滚在罗二媳妇儿怀里哭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反正不管如何说;姐弟情义算是挽救回来了,可喜可贺。
她不能说罗二是白眼狼云云,因为事实确实如罗二所说;依着她出嫁姑奶奶的身份,她在罗家是根本没有话语权的。
如今之所以能什么事情都有她插手的余地;原因也是因为她和老太太的关系。
但是若真的老太太有一天归西了呢?
这个后果她也不是没想过,所以现在她做一些事情,不得不最大限度的为自己考虑。
她和婆家的关系又向来不和,若是娘亲去世之后再没了娘家的支持;她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虽然她手里也有一些陪嫁,但毕竟银子这东西,总是越多越让人安心不是?
罗家绣坊是罗家的产业,不同于老太太捏在手里不肯松手的陪嫁庄子,她就是再想法子,也不可能成为她的。
但是弟弟们对这个铺子,却是有着很大兴趣的。
可是,铺子的继承权,相比较这两个庶出的弟弟,那位老太太的嫡孙,却有着更加名正言顺的优势。
所以兄弟两个才会有了先下手为强的打算。
抢在老太太定下继承人之前,把铺子先偷偷的过户了,到时候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哪怕老太太再不能接受,也只能是回天无力。
在这个计划里,杨罗氏不仅是策划者,还是执行者。
虽然说在交易的问题上,杨罗氏出了个自以为深谋远虑但在罗家兄弟看来却是个漏洞百出的主意,可是事实上,她是存着私心的。
因为这交易的一千五百两银子,可是名正言顺的落在她口袋里的。
而且原本按着她的安排,事情应该是顺理无碍的,哪晓得眼前这两个弟弟会这般不靠谱?
去赌场逛窑子什么时候去不成,偏偏挑在了这个节骨眼上!
是的,那一千五百两是落在了她手里没错,可是眼下明明还有机会再翻盘捞一把,她如何能放过?
若是能找出来那个买铺子的人,其实能不能要回铺子她并不在乎,最重要的是,补齐这其中的差价,她又能赚上一笔。
只是千算万算,杨罗氏实在是没算中,向来稳重听吩咐的罗二,会当众这样给她一顿没脸。
罗二夫妻俩,这一个白脸儿一个红脸儿她如何看不出?
若是真的如罗二媳妇所说的罗二不懂事,那她为何在罗二开口的时候不阻拦?
一想着这些年,她也算是巴巴的帮着这两个弟弟,如今却是如此的下场,杨罗氏便止不住的大声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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