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赶紧站起来,迎着小耿跑过去:有信了?
小耿一脸汗水,我一上网,就开QQ,真有一个人给你留言哩!
老王说,啥留言?
老耿和老李也围过来:啥事,恁爷俩捣鼓啥哩?
小耿顾不得跟老爸解释,只一个劲地说:他说他是张小和尚,问你是小山东不?
老王的眼里一下子涌出来泪水,嘴唇哆哆嗦嗦的说,是,是,是俺,俺就是小山东。。。。。。。。
话没说完,老泪纵横。。。
老耿和老王都呆了:老王,你咋了?别激动,慢慢说。
老王抓住小耿子,反复的说着,俺就是小山东,俺就是。。。。
小耿急忙架住了老王叔叔:王叔叔!你别激动,联系上了,就好找人了!
我的新班长,我终于找到你了,张小和尚,呵呵!老王忽然又笑了,泪水还在皱纹纵横的眼角流淌,他的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
老耿和老李彻底迷糊了,只有小耿子好像知道老王的心事,也是眼含泪水笑着。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第 二节 陈春来
石勇的身后就是老民兵,他坚持要亲自带路,把战士们送到指定阵地。
夜色旖旎,淡淡的雾笼罩着山峰,雾水打湿了士兵们的军装。
从这个地方往上仰望,五十米开外就是炮台北侧的两个炮台,从射孔伸出的机枪枪管在夜色里闪着冷冷的寒光。
任务:迂回渗透,潜伏下来,等待主攻部队的炮火信号。
陈春来就在石勇的左边,右边是周正,老赵。
不能有任何声音,甚至不能呼吸。
小山东伏在石头上,象另一块石头。
他想马卫东,如果他在,肯定会偷偷的踢他,嫌他笨,嫌他在战斗即将打响之前还在胡思乱想。
他仰望着那两个炮台,他亲眼看着前两次进攻中,一个战友被这个炮台的枪口射倒,子弹把大腿动脉切断了,鲜血象喷泉一样喷出一尺多高,不等卫生兵跑过去,血就流光了,当担架队把他抬下来时,正好从小山东身边走过,他看见那个战友的脸和盖在他身上的白布一样白。
要报仇,他当时就想。
这一次,就是机会。
东方泛白的时候,前方主阵地上的炮声打响了!炮声就是信号!探某方向的枪炮声也响了,这时为了牵制敌人的火力,由兄弟部队发起的进攻。炮台据点的西侧的部队也发起了进攻。一时间,硝烟乍起,炮火轰鸣。
时机到了,石勇端起冲锋枪大喊一声:上!
士兵们手持爆破筒就冲了上去。
越军没想到我军来得这样快,仓促的从密密麻麻的射孔中打出子弹,子弹打在石头上,擦出火光,咔咔作响。
冲击的士兵暂时伏在地上,后面的火箭炮手无后坐力炮就开炮了。
有个年轻的火箭筒射手打得非常准,可谓弹无虚发,他总是趁着敌人换弹夹之机,发射火箭弹,一打一个准。
他不远处,做步枪掩护的阿列也大出风头,阿列的每颗子弹都被他精心的打磨过,几乎每颗子弹都会穿过敌人的射口直接打死敌人。
看他们两个一时成为这场战斗的明星,伏在前边的周正咧着嘴笑:真过瘾!比电影还好看!
但是敌人并不蠢,他们也看出来谁是他们的致命威胁。
一发子弹打中那个火箭筒神射手,他已经摧毁了七个火力点。
老赵把他扶下去,扛起了火箭筒。
嗖——打偏了。
周正不由得大笑:老赵,你也太臭了!
老赵拧着眉头,等炮弹上了膛,又发了一枚,竟然打中了。
他咧着嘴笑了,从此他成了三排一班的火箭筒射手。
连续几个火力点被摧毁之后,冲击的战士们迅猛出击,交替掩护,连续攻下两道战壕,还没等越军的高射机枪架设好,就把敌射手撂倒了。
随即,陈春来周正小山东等人把爆破筒纷纷塞进射口,炮台的东北角不久就被摧毁了。
同时,其他排从北面、西面都发起进攻,攻克四面的小炮台,最后使主炮台的敌人都集中压缩到了西南洞口了。
向炮台顶部发起冲击的时候到了,三排又冲在了最前面。三排的头阵是一班,一班的头阵是班长陈春来,周正小山东跟在他后面。
这时,越军为了夺回阵地,沿着战壕从南北两侧迂回过来,陈春来第一个发现,先发制敌,抬起冲锋枪就扫,两个越军立刻倒下了,其他的赶紧往南洞口撤。
陈春来拔脚要追,石勇在后面喊,当心!
但是已经晚了,越军投来一枚手榴弹,在石勇身旁爆炸了!
石勇倒了下去,伤势不知轻重,但他用手支起身子还想继续冲击,结果立刻又趴下了。
陈春来反身把石勇背了起来,石勇大吼:你管我干什么?冲锋!
陈春来不作声,背起他就往山下跑,石勇拼命浑身是血,在他背上使劲往下挣:放我下来!我还没死!
小山东和周正在一旁火力掩护,眼看就要把石勇从到安全的地方了,背着石勇的陈春来却突然趴下了。
多年以后小山东还记得周正的嚎啕大哭,那不是个人能发出的动静,那是受伤的野兽的悲鸣,是失去兄弟的彻骨之恸。
小山东眼睁睁看着从侧翼突然冒出一股敌人,端着冲锋枪对准了班长和排长,他抬起枪拼命的扫射,敌人呼啦啦倒了三四个,但是班长和排长还是倒下了。
周正一看陈春来倒下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满脸满脖子的青筋爆起:狗日的我操你奶奶十八辈祖宗!他拎着挺轻机枪当冲锋枪,枪口对准敌人扫射,金黄色的子弹愤怒的从他的枪
身上跳出,啪啪啪的堆满了他脚下的土地。
小山东扑到班长那里察看伤势,石勇已经开始痛苦的颤抖。
周正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弹夹都打烂了,每个敌人身上都被打成了马蜂窝,血肉模糊的如同一团烂肉。
战斗还在继续,战友们端着武器从他们身边跑过,爆炸和枪声不断 。
卫生兵指挥担架队把石勇抬了下去,石勇的腰上有个巨大枪伤,血止不住的流满了担架。
他努力控制着浑身的颤抖,但是在最后被抬下去的还是从担架上掉了下来,他趴在地上,想爬回陈春来身边,他嘴里不停地喊着:。。。。。。。。。。。。。好兄弟,你不是逃兵,好兄弟,你不是逃兵。。。。。
担架队队员很快又把他又搂又抱的搬到了担架上,飞快的送下去了。
但是陈春来被周正死死压住,无论如何都无法运下去。
陈春来的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迹。
他的头部中弹,瞬间死亡,牺牲时没有任何痛苦。
卫生兵上来时就看见周正抱着陈春来,目光已经散了,那是痛苦到疯狂的眼神。
卫生兵天津人,一直跟随着这个排,知道这个排这个班陈春来在每个士兵心目中的位置。
他一眼就看出陈春来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招呼担架队先抬走石勇,留下一个人等着周正恢复理智。
小山东咧着嘴哭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哭到什么时候,泪水就是止不住。当排长被送走的时候,他重新抓起来枪,向主炮台冲去,一边哭,擦着眼泪,一边扣扳机,杀死,统统都杀死,你们
这些狗日的。。。。。
第四章 第三节 班长的葬礼
当伤员们被抬下阵地时,从那个老民兵身边经过,老人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眼看着许多战士生龙活虎的冲上去,却不是完整的回来,甚至永远不再睁开眼睛,他的心疼得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担架上一个士兵仿佛泡在血水里,军装已经失去了原色,他的脸惨白的可怕,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动,眼睛已经闭上了,老民兵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他突然大喊一声,四下环顾,终于看到身旁有个被遗忘的工兵铲,他抄起工兵铲,冲上了山。
于是在我军冲击的绿色潮流中,出现了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工装的老人,他挥舞着工兵铲,看见越军都打,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当他最后和战士们登上炮台顶部时,才有人发现他,硬要把他拉下去,老人大骂:看谁敢动我!谁动我我铲谁!
最后他在炮台燃烧起来后,才被高鹤好说歹说劝了下去。
法国鬼屯炮台据点被攻下了,但是炮台里越军拒不投降。
事实上,炮台一战只有一个俘虏。
在最后一个洞口,中国的士兵喊话: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
但是仍有零星的子弹从洞口射出,不断有手雷等扔出,越军坚决不投降。
中国士兵又喊:如果不投降,就用燃烧弹了!
越军还是不断的往外投弹射击。
迫不得已,高鹤下令,烧!
先用茅草交上了汽油,抛入洞内,洞内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火焰喷射器开始喷射了,火舌一样的火焰飞速的燃烧起来,洞内开始有了喧哗,但是仍然没有投降的声音。
熊熊烈火终于引爆了暗堡内部隐藏的弹药库,随着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修建了近半个世纪的法国鬼屯炮台土崩瓦解了。炮台主体被炸开,烧成焦炭的尸体冒着烟飞散出来。
法国炮台上的火焰还在燃烧,中国士兵们向天空射击庆贺胜利,他们欢呼跳跃,为自己作为军人赢得的第一场胜利而骄傲。某团某营牺牲了将近一半的兵力为同登战役画上了句号。
在燃烧的炮台据点下面,在欢呼的士兵的背后,一小块平地上,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担架上只要有人都盖着白布,如果头脸露着,就说明人活着,如果盖着,那就是战士的遗体。
一般情况下,战士的遗体都会被迅速送往专门的部门,清洗、换装,安放进烈士陵园。一周之前,大家就已经目睹了第一个担架从他们身边走过,当时陈春来曾经带领三班战士向担架上的遗体敬礼。
此时,在法国炮台攻破的当下,陈春来的遗体安放在炮台的山后,周正跪在他的身边嚎啕大哭着。
卫生兵小天津和担架队的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默默流着泪。
周正的哭声被掺杂在战友的欢呼声中,极其的不协调。但他不管,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嚎。
老赵把火箭筒一扔,扑过来,同样跪在担架前,捂着脸哭泣。
小山东呆呆的走过来,也跪在旁边,他的泪水早淌干了。
阿列也从远处跑来,跪下,开始用壮族特别的祷告说着什么。
一排三班的战士都来齐了,七个人都跪在班长的遗体前面。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老民兵也来了,他也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卫生兵小天津本来想上前拉他一把,但是不由自主地也跪了下去。
那个抬担架的民兵最后也走过来,也跪了过来。
高鹤流着泪喊:解放军不兴跪!都他妈的站起来!
但是他很快扭过身去,抱着指导员呜呜大哭起来。
陈春来是他带出来的兵,是他最喜欢的兵。
陈春来也是全七连最好的兵,是每个士兵都爱戴的兵。
遗体必须得抬下去了。
一排三班的士兵们在班长的遗体前行三跪九磕大礼,送别班长。
石勇泪流满面,带领全排战士向他鸣枪示哀,数十条枪射向天空,冲破了深厚的云层。
周正哭喊:班长,你先去吧,我不会失信,我就是下辈子还作你的班副,我死了就埋在你跟前,我不死就给你守一辈子墓!
第四章 第四节 张晓军
据说炮台一战那个唯一的俘虏是团长强制留下的,杀那么惨烈,没有一个俘虏说不去嘛!他说。
在附近山区有不少越军残部,零零星星的,都清剿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的时候,团长说,一定要留一个活的!
保住那个人的命难度太大了。
大多数越军都死不投降,他们的胸前也挂着小手雷,随时都能自我引爆。
我军从山间石缝石洞里清剿出许多越军,只有极少数走出来,大多数都自杀或者被我军无奈的枪杀。
还有走出来后又对看守他的我军战士下毒手的,这样连俘虏都不敢多留。最后这个人就是在用匕首刺伤了我军战士后,差点被枪毙。
团长说,你有种,你想死是吧?就是不让你死!
这个俘虏见证了整个炮台的摧毁过程,他没有流一滴泪。
阿列也没有流一滴泪。
自始至终,从战争的开始到现在班长的牺牲,他只是沉默。沉默的潜伏,沉默的冲锋,沉默的射杀敌人,沉默的送别牺牲的战友。
如果还有泪的话,那是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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