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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亭听罢晏忠说辞,觉得自己的皮肤上又泛起了那这几日有些熟悉的凉意——睿王待苍双鹤原来竟是这般别致!
外头阳光暖,倒也能去去寒意,距离约定的时辰还早,晏亭下了马车缓步走在青石板的路上,脚下的石板大小均匀,嵌口规整,想必所耗不菲。
晏忠说这里距离苍双鹤的府邸并不遥远了,晏亭索性想着就这样一道走过去。
晏忠牵着马车与曾貹乙不远不近的跟在晏亭身后,在他们眼中,他们的少主人面上波澜不惊,大概也只是喜欢了眼前这景致,可晏亭自己清楚,此番内心翻江倒海,那如神仙降世一般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物和好色昏庸的大王——呕!
途中超越了一个童子,在错身之时,那童子大声的喊了起来,“哥哥可是要去鹤先生家?”
晏亭微愣,回头轻笑以对:“怎的?”
童子稚嫩着声音问道:“我家隔壁的小狗子哥哥说,许多年前,这里生了水患,淹了镇河的石牛,水患过了,那石牛却不见了,前些日子有个伯伯从河道的上游寻见了那石牛,大家都说石牛显灵了,小狗子哥哥说,那石牛是不喜欢下面的水被我娘洗的衣服弄脏了才跑上去的,我才不信他的,走了好久都没到鹤先生家,实在走不动了,想托哥哥问问鹤先生,那石牛当真是气我娘在河里洗衣服么?”
晏亭温和一笑,对那孩子轻声道:“这个无需去寻鹤先生,我也能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你且同我过来。”
听了晏亭的话,童子瞪着滚圆的大眼看着晏亭,惊诧的说道:“小狗子哥哥说,只有鹤先生才无所不知,难道哥哥便是鹤先生?”
鹤先生,那人生得如苍天玉树,而她此刻却是路边杂草,想必在外人眼中,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就像张效那堪称有些婉转的安慰一般:若是好生调理了自己,倒也不逊色与鹤先生太多,前提是,得用了睿王那些后宫里的物什儿如禁宫女人般的养着——可那还是男人么?
心思辗转间,晏亭想说自己并非那人,却听见童子喃喃自语道:“小狗子哥哥知道好些事情,他说他曾见过鹤先生,那鹤先生要比他娘还好看,可是哥哥你咋这样黑?”
晏亭并不觉得难堪,轻缓道:“这世上,除了鹤先生之外,还有许多懂得天文地理的人,长得不好,不代表就没那长得好的没能耐。”
边说边向河边走去,那童子虽说不信她,可是还是乖顺的跟在了她身后,梁水河道内淤积了软沙,晏亭走到河边之时,随手拎了方并不十分厚重的青石板,走到岸边蹲下了身子,把石板往水中一竖,侧头看着童子道:“你回去便同你那小狗子哥哥这般做法,若那水流急些,石板重一些,不多时便可见这石板前头冲击出一处小坑,时间久了,坑大了,那石头自然会向前面的坑里掉,那么多年过去了,镇河的石牛自然就跑到河流上游去了,与你娘洗衣服是没有干系的。”
那童子欢欣的点头,口中连连道:“我似乎明白了,哥哥也是有能耐的人,像鹤先生一样有能耐。”
听着童子的声音,晏亭轻扯着嘴角却是笑不出来,她本不是热心的人,却因为那童子的一句要见鹤先生而住了脚步,鹤先生会的,她也会,可是,在那童子心中,自己替他解了惑,也只是换来一句可以与鹤先生相比较的赞誉,那个人,其实什么都没做。
“少主。”
晏亭站起身子偏着脑袋看着晏忠,不解的问道:“怎的?”
曾貹乙躬身道:“与鹤先生约定的时辰近了。”
听闻曾貹乙的话,晏亭微微颦起眉头,轻声说道:“怎的这般快?”
曾貹乙挑眉道:“少主不想去见鹤先生了?”
晏亭眯起眼,微挑下巴的说道:“怎好失信于人,留人话柄。”
曾貹乙低垂了眉目,嘴角勾笑道:“苍双府中管侍已经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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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衣男子
抬眸,成荫垂柳下,一个白麻衣衫的男子沿着光滑的石板路轻缓的走来。
晏亭微抬起眼看着那男子由远及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清楚,直到男子在她面前三步开外站定,晏亭才找到了那让她觉得怪异的地方——这白麻衣衫的男子竟目不能视。
男子脸上带着温雅的笑,这男子虽生得不是极其的俊美,可第一眼看了便令人移不开眼光,禁不住还想再看上一看。
算来倒是和睿王不分轩轾的样貌,那睿王本生得一张好看的脸,就算那馈赠臣子养颜之物不过是随意而为,没有她胡乱猜测那等意思,可睿王她见过一次,也便再也没有兴趣看上他一看了,反倒是眼前的男子,再次回眸,细端量,如盛夏里的冰水,沁人心脾。
“上大夫,鹤先生命我前来为您引路。”
晏亭还在自己的心绪中游移,听男子的话之后,觉得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淋下,竟打了个激灵,然后那本是沁心凉的舒服便成了滚油的煎熬——那人当真的过分,竟派了个瞎子给她引路,啥意思?
晏亭久未回声,失明的男子轻声笑道:“来此的客人多半都是由我招待的,除非我不在府中。”
听闻男子温和的话,晏亭禁不住再次抬头,她想若是身后没有曾貹乙和晏忠在场,她或许会伸出手在这男子眼前晃上他一晃的。
男子对准晏亭的方向温和的笑点头之后,便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从容的迈开了步子,晏亭看着男子的背影,想着若不是他那双眼没有焦距,她是万万会拿他是个瞎子看——这人目不能视,却是能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苍双鹤那人没听说是个瞎子,反倒不拿正眼瞧她,她宁肯猜想,其实苍双鹤也不是个正常人!
回头看看曾貹乙,见他抱剑若有所思的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轻声问道:“你知此人?”
晏亭是轻压了声,曾貹乙却并不同她一样小心,朗声道:“曾有个故人同他一般模样。”
前头带路的男子听了曾貹乙的话只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又恢复如常。
晏亭看着曾貹乙,撇着道:“既是故人为何不打个招呼?”
曾貹乙笑道:“我那故人,从来不笑。”
晏亭微愣,曾貹乙轻笑道:“苍双府中的总侍,名叫别夕。”
轻喃着曾貹乙说得名字,晏亭点头,见别夕已经走远,不禁小跑几步跟了过去,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仆人!
不管她的步调是怎样的,别夕始终是一样的速度。
晏亭微微侧过脸看着那男子,却不料也才两眼,便听别夕轻笑道:“这路虽平,可也需看着走。”
听闻此话,晏亭仓惶的别过了头去,却在转头之后复又转了过来,终究忍忍不住,小心的试探道:“你当真瞧不见?”
男子微微偏着头笑问道:“上大夫可认为我瞧得见?”
晏亭复又沉默,别夕也不多做解释,路随河道走,转个缓弯,便见了这条青石板路的尽头——苍双府。
苍双鹤的宅子与晏亭想象中还是有些不同的,本以为睿王这般劳师动众的给苍双鹤铺路,那宅子指不定多么的富丽辉煌,如今见了,竟寻常到好像这大梁城内普通的大户人家,青砖绿瓦,并不出奇。
大门就在眼前,失明男子却站定了脚步,回身对跟在晏亭身后的曾貹乙和晏忠说道:“先生吩咐,上大夫进了我苍双府,自是比大央境内任何地方都要安全,二位不必担心。”
晏忠愕然的瞪大了眼,曾貹乙却是抱剑等着晏亭回话。
晏亭看了二人的表现,抬眼看着苍双府门,笑道:“你二人自管离去便好,两个时辰后过来寻我。”
得了晏亭的命令,晏忠和曾貹乙并不多话,转身回到马车上,别夕那话不错,若是苍双府里都不安全,那么大央境内,也便找不出安全的地方了。
门内门外,竟是两样景致,晏亭站定了脚步,对依然走着的别夕说道:“却是未曾想过,你那主人,还是个喜欢犯桃花的主儿!”
说话之时,别夕竟如常人一般把自己的脸对上了晏亭,晏亭话中夹刺,别夕却不恼她,轻笑道:“这里的桃花皆是我植的,曾听过有那么一处美妙的地方,高山流水,粉红堆云,我尚未有机会去过,便希望着把那景致搬到这里,如今走在这园子里,感觉十分的畅然,至于先生喜好什么,也是我想知道的。”
看着别夕,晏亭喃喃道:“你很不同。”
“除了这双眼,我一直觉得自己与常人是一般无二的,倒是上大夫你似乎有些别致。”
晏亭一愣,颦眉轻声道:“你这话是何意?”
别夕复又抿唇轻笑,倒是没答了晏亭的问话,柔和了声音说道:“到了。”
晏亭这才注意到,他们竟来到了一处静湖前,并不如晏府花园里的那种鱼池,因为远处的湖面上竟荡着一艘巨大的画舫,宅子里怎么可能出现湖泊?
“这里也是属于苍双府的,还是我们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又走出来了?”
别夕轻笑道:“这湖是与外面的梁水相通的,不过借势罢了。”
他二人说话之时,那画舫已经靠了过来,晏亭皱起了眉头,船她都是没坐过的,如今这场合倒是让她心中又开始窃窃的咒骂起了苍双鹤,她当真的畏水,即便苍双不是有心,她也把他想成故意。
“上大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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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浅酌对饮论天下
风萧萧兮易水寒——有风萧萧兮卷云巾轻扬,有水寒兮浸骨肉心肺。呸!老子乃壮士兮,去了不还也要拉你苍双鹤垫底!
尽管想象是豪气万千,可看了那微波荡漾的水泽,晏亭还是怯怯的打着颤,虽身后站着的别夕是个瞎了眼的,可那人较之许多眼清目明的家伙却更要心中明镜似地,骗不过他的,咬咬牙,带着一身决然,晏亭踏上了雕花精美的画舫——那家伙,很奢侈!
晏亭方才踏上了船板,身后的别夕便执起船棹把画舫推向了水中,这下是退无可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是不忍也得忍了!
“上大夫好兴致,可是瞧仔细了我这画舫?”
她也不过些微迟疑了片刻,便听见男子微沉的声音不凉不热的传来,晏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听了男子的声音后顿时消散,立刻打起了全副精神,雄赳赳的迎着男子悦耳的声音笑道:“先生的画舫果真别致,眩了流云的眼,不好生瞧仔细了,反倒损了先生的心意。”
说话之时,人已经眯着眼睛向画舫靠近,于此时,画舫的门帘被人挑起,帘子内站在手执夜光杯,一身淡紫色的长袍,发丝随意用同色丝带半笼的苍双鹤,他此番倒是不似上次的漠然,而是轻浅的笑着,匀称修长的手指此时还擎着门帘,恬淡宜人如同外头暖和的春日——即便是笑着,也并不拿正眼看着晏亭,只是听了晏亭的回话,轻点了头,并不出声反击,而只是柔和道:“说得也是。”
晏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个看似平静的眼神,昂首阔步的在苍双鹤眼前从容的走了进去。
正对着晏亭的是一方矮几,上头摆着瓜果菜品,还有两双竹筷和两个酒坛。
晏亭进了船舱之后便瞧见了那两个酒坛,微微颦紧眉头,好在苍双鹤跟在她身后,她可以变变脸色不必掩藏,等到挨着矮几跪坐下,脸上又换成那副从容的表情,声音轻缓道:“流云寡闻,却是常听人于耳畔言及先生的大名,如今方才又察觉,先生不但英姿非常,就是这生活上的惬意,也令流云望尘莫及。”
晏亭说罢,轻笑看着苍双鹤轻撩衣摆翩然落座,即便自己如是说了,可苍双鹤还是不驳她,眼睛好像停在方才手中拿着的那只夜光杯上——那夜光杯美则美矣,又不是稀世奇珍,至于让你个苍双鹤恋恋不舍,眼睛都不肯别开一下么?
晏亭脸上的笑在二人对坐半刻之后颓然变换,心中生出一股冲动,把眼前那个酒坛拎起砸向那个约她至此,眼睛却一直不肯抬抬的苍双鹤脸上,手随心动,她这边已经向那酒坛探去,那头一直低头垂目的苍双鹤却突然发了声出来,“方才鹤想了些事情,怠慢了贵客,此乃太行山下聚宾楼的清酒,鹤曾听人言及上大夫对此酒赞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