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吼长安- 第18部分

　　“睁着眼睛说瞎话，欺骗无知少女，你会遭到报应的！”大游侠愤愤不平。乐伯当笑吟吟道：“那就让事实说话吧。”

　　男人梦寐以求的，还有什么比心爱的人喜欢自己的家乡更开心的事情？

　　乐伯当的家在昆仑山以东、敦煌西边一连串小盆地的尽头，这是一片辽阔而且砂石遍布、缺乏水源的土地，一路上不要说小鹿羚羊，就连蜥蜴飞鸟都不见一只。大夏天的，还吹着冰冷的东北风。

　　许多低矮、外貌一致的山丘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沙土和碎石，下面就是坚硬难看的岩石。沙土碎石上生长着许多坚韧细短的小草，还有骆驼草和低矮的多刺灌木。

　　这里找不到任何新生的树木，连河床都是了无生机。只有在下雨后，地面上才会看得见一点点绿意。

　　“请问忠厚老实的飞豹先生，亮汪汪的湖水在哪里？青山环绕的草原在哪里？还有经常跑到你们家串门的小鹿和小羚羊又在哪里？”大游侠看着走不完的戈壁，一肚子的火，要不是为了节省点水分，他早就把乐伯当骂的狗血喷头了。

　　乐伯当指着前方道：“不远了，前面就是。”

　　马伏妹道：“有没有水喝，我的嗓子眼直冒烟。”乐伯当道：“到了前面就有的。”马伏妹道：“你确定？”乐伯当坚定地点点头。

　　“奇怪了，平时骆驼来到这里就会自己用蹄子挖水喝的，今天它们怎么连动都不动？”乐伯当带着他们来到以前骆驼随便蹬两下就会有甘甜的泉水冒出来的地方疑惑道。于是自己下马去挖，挖了半天没有水。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在耍我们。”大游侠瞪着乐伯当道。马伏妹已经口干舌燥，迫不及待想喝到水，哪怕是黄河里的泥浆水。

　　她急切地催促乐伯当：“一定是在前面，我们快往前走。”

　　“不能再走了。”乐伯当道：“我的家就在这里。”

　　大游侠睁大眼睛：“你没有搞错吧？”

　　“我不骗你们，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能看见我的家乡。”

　　大游侠看着马伏妹问：“你相信吗？”马伏妹迟疑地看了乐伯当几眼点点头。她认为乐伯当没有必有骗他们到沙漠里活活渴死，而且他们死了，乐伯当自己也跑不掉。

　　小娇娘紧紧抱住乐伯当道：“我相信你，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

　　大游侠气得几乎吐血：明明是个大骗子，为什么人人都相信他？

　　“要是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你的家乡还没有出现，怎么办？”“不会的，我的家乡在日出的时候肯定会出现的。”乐伯当斩钉截铁道。

　　太阳从乐伯当他们睡觉的沙堆上升起来。乐伯当走到沙丘顶端，捧起一捧闪着金光的沙子念念有词，念了半天沙漠还是沙漠，并没有出现乐伯当所说的草原湖水小鹿羚羊。

　　乐伯当焦躁起来，团团乱转，指着一处道：“这里应该落下去。”跑到另一边指着道：“这里应该升起来，然后出现一座座毡房，沙漠在左边，草原在后面。”又跑到大游侠他们前面指着道：“这里是亮汪汪湖，前面是青山环绕。怎么了，难道有人攻破太阳族？难道娘她们已经——”说罢放声大哭。

　　大游侠看看马伏妹，马伏妹看看大游侠。小娇娘心疼得不行，赶紧过去安慰乐伯当。

　　哭过一会，乐伯当猛然站起来，远远跑出去抓回一只蜥蜴，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奇怪的字，然后绑在蜥蜴的腿上，把蜥蜴捧在手心念了几句咒语，放在地上，任由它向沙漠里跑去。

　　“我是在给我娘写信，告诉她我们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看见信，一定会来找我们的。”马伏妹看着大游侠，大游侠盯着乐伯当毛骨悚然叫道：“疯子，他是疯子！他是想让我们在沙漠里活活渴死！”

　　说完翻身骑上骆驼，抽鞭就走。乐伯当在后面喊道：“大游侠，不要乱跑，会没命的。”对马伏妹道：“我们快去把他追回来。”

　　回头看着小娇娘道：“你相信我吗？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疯，更没有骗你们。”

　　小娇娘迟疑了一下说道：“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但是神色已经慌乱。

　　马伏妹和乐伯当追出三四里路。听见大游侠在前面大喊大叫：“我看见一座城，我看见湖水了。你们快来，跟我去喝水。”乐伯当听后大惊，高声喊道：“大游侠别去，那是海市蜃楼，会没命的。”但是大游侠哪里听得进去？

　　乐伯当他们追上大游侠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地躺在沙漠里，骆驼已经跑丢，嘴里不停嚷着：“城市、湖水、美女……湖水、城市……”

　　乐伯当和马伏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带回原地。

　　剩下的唯一一点水给大游侠喝下去，大游侠才苏醒过来。

　　中午时分，人人都被头上赤身裸体的太阳晒得几乎渴死过去，就在这时，他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小羚羊。乐伯当跳起来喊道：“快走，有人来接我们了！”于是把三个半死不活的人拽扯上骆驼背。

　　由于大游侠的骆驼被他弄丢，剩下三头骆驼，乐伯当和小娇娘只得共乘一头。

　　黄昏时候，羚羊领着乐伯当他们来到一棵胡杨树下，瞬间消失不见。大游侠嘶哑着嗓子惊恐道：“海市蜃楼，又是海市蜃楼！”

　　乐伯当走到羚羊消失的地方捧起一捧沙，闭眼念了片刻，他们前面不远处的沙丘开始颤动，接着大片沙漠开始往下漏沙，好像有人在沙漠底下挖开了个大口子。一顿饭功夫，沙漏下去的地方就出现一个大盆地。有人，有炊烟和毡房。毡房后面是沙漠，前面是草原，四周青山环绕。而且还有一个湖泊。鸡犬相闻，牛羊成群。小娇娘惊叫一声就向下跑去。

　　大游侠哭喊道：“完了，海市蜃楼又来了。”一头栽下马来，顺着略微有些陡的沙坡滚下去。他一滚就滚到了湖边，嗅到湖水的气息，听见野鸭等各种水鸟的鸣叫声。大游侠如梦似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努力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湖边，跪下来捧起一捧水尝尝，就一下子把头埋进湖水里咕咚咕咚地牛饮起来。

　　马伏妹看得呆了，嘴里喃喃道：“真的有湖水和草原，原来你没有骗我们。”乐伯当裂开干裂的嘴苦笑道：“我几时骗过你？只不过是你不相信我罢了。”

　　一群西域人打扮的人驰马跑出来迎接他们。人们纷纷下马和乐伯当他们热烈拥抱。十几个青年男女跳起欢快的舞蹈欢迎远到的客人。跳起旋转身子扭着脖子的龟兹舞。

　　乐伯当看着小娇娘喝下一整壶奶茶，才开口问道：“你相信鬼神么？”小娇娘道：“鬼神我没有见过，鬼神的故事我却听见过不少，奇异的事情我也经历过不少。”

　　“小豹子回来了，小豹子回来了。”人们的欢呼声像是春风吹过草原。小娇娘已经被小鹿和小羚羊缠住脱不开身了。它们围着她又嗅又舔又蹭，小娇娘咯咯笑个不停。

　　几十个太阳族的青年久久围在小娇娘身边不愿离去。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身穿青白丝绸衣服的老者出来和乐伯当拥抱，乐伯当向大游侠和马伏妹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太阳族的族长。”接着把大游侠他们一一介绍给族长和大家，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太阳族的人。

　　人们听了他们的遭遇后深深表示同情。安慰大游侠他们道：“你们以后就放心住在这里，不用怕。豹王爷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太阳城的入口改变了？”乐伯当问。族长解释道：“因为近几年匈奴人和西羌还有西域各国都在不断地打探我们太阳城的下落，在你走后没几天，就有人在我们的出口周围鬼鬼祟祟地走动，为了不暴露太阳城，就把出口移动到另外地方。”

　　“你们这么轻轻一改，害我差点变成疯子。”众人哈哈大笑。

　　乐伯当和大游侠他们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自家的毡房。还没有进房，只听见毡房里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女人声气道：“叫他快滚，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乐伯当立刻惶恐不安地站住再不敢前进半步。太阳族的人彼此相视一笑，小声道：“小豹子的妈妈又发脾气了！”于是都不敢进毡房，反而邀请大游侠他们到自己家里做客。被乐伯当婉言谢绝。

　　须臾，一个身材袅娜，眉如细柳，肤如凝脂，俊俏迷人的十七八岁姑娘从毡房里出来，含泪看着乐伯当喊道：“豹子哥哥。”接着就扑进乐伯当怀里。乐伯当看看小娇娘，显得局促不安。小娇娘缓缓移开视线。

　　乐伯当推开姑娘道：“我娘她怎么样？”姑娘嗔道：“她说你不争气，还没学到好东西就跑回家，她不想见到你。”乐伯当苦笑不已。

　　大游侠从姑娘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姑娘看，心里想：“这姑娘肯定是乐伯当的妹妹，我的机会终于来到！”于是整整衣襟看着姑娘问乐伯当道：“这位姑娘是？”不等乐伯当回答，姑娘抢先道：“我叫云朵，是小豹子没过门的妻子！”

　　大游侠和马伏妹听后大吃一惊，看着云朵想道：“乐伯当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外面拐来一个绝色，家里还养着一个美女！”

　　云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小娇娘道：“这位姑娘是？”大游侠抢先道：“这是你的豹子哥哥从长安城拐来的媳妇。”乐伯当狠狠瞪了大游侠一眼。

　　本来大游侠以为云朵听了他的话会吃醋，翻脸和乐伯当吵闹，没想到云朵不怒反笑，上去亲热地拉着小娇娘的手道：“姐姐你来得很好，小豹子很顽皮，我一个人管不来他。你来我就省心了。”大游侠目瞪口呆，要不是人多，他一定会跪在地上仰天长叹：“苍天，为什么好事都让乐伯当给占掉？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在大汉朝有几个像云朵这样开朗大方又美丽的妻子？

　　云朵拽着小娇娘的手就走进毡房，过了一会又出来招呼大游侠和马伏妹进去。乐伯当刚要挪步，云朵喝道：“老实点，乐娘叫你跪着。”乐伯当无法，只得乖乖跪在毡房外面。

　　进去的人马上就享受到抓羊肉和葡萄美酒的热情招待。大游侠嫉恨乐伯当的艳福，不时端着美酒啃着羊腿走出来骂乐伯当：“这就是你花心的报应，吃着碗里的，还去豹王爷的金锅里捞了一勺。连你娘都看不下去了，看你再花心，馋死你，饿死你！”

　　太阳西坠的时候，乐伯当终于被他母亲大赦进毡房。乐伯当走到娘面前就扑嗵跪地不住磕头。他娘是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太阳族的女人都是西域各国打扮，唯独他娘是汉族女人打扮。

　　看见乐伯当，妇人板着脸道：“我就是因为你不学好，才让你到长安城去修身养性的。想不到你故伎重演，不但偷豹王爷养的豹子，还把人家的夫人给骗来了，你真是死性不改啊。”乐伯当有口难辩，看见大游侠正在旁边看着自己指指戳戳做鬼脸幸灾乐祸，知道他进毡房这半天功夫没少在母亲耳边添油加醋地煽风点火。

　　“然而，你做得很好。豹王爷都一大把年纪，一个人霸占着那么多年轻女孩子很不应该，我们家历来都是单传，你多娶个媳妇进门，我们家的香火就多了希望。”

　　此言一出，不但大游侠目瞪口呆，就连马伏妹这样的女豪客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别人霸占就是不合理，你儿子拐骗就合理合法？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看来这家子人真是无药可救。

　　“你为我们家做了件大好事，快去吃饭吧，别饿坏了身子。”

　　听说乐伯当带回个绝色美女，主动来乐伯当家串门做客的年轻人便一茬接一茬的不请自来。还有小鹿小羚羊们，它们大清早就侯在乐伯当家毡房外面等候小娇娘出来和它们嬉戏。

　　看来爱美之心不但人人都有，连动物都不例外。

　　面对青山湖水绿草沙漠，正是小娇娘梦境里的景色，几天下来，她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把太阳城当成自己的家。唯独大游侠度日如年，看着两个心爱的美女被乐伯当独享，真是越看越火大。

　　过了几天，整个太阳族的人突然忙碌起来。家家都在酿制美酒，人人都拿出最漂亮的衣服修补洗干净晾晒。乐伯当的母亲还和其他人家一样把肥壮的公羊牵出来单独喂养，给它吃上好的饲料。大游侠问乐伯当怎么回事。乐伯当脸上很不高兴道：“要过太阳节了。”说罢就不理他独自走开。

　　大游侠莫名其妙：“过节应该高兴，乐伯当怎么拉着个苦瓜脸？”于是就跑去问云朵。云朵告诉他：“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每当过太阳节的时候，族里的人都会把最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