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他自己。看到前面那条停车线了吗?你的人如果冲过那条线就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去问格次冲不冲吧,我想他是不会可怜你部下生命的。”兵哥说完就关闭了对讲机。
佛·彼特上校犹豫了一下就向警察总署报告了这里的情况,格次当然在总署督战呢,他暴跳如雷喊叫着命令佛·彼特上校:“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恢复市场营业。” 佛·彼特上校也火了,他情绪激动地质问格次:“为什么?就因为那是你的市场就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你不要滥用手中的权力,你也没有这个权力。”“我就是有这个权力,我撤消你的职务。你怕中国人,你是个胆小鬼。”听到格次这样蛮横不讲理,佛·彼特上校无奈的摇摇头:“随你便吧,我不会让战士们无意义地去送死,我有责任保护他们的生命。” 佛·彼特上校切断了与警察总署的通讯联系,命令部队撤离这里,他茫然地看着防暴大队的警察都上了车,转身拍了拍副官的肩,示意他回到指挥车里:“上车!你们走吧,我和他们单独谈谈。别问我为什么,这是命令。”
佛·彼特上校站在那块空地上目送着防暴大队的车一辆辆地开走,最后指挥车在离他几百米的地方停下来等他。上校瞄了一眼距他约三十米远的那条停车线,仰起头看看那蓝蓝的天空,然后他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贝雷帽,那是防暴大队的荣誉、也是警察的荣誉,更是他所崇敬的尊严。他暗暗地告诉自己:“我不是胆小鬼,我不会玷污你的圣洁。”上校心中对自由正义的追求、对腐败黑暗的痛恨、对英雄主义的强烈崇尚,在为他鼓动着勇气。他拨出佩枪,向空中连鸣三响,然后如同一匹野马一样地向那条象征生命禁区的停车线奔去,他嘴里高喊着:“来吧,来吧,开枪吧,往这里打。”佛·彼特上校的这一突发的斗狠自杀行为几乎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直隐藏着的车载高音喇叭里传来兵哥焦急的声音:“不要开枪!他是个好人。”离停车线不远处那辆一直“空着的”面包车突然打开了后门,原来里面埋伏着徐北京和他的几个兄弟,他一边大声喊着:“别开枪,拦住他。”一边飞快地向佛·彼特上校迎了上去,就在佛·彼特上校冲过停车线约有两米远的时候,徐北京踏出了人生的最后一步抱住他。一切美好的想象都是苍白的,几声清脆的枪声结束了这一切的喧哗,滴滴鲜血浸染了这一片自由的天空……
第五十七章
就在徐北京张开双臂奋力地踏出最后一步、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这个“敌方”的血性男儿之时,几发罪恶的子弹从后背射入了徐北京搏动着一腔热血的胸膛,他的身体在随着子弹的冲击力而摇摆。雪白的衬衣瞬间被鲜血尽染,那条平时飘逸潇洒的金黄色领带,由于刚才跑的太快而被风掀到了背后,热血已把它紧紧的粘在了徐北京身上,领带上那条鲜红色的刺绣龙慢慢地、慢慢地溶于那片朱红之中……
佛·彼特上校扔掉自己手中的枪,吃力地抱着这个一米八七身高的大汉,慢慢蹲下身把他放在腿上,上校用英语焦急地呼喊着“朋友!朋友!?”大家渐渐地围上来了,兵哥看了一眼刚刚死去的最亲密朋友后,马上背过脸去不忍再看。他拍拍佛·彼特上校的肩头含着眼泪、哽咽着说:“这不怪你,是误伤。你走吧。”大伟拨开人群看到身体还在滴着血的好友已经离去了,他一下子就晕死过去,大家马上把他架走了。刘彭示意佛·彼特上校放开徐北京的遗体由他亲自抱着,上校热泪盈眶的怒吼着:“不!不!他是我的朋友。” 指挥车又悄悄地开了回来,那个副官挤进人群关切地问上校:“长官,您没事吧。” 佛·彼特上校疯了一样地冲他喊着:“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来!”其实他很明白徐北京是救不活的,但他还是想为这个仗义勇敢的朋友做点什么。
防暴大队和普通的警察几百人听到枪声后又重新包围了上来,但这次只是警戒状态的形式,兵哥看佛·彼特上校很伤心,于是对他说:“好吧,你把我的朋友送医院去吧。”上校有点感激兵哥理解他:“谢谢你,我带他一起走。你们等着,我会给这位朋友和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个人很理解你们。”上校抱起徐北京向百米外的指挥车威严地走去。人群立即让开一条道,等徐北京的遗体通过后防暴警察又迅速地跟上去,合拢了这条默默而沉重的通道。他走了,在防暴大队的警察护送下、在惊天动地的沉痛中他进了那辆威武的黑色防弹指挥车,车子缓缓的起动了、车子缓缓行进着,近四十辆各式警车打开了警灯,无声的、默默的、礼仪隆重的为他送行。多少风雨人生路,轻回顾,但见华年聚新部,铁甲兵团祭风流。人间几多事?苍茫江湖二十载,一地鲜血的快乐,一天铁骨的哀愁。无奈红尘诱,末归路、不回头,潇洒大步走。几百双眼睛目送着那句经典的谢幕语,在无垠的大地上飘流、随心飘流。“走好,朋友!”
有一种超静的人群状态叫送人,当把一个灵魂送走的时候空气一般都会凝固那么一刻,轻轻的不是风声而是心动。“啊!”一个惨烈的叫声打破了这送人时的宁静。本来陈晨大使是抓着跟了徐北京六年的兄弟小陈晨手的,可徐北京的灵车队走时他一时疏忽让那只手溜走了,不过小陈晨并没有溜走,他左手从腰后抽出那把一尺多长的锋利砍刀奋力地悬空向伸出来等待受罚的右手砍去,四根手指随刀而落,鲜血似泉飞溅,喷出有一米多远。小陈晨痛苦地喊出声来:“大哥,我对不起你!”杨强冲过来抢过小陈晨手中的刀大声喊着:“你干什么?” 小陈晨看了看他,然后就痛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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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小陈晨是六年前莫斯科“大整顿”时被生哥捣毁的几个小帮派的头目之一,后来他投奔了徐北京,以后就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他,就连徐北京去南美时也一直和杨强在一起舍不得离开,他对老大的情意之深是可想而知的了,必定风雨同舟六年了嘛。今天,他奉命充当第一狙击手,徐北京多次嘱咐他:“不要等我的命令,只要有人胆敢越过禁区杀无赦!”本来他非常认真地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刚才陈大使过来同他打招呼,他很热情地呼应附和着,早就听说有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当上了大使,今日初识他有点激动,眼看着防暴大队撤离他松了口气,心想没什么事了就和大使聊起天来,两个陈晨正聊的兴头上时高音喇叭突然响了,他猛然想起徐北京的嘱咐,抬眼一看有人已快要冲到了停车线,他怕辜负了徐北京的重托所以很紧张,想都没想,拨出枪来就开了火,几发速射后他相信来人被射中了才仔细看去,他害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弹落点的地方不知何时己多了一个人,而那个人跑动中飘起的金黄色领带他太熟悉了,他几乎快要疯了,痛苦地看着多年来崇拜的大哥倒在了自己枪口之下……
午后下起的雨就这么懒洋洋地延续到了傍晚,雨虽然不是很大但天阴的出奇,它低低的好像就融于人们的身边的空气里,给人以压抑、或者说见不到了平时崇拜的那个高高宵外触不可及之天的感觉,它丢了。刚才太平间的工作人员还坚持不许大伟和兵哥碰徐北京的遗体呢,而这时他们非常配合地把遗体放在一个专用的推车上,并且把车放的很低,还给大伟和兵哥找来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陪一会儿好友,看来不管是人间还是地府,真情是很容易让人理解的。大伟和兵哥一边一个坐在徐北京身旁,他们分别拉着徐北京的一只手,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着好友的最后一刻。室内寂静的可怕,惨白的高压汞灯仿佛要把这世界都照的苍白无力,强烈的来苏水味侵蚀着这里实际上都将老化、消亡的一切。他们就这样等待着、守候着。
佛·彼特上校来时大伟坐的脚都有点发麻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不经意间在这里守候己有两个小时了,大伟抬起头招呼佛·彼特上校:“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哎!多少年的朋友,我们得陪他这最后的时候。”兵哥把大伟的话翻译给上校,他点点头,先吩咐副官给他拿把椅子来,然后才回大伟的话:“我也来陪这位朋友,顺便告诉你们格次同意了你们的要求,全部。”
徐北京的去世对佛·彼特上校刺激很大,他回去后就找到了总理和议长,强烈要求惩处格次,傍晚他带了四个警卫亲自去了格次的家,一进门就给了那个拦住他不让进的保镖狠狠的一脚,直踢得他滚出了几米远后摔在了台阶上。“格次,我也不想对你多说什么,只问你一句话,你同意不同意他们的要求?”上校发着狠的问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满腔怒火恨不得生吃了这个败类。格次吓的脸都绿了,自从中午听说了有个中国老大死了,他一直感受着今生未有过的恐惧,这个老奸巨滑的流氓很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在等待着他,他只是没想过总理会发那么大的火,更没想过佛·彼特上校会亲自闯到他家来闹事,这可是个不要命的斗士呀。好在问题并不难回答,这个他早想好了,不同意是万万不能的:“佛·彼特上校,我同意他们的要求,明天一早就把合同改回原样送到商人们的手中。我没想到你们会把事情搞得这样辣手。”上校心里骂着:“虚伪!这种时候还不忘推卸责任。”但他懒得搭理这个无赖:“好,明天你不做好此事我会找你麻烦的。”
第五十九章
早在四百多年之前,法国十六世纪的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的预言诗集《诸世纪》曾预测出了汽车的出现,全球乘飞机旅行的兴起,希特勒的统治,原子弹爆炸促使日本投降,美国总统肯尼迪遇刺等等、等等,然而这位大仙预言的一九九九年大劫并没有被证实,人类并没有毁灭,这自然是人类的万幸。但在兵哥心中人生中最执拗的朋友感情,已彻底毁灭于一九九九年朋友纷纷离去的这个灾难之中了。今天兵哥又要穿上让他记忆流血的黑色西服和那件常抖擞出英武潇洒的大托肩黑色风衣了,他站到穿衣镜前,摘下那个有着宽宽塑料框的传统方角墨镜,似乎这样能把这一套送葬时专用的黑衣看的更清楚,同时也记录一下这身衣服再一次派上用场之时的心情。小陈晨是出院的当天晚上自杀的,本来他很幸运的,斩下的四根手指被杨强给拣了起来,他让手下马上给送到了医院,这个对手指情有独钟的“缺指”先生做了件好事,医生在他的大力协助下给陈晨接好了手指。俗话说十指连心啊,陈晨忍着剧烈的疼痛扛过了肌体的考验关,然而心里的痛苦折磨的他灵魂早己崩溃,他一直以为砍掉四个手指不足以谢徐大哥的在天之灵,况且手指还接上了呢?
那天是六个人去接陈晨出院,大伟在电话里还特别叮嘱他们一定要看护好他,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因为大家都看得出陈晨己经精神崩溃了,那是很危险的事情,可结果还是出了事。晚上大家陆续走了,只留下一个人看着陈晨,这个兄弟看他手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就有点麻痹大意了,晚上十点多钟他也有点累,于是脱去外衣就去洗澡了,开始他听到陈晨在给他国内的兄长打电话的,后来在喷头巨大的水声中他隐约听到过“嘭”的一声响动,声音不大而闷闷的他也就没往心里去,当他洗完澡一边从洗澡间往外走一边还对陈晨说着:“哥们儿,洗洗真舒服,我帮你脱衣服,你也洗洗吧。”当他来到客厅从陈晨身边走过,想去把房间的大灯打开时被地上的什么物质滑了一下险些摔倒,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才发现那是血,再看陈晨嘴里插着他一时疏忽放在客厅里外衣口袋中的那支点三八口径的护身小手枪,陈晨早已僵在了那里,鲜血流了一地。难怪他听到的声音并不大呢,原来是陈晨的口腔充当了一次消音器,他当时把整个枪筒都深深地插进了口中。
说起来兵哥与小陈晨并不太熟,但他是为徐北京而死,所以一定要去参加那葬礼的。还是这种下着小雨的天气,保镖像以往一样给兵哥打着那把一米一直径的大黑伞,他曾经听女人说过在葬礼上看到兵哥站在那里的形象,简直能醉倒一片红颜的,很“酷”吗?是啊,对于兵哥来说那很残酷。程序一往、仪式如初,天主教唱诗班的虔诚者们又唱起了那首歌:“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兵哥一直在想墓地为什么要唱这段经?十字架下,生与死总显得那么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