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 卫幽 卫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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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 卫幽 卫幽-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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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棠点了点头。
  两年前,她刚住进这月桂园中时,除了碧痕碧笙外,几乎都是秦氏安插的人手,但这两年前,她作了不少努力,在几次大清洗中,渐渐都换上了自己的人手,这赖婆子便是后来才调了进来的,按说她的女儿都在自己手里,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情,不该是她做的。
  但大伯母今日的一番话,却让她心中不安了起来。
  她寅时被噩梦惊醒,辰时就到了颐寿园,中间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可她的消息却已经传到了大伯母耳中,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碧痕皱了皱眉头,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沈棠想了想,说道,“大伯母绝不是随便就会说漏嘴的人,这话,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看来我这月桂园里,又要热闹起来了。去查查看辰时之前都有什么人进出过月桂园,悄悄的,莫声张。”碧痕点了点头。沈棠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道,“也罢,既然这些讨厌的野草总是野火除不尽,春风吹又生,那这回,咱们就静观其变吧。只不过以后说话的时候,得倍加留心些了。”
  碧笙笑着说,“我和碧痕姐姐的本事,小姐还不放心吗?”
  她和碧痕来自淮南方氏,沈棠的舅父方明轩乃是她们原本的主人。
  方明轩虽然出身书香世家,祖父曾是先帝的帝师,官至太傅,父亲也是御史中丞,掌管着御史台,但他却不爱书香爱缨枪,又因机缘巧合,得了高人指点,年方十五之时,便就被皇帝点了武状元,后来更是直接入了青衣卫,成了皇帝暗处的左膀右臂。
  碧笙和碧痕,本是为了替青衣卫补充新鲜血液而从民间寻的好苗子,但方明轩见两个丫头与沈棠年龄相当,便把她们两个给了沈棠作贴身的丫鬟,又从男孩里挑了双福双喜给沈榕,对他们四个,方明轩进行了更加刻苦的训练。
  两年前,方明轩接到了皇帝的秘密任务,离开淮南之时,就把这对姐弟托付给了他呕心沥血精心培养的这四人。
  方明轩临走前说过皇帝的任务十分简单,只不过是走一遭就回来的事,但谁料到,沈棠姐弟迎回来的却是舅父残破不堪的尸身。
  后来,安远侯沈谦,沈棠姐弟的祖父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派人来要把他们姐弟接回京城安远侯府。
  本来,他们是不愿的。
  当年母亲是怎样死的,沈棠历历在目,母亲死后,舅父便来把他们姐弟接回了淮南,而安远侯府沈家,因为理亏,也并没有阻拦,他们姐弟早就不把自己当成沈氏的子弟,甚至对沈氏还有着那么一些恨意。
  更何况,舅父一生未娶,尽心尽力抚养他们姐弟。
  如今舅父没了,就该当他们两个来挑起方氏的门户,这个时候,他们又怎么能一甩手,回到京城安远侯府呢?
  但,舅父的死状存疑,把舅父尸身带回来的那个青衣卫,第二天也就消失不见了,连个前因后果都不曾给过。
  所以,她仍旧带着弟弟回到了这里。
  安远侯府,不仅是大周朝豪门贵族的中心,更是最能接近朝堂的地方,只有在安远侯府站稳了脚跟,甚至站到沈氏的核心,才有可能从细微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找到舅父死因的真相。
  而也正因为有了碧痕和碧笙,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至少能够在秦氏的数次暗害下,保全自己,并且一步步地接近沈氏的核心,达到她的目的。
  沈棠望着两个她再信任不过的丫头笑道,“大伯母和三婶与我们姐弟并无利益冲突,老太太虽然更宠爱紫嫣紫姝,但对我这个长孙女却也并不薄待,剩下的便只有秦氏了。既然秦氏非要监视我的举动,那咱们就敞开来让她瞧好了,只盼她不要太早就阴沟里翻了船就好。”
  沈棠的嘴角微微翘起,秦氏与大伯母的关系一向微妙,如今又来了个与秦氏不对盘的二姑母,看来秦氏的日子也要不好过了。
  第六章 祖父
  昨夜被梦惊醒后就没休息,后来又因为迎接二姑母的事累了一上午,沈棠喝了一碗安神汤后就在榻上歇了下去,这一觉香梦沉酣,竟然直睡了两个时辰。
  碧笙唤醒她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
  沈棠一惊,忙问道,“老夫人那里可曾来催过?”按理,二姑母一家回府,今夜是该给他们接风洗尘的,自己若是睡过了头,错过了接风宴,那就不妙了。
  碧笙笑着说,“老夫人派了桔梗姐姐亲自来传的话,说是老爷临时被皇上留在了宫里,南阳王妃的病又重了些,三爷下了朝就直接赶去了南阳王府,苏姑爷一家多日奔波,大爷和二爷也一路风尘,俱都乏了,所以接风宴改到了明日。”
  沈棠的眸光一深,三叔沈沐娶了南阳王的独女赵馨,后来南阳王病逝后,南阳王府便只剩下了王妃一人,三婶便常常回南阳王府居住,一年中倒是有大半年都呆在南阳王府。
  但这回,南阳王妃的病情来势汹汹,这半月里已经传了几次病危,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她微微一叹,吩咐碧笙,“去小厨房做几个榕儿爱吃的菜,我要去看看他。”
  沈榕的苍梧院就在月桂园的西侧,中间只隔了两个回廊,半刻钟不到就能走到。
  见到姐姐来看自己,沈榕自然是高兴地很,他一蹦一跳地跑了出来,接过碧笙手中的食盒,笑嘻嘻地说,“让我猜猜,这里头都有些什么,红烧鱼头,茄子塞肉,嗯,还有大骨汤!”
  沈榕说着便吵嚷着让双福把大厨房送来的份例拿开,然后自己把碧笙带来的菜放在了桌上,手脚麻利地自己动手布好了碗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惹得沈棠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宠溺地拿帕子甩了弟弟一下,然后又是好笑又是摇头地说道,“瞧你这小猴子一般的模样,哪里像是个久病卧床的孱弱之人?”
  沈榕嘟囔着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病秧子,在他们面前成天作戏已经够累的了,难道在自家亲姐姐面前也不能放松放松?话说,姐,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继续憋闷在这小小的一方屋子里啊?我听大哥说起外面的事,真心觉得什么都很新奇好玩!”
  沈棠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姐姐知道让你装病委屈你了,但之前我们不也是没办法吗?你会武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但若是一个普通的孩童,又怎么能经受得住秦氏这么多次的暗害,而仍旧活蹦乱跳的?你放心,姐姐已经想好了办法,但却需要时机。等时机一到,你就不必再扮病秧子了!”
  “太好了!”沈榕一把跳了起来,扯着姐姐的袖子撒娇。
  沈棠无奈地摇了摇头,弟弟虽然懂事,但仍旧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那么早就让他背负那么多,她有些不忍。
  一旁伺候的碧痕碧笙与双福双喜早就像变戏法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了,给他们姐弟留下了充分的说话空间。
  沈棠夹了块鱼肉到沈榕的碗中,“南阳王妃的病情似乎加重了,我想要是能看到她的病案和太医诊治的手卷就好了。”
  沈榕眼珠子一转,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姐姐是想救她一命?太好了,今夜我便去把她的病案弄了来。”
  沈棠知道让活蹦乱跳的沈榕装病,实在是憋闷坏了他,便有些歉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了一声,“那年舅父出事,祖父派人把我们接回安远侯府,秦氏心中怀恨,几次欲置我们于险境。那回你感染了风寒,秦氏却在你的药中加入了巴豆,是三婶故意打翻了那药碗。虽说风寒是假,但这几两巴豆下肚,任你铜皮铁骨的身子,也必要受一番折腾。三婶待我们姐弟不薄,若是南阳王妃的病还有一线生机,那我也想试试看。”
  话说得虽然简单,但是要做到却十分艰难。
  她虽然与药圣唐一中有着很深的渊源,在淮南舅父家中的时候,不知疲倦地跟着他学习药理医理,也算是继承了唐一中的衣钵,但她却从未出手治过病救过人。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精通医理。
  沈榕似是了解她的想法一般,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姐姐放心,只要南阳王妃的病能治,我就有办法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替她把病治好。”
  沈棠笑着点了点头,她一向很信任弟弟的能力,虽然她比他还早出生了那么半刻钟,虽然她十二岁的身躯里其实装着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但她对沈榕却一向很信赖。
  第二日一大早,安远侯沈谦便派人把沈棠叫到了书房。
  梨花木的太师椅上,祖父沈谦正闭目养神,他的身子松松地靠在了椅背之上,而右手却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沈棠知道,祖父并没有真的休息,而是有什么难以断绝的事情在困扰着他。
  她恭声唤了声,“祖父,棠儿来了。”
  沈谦那敲打着桌子的右手一顿,然后徐徐睁开双眼,盯着沈棠看了许久,他的目光深沉而犀利,似乎想要一眼洞察眼前这个端庄沉静的孙女的内心。
  但沈棠在那么炙烈的目光中却丝毫都没有动摇,她的笑容恬淡,眼神清澈,就这样面对着祖父的审视,优雅从容之至。
  过了许久,沈谦长长地叹了口气,抚着下巴上的胡须,怅然地道,“果然身上流着远山公的血脉,有着方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别说是寻常女子,就是一般的男子也比不上啊!”
  方远山,便是沈棠曾外祖父,先帝的帝师,就算如今已经逝世多年了,但读书人提起远山公来,都仍旧会赞叹一声。
  对于祖父的夸赞,沈棠并不放在心上,若真的对曾外祖父的血脉这般重视,当年又为何放任祖母和秦氏逼死母亲?
  她的嘴角微微一翘,“不知祖父唤棠儿来,是有什么吩咐?”
  自从一年前,沈棠特意在祖父面前表现出她的聪慧之后,沈谦便时常会把她唤到书房来,有时是让她即兴作首诗,有时随便从哪本书里抽出一句来让她解释,有时还会考她策论。
  沈棠的表现好得让沈谦惊喜万分,不管他考校的是什么,她也总能回答出个七八分,她对诗词歌赋的领悟独到,对世间万象常有不一般的见解,有些想法粗听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却颇有几分道理。
  这样聪慧的女子,若是能站到权力的巅峰,必将给沈氏带来不可估量的利益。
  沈谦是这样想的,但眼前却有一个让他为难至极的问题。
  “昨日朝会过后,皇上又留下了永宁伯,泰安侯,威北侯还有我,商讨太子选妃的事宜。”沈谦开口说道。
  沈棠不由暗暗思忖,祖父告诉她这事情的用意。
  太子赵熹乃是已故的先皇后所生,皇帝赵厚挚爱发妻,便一早立了他为太子,并且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皇帝再没有继立新后。
  虽然深宫后院之中,以姑母皇贵妃沈氏为尊,但姑母所生的三皇子五皇子,却都沾不上一个嫡字。
  太子素来仁厚,在朝中颇有声望,兄弟之中又再无可以与他一争之人,所以太子的储君之位坐地稳稳当当,几乎牢不可破。
  而今,太子快满十六了,选太子妃一事也被提上了议程,若是谁家的女儿能被选上,那么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国母了。
  沈棠心中一惊,难道祖父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第七章 接风
  沈棠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跳,太子选妃,她身为安远侯府的嫡长小姐,是有可能会列入这个名单的。
  沈谦见她沉思不语,又接着说道,“皇上的意思,太子正妃的人选就从我们四家出,这几日就要把名单上呈,等待皇上和太子的挑选。皇上还特意提到了我的嫡长孙女,棠儿你。你说,祖父应该如何应对是好?”
  太子的母族势力微弱,若是将来太子要坐稳朝局,强大的妻族也是必不可少的。朝中的勋贵虽多,但能够称得上实力强大的却只有永宁伯秦氏,泰安侯莫氏,威北侯林氏以及安远侯沈氏。
  这本是一个成为皇亲国戚的大好机会,但对沈氏来说,却有些微妙。
  沈氏已经出了一位权倾后殿的皇贵妃了,若是再出一位太子妃,那么过于强大的妻族纵然一时能够帮助太子站稳脚跟,等太子稳住了脚步之后,曾经的助力便成了最大的阻力,他第一个要削弱的,便是妻族。
  祖父是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这其中的轻重他自然深知。
  沈棠轻轻一笑,“祖父自然是谢过了皇上的美意,棠儿说得可对?”
  沈谦闻言哈哈大笑,他忍不住点头,“果然是我沈谦的孙女,不错,我当场便答孙女年幼,尚未及笄,与太子并不相称,谢过了皇上的美意。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现出几分凌厉,“不过皇上却道,此次是先给太子选妃,成亲可待以后,所以纵然年纪小个几岁,也无妨。这样一来,倒令我不好推辞。”
  沈棠轻轻掩嘴一笑,“祖父怎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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