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 卫幽 卫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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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 卫幽 卫幽-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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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痕自是应了下来,又劝着沈棠早些歇下,这一日神思过虑,费尽心机,沈棠确是累着了,躺下不多时,便香梦沉酣,倒比平日还要睡得踏实。
  等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碧笙笑呵呵地说道,“小姐,老夫人派桔梗姐姐过来送来两匹上品天丝,说是给您裁新衣用,又带了话来,说是以后侯府的日常事务仍旧由她来掌管,您若有什么需要的物事,便去找老夫人去。”
  沈棠闻言心中不由一乐,看来祖母的惩罚来得很快,她之前虽然不曾明言要将这侯府的掌权都交给秦氏,但秦氏那般大张旗鼓地收拢人心,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这便是默认了的意思。
  但昨日秦氏这一闹,却让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
  才不过两月,秦氏就做下了不敬长嫂克扣用度,纵容下人诋毁侄儿,又亲自上阵要陷嫡女于不利的荒唐事,若是再让她继续把持安远侯府的内务,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来。
  她笑着问道,“昨日沈灏又歇在了白姨娘处吧?”
  碧笙答道,“是,宜香堂那边一个晚上都灯火通明的,听那响动,那位可砸了不少东西。”
  沈棠眸光一闪,嘴角弯得更大了,“四妹被皇贵妃娘娘叫了去宫里教六公主女红,她不在,白姨娘一个人专宠于沈灏,怕是有些危险。看来得把后院的水搅得更浑一些才好。”
  她想到昨日柳姨娘的两次回护。
  人投之以桃木,我便报之以琼瑶,沈棠向来如此,既然柳姨娘刻意示好,那自己便也助她一把。
  她笑着将碧笙招了过来,凑近她的耳朵,低语一番,碧笙闻言有些惊讶,但她一向不会违逆沈棠的意思,点了点头,便疾步离去了。
  第五十三章 狭路
  老夫人重掌家务,便也就恢复了晨昏定省,规矩较之从前竟还严厉了几分,沈棠依旧每日辰初到颐寿园给祖母请安,风雨无阻。
  二姑母是常见的,她住的星澜院就紧紧挨着颐寿园,每日总是她头一个到,自从上次沈棠力证了自己的清白,同时也为苏蓦然洗清了嫌疑之后,她便对这个大侄女又多了几分待见,是以姑侄两人常常叙话家常,日子久了,感情便也日益亲近起来。
  偶尔也会碰到大伯母莫氏,她仍旧如从前一般谨守礼仪,端方有度,宠辱不惊,若不是一身的素淡,常让人有沈源仍旧健在的错觉。老夫人因此更怜惜她了,每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她送去,算得上是安远侯府的头一份。
  但沈棠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改变着,莫氏的笑容虽然依旧浅淡,但她的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沉,让她觉得心里发闷。
  大伯父的死最终只查到了青衣卫就嘎然而止,事涉皇帝,祖父虽然心中巨怒,但却不得不从长计议。这是个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的年代,祖父虽无愚忠之心,但却须顾及舆论所向。
  就算要报仇,也不是现在,一切都还在暗地筹谋。
  “棠儿,棠儿!”老夫人笑着连叫了两声。
  沈棠一下子便被激醒,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棠儿又走神了,还请祖母见谅。”
  老夫人自然不会与她计较,“昨日我进宫觐见皇贵妃娘娘,娘娘问起了你,又提起了后日乃是你和榕儿的生辰,难为娘娘还记得,赐下了不少好东西,等下我便让桔梗给你们姐弟两个送过去。”
  沈棠一愣,“后日,便是我和榕儿的生辰?”
  沈明月见状,笑着说道,“今日已是六月初五了,你和榕儿六月初七落的地,可不就是后日吗?棠儿该不会是连自己的生辰都给忘了吧?”
  六月初七,确实是沈棠和沈榕落地的日子,也是沈棠获得新生的日子,她怎会忘记?
  她浅浅一笑,“二姑母打趣棠儿,谁还能将自己的生辰给忘了?不过是这几日事多,有些精神不济,一时想不起来今夕是何年罢了。”
  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自是知道沈棠这几日为何事多,又为何精神不济的。
  自从那日自己宣布重掌家务,雨柔没了用武之地,又连续几日受到二郎的冷落,便气得病了起来,紫嫣和紫姝这两个孩子,本就对大姐不待见,又见母亲病了一时着急,该是没少给大丫头找麻烦的。
  沈明月一见老夫人的神色,便明白她心中的结,于是笑了几声,便将话头转了开来,“棠儿,既然皇贵妃娘娘赐下了生辰礼,明日你便和榕儿一道进宫谢过娘娘的恩典吧!”
  皇贵妃有赏下物事,并不是一定要进宫谢恩的。
  沈棠对皇宫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便有些踌躇地问道,“若是没有娘娘的传召,我和榕儿怕是不太方便进宫吧?”
  老夫人则笑着说,“无妨,稍候我便让白管家去递牌子去。皇贵妃娘娘也想见见你们姐弟,再说,小四还在宫里教六公主女红呢,你们姐妹感情好,又多日未见了,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絮叨絮叨。”
  沈棠无法,只得点头同意了。
  回月桂园的路上,沈棠问碧痕,“你可还记得舅父在时,每年的六月初七,都是怎么给我和榕儿过生辰的?”
  碧痕想了想,“舅老爷自己从不过生辰,常说婴孩诞生之时,却是母亲的受难日,母亲九死一生的日子又有什么好庆祝的?但每年的六月初七,他却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舅老爷那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他也总能找着新鲜好玩的物事送给小姐和少爷。他亲自下厨煮的那碗长寿面是少不了的,虽然味道有些不怎么好,但小姐和少爷却每次都能把它吃光。”
  碧痕一边说着一边回忆,想到小姐和少爷强忍着吃光面条,还要一脸幸福地对舅老爷说,这面条的味道真好,舅父你怎么不多煮一些?她不由便笑了起来。
  沈棠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很快便又被一种浓重的悲色所替代,她低低地道,“我和榕儿虽然自幼失了母亲,父亲,也不过只是一个名称而已,有还不如无,这样的我们,本该过得孤苦,但舅父却让我们一直都生活得很快乐。自从舅父不在了,这生辰便是我最不想过的日子。没了舅父煮的面条,生辰便只是我母亲的受难日,这样而已。”
  她自来了安远侯府,已过了两次生日,纵然珍馐佳肴,华服美裳摆在面前,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戏台高筑,吹拉弹唱,打跌坐趴,热闹非凡,她却只觉得冷。
  碧痕轻轻地上前扶起沈棠的手臂,笑着说,“舅老爷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小姐这样伤怀的。若小姐真想再尝一遍舅老爷下的面条的滋味,那就让不擅厨艺的我,给您下一碗,您一尝着那味道,就当是舅老爷的杰作罢!”
  沈棠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说起来,你和碧笙虽不是同胞姐妹,但自小便在一起长大,同休同息,怎得差别却那般大?她那一手厨艺,该是不输宫中御厨的,可你的嘛,怕是连猫狗都瞧不上。”
  碧痕脸色微红,嗔道,“小姐太促狭了,不带您这样说人家的,什么叫连猫狗都瞧不上?从前淮南家中,不知怎的来了只野猫,我瞧它可怜,可是亲做了好几次鱼羹给它,它不也吃得很开怀?”
  沈棠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好,我错了。我们碧痕的厨艺,猫狗还是很瞧得上的!”
  两个人想起在淮南时候的旧事,再没了主仆该谨守的礼仪,不由嬉笑打闹了起来。
  忽然,从前方传来惊讶的声音,“表妹!”
  沈棠一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脸望去。
  苏蓦然一身青衣,临风而立,手上正拿着书册,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震惊万分的。
  沈棠眉头微皱,他定是嫌自己不顾仪态礼节,与丫头嬉闹吧?但他一个外人,又不理解自己与碧痕的感情,凭什么露出那样惊讶的表情来?
  她有心不去理睬他,但既然狭路相逢碰上了,碍于情面,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她勉强一笑,“这么巧,竟又碰上了表哥。”
  第五十四章 柳氏
  苏蓦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我是来给外祖母请安的。”
  略顿了顿,似乎是怕沈棠不明白,又解释了一句,“是外祖母唤了我过去说话。”
  沈棠轻轻点了点头,沉静一笑,“既如此,苏表哥就过去吧,祖母今日精神不错,许是有什么好事要跟表哥说呢!”
  苏蓦然却并不移步,他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书册,黑亮的眼眸忽闪忽闪地望着沈棠,半晌,才有些忸怩地道,“那日表妹要的海棠图,我已经作好了,稍候我便让小茶送去月桂园?”
  他小心翼翼地说着,像是捧着什么珍贵而易碎的物事,怕一不留神便将它吹走,或是一不小心便将它打碎了。
  沈棠一时有些懵住,她微微张着小嘴,眼神里写着惊讶,有些迟疑地问道,“海棠图?”
  身旁伺立着的碧痕忙小声地在她耳边道,“那日去丹青院劝慰大少爷的路上,您遇上了表少爷……”
  沈棠经碧痕迹一提醒,便想起了那日的情景,依稀记着,当时还是自己主动提出要让苏蓦然作个海棠图给她的。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些愧意,她不过一时的随口敷衍,苏表哥却郑而重之当作了一回事。
  想着,她便略带了几分不好意思,恬淡而真诚地一笑,比之刚才的勉强不可同日而语,她柔声道,“那棠儿便却之不恭了,多谢表哥费心之作。”
  苏蓦然一时恍惚,但很快便回过了神,他轻轻笑着,温柔而羞涩,“不碍事,园里的那几株海棠长得好,我不过是将它的风姿搬到了纸上,画艺粗浅,未及得上真韵十分之一,尚自惭愧着,哪当得起表妹的谢意。”
  沈棠这是第二次与苏蓦然打交道,她接触过的男子并不多,除了自家这些外,便是新近才认识的秦焱,赵誉还有严知,但他们,深沉的深沉,别扭的别扭,老成的老成,却皆都不是苏蓦然这款羞涩书生型的,他越文质彬彬,她便越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正因为如此,她一时便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搜肠刮肚勉强想出一句,“表哥过谦了。”
  碧痕与沈棠心意相通,瞧她那为难的模样,便知道她此时的尴尬,便上前了一步,用苏蓦然能够听到的声音对沈棠说道,“小姐,刚才您在老夫人屋子里的时候,檀香过来寻,说是柳姨娘来了月桂园,也不知道是有何事。”
  沈棠便向苏蓦然福了一福,“棠儿这便告退了,表哥还请快去颐寿园吧,莫让祖母久等了。”
  说着,便携了碧痕的手,疾步往月桂园的方向去了。
  苏蓦然转身,望着离得越来越远的那个浅紫色的背影,眼中流转着淡淡的失落和怅然,过了良久,他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低地道,“圆圆白茧自缠丝。”
  夏桂飘香,偶尔有一片两片的花瓣飘落,将这夏日的园景衬得愈发美丽了,但少年青衣瘦削的身影,却愈显寂寥。
  沈棠笑着对碧痕说道,“所谓有默契,大抵便是你我今日如此了,我正烦恼不知与苏表哥如何说话,你便寻了个借口拯救我于水火,真真是你心知我心啊!”
  碧痕一扫平日的沉稳端方,嘟囔道,“表少爷长得那么好看,博学多才,又温柔有礼,二小姐都稀罕成什么样了,就是放在京城里,也是名媛闺秀们争相竞取的好对象。也就是您,才觉得与他谈话是在水火之中。”
  沈棠眉头微挑,戏谑道,“我还以为只有碧笙是素爱听人家的闲话,什么时候起,我家碧痕竟也关注起了月桂园之外的人?表少爷长得好看吗?我怎么没觉得?”
  这话倒不算假,沈棠自己便是绝色,身边所见也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见得久了,对美色皮相便不再那样在意,这些年来,所能让她惊艳的,也惟独赵誉而已。
  苏表哥的长相倒真的没让她很注意过。
  碧痕的脸色一下子便红了,她结结巴巴地道,“是月桂园的小丫头们告诉我的,表少爷的波涛院离我们可不近,不然我哪里能知道这些?”
  沈棠含笑道,“是,是。”便不再就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
  碧痕十四了,若是生在主家,便是寻常的小门小户,也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苏蓦然年轻英俊,又是个风雅的读书人,对大多数的女子都有着杀伤力,碧痕若是对他生了好感,那并不奇怪。
  但这世道,等级分明。
  若是丫鬟执意要与主子在一起,惟有作妾一条路,甚至连妾也不是轻易能作得的。
  白姨娘,在沈灏的书房里伺候了三年,一直没名没份,顶多算个通房,是生了沈紫妤后方才抬了姨娘,但若不是沈紫妤在百花会上得了魁首,沈灏爱屋及乌,也对她另眼相待了起来,哪能有如今的风光。
  高门大户的后院里,多的是无人问津,到死都籍籍无名的妾侍。
  而,碧痕,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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