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她必须捍卫住它们,至死方休。
她说,“不是我狠心,而是你绝情。顾怀山,两个人的游戏,你没资格出局。”
****
沈艳秋这样极端的方式,也算是暂时保住了沈氏。这些年她有意无意地挑唆着护子心切的唐莉,指挥着嚣张跋扈的侄孙女沈瑜,来完成她的使命,看似如愿以偿,其实也未必如此。
作为儿子,顾宏杰没办法对沈艳秋做什么法律控诉,他只能就此剥夺了她所持有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但是眼下这个洞,还是太大了,补是可以补上,只是时间太过仓促。
“我来想办法吧。”顾双城说,“时间虽然急,可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他打算把自己在盛世的股份急抽出来,放弃了他原本想做一个国外投资,这笔钱挪进了顾氏的话,应该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如果说沈艳秋有所谓的家族使命感,他何尝没有呢。顾氏,他早就可以离开了,他不离开,不过是觉得那是一份责任罢了。
可悲的是,沈艳秋太恨顾怀山了,所以她也恨像极了顾怀山的顾双城,即便她知道他是个出色的孙子,她也无法去夸奖他一句,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
自己被沈艳秋这样恨着多年,甘愿一点也不意外。沈艳秋的恨是那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只是眼下甘愿从这个牢笼里逃了出来,不用再承担这份恨意了。只是牢笼一个出,一个进,她始终在里面挣扎。
“其实沈艳秋,也过的不幸福的。”甘愿的小脑袋耷在桌上,搅拌着杯里的热可可,“大家都不幸福,人生都没希望咯……”
路雅南看着她,勾起嘴角,有点女王范儿地笑了,“突然这么感慨干嘛?”
“那你觉得幸福是什么?”甘愿歪头问她。
路雅南斜了丢给自己难题的人一眼,却没觉得棘手,而是利落地拿起她一口没喝的热可可,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几口喝完,在她惊诧得眼珠都要掉出来的时候,把空杯子推倒她面前,突然问道,“你现在幸福吗?”
“不幸福!”甘愿拨浪鼓似的摇头,她一口还没喝呢!在外面冻得鼻子都酥了,她就指着热可可温下来时一口气喝下去呢!满满的一杯,又甜又暖和!
“那么反过来,就是幸福了。”路雅南笑了起来,“其实你刚才捧着杯子等它凉,不也没喝着么,但是你为什么就觉得幸福呢?”
“因为我知道我可以喝啊!但是现在没有了啊!”甘愿瞪眼,她又不是傻瓜。
“对,其实我们都不知道结局是什么,就好像你猜不到这杯热可可会被我一口喝掉一样。但在等待的那个过程,我们已经获得了幸福,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着我能喝到它,而不是喝完的那个瞬间。”
路雅南说完又大口喝一口自己的清茶,漱了一下满嘴甜腻的味道,对着甘愿做了个鬼脸,“我喝你的热可可,我也不幸福,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是你想要的,别人再说好的东西,你不想要,都与你无关,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啧啧……”甘愿咂嘴,论飒爽,论不服命运,舍路雅南其谁啊!“你现在都找到了真理之路了,走得如何呢?”
“路永远在,只是走的人知道与否。但知道与不知道,其实都是一样在摸索,只是前者勇往直前,后者踯躅难行罢了。其实知道的更加不幸,因为走得太快,得到结局的时候,才会明白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可走得太急,甚至没有太多的回忆来留恋,所以倒不如走得慢的人。”她说着抬手叫来服务员,“加一杯热可可。”
“我要加大杯!”甘愿补充着叫了一句,“这样,幸福多一点。”
****
也许幸福就像路雅南说的那样,带着希望,就是美好的。就像她和顾双城,眼下的等待,也未必就是痛苦的,真的到了人生尽头生离死别之时才会发现,这些即便不够完美的回忆也是那么的珍贵难得。
甘愿知道关于赵青睿的事不可能那么容易解决,相比寻找赵青睿,她更担心赵青睿会不会遭遇什么意外,比如像姨妈甘霖……
但是她想得再多,也无能为力,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守在顾双城身边。
砂锅里慢炖着白粥,一边是切好片的牛肉和蔬菜,甘愿端着凳子坐在厨房门口一边看书一边看着火,心想这次绝对不会溢了一地粥黏糊糊的了。可她看着看着还是入了迷,瞬间就把做饭的事忘到了脑后,顾二爷支着拐杖走过来,她才仰头问,“你来厨房干嘛?要喝水吗?”
顾二爷无奈地冲着灶台努了努嘴,她回头一看,白粥已经顺着灶台流了一地。“哎呀!”她慌乱地直接伸手去端,忘记了砂锅烧得火烫,刺啦一声烫得手指瞬间起了两个大水泡,呜呜呜地就疼哭了。
顾双城替她擦了药,她还是疼得止不住,“双城啊,我现在能理解炮烙之刑了,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烧红的砂锅杀伤力比开水什么的牛逼多了,疼痛度自然也是翻倍的。上完了药,他又拿了冰袋给她捏着,缓和一下烧灼感。“我看啊,还是请个保姆吧,你啊,饭是会做,麻烦也不小,不是切到手,就是烫出泡……”
甘愿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她嘿嘿地笑了起来,“心疼我啊?”
别扭的二爷总是心口不一的,“我心疼我的粥,你这么煮下去,我都要破产了,还不如请个保姆呢……”
“切……”甘愿撇嘴,“我失误率很小的好吧。”
他拎起她烫红的小手,“这样的失误,概率再小也不行。”
“可是双城……”一离开冰袋,烫红的地方就又刺痛起来,她急忙把手指捏上冰袋降温,“我想做饭啊,做饭给你吃,让我很开心……”她心里是有不安的,做饭是眼下她觉得唯一像是作为他妻子做的事,她可不想被人抢了去。
看穿了她的心思,顾双城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傻瓜,你要是愿意,大不了以后请你做保姆,一辈子给我做饭好了……”
“你少做梦了!”甘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我才不做保姆呢!”
“不好吗?”他笑了起来,眉眼里闪动着如水般的柔情,“一辈子做饭,一辈子陪着我,一辈子……我养着你。”
她飞快地眨巴了几下眼睛,鼻子吸了口气,撇了撇嘴,“那我的工资得开五千……”
“行。”
“那只能有我一个保姆。”
“我还请不起那么多呢。”
“那女主人……欺负我怎么办?”
“我家里没有女主人,保姆说了算。”
“那我考虑考虑……”
61、PART 61
小姑妈答应了保姆之职后;顾二爷相当爽快地就给她开了工资——五千!
甘愿用烫伤未愈的手点了点红票子,觉得相当满足。其实她对于钱这种东西的概念很奇怪;抓到手上的就知道多和少,卡里的一串数字就毫无感觉。
比如那天慈善拍卖花了多少钱,比如她买的礼服花了多少钱,又比如顾双城替她买下的那些陶瓷花了多少钱;在甘愿看来,都没有此时手上的这沓票子有存在感。
她对钱不敏锐;是打小起就形成的性格;不过长大后她才肯认清现实,小时候那会儿她觉得自己可是相当会理财的呢!
情况是顾怀山有一次摸着她的头说;“愿愿啊;你以后可得像爸爸,顾氏这么大的公司,你也要学着去管理啊。”
“那我管理什么?”五年级的甘愿好奇地问道。
“嗯……”顾怀山思考了一下,“你是女孩子,心细,你来管账如何?”
“帐怎么管?”她继续提问。
“帐嘛……”顾怀山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十一岁的小孩解释账务问题,思忖了一下,想了一个直白的说法,“就是咱们要把小钱省下来,聚到一起,做大事。”
“就是存钱做大事啊!”甘愿立刻领悟—无—错—小说 M。{qul}{edU}。了,得意地拍了拍胸脯,“爸爸,你放心,存钱这个事我做的最在行了!”
存钱嘛,抠门不花不就行了么!她每个月都有零花钱的,攒攒就可以做大事了!
可计划很美好,破灭得也很快。甘愿发现了一个严重阻碍她存钱大计的家伙——顾双城。顾家三个孩子上的都是连读式的学校,甘愿在小学部时,顾双城在初中部。赶得巧了,两个班还能一起在操场上体育课。
顾双城习惯在体育课打篮球,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口袋里不方便带钱,碰巧遇到了甘愿上课,他就会过来拿她的钱去买饮料解渴。以往甘愿对这事是不计较的,可是现在不行了,她在进行存钱大计呢。所以周一那天顾双城用了她四块钱,竟然到了周二还没还!
甘愿是不敢向顾二爷讨债的,可是那可不是五毛钱啊,是足足四个硬币啊!他真是太浪费了,难道不能喝一块五的矿泉水么!非要喝运动饮料,贱人!就是矫情!
到了周四,又赶上了体育课,顾双城又理所应当地跑来问她拿钱,甘愿扭捏地从口袋里抠硬币,一个一个搁到他手里,“双城,你周一喝的什么啊?”
“我哪记得了。”顾二爷一身汗,正渴着,没工夫搭理她。
甘愿的一次提醒不成,继续提醒,“我这个礼拜有五十块钱零花钱,现在只剩四十六了……”
“关我什么事?”顾二爷急得很,小姑妈今天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抠了这半天,才抠了两个硬币出来。
“喝矿泉水吧。”甘愿友善地建议道,“人在饥渴时补纯水最好……顺便说一下,四块加两块,等于六块……”
顾二爷掂了掂手里叮当响的硬币,琢磨出小姑妈的意思了,“你在问我要债?”
“不不不……”甘愿急忙摆手,“我们是一家人,不算是债,不过你确实欠我六块钱……”
他锐利地眯起双眼,凑近看了看她,“小姑妈,你是不是中暑啦?你哪天学过省钱了!”
“这是为了以后需要。”甘愿一本正经地,“再说,省钱也是好事啊。”
顾二爷啧啧嘴,“小姑妈,那你知不知道一个词叫‘开源节流’啊?”
甘愿摇摇头,开源节流是什么东西?她怎么没在课本里学过呢。顾双城坐到她旁边,悉心讲解,“开源节流的意思是,你要先增加收入,再顺便节约开支。小姑妈,你想理财哪能光靠抠门呢!你得增大收入啊!从你亲侄子身上克扣这三两块钱有什么用,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顾氏这么大,爷爷要是不开源,光节流也不可行啊。”
他说着把手摊到她眼前,“这个开销是日常必需的,就和家里的柴米油盐一样,固定资产早晚也要一一消耗的,所以单方面节流根本不可行!”
听了顾双城一席话,小姑妈茅塞顿开,利索地掏了五块钱出来,“双城,你说的太对了!我得赚钱!”
豪言壮志很不错,只是小学五年级的甘愿,有什么赚钱的技能呢?思来想去,都是一个零。
放学后她背着书包往家走,数着口袋里还剩下的三十九块钱,可是愁坏了。她哀叹了一声,沿着街道四下张望,她现在能怎么赚钱呢?
餐厅服务员?不行!
商场售货员?更是开玩笑!
公共厕所收费?哎、哎、哎!这个好!
顾双城放学比甘愿晚多了,他刚进家门就觉得情况不对,下人们都在低低议论着什么,还在互相掏口袋数钱。他疑惑地上了楼进了自己房间,放下书包想上厕所,咔咔扭了几下,卫生间的门竟然上了锁,“谁在里面?”洁癖顾二爷可没有和别人公用卫生间的习惯。
“双——城——!”房门外探出甘愿的小脑袋,笑眯眯地摇了摇手上的钥匙,“钥匙在我这里!”
“你拿我卫生间钥匙干嘛?”顾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