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毒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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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毒的历史-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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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广东人首先学会了熬制烟膏的本领,他们的手艺最高,所熬之膏深受欢迎。在清末民初,上海的烟膏店主要集中于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内,主要是由广东人即广州帮和潮州帮开设的。最著名的有广诚信、广诚发、广诚昌、广福和、广维新、赵南来等数十家,均属广帮;林恒丰等数十家则为潮州帮。广帮烟膏以香味浓厚为上,更有所谓不知年代的陈膏、宿膏。广帮之烟膏价格昂贵,在清末每钱一百三十文至一百六十文之间,每大洋一元只能购得一两烟膏,有时只能购得七八钱。虽然如此昂贵,还是深受瘾君子的欢迎,因为“老吸烟者,非此不得过瘾也。如吸别帮之烟,每过瘾须五钱者,吸广烟只须一二钱,盖大土力厚之故”。另外,广帮烟灰也可以换烟,“每灰一两换烟四钱”。
  在全国其他地区,土膏店也很多,如毗邻上海市的衰败不堪的上海县城,也有土膏店二家:一公记,在本城;一晋记,在亭林城厢。
  在山东济宁,土膏店有董其盛开设的“盛华”,袁鸣皋、李幼石开设的“鸣石”,曹安卿经营的“寿康”,满隶园掌柜的“洪园”,刘海亭经理的“新新”等多家。
  在安徽安庆,民国年间也有多家土膏店,有王烈侯、王少侯在同安门外开设的土膏店,有李连旺在大南门沿河街开设的土膏店,有王宏发在同安门开设的土膏店,有杨贤文先后在沟儿口、西门正街、韦家巷开设的土膏店,这些土膏店时开时歇,经常有八家左右。
  在浙江温州,土膏店又叫“大土馆”或“大土宕”,折兑与门零皆营。其烟土主要购自大土行,熬成烟膏后除卖给烟馆外,还开灯供人吸食。这些土膏店家家门首高悬“公班水笼,大土折兑”或“烧焙大土,塘原煎”等招牌,极言其质量好,煎法考究。主要土膏店有:南大门车桥头的马武元,虞师里的王岩明,谢池巷的银翠,城西街的潘昆,水井佛前的伍老大,麻行僧街的凌子耀,东门外的公释友,大同巷的阿有,西门的王怡生、同春、醉乐轩,文书巷的五云阁,府前街的留香阁等多家。
  甘肃在清末即有官膏局,光绪三十四年(1908)以后,全省各地都先后设立。官膏局负责征收烟税,收购鸦片,零售生熟烟膏。天水的官膏局曾贴出告示,大唱禁烟高调,而自身却大卖烟膏。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作法,十分荒唐,使人反感。一天,有人在官膏局的门上贴了一幅对联,很有讽刺性,也很有见地。对联曰:“民食官膏(鸦片),官食民膏,上下交征,危矣;男穿女衣,女穿男衣,阴阳错乱,怪哉!”
  以上所举,仅仅是南北几省的一些例子,要之,从中可以看出全国各地都有贩烟膏的店铺。随着各地店铺的广泛设立,熬制烟膏的技术也广泛传播,其方法虽然大同小异,但各有小技巧,得以成名。烟土的熬制主要工序为:
  一、煮烟。必须使用铜锅,将烟土放入锅内加适当之水,以大火煮沸,使其充分溶解,达到烟水混为一体,成较浓稠的汁液。
  二、过笼。以竹编小眼罩篱式的器皿——竹笼,上铺经火烧过,去掉毛刺的表心纸(又名南纸)放于瓷盆上面,将沸透的烟液倒入笼内,由其自然渗漏,其渣滓、杂质被阻于笼内,纯净烟液滴入瓷盆内。
  三、收膏。将纯净烟液倒入铜锅内,置文火上徐徐收膏,待其蒸发掉水份,浓缩成糊状(半固体)即可(中间如需搅拌,必须使用竹抹子,全部过程忌用铁器,以免变质,染上异味)。
  四、贮存。纯净烟膏炼成后,视烟膏数量多寡,分别采用瓷器、银器、角合等器贮存之,使其凝结如粥备用。(参见袁静波:《烟榻絮语》,载《近代中国烟毒写真》)
  以上是烟膏熬制的基本过程。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一些“能工巧匠”别出心裁,熬制出自己的名牌烟膏。如在江苏的某些地方,熬制烟膏更为精致些,其方法是先经熬炼,即所谓“三熬九炼”,然后加水稀释,用多层火纸过滤,除去杂物、泥沙,再经过蒸发浓缩成熟,这就是熟土。
  

挑膏店(2)
湖北恩施,熬制烟膏有一个著名的技师叫万天宝。他煮的烟膏叫漂烟。其作法是:三煮、三滤、三澄、三漂,用白炭烟细细熬煮成膏后,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土中窑藏才能吸食。他用这种方法煮烟,一锅用水二三斤、烟土若干两,却要用三天时间煮成,每天工资为3银元,仅煮烟就要花9元。因此其漂烟仅富裕人家才能“一饱口福”。
  湖北宜昌有个烟馆老板陈德元,自己掌握了熬烟的技术。他知道熬烟要有技术,熬老了有焦味,熬嫩了挑不上扦子。因此,熬烟都是他自己做。他用一个带木柄的铜锅,把烟土和从烟枪里挖出的烟灰放在里面,加点老水,放在炉子上用小火烹,直到浓缩成膏子,烟就熬好了。他的烟熬得好,当时尽人皆知。从其操作过程看,陈德元的熬制方法很简单、粗疏;其烟膏远近闻名,大概是因为加入了烟灰、老水,使之含鸦片毒量加大,烟劲更足,使吸食者更觉过瘾吧。
  广西梧州的土膏店熬制烟膏,规模相当大。他们的方法是:每次将生烟100两加水煎煮,用疏布筛去杂质,反复四次,共煮10个小时才成熟膏。他们在熬制烟膏过程中发现,云南烟土可得回八成烟膏(即10两烟土可熬成8两烟膏),贵州货仅得回六七成。
  广州的三有公司,对熬煮十分重视。该公司有一批制作烟膏的能手,操作技术熟练。制作烟膏的工序很严格,熬煮时必须采用钢锅来煮。也十分讲究放多少烟土,配多少水,煮成多少熟膏,都有定量。熬煮用的燃料也用最好的木炭(称为京炭)。开煮时,公司派人监督,以防止偷工减料。操作人员有高低之别,最高级别的是由香港烟商派来的。烟膏煮成了,首先要送给股东们或吸烟的巨头品尝,认为合格了,才起锅分发包装。
  当然,熬制烟膏过程中,也有不法之徒掺杂假货,坑骗吸食者。如掺杂干果脯、柿饼一类的无异味的东西。
  挑膏店在经营熟膏熬制、买卖的同时,往往开烟灯,供吸食者吸食。如天津的土膏店即在店内设置床位,备有烟灯、烟具,供烟客吸食。山东济宁的土膏店,也专门开辟烟室,设置烟榻,置备烟枪、烟灯等多套考究的烟具,随时供瘾君子开灯吸食。有的还雇佣二三名漂亮的女招待,专门为顾客烧烟、看火,以便招徕主顾。从这方面来看,挑膏店与烟馆有相似的地方,都经营着开灯吸食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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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馆(1)(图)
在鸦片泛滥以前,中华大地上已出现了烟馆。据记载,至迟在清雍正年间大烟馆就出现了。鸦片战争以后,鸦片泛滥成灾,各地烟馆林立,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凡是人烟聚处,都有或大或小的烟馆存在。以下按地区分别予以介绍。
  上海。自鸦片战争以后,上海开埠,迅速成为鸦片入口的中心,烟土大量涌入,烟毒遍地。据有关资料记载,清同治十一年(1872)上海有烟馆1700余家,诚所谓“上海烟馆甲天下”。当时,烟馆已成为上海的一景,有关文献对上海烟馆作了详细介绍。如陈无我在《老上海三十年见闻录》第10页《二十年前上海英租界烟间录》一文中,详细记述了一些著名烟馆,兹抄录如下:
  二十年前初到上海之人,咸谓上海有一奇事,即狂吸鸦片。人不能一日舍粟菽,上海则土店多于米店,烟馆多于饭馆。所有烟间,皆高大其室宇,精洁其器具,榻则镜石镶嵌也,灯则精铜雕镂也,斗则寿州购办也,烟则冷笼清陈也。抑且枪必择其老,扦必取夫钢,盘必择其洁,以及烟茶之供给、手巾之伺应。不特有瘾者趋之若骛,即无嗜好之人,睹此一榻横陈,青灯有味,消磨岁月,呼吸烟霞,亦于此间得少佳趣,而忘其为伐性斧、腐肠药焉。当时英租界烟间最多,法租界、公共租界的烟馆亦复不少。而且有名的烟馆多在法租界内。如当时最为著名的眠云阁,即设在法租界中,它的铺设精雅,烟具灯枪精巧无比。不仅如此,该烟馆首开使用女堂倌的先例,广招顾客。南诚信是法租界内的另一著名烟馆,以拥有烟塌数之多闻名上海。它有东西二厅,每厅设塌20余只,还有雅室,置一榻或二榻,四壁贴挂书画,多名人手迹。其中有一联,颇能传神:“重帘不卷留香久,短笛无腔信口吹。”开设在麦家园一带的绮园,以烟枪考究闻名,其烟枪有虬角象牙的,有广竹湘妃竹的,有甘蔗枸杞藤的,各式兼备,一枪之值高达百余金。还有一种大罗枪,更为名贵,以三千金易得。
  此外,闻名遐迩的烟馆还有北清芬、广诚信、老延龄、北诚信、五层楼、华众会、四海升平楼、四海论交楼、馨芳园、西园、绮云乐心园、南北清芳堂、登楼万里春、寄园等,都是资本雄厚、设备考究、服务周到的上等烟馆。这些大烟馆,都布置得富丽堂皇,烟榻是雕花的大床,还有红木大床的,有桌子椅子,供烟客坐着聊天,并备有点心、茶果(有些烟果则免费提供)。烟具更是考究,烟灯烟扦和一切小零件都是用上等白铜制成,少数还有银制的;烟枪更是精制而名贵的,甚至有象牙制成的。有些烟馆有独到的熬膏技术,烟膏质量高,深受吸食者欢迎。上海烟土商李隆吉开设七家烟馆,其制膏水平高,以至于他本人获得了“烟灰金宝”的绰号。
  规模较小的烟馆,则设施相当简陋,仅有几只木榻,备有简陋的烟灯、烟枪,供贫穷的烟民过瘾,其他则别无讲究了。
  对于大小烟馆,租界当局并不加以禁止。在法租界,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个海上闻人,勾结租界当局,实行烟土公卖,允许烟馆以公开或半公开的形式经营,但必须纳捐。规定,不论烟馆大小,都以烟枪的多少来交税,每支烟枪每天5元。如果一个烟馆有5支枪,那么每天必须交25元。由于法租界烟馆众多,烟枪更多达数万支,每天的收入相当可观了。为了更好地收取烟枪税,黄、杜、张又联合成立了枪捐公司,由杜月笙主其事,黄金荣负责与租界当局打交道,张啸林负责联系浙江军阀,处理与其他流氓组织的关系。枪捐公司成立后,仍执行上述枪捐政策,只按枪纳捐,对于烟膏销售多少概不过问。烟枪捐收入,除了法国巡捕房支取一部分外,其余并入烟土利润中,按烟土利润的分配办法,即大三股、中六股、小三股的方式分配。这种烟枪捐,大致从1923年起征收,到1927年北伐军攻占上海时止,历时三年多。黄、杜、张,在这三年中赚取了大量钱财。
  此外,上海还有一种花烟间。如上所述,一些烟馆老板为招徕雇客,雇佣年轻漂亮的女性侍候烟客。花烟间又迈出一步,将妓女引进了烟馆,用妓女侍奉烟客过瘾。上海的花烟间集中在小东门,郑家木桥南首的兰芳里以及磨坊街、打狗桥等处。来此的瘾君子,一箭双雕,满足瘾、淫二欲。当时,有文人写诗形容说:“我爱时髦骚大姐,装烟递话最多情。”其实,此等烟馆是最低级的烟馆,烟膏质次,妓女也是久溷风尘的下等娼妓,为混口饭、混口烟而鬼混。
  

烟馆(2)(图)
清末民初,开展了较为严厉的禁烟运动,公开的烟馆逐渐消失了,但其变种燕子窠却乘机而兴。燕子窠是一种低级烟馆,其得名,是因为燕子喜欢衔泥土筑巢穴,而瘾君子们也整天土不离口,奔波于寓所与烟馆之间,如燕子一般,故称其吸烟场所为燕子窠。在1927年前后,上海燕子窠盛极一时,仅法租界中就不少于6000余家;1928年,据中华国民拒毒会会刊《拒毒月刊》的记载,更多达8000余家。燕子窠设施简陋,有一至五套烟具,供瘾君子过瘾,其他则因陋就简,得过且过。燕子窠因系违法私设,不时有地痞流氓前去拔枪骚扰,勒索钱财。于是有流氓组成亚利公司,专门为燕子窠的烟枪保险。其保险方法为,每枝烟枪每天收保险费一、二角,如被查获,则由公司负责赔偿。至1927年1月底,该公司被查获,其已为一万七千余枝烟枪保险,赚取了大量保险费。(参见高洪兴:《抗战前的上海鸦片业》,载《近代中国烟毒写真》)
  山西。山西是生产烟土的大省,全省城乡到处都有烟馆。尤其是日本帝国主义占领山西时,推行毒化政策,烟馆更是遍布城乡和工矿区,仅太原市就有烟馆20余家。每家烟馆每年销售大量烟膏,如“兴亚楼”烟馆,一年销售1万多两的烟膏。
  在大烟馆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烟馆设置一排排短床,床上放着一个高枕,一盏烟灯,吸烟者一个挨一个躺在那里吞烟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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