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语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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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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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同意。不是假意推却,是真的不好意思。延年堂的投入很大,这不用想都知道,能有这个数,我已经很意外了。而且我虽爱财,将来的生意还要全靠李尚,断不可在他面前失了信用。

我让阿元告诉李尚,他若再说这话,生意就不必做了。传信来往麻烦,李尚没再提,却问我是否过去看看账目,也好吃个年饭。

此事我倒是很想的,不过府里近来事多,朝中放假,魏傕父子们也常常闲在家里,我更加不好出门。不过,我向郭夫人陈情,给了阿元三日的假,让她带些年货回家探亲。

魏府的库中存了许多布帛,我给府里的老幼都做了新衣。料子是我亲自挑选的,每个人该穿什么,都颇花费了一番心思。

待除夕家宴呈上新衣,魏傕看了看他的,又看看众人手里的,神色满意。

“吾儿妇甚贤惠。”他笑着说。

我谦道:“舅氏过奖。”

魏傕抚着胡子,意味深长:“我见你给许姬备了虎枕,你何时也给自己做一个?”

众人皆笑,我赧然。

“大伯父此言可为难了长嫂,”周氏在下首笑道,“大堂兄每日忙得家都沾不住,大伯父想抱孙儿,总该让大堂兄闲下来才好。”

魏氏家风不羁,众人笑得更厉害。我纵然看惯了他们言语无忌,此时也羞得脸热。

“父亲放心,此番厚望,儿等必尽心。”魏郯过来,含笑行礼。

魏慈和魏朗几个饮了酒,鼓噪叫好。郭夫人拿起瓷盏抿一口酒,敷着白粉的脸上,朱红的唇角微微弯着。

魏傕亦笑,挥挥手,让我们下去。

我回到座上,周氏仍隔着席向我笑嘻嘻地使眼色。我正要嗔她,魏郯的肩膀挡住了我的视线。

“还添酒么?”他手里握着酒壶,看看我。

我方才跟着他在长辈叔伯中间转了几轮,已经有些上头,摇摇头。

魏郯将他自己的酒盏斟满。

我饮一口清水,不知道是酒意还是方才魏傕的话,觉得心里有些堵。少顷,又用箸夹起两片肉,放进嘴里。

魏安过来敬酒的时候,魏慈朝他笑道:“阿安!你那酒盏太小,男子当用酒尊!”

魏纲的妻子毛氏闻言,笑斥道:“小叔又乱说话,阿安还小!”

魏郯看着魏安,笑笑,拿起手中的酒盏:“你明年就十三了。”

魏安点头:“嗯。”

“该说什么?”

“兄长、长嫂四体康直。”魏安说。

“祝父母才说四体康直。”魏郯失笑,亮了亮酒盏,祝道,“快高快大。”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魏安犹豫了一下,也把盏中的酒饮尽,被呛得皱起眉头。

“近来还在做那马鞍?”魏郯递给他一杯水,问道。

“早做好了,送去了博陵。”魏安道。

“哦?”魏郯微笑,“崔公子收到了?”

魏安摇头:“不知。”

“阿安!”这时,魏傕在上首叫他。

“去吧。”魏郯说。

魏安颔首,向我们一礼,转身走开。

附近传来些嘻笑之声,我回头,是下首几名姬妾在说话。今日家中聚宴,魏傕让有子的姬妾们也入了席,许姬更是获准坐在了魏昭的身旁。

我往旁边一席看去,此时,二人正在说话,许姬低眉给魏昭布菜。魏昭金冠紫袍,更衬得面容雅致。

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他转过头来。

“多谢长嫂新衣。”魏昭举起酒盏,笑意从容。说话间,许姬也看了过来。

我只得拿起面前的半盏酒,还以笑颜:“二叔新年祥瑞。”说罢,正要饮下,却有一只手伸来,将我的酒盏拿走。

“你长嫂不胜酒力,这盏我替她饮了。”魏郯道,说罢,将酒盏满上。

魏昭含笑,向他举盏:“兄长祥瑞。”

“仲明如意。”魏郯亦举盏,相视间,各自仰头饮下。

除夕之后是新年。魏氏的亲戚都住得近,拜年回访很容易。倒是登门来贺年的各色部将和朝臣都不少,我忙里忙外,天天都要应付宴席。

尽管如此,我还是记得舅母的事,挑了个日子与魏郯一道去了乔氏在雍都的新宅。

说是新宅,其实也不过是从别人手里转来的旧宅,重新拾了屋瓦刷了墙壁。地段不错,周围都是新迁来的大户高门,但是屋子远不如洛阳宽敞。

舅母见到我,自然欣喜。乔恪与乔缇兄妹皆着新衣,特别是乔缇,朱唇粉腮,看得出很费了一番心思打扮。

席间,主宾寒暄,魏郯与乔恪谈论政事,我与舅母说些家常。乔缇坐在舅母身边,眼睛不时地瞥别处。

“阿嫤,我听闻京中有好些高门都想与二公子结亲,可有此事?”瞅着间隙,舅母支开乔缇,小声问我。

我看向对面,魏郯与乔恪正说得入港。此事我当然知道。其实自从我来到雍都,给魏昭提亲的媒人就从来没有断过。

舅母的意思我当然知道,答案也早已准备好。

我微笑道:“此事确有。只是有舅姑做主,甥女不敢多问。”

舅母看着我,神色间似有些失望。不过片刻,即恢复笑意,颔首:“也是,二公子这般人物,自然要好好挑拣。”

一场宴席,魏郯和乔恪比较尽兴,女人这边却是各怀心事。宴罢回府之时,舅母笑盈盈地递给我一只香囊。我低头一看,上面绣着小童戏虎,其意不言自明。

我讶然看向舅母。

她莞尔,看看车马前正与乔恪说话的魏郯,语重心长,“这是在洛阳鹤来观求的,里面是上等的椒香,放在枕旁求子,十分灵验。阿嫤,此事可当抓紧。”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面上却要感激不甚,谢过舅母,又行礼,满腹心事地回到车上。

牛车走起,我手里捏着那香囊,未几,长长叹了口气。

自从许姬来到,生育之事在我面前就越来越迫切。舅母这样的话,周氏她们也跟我说过,连一向不太管家事的魏傕都有所暗示。

我不是不急,但并非我想,它就能成。我甚至有些妒忌许姬,她守在洛阳许多年,与魏昭形如参商,可魏昭去了洛阳一会,她就得孕。反观我自己,魏郯这些日子日日宿在家中,我的腹中却仍然没有消息。上次来月事的时候,我甚至能从张氏等一干老婢的脸上扑捉到“又没有”的微妙表情。

我盯着香囊上小童的笑脸,越来越觉得讨厌,索性丢开,再也不看。

一路上,阿元瞧着我,一直没有说话。待回到府中,她趁魏郯去堂上,关起门,把我拉到屋子里面。

“夫人,”她有些吞吐,道,“前几日我回家,公羊公子曾去做客,若婵女君也去了。嗯……她给了我一样物事,让我交给你。”

我看她满脸羞色,有些疑惑。待她从衣服里面掏出一块黄绢,再展开,我也登时羞窘满面。那上面画着许多图,都是男女,一/丝/不/挂,身体交缠……我连忙把它收起来,心虚地回头看看房门,攥在手里扔也不是藏也不是。

“她怎给我此物?”我脸上发烫。

“她说这是拜年之礼,夫人用得到。”阿元嘟哝,瞅着我的脸色,“我回来见夫人太忙,便一直不敢拿出来。”

我几乎能想到若婵揶揄带笑的眼睛,深吸口气,平复窘态。

“夫人,这图你还要么?”阿元小心地问。

我看看她,把图塞到袖子里,若无其事:“要,怎么不要。”

今日收获礼物两件,我的心情也从一头跳到另一头,用晚膳的时候,还觉得心里乱跳。

魏郯回来得太快,那黄绢被我塞在了床褥底下。从这以后,我就像被什么勾引着,痒痒的,总想着那匆忙一瞥时留下的各种光景。

又不是未经事的人,好奇什么?心里唾弃道。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就像一只念念不忘主任餐桌的猫……

魏郯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用膳的时候,问我是否不适,我敷衍地搪塞过去。等回到房中,他摸摸我的额头,皱眉道:“也不曾发热,怎么一副恍惚之态?”

我忙道:“妾无恙。”

魏郯不置可否,回头,瞥到我枕边上的香囊。

“舅夫人赠的?”他拿起来看了看。

“正是。”我说。

魏郯看向我,似乎有所言语。我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灵机一动,道:“夫君今日不是要沐浴?方才家人说,汤水备好了。”

“嗯?”魏郯笑笑,露出流氓相,“夫人如此着急,是想与我一起?”

我不理他,一脸正经:“夫君再不去,汤水就凉了。”说罢,一边去取干净的衣物一边唤来家人,连人带衣,将魏郯送出门外。

直到四周终于无人之后,我关上房门,快步走到榻前,犹豫了一下,从褥下取出那块黄绢。

塞进去的时候很匆忙,有点皱。

才将它拿在手上,我已有几分羞赧,还心虚得回头瞥了瞥。心里有个声音理直气壮道,魏郯现在对我是不错,可无论要生子还是要固宠,没点闺房的手段,是留不住夫君的。

就是这个道理。我附和着,毅然将黄绢展开。

灯光下,黄绢上泛着淡淡光泽。若说先前的匆匆一瞥让我脸红,现在细看,我心肝乱跳之外,却觉得另有一番趣味。

上面有十八幅小画,十八对交合男女,也不知道出自何人手笔,衬以各色景物,活灵活现……当然,我看的是门道。

我一幅一幅地看,越看越觉得惊讶。自从与魏郯第一次行房,距现在有三四个月了。从最初的难受到现在渐渐习惯,我自认对这事已是心知肚明,无非一上一下出一身汗了事。

可到了今时今日,我才知道,原来那事可以有许多花样。

比如一个趴着一个站着,一个蜷着一个跪着,一个立着一个抱着……不知为何,看了一会,我渐渐把那上面的人换成了自己和魏郯。

我们在花园里,在案台上,又在阑干上,我的腿缠着他的腰……喉咙里有点干干的,我看到一个上面的女子坐在男子的胯上,就像我们刚开始时有一次做的那样……我的心一蹦,惊奇之间,又有些遗憾,心道,原来真的可以如此……

突然,黄绢从我的手中抽走。

我一惊回头,登时僵住。

魏郯竟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来,外衣半披在身上,站在我身后看着那张黄绢。片刻,他看看我,似笑非笑,嗓音低沉:“怪不得夫人如此心急,舅夫人甚是细心。”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开头是鹅很久以前写的,昨天更得太少,就拿来给大家加个菜,嘻嘻~

☆、璧台

我小的时候爱吃一道烩肉,每回庖人做它,我隔着院墙闻到香味都垂涎不已。有一回,我又被香味勾得心痒难耐,跑去庖厨里面,见庖人不在,就想自己偷食。不料,那锅里面的蒸汽很是厉害,才揭开锅盖,我就被烫到了手。

母亲给我擦药的时候,又好气又好笑,教训道:“迟早都能吃到,馋什么?心急无好肉。”

心急无好肉……母亲这话虽久远,如今看来却是真知灼见。

魏郯看到那块黄绢的时候,我就知道什么都完了。虽然也算殊途同归,但我先前的设想可不是这样的。我应该不显山不露水,做得无师自通一般,方能显得聪颖贤惠……

当然,说什么都晚了。

魏郯倒是神清气定,低头微笑:“夫人此图甚好,只是上面画的都是男女二人,夫人若想习得精妙,还须为夫助以一臂。”

接下来……接下来我和他就真的变成了图上的那样。

我原先还觉得那图上的夸张,怀疑是画师博噱头乱画。可是魏郯用行动告诉我,那绝非臆造。他把我蜷起来,从后面,又换做上面;他的气力很大,我只能任着他摆布,如同初尝人事的白丁。或许新奇,又或许我本有想入非非,那些花样除了比平时累人,竟还很有些奇妙的刺激。魏郯不肯灭灯,我能看到自己纤毫未着的身体曝露在他兴奋的目光下。他的脸庞被欲望染红,双眸的神采炽热而迷人……

事后,我睡到第二日午后才醒,身上的酸痛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强烈。魏郯却抱着我,热气喷在我的耳边,意犹未尽:“可惜如今天寒,又是在家宅,将来为夫有了别处的屋舍,定与夫人择一处花园楼阁。”

我羞得想钻到榻下去,又想把那该死的黄绢烧了。不过,当我去见郭夫人,她又拿“夙夜敬奉无违”之类的话来暗刺我贪睡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倒宁愿和魏郯在一起。

初十之后,府中的事渐渐少了,虽然偶尔有客人临门,但我时常能清闲大半日。

而不知道是除夕那日周氏的话提点了魏傕,还是本来事少,魏傕这些天来也不怎么把要出门的事交给魏郯,于是出现了难得的状况——我清晨一觉醒来,还能看到魏郯躺在身旁。

外有严冬,内有火炉,加上两个无所事事的人,一切都透着暧昧。可魏郯却一副心思纯正之态,悠哉游哉地拿出棋盘和一本棋谱,问我下棋么。

下棋总比看那块黄绢好,我欣然答应。

魏郯的棋谱是从上回探访云石先生的时候带回来的,我瞄过几眼,全然不感兴趣。可是魏郯却当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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