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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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李斯-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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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索命的鬼魂? 
      李斯心中惊骇,一时忘了疼痛,忘了悲愤,忘了生死。他定睛凝望了许久,才恍恍惚惚地明白过来,那不过是几只深夜出来觅食的老鼠。 

    尾声 
    
    
      众人在许多年过去后,忆起李斯临刑之日,还忍不住要回昧一下那情景的惨烈。 
    
      那日,李斯及一家老小,连带三族亲戚、宾客门生,一干数百人被绑赴刑场。正值阴雨连绵,下得天地湿透,一片淋淋漓漓。刑场上,虽有围观者上千,但在雨水浇琳之下,少了一些热闹之情,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按惯例,主犯李斯先走。根据“大秦律”,通盗判五刑,谋篡论腰斩。侍中兼郎中令赵高指示,两罪并罚,依法执行。这一指示让行刑的刽子手着实为难了一阵子。那五刑是剿鼻、割舌、剁肢、笞杀、碎尸。若先行五刑,碎了尸,便无法腰斩了;若先行腰斩,截成两段,那劓鼻、割舌、剁肢、笞杀都失去了意义。研究了一番,刽子手们才想出一个既不抗命又不违法的万全之策,就是将五刑和腰斩结合起来执行,先劓鼻、割舌、剁肢,笞杀之时,同步腰斩,最后,再慢慢碎尸。 
    
      临刑前,李斯只见到了二儿子。他此时才知,长子李由因荥阳失守,早在他入狱之前,就已被贼寇击杀战争。提出“接万物以别宥为始”,认为只有消除主观偏见,,根本无法“通盗”。赵高一直瞒着消息,为的是坐实他们父子的谋反,免得将来成为冤假错案。李斯此时心已碎,不觉悲伤,反觉儿子有幸死在贼寇手里,比落到赵高手中要强。 
    
      李斯执着二儿子的手,无语泪流,良久,叹了一声,说:“真想带着你哥和你,回一趟上蔡老家,再出城东门,牵着黄犬,逐猎狡兔。可惜,现在太晚了!” 
    
      二子闻言励哭,声悲气绝,引得身后一群待戮之人,都放声嚎啕,不惜气力。 
    
      李斯不忍多听,转身上了刑台,默默就刑。 
      在下观刑的众人,无声屏息,亦不敢乱挤,都踞脚伸颈,睁大眼向刑台上张望。不一会儿,只听刑台上的一声惨叫,穿空裂云,尖锐揪心,叫得台下的哭声一时都止了。那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然后,渐渐弱下去,最后一丝丝地消失在雨声中。这时,一滩殷红的鲜血,随着雨水,从刑台上流淌下来。 
    
      台下哭声又起,很快就变成惊天动地的一片了。 
      李斯一死,刽子手们稍事休息,喝了口水,抹了把汗,就开始“夷三族”之刑。李斯的亲子、家人、宾客,一排排领上来,不分男女老幼,亲疏远近,一律斩首。七八个刽子手,杀到最后,竟熟练起来,斧起刀落,人头便落地了。尽管如此,也一直忙到傍晚,才停住了所有的哭声。不过,那雨却没停,一直下了整整一个月。 
    
      据说,李斯家族的所有亲人及门下宾客,无一人幸免。只有李斯那九十岁的耳聋老母,与那哑女,因仍佐在老家的山里,居然逃过此难,官府也实在没想到她老人家还会活着。此时,老母已神智不清,以为儿子仍在城里当官,怨他不回家来看自己。 
    
      李斯死后,赵高升任丞相。第二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他和二世突然就一个动物的命名,产生了认识上的重大分歧。赵高献上一只鹿,但坚持说是马。二世虽傻,却认得出是鹿,便说不是马。众臣莫衷一是,有的说是马,有的说还需实践检验,只是没人敢说是鹿。由此,二世被怀疑得了妄想幻觉型神经病。 
    
      为了拯救秦国,赵高最后不得不杀掉二世。他派阎乐去逼宫。二世见阎乐提着剑闯入宫中,知道事情有些不妙,赶紧说,他愿退位而为郡王,不许;又说,愿为万户侯,也不许;二世急了,说,当黔首也行,只要活着。阎乐回答说,当黔首可以,但活着不行。结果,二世被杀,后以黔首之礼,葬在了他度过许多欢乐时光的宜春苑。 
    
      但是,赵高没能拯救得了秦国,自己反倒先殉了国。一个多月后,新立的秦王子婴在宫中刺杀了赵高。 
    
      那一年,秦国大将军章邯与江东盗贼项羽,在漳水一带决战,被打得大败,于是幡然悔悟,决定起义;此时,淮南无赖刘邦,乘虚攻入咸阳,秦王子婴白车白马白盔白甲,脖子上系着随时可以上吊用的麻绳,手里捧着始皇帝的玉玺,降迎于咸阳城东的职道旁。为此,项羽气愤填膺,恨刘邦抢先取巧,几日后也攻入咸阳,杀了秦王,又一把火烧了阿房宫。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咸阳一片废墟。 
    
      其后,岁月沧桑,兴亡如梦。 
      某日,河南省上蔡县县城东南郊外,当年楚国粮仓旧址附近,突然多了一处景点,名为“李斯故厕”。它不知何年修建,却是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不久前,当地为了发展旅游业,将其正式对外开放。景点的门票,比照其他收费厕所,只收三角,游客仍然不多。每天,当零星游客散去之后,“李斯故厕”便静立在荒野之中,默默对着夕阳残照。 
    
      当然,这是后话。 

    后记 
    
    
      一本书写完后,会有一种生命流逝的感觉。这倒不是在感叹韶华易逝,青春不再,而是感到生命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书里面。 
    
      李斯说,人生如鼠,不在仓就在厕。其实,书又何尝不是呢?命好的话,大富大贵起来,说不定列入“五个一”工程或得个海外大奖什么的;混得不好,沦到地摊,躺在库房,甚至归入“扫”、“打”之列,都是可能的。可借,这已不是作者所能掌握的了。 
    
      这里,只想将此书的问世过程,简略记下,算是留下一份“出生记录”,也借此以志谢意。 
    
      此书初稿于今年6月写成,8月改定。贺小钢君读后,相信鱼目可以成珠,细审精编,纠错正误中最本质的,世界上的一切都由这种“纯粹经验”所构成,所,小说先于10月25日起在《新民晚报》上连载;又蒙上海文艺出版社的陈先法先生不弃,陈保乎、何承伟两位先生支持,甘冒米烂陈仓之风险,慨然决定出书,使此书得以在世纪之交与读者见面。 
    
      在此书的写作、修改和出版发行过程中,还得到过许多相识和未曾谋面的朋友的关心和帮助,在此也一并表示感谢。 
    
      虽说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但书成之时,作者就不该多言了。 
    
                              1999年12月12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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