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的狂澜--张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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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的狂澜--张澜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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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料到,接过报纸,沉思未语。   宋兰英嘟噜着:“我不想干了。”   张澜不由打起趣来:“呵,你是不是也想去延安呀?”   “你怎么晓得?”   张澜与裘一春相顾失笑。   张澜渐渐收起笑容,盯看着报纸上的整版国大代表照片判断着:“我了解你们的社长史量才,他还不至于……兰英,不要急,你是不是再看一看?”   宋兰英虽不那么乐意,还是信赖地头微微一点:“嗯。你什么时候去上海?”   “就这一两天里。”      离多聚少的夫妻,总有牛郎织女的遗憾。走东奔西的张澜又要走了,心里总觉着对家,尤其对操持大家庭的夫人刘慧征怀有深深的歉意。国事、家事,实难两全啊!   “澜多半生飘泊流离,虽有家,很少归!这不,又要走了,这一走,不晓得何时才能回来……”伴着床前的月华,张澜歉疚中透出无奈。   刘慧征依偎着丈夫,暗自抹一把眼泪:“我……懂。国家不忙好,家里也不会安稳。”   张澜心里怦然一动,不由紧搂住爱妻:“只是又……委屈你一个人在家操劳……”   张澜心里的歉疚刚出口,嘴已叫夫人闷住,“我……放心不下的是你的身子骨,人还病着……”   张澜抚慰着:“我有蒲生照顾。等茂延大学毕业,也让她来上海闯闯。”   刘慧征应诺着,欠身从木箱里取出一件夹皮长袍:“天冷了,我替你做了一件袍子,里面夹了层皮,暖和些。”   张澜接过一看,道:“这下冻不着了!张澜真是有福之人,娶了一个……”   刘慧征又闷住了丈夫的嘴,不让他夸奖。   张澜就势拉住夫人的手,沉沉叮嘱:“现在蒋介石正得意,不定什么时候说翻脸就翻脸,那时候你们就搬到乡下去,躲着他们点。”   刘慧征的心顿时一阵抽紧。   张澜又想到什么:“你告诉邓灵轩、赵育明他们,先前从刘湘那里搞来的一批武器,要保管好,游击队需要时就用。”   刘慧征毅然应诺:“嗯。”   门一推而开,跑进张与慧延,一下子扑住老父亲。   张一副烂漫的口吻问:“爸乘飞机,还是坐船走?”   张澜回道:“坐船。”   张神秘兮兮地一把拉过老父亲就往自己小屋里去。      小慧延抢在哥哥头里,捧过一只竹篾编织的“大船”,亮在老父眼下:“看——哥给你做的。”   这船、这飞机还真像模像样,很有些别致的创意。是个造船、造飞机的好手。   张澜在小张小脸上爱昵地一亲,亮起竹篾大船道:“爸爸就坐你这艘大轮船,去上海。”。   1946年12月13日。大轮船终于出航,行驶在嘉陵江上。   应民盟总部的再三催请与周恩来的相邀,七十四岁高龄的张澜抱病东下。且不说此去征途上的“血与火”,他还没有想到的是,嘉陵江也从此送走了一位无愧于嘉陵江的儿子。   江轮远去、远去……      “老夫子到底‘出山’了?”蒋介石端坐在南京国民政府总裁室里审览着保密局的密报。   张群肯定地点着头:“唔。”   蒋介石慢条斯理道:“毛泽东、周恩来那么器重他,这一回我也不能不给他一点面子。你们先替我去码头迎接。”   张群、邵力子与雷震欠身奉命。      暂还不算大冤家,却偏是路窄。   罗隆基几个民盟同仁与国民党的张群、邵力子、雷震几个在南京码头上不期而遇,彼此都不免有些尴尬。   “旅安”号轮船抵岸,乘客已鱼贯下船,独独不见张澜的身影。   恭候的人们断然不会料到,此刻二等舱内的张澜,正遭遇着众记者们的“围攻”。   “张先生此去上海是不是要跟张君劢先生做个了断?他可是你们民盟的中央常委,他的民社党却出席了国大。”   张澜无意回避:“要和君劢先生画个‘句号’的,不是我个人,是民盟。”   显然,有来头的这位记者不依不饶地寻根究底:“张先生不是和他有过一赌么?先生是否承认输了?”   鲜英火了:“你这人怎么?!……”   张澜付之一笑:“我没有输,他怕也赢不了。”   又一记者接踵追问:“请问张先生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张澜回道:“准备召开民盟一届二中全会。为中国的‘民主’再尽一份中国人的力。”    。 想看书来

生死抉择(10)
总部秘书费了老大劲才挤身进来。他跟张澜主席一阵耳语,旋即提醒:“张群、雷震他们也来了……”   张澜早已思量停当,回告道:“我就不上去了,替我问候努生兄诸位。”      过南京国都而不入,简直是目中无人,大逆不道!   蒋介石听得禀报,并没有咆哮,而眼里的杀气已是显而易见:“现在不是我逼他,而是他在逼我。”   张群怕一成僵局,必是刺刀见红,于是开解着:“先礼后兵。他既不肯登南京,是不是我去一趟上海?”   蒋介石沉吟片刻,一字一顿地交代:“唔。要他头脑清醒一点,剿灭###我不用一年,消灭他民盟,只要一个晚上!”   邵力子、张群与雷震相觑失语。      1946年12月18日,“旅安”轮安全抵达上海。   蒲生提着藤箱刚随张澜、鲜英出舱,顿被眼前的欢迎人潮大吓了一跳。   李济深和沈钧儒、黄炎培、章伯钧、张申府与中共上海办事处以及一些社会名流代表已登上船来,欢迎着张澜。李济深是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委员,中国国民党民主促进会发起人、领导人之一。时年六十。   一位女青年献上了一束鲜花致着辞:“我代表中共驻上海办事处,欢迎张澜主席!”她叫张晓梅,是办事处干事。   张澜接过鲜花道:“噢,是老朋友送的,我就不谢了。”   一阵欢笑。   张澜抬首,也着实一惊:横幅、标语、鲜花,男女老少,各式人等,欢迎的人潮几乎将码头都漫卷了。刹那间,他眼里涌上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欢迎张澜先生!”   “民主万岁!”   口号、掌声,如波涛滚涌,撼天动地。   张晓梅不失时机地提议:“欢迎张澜主席讲话。”   掌声涌起,人怀期望。   张澜不无幽默道:“张澜刚从海上来,没想一到上海,这里又是一片人海,不敢当啊!”   笑声卷着掌声四下掀起。   张澜实话实说:“现在我们中国老百姓最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我不说,大家也晓得,就是不打内战!我们实在打不起了!老百姓打不起,国家也打不起!……”   历史有时候的巧合,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就在1946年12月18日的同一天,远在美国华盛顿的白宫草坪上,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杜鲁门总统在活动小讲台后,有一种恩赐者的自诩,侃侃发布着声明:“……由于共产党拒绝蒋介石委员长提出的八项和谈条件,拒绝参加国大,加之民主同盟未能起到调停的作用,中国的内战,已经无可避免;我们美利坚合众国只能表示遗憾。……”   历史跨越时空,对接着——   上海的港口,张澜将中国近、现代历史在心底的沉淀倾泻了出来:“我们的美国朋友总是对中国的事情太感兴趣,昨天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以为没有他们中国的事情就办不好;其实,中国的事情中国人自己来办,只会办得更顺利、更好!”   潮水般的掌声更是淋漓的宣泄!   “对——!对——!”   “中国人的事情中国人来办!”   大洋彼岸那边,白宫草坪上,杜鲁门宛如感应到什么似的,扶正眼镜,一副落落情状地表白着:“我们的态度是公正无私的。平心而论,真正有实力统一中国的,也只有蒋介石的国民党。共产党,能参加到政府里去我们表示欢迎,我们的马歇尔将军也正在为此努力。不然的话,倒霉的只能是共产党自己,还连带着民盟。”   有人发出幸灾乐祸的戏笑。   东海之滨的上海港口,张澜有所指地直陈心曲:“别以为有美国撑腰,就能一口吞掉人家。我就跟蒋介石先生当面说过——‘物极必反’。我不晓得蒋先生信不信?反正我张澜信。”   共鸣的戏笑呼应而起。   “今天是什么会?远不是——‘欢迎张澜’的会,而是大家一起来救国的会。我斗胆说一句:中国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一句警言,举场揪心!   张澜的眼光渐渐变得悲沉:“从李公朴、闻一多两同志的遇害,到南京下关的暴行,真是恐怖的世界!到了最近竟由一党独家召开国大,连政协的精神也被钩消了!”   张澜银须一撅,奋切之情不让青年:“要救中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义勇军进行曲》里唱的,在最危险的时候,我们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把被消灭的政协精神重新复活;起来——为了民主、和平、统一的新中国!”      张澜的到来,给大上海平添了希望的活力,而且也带进了寻常百姓人家。   就在集益里8号张老先生歇息的和成银行宿舍弄堂里,有一个新婚燕尔的小家庭,夫妻俩很想见见这位新来的邻居,偏偏见不到。所能见到的除了耳闻,就是报纸。这天,报纸一到,新郎倌将吃饭挪到第二位。老习惯,他一面嚼着泡菜,一面乐滋滋地又念开报纸。   新娘子终于从窗户里瞄到什么:“哎,是他!来了!”   新郎倌迭忙饭碗一放,转身开门,但见张澜刚要从门口经过:   

生死抉择(11)
“你就是新来的邻居张澜先生?”   张澜不知所以道:“是的。”   新娘子好客地相邀着:“快请进、请进。”   张澜刚进门,新郎倌就将自己看的报纸一亮。   张澜一看是《民主报》,上面登着一首《迎张澜》的新诗:  〖KH*2〗〖ZK(〗〖HT5F〗〓〓  欢声雷动掌如潮,   南极星辉海上来。   ……  〖HT〗〖ZK)〗〖KH*2〗  新郎倌仿佛从字里行间就浮想到“旅安”轮上在动情致辞的老先生,浮想到沸腾的人流、掌声、口号,如浪如潮。  〖KH*2〗〖ZK(〗〖HT5F〗〓〓  赤手撑持民是主,   青春活泼老犹孩。   ……  〖HT〗〖ZK)〗〖KH*2〗  张澜也忍俊不禁,一如孩提般地咧开了胡子嘴:“呵呵!呵呵呵……”   新郎倌也动起感情,自己吟哦开来:  〖KH*2〗〖ZK(〗〖HT5F〗〓〓  踏将闻李自由血,   扫尽墨希未死灰;   ……  〖HT〗〖ZK)〗〖KH*2〗  共鸣之下,张澜拍案首肯:“对,要扫尽,不能叫墨索里尼、希特勒死恢复燃!”目光从《民主报》挪开,张澜发现桌上的泡菜。   新娘子眼明嘴快:“张先生也喜欢吃泡菜?”   张澜很有点自豪道:“我们四川的泡菜,可是出了大名的哟!”   新郎倌摇首一叹:“可惜上海买不到。”   张澜应诺:“哪天,送你们一坛。”   新郎倌刚想应承,被新娘子在脸上一刮:“没羞!”   张澜呵呵一笑,环视新房道:“新人新婚。好,祝你俩恩爱到老。”他拱手道了贺,便抽身回出。      作为民社党主席的张君劢,已然决定该党参加“国大”,自己依然不能“一身轻”,他摆脱不了纷乱的彷徨与苦恼。他在家里读了《民主报》,有点不屑、有点嫉妒、有点莫名的怅惘。昔日的盛气没有了,他容颜消瘦,还有点颓唐。他手里捧着《陶渊明集》,却不时瞟一眼《民主报》。   敲门声。   张君劢晓得又是夫人,并不去开门:“又什么事?”   夫人在门外告诉:“民盟……来了公函……”   张君劢着即省悟:“把我张君劢、我的民社党开除好了!哼,现在谈胜败,还早!”他几近是下意识地随手一抹,将案头《民主报》里的张澜抹落地下。      张群受命蒋介石,先安抚了张君劢,又专程去拜谒了倔老夫子。   怎奈两人谈得并不投机。   张群大不解地问:“你们先参加政府,有何不可?”   张澜一针见血道:“把共产党彻底孤立起来?”   “表老呀,难道堂堂民盟,是共产党的附庸不成?”   “附庸?!民盟从来就有自己的独立人格和立场。”   “好!那就先独立地参加进来;共产党的事,你进来以后再作商议。”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要各党派平等协商,共同组建联合政府。是你们国民党丢掉了人格和立场!”   张群苦笑了。良久,才大叹一声:“表老,我视你为朋友,才从南京专程赶来。对于我、对于你、对于民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张澜立时捕捉到什么信息,深邃的眼光直趋对方。   张群自然感应到了,泄出几分玄机:“蒋委员长你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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