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的狂澜--张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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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的狂澜--张澜传-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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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死神(11)
郑定竹身后接踵跟进一个人。   张澜一惊不小:“乔啬?!”连忙撑身坐起。   罗隆基一骨碌下床,一把搂住乔啬,止不住“老朋友”般的激动道:“哈呀,我的小老弟!从美国回来了?”   乔啬点点头:“美国不是久留之地,回来迎接解放。”   “好!好!”张澜近近地端详着爱子,禁不住问:“你怎么通过这里‘封锁线’的?”   乔啬回说:“我找了美国领事馆的齐文斯先生,他作了担保。”   〖JP2〗罗隆基没有想到,自问自答着:“齐文斯?这回他倒肯出手了!”〖JP〗   张澜油然记起什么,苦涩地一笑:“你在五四###时候被段祺瑞硬抓了,今天你爸又被段祺瑞的学生蒋介石软禁了。”   “呵,有意思。有意思。蒋介石他是生承师业,你表老是父承子业!”罗隆基还开着玩笑。   郑定竹愈生敬意地瞩望着眼前这一对少见的父与子,不由不感到惊奇:“真有这样的事?!”   张澜轻“嗯”一声,又扭首看定儿子道:“你罗叔叔从美国报纸上看到了你写的文章。”   乔啬反倒愣怔了:“喔?这里也能……”   罗隆基大是称叹:“敢在美国联合华侨同胞指斥杜鲁门政府支持国民党打内战,为清白的共产党正名,真有你爸爸的傲骨!”   乔啬反倒不好意思了。此时此际,他心里发急:“爸和罗叔叔不能就这么……”   “大兄弟说得对,再等,怕就没有出逃的机会了。”郑定竹似乎也“传承”了什么,机警的眼光往门外一睃:“车子我已落实,今晚就在后院大樟树下等。”   罗隆基低声轻问着:“今晚行动?表老?”   乔啬不能不亟亟催促:“爸?!”   张澜感激的眼光在舍命相救的郑医生脸上深深一顿:“晚上再看。”   楼下“嘟嘟”两声喇叭响,打住了郑定竹的催促。      是阎锦文的吉普车驶回疗养院。   车中人发现增加了陌生的军警。未待阎锦文开腔,贴身警卫倒生疑了:   “队副,不对哇!”   阎锦文眉一皱,心一提道:“进去!”   一到楼口,阎锦文即钻出小车,他瞄见楼口也增加了陌生的岗哨。   “你们是谁派来的?”   不待新岗哨回复,从大厅里晃出聂琮,一手搂着个标致的女大学生,毫不避讳地猥亵着道:“我可是来支援你老兄的。”   “聂琮队长?”阎锦文提着的心抽紧了。“毛森局长不信任我阎锦文?”   聂琮一副笃诚的情状道:“哪里的话?!若不信任,早把你调回去了。实在是囚犯太重要,怕出——‘万一’呀。”他拖出一个花腔。   阎锦文听出“万一”拖腔里的双关:“那再好不过!”说着,率警卫径直上楼。   阎锦文故意把上楼的脚步蹬得震天响:“都给我听着,从今天起,二楼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206病房!”      病房里的张澜、罗隆基、张乔啬与郑定竹听得分明,不由得相顾愕然!   郑定竹一时有点发蒙:“糟糕!今晚?……”   张澜思量停当:“不可盲动。这一步棋走错,我们就会全盘皆输。”   罗隆基立表赞同:“嗯。我们毕竟不是干他们这一行的。”   无奈的沉寂!   倏然响起一声尖厉的口哨。   伴随着的是阎锦文的喝令:“全体集中!”   张澜惟恐生出意外,立马交代:“郑医生,你快把乔啬带走。”   乔啬不忍就此离开,踟蹰着:“爸爸?”   张澜脸色一沉,下着“逐儿令”:“你想多赔上一条命么?走!”   郑定竹引领着张乔啬刚离开,训练有素的监守军警,已齐齐竖枪肃立在护士办公室里,人人有点出击前的焦切与兴奋。   阎锦文迅捷布置着:“注意了,二楼、一楼加双岗。不管是谁,哪怕是穿我们警服的,谁要来提走张澜、罗隆基,就作为劫持,可以开枪击毙!”   一室骇异!   一时间,军警如临大敌,分赴岗位。   医务人员连同疗养病人,如大难临头,一个个愕然失色!   护士办公室里,只剩下阎锦文与两个贴身保镖。   阎锦文专注地打量着属下,问道:“你俩跟随我多年,也从无二心。是不是?”   长官少有的肃然神情,不由叫两个保镖提上心,一时不摸头脑。   阎锦文不能不先行试探:“上海马上就是共产党的了,国民党忙着撤退,你俩有什么打算?”   “不瞒队副,我俩私底下没少商量,就是……”   “拿不定主意?”   “我俩听队副的。”   “我们都是杨司令的人。杨司令要走,不会甩下我们;他要不走,也一定会护着我们。跟杨司令走,就没错。”   两保镖顿时为之心动。   阎锦文直点要旨:“不论发生什么事,务必听从我指挥,自会有你们的出路。”   两保镖虽不明究竟,但知有大事发生,当即发誓:   

直面死神(12)
“没说的!”   “两颗脑袋全交给队副啦!”      206病房里的张澜,把玩着竹篾飞机,有点心不在焉;罗隆基在素描,耳朵捕捉着门外的讯息。   阎锦文大步跨进206病房,厉色勒令:“张澜、罗隆基,马上做好准备,跟我转移!”   一楼大厅外,聂琮狎昵着女大学生,耳朵却捕捉着二楼的动向。   张澜的声音:“转移到哪里?”   阎锦文的声音:“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罗隆基的声音:“我们不能糊里糊涂地跟你走。”   张澜的声音:“哪里也不去。我早说了——你们要杀,就在这里;我们不想被人偷偷摸摸暗害了!”   聂琮听在耳朵里,嘴里掠出一声冷笑。   女大学生一把推开聂琮,责怪道:“你什么意思?嘲笑我?”   “哪里会?欢喜都来不及。”聂琮又一把搂过对方,猛吻开来。   206病房里的阎锦文此刻突然压低嗓门:“二位,我奉杨虎老司令之命,这次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毛森已派人监视,情势危急,请你们无论如何要配合。”   张澜与罗隆基被黑脸大汉蓦然冒出来的举动闹得目瞪口呆。   罗隆基疑窦丛生:“你?救我们?”   阎锦文仍压着嗓门:“我也是刚接到的命令。过去的事,实在抱歉,那是毛人凤、毛森的命令。”   罗隆基探究着:“杨虎为什么要救我们?”   阎锦文头一摇:“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上海地下党跟我们老司令联络的。”   张澜恍恍然记起什么:“杨虎?……”   那是重庆谈判时候,在上清寺“特园”,自己正跟周恩来在晤谈,八路军办事处徐冰赶送来一份密函:“周副主席,杨虎给你的密函;地下党刚送来的。”周恩来“喔”了一声当即拆阅。   记得那密函里的意思是,恩来先生,我即回上海,行前能拜见先生么?对于自己过去的罪行,我是追悔莫及,希望能有将功赎罪的一天。既然恩来先生有言在先,杨虎其人倒不是不可以相信,可是……   张澜疑虑的目光直直地投落到阎锦文黑脸上:“我们怎么相信你?”   阎锦文吃着了那带电目光里的疑虑,情急之下,有点抓瞎:“咳,都到生死关头了,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罗隆基猛可间想到:“田淑君!……”   阎锦文如获救星:“对对,你们找杨虎夫人田淑君,一问就清楚!”   贴身警卫进来小声报告:“队副,三大队长聂琮上楼来了。”   随即传来迫人的“咚咚”的脚步声。   阎锦文立时拉开粗嗓子:“二位想要活命,就得听从命令,要不然,等着见阎王!”他甩手而出。   突变的风云,令两位大书生一时难辨真假。   罗隆基揣摩着:“倒也像是真的!”   张澜也忖度着:“嗯。……”   门外传来阎锦文的声音:“聂队长,请——”   脚步声进入隔壁205病房。   张澜不能不慎之又慎,道:“蒋介石诡计多端,‘欲谋害之,必先抚慰之’,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这个‘当’,你我都‘上’不起。”   罗隆基拍案定夺:“就找田淑君!我见过她,这个女人有正义感。”   “嗯。你怎么找?”   “我认识一个天津大亨,叫李泽之……”      联络的大任,责无旁贷地压到郑定竹医生肩上。这位不问政治的人出于正义感,真被政治“治”了进去。   郑定竹驾着自己的“奥斯汀”小车,在东湖路上的杜美大戏院门口放慢车速巡察着:“杜美大戏院斜对过,小楼房……”嘴里念叨着,眼里搜寻着。猝然,他眼睛一亮,发现了——   这是一幢三层的花园小楼房,看得出,罗隆基先生要找的这位天津大亨,名不虚传。   郑定竹停下车子,抽身敲门。   门还未敲,但闻得一阵女人的嬉笑。郑定竹一怔,找错了?寻思间,门开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簇拥着一个瘦小的老头出来,跟郑定竹撞了个正着。   郑定竹连连避身让路:“对不起、对不起。”   瘦老头问:“你找谁?”   郑定竹答:“李泽之先生。”   花儿也似的女人们又哄笑开来,一下把瘦老头搡将出来。   郑定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盯问着:“你就是‘天津大亨’?”   李泽之哈哈一笑,道:“怎么,小瘦老头就不能做大亨?”   待到乘上小车,听了郑定竹火急的介绍,李泽之大亨才恍然大悟:“有这等事?罗先生怎么早不来找我?”   “特务监视太严。”郑定竹亟亟关照:“等一下你就冒充病人……”   李泽之此刻完全相信眼前这位匆匆来客:“听你的。”   郑定竹从反光镜里禁不住又瞟一眼李泽之,兴叹着:“你这个大亨倒是够义气的!”   李泽之并非自谦道:“不是我够义气,是罗先生的口才、肚才、文才值得佩服!”   回到疗养院,安排好李泽之大亨,郑定竹便按事先计划的,叫来两位院工,将206病房的罗隆基连藤椅带人抬出了门。    。。

直面死神(13)
站岗的特务枪一横:“站住!”   郑定竹道:“去X光透视。”   人往楼下抬,特务在屁股后面跟。   到了X光透视室,罗隆基从藤椅上欠起身,由郑定竹打开门,扶了进去。   特务往里一探,昏朦朦的,再往门头牌标一看,是“X光透视室”。   郑医生抽身回去,故意往室里叮嘱:“朱医生,你透视看仔细一点。”说了,便带上门。      206病房,剩下张澜独坐在窗口习惯地闭目养神。但跃动的思维却在心底鼓突着:“阎锦文是诱骗我们出去暗害?还是真的要救我们出去?……”   郑定竹几步赶回,不无慰藉地通报着:“张老,这位‘天津大亨’人倒不坏,他能帮忙找到田淑君!”   “喔?……郑医生,你看阎锦文这个人怎么样?”   “这不明摆着?我那份‘身家性命书’还捏在他手里呐!”   “嗯。……”   郑定竹心里发急,此刻还发毛:“张老,要是不行,就只有从后院逃生这一条路了。总不能等他们来杀呀!”   张澜却不敢大意道:“他真要杀,也只有我和努生两条命;要是从后院逃走,弄不好,恐怕还会连累你、你夫人和你的三个娃娃。”这是张老先生最顾忌,最不愿意看到的。   郑定竹倒没有细想及这一层。      在X光室的黑屋子里,罗隆基已跟李泽之大亨都交代好了。   李泽之毫不含糊道:“我马上去找田淑君。另外再托几个圈子里的人去打探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救人的办法。”   罗隆基手在老朋友瘦肩上一拍,道:“拜托李兄了!”   病蔫蔫的罗隆基一被抬回房里,院工一走,门一关,顿时神清气爽。   张澜也不觉笑了:“真看不出努生老弟还是个表演的天才呢!”   罗隆基得宠卖乖:“哎,你别说,不是为民主奔走,我罗隆基当个演员,说不定中国又会多出半个梅兰芳。”   “还算谦虚。”张澜笑容一收,切入正题:“怎么样?”   罗隆基充满希望地估量着:“妥了!他马上去找田淑君,这一两天里,黑白真假自见分晓。”   张澜并不如罗隆基这般寄予大希望:“不要太乐观。毛森、毛人凤都是蒋介石信宠的杀人高手,真要从他们手心里救人出去?……”他头微微一摆。      张澜的判断一点不错。可上海地下党吴克坚他们甘愿“偏向虎山行”。   岳阳路195弄5号谢心通家里,吴克坚正又同谢心通、何培新磋商营救之事。   谢心通说得实心实意:“我兄长已交代了。他是民盟的,救助民盟主席张澜、副主席罗隆基,责无旁贷。”这位谢心通是民有公司经理,国民党淞沪区指挥部少将高参。时年天命。   “谢谢。”吴克坚也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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