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一个单身女人会讨人厌的”韩逸重复着,每一个字
裔天惊呆了,直直地盯着韩逸,不让她躲开自己的眼光。
“什么时候?”
“昨天,我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为什么?”
“因为从结婚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做错了选择,我在怀念一个人,一段缘分。当这个人离我越来越远、这份感情变得越来越不可能的时候,我对他的思念却越来越强烈,所以,我离婚了。我以为我能赶上末班车,但是晚了。裔天,你说我是不是晚了?”韩逸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泪光里依稀是裔天的身影。
裔天突然希望自己杯子里的是酒,烈酒,火辣辣的烧得人喉咙痛。头痛,胃痛,能让他清醒过来,确定这一切是真实的。
“你知道吗,在我的电脑里有一幅漫画,画的是一个女孩的背影,我把她叫做‘背影女孩’。”
“背影女孩?”
“她就是你。”裔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久以来,我她能转过身来。”直希望
韩逸的手搭在桌面上,白净修长的手指上已经不见了结婚戒指。裔天的心一恍榴,便握住了这只冰凉的小手。一滴泪水滴落下来,顺着指尖,流向手腕,一直流向心里。韩逸的手指缠进了裔天的手中,把脸慢慢地贴近那厚实的掌心。这一刻,他不想去判断,只想闭上眼睛,享受梦的美丽。
《THE GIRL FROM YE5TKRDAY》缓缓弥漫开来,这是裔天最爱的歌。
然而,也有人不喜欢这哀伤的摇滚曲调
“我不喜欢这歌。”
“我不是问你喜不喜欢歌,是人,男人。”
刘恋和阿兰坐在咖啡馆的另一个角落。阿兰一如往常,穿着D10R的套装,背着LV的皮包。相形而下,刘恋显得柔和许多。刘恋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布衣套装,名牌皮鞋,喝卡布基诺,听交响乐,最重要的是,要像个贵族旁若元人,全然不理会身边发生了什么,她坚信这就是格调。而这最后的一条,使刘恋始终盯着手中的咖啡杯,并没有发现裔天和韩逸就在她的斜对面c
“喂,刘恋,你在不在听啊?威廉真是个很棒的男人。他在上海的股市里可是个风云人物,每天经手的都是上千万的钞票。他在浦东陆家嘴有套三室两厅,在虹桥还有套别墅。你知道上海惟一一辆金色‘保时捷’在哪儿?就在他的车库里。”
“他几岁了?”刘恋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阿兰大惊小怪:“你希望他几岁?二十岁?三十岁?刘恋,你不要太天真,我这么跟你说吧,一个人按一年赚一百万的速度赚钱,要赚到他账户里那么多钱就需要四十年!”
“他没有结过婚吗?”这是最重要的,但刘恋不想显得自己十分在乎,在端起咖啡杯时,似乎不经意地问。
“当然结过。他的老婆没福气,在他还是个小老板的时候,遇车祸死了。有一个儿子,现在送到英国读书去了,很少回来,我看今后八成是在国外定居了。所以,我说刘恋,威廉真是个干载难逢的男人。”
“这么说来,如此出色的男人,凭什么会看上我这样普通的女人呢?”
“他肯定会喜欢你,这我敢打保票。”阿兰凑近了,用所有女人泄密时通用的口吻和表情说,“你和他以前的老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是说”咖啡溅了出来,但刘恋没有察觉到。
阿兰打断她:“哎,打住!刘恋,你今天决定到这里来,你就得记住,你选择了生活,而不是爱情:”
选择了生活,而不是爱情。阿兰说的没错。当刘恋答应来相亲时,她已经在心中不下干百次地告诉自己,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爱情,但每个人都需要生活。为爱,她已经撞幅过,努力过,企求过,甚至卑鄙过,还能怎样?裔天,这个让她一想起就心痛的名字,该忘记了,但却忘记不了;康平,又是一个令她心痛的名字,该接受了,却又接受不了。既然没有爱,那么就选择生活。
刘恋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咖啡,好橡在给自己的抉择打气,然而,就在她放下杯子的一刹那,心境又混乱了起来。眼前不远处,左前方,裔天和韩逸并肩坐在一起,他们的于是紧紧相握的。不知为什么,刘恋第一个想起的是任飞儿,还有那棵丁香树。
她的眼光一直被左前方吸引着。他在说,她在听,他们在私语,他在叹气,她在流泪,他们在一起。
那个下午,刘恋活在了别人的故事里,而在自己的故事里,却充当了一个游魂。以至后来阿兰问到她对威廉印象怎样时,刘恋只能说出一句:他是个好人。
巧的是在白领公寓的电梯里,一个游魂遇到了另一个游魂。
“晦,刘恋。”
“嗨,飞儿。”
虽然两人早就冰释前嫌,但正面撞车的时候,总还有点小疙瘩。任飞儿不好意思对刘恋太热情,也不好意思对她太冷淡,因为这两样似乎都让人感到虚伪。而刘恋呢,平时更总是避着任飞儿,
但这次,刘恋倒是主动地开了口。
“有一阵没见裔天了,他在忙什么?”
“在忙公司的事吧,他那些电脑啊程序什么的,我也搞不清楚。”任飞儿说得很轻松,但语气里透出了些许无奈。
“飞儿。”刘恋唤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
“没什么。”刘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任飞儿询问地看着刘恋,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 、
“飞儿,”刘恋终于还是开口了,“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应该多交流。否则”
任飞儿听出了刘恋话里有话:“刘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误会。”
“你是指我和裔天吗?”任飞儿是敏感的。
刘恋不语。
“我和裔天之间不会有什么的。我很相信他。”
“有的时候,太信任了也会”
“我明白的。”
这时,电梯门开了。两人都不语,慢慢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在开门的一刹那,刘恋很想叫住任飞儿,把下午咖啡馆那一幕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然而,她仍然没有勇气说出口c也许这个世界上五卜亿人都有资格把真相告诉任飞儿,而惟独刘恋,她不能。
“再见。”
“再见。”
刘恋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任飞儿感觉到了,但她却不想问,最近她变得胆小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更好,知道了就必须去面对,而面对了却不一定能解决。
任飞儿刚走进房间,裔天就迎了上来。他的脸上神采飞扬,很久没有看见他这样开心了。
“飞儿,明天就是游戏的上线仪式了。晚上九点在中信广场,你一定要参加!”
明晚!九点!
任飞儿的心沉了下去,压低了声音:“我我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
“我们的现代舞晚会要彩排。”
“彩排?”裔天的眼睛里三分的失落,七分的不信任,“怎么会这么巧?不能安排一个别的时间吗?”
任飞儿摇摇头:“场地、灯光、舞美、演员,这么多人员”
裔天的兴致明显降了:“那你什么时候结束?”
“我也不清楚。”说出这句话,任飞儿自己都感到惊讶,她原本想说自己一定赶来的,但话出口时,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仪式上裔天一定是和韩逸在一起吧,于是不由自主地改了口。
“你是老师,是编舞,怎么会不清楚呢?”裔天皱起了眉头。
“每次演出中都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这谁也无法预料的。”
“飞儿,我觉得你在存心找借口,出了什么事吗?”
任飞儿扭过头:“没有。你不要瞎猜。”
沉默。沉默应该是白色的吧,然而它混杂了太多的颜色:紫色的猜疑,灰色的无奈,蓝色的悲伤,黄色的愤怒,粉红的爱与不爱。
“飞儿,你变了。”
“我倒是觉得你变了,而我还在原地踏步,所以你会觉得我变了。”
究竟是谁变了呢?任飞儿在舞台上摆出最后一个造型时,脑子里闪过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
彩排进行得非常成功,整场节目一气呵成,充满了感染力。同学们信心倍增,一个劲地欢呼雀跃。 桃子在任飞儿的耳边轻声地:“你真的很棒!”
“你和同学们才是真正的主角,你们都是一流的。”任飞儿的眼睛里已有了泪光。
任飞儿看着他们,心里涌出一种感动。舞蹈,音乐,这些学生们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一路风风雨雨,始终没有改变。
那么,也许裔天说得对,真是自己变了。这几个星期以来,爱让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胡思乱想,自卑多疑任飞儿找出了N个形容词。
任飞儿想,裔天和韩逸只是工作上的伙伴,就像她和这些学生们一样。他们也在努力完成心中的梦想,而自己竞然完全不能体谅,这根本就不像自己了。
任飞儿拼命地责怪自己。这一场舞蹈,突然使她把什么都想通了。
八点四十,游戏的上线仪式应该还没结束吧。任飞儿连妆也没卸,服装也来不及换便在学生们诧异的眼光中冲出了仓库。
要命的爱情,不是让人变得畏首畏尾,就是让人变得超级冲动。
任飞儿跑在路上,心里满是期望。她要把彩排的成功告诉裔天;她要分享裔天的快乐;她要把这些天的心情,烦恼通通向裔天倾诉。请他谅解,她要和他笑在一起,哭在一起;她要把过去的甜蜜日子找回来。
中信广场并不太远,眼看就要到了。任飞儿已经看到了大幅的标语和值目的彩灯。仪式一定很隆重吧,有很多重要的人物参加。在这样的场合下,裔天看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呢?是诧异还是琼喜?
任飞儿迈进大厦的一刹那就被震耳欲聋的倒数声淹没了:“十,九,八,七,六,五”远远地,任飞儿看到裔天、韩逸、康平在巨大的大屏幕前主持着游戏上线仪式。他们都笑得很欢快,踌躇满志地面对满堂宾客。
“三,二,一!”裔天和韩逸一起按下了电脑上的回车键。为什么是商天和韩逸呢,任飞儿在心里问自己。还没等她来得及去找答案,掌声便像雷鸣般响起。任飞儿随着掌声的节奏击着掌,恍恍榴榴地看着主席台。
裔天兴奋地与康平握手,随后紧紧地把韩逸拥在怀里,他的眼中好像很晶莹。任飞儿看着这一切发生,感到就像在看一场不相干的电影,那里正在上演一出男女主角的爱情故事,而她只是一个观众。
直到裔天来到她的身边,电影才散场,至于裔天是何时发现她的,任飞儿一无所知。
“你怎么来了?”这就是任飞儿等待的惊喜?“我我路过。祝贺你!”任飞儿的声音虚弱得不像是她发出的。
这时,一个来宾经过:“裔先生,祝贺你!”
“谢谢。”裔天礼貌地说。
来宾好奇地打量着奇装异服、浓妆艳抹的任飞儿,是”
“她是我的——”
“我是裔天的朋友。”
“看得出这位小姐是搞艺术的,非常与众不同。”
“她是跳现代舞的。”裔天下了一个注解。k前问:“这位
“那真是太好了。这位小姐,在这么令人高兴的晚上,怎么能不为大家来一段呢?”来宾升高了音量,“各位,我们欢迎裔天先生的朋友为大家来一段《孔雀舞》,庆祝游戏上线好不好?”
掌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任飞儿冷淡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歌舞伴宴的。”
“飞儿!”裔天叫道。
“裔天,祝你成功!”说完,任飞儿拨开身边的人群,往门外跑去。在扭头的一刹那,她的眼睛已经迷蒙了,但她紧咬着下嘴唇,告诉自己不许哭,不许哭。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来宾们齐刷刷地看着裔天,没人知道这时该怎样收场。
韩逸举起手中的酒杯:“我看,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们需要的不是歌舞,而是一杯美酒,对不对?我提议大家一起来于一杯1”
僵局被打破,来宾们纷纷举杯,每个人都为能找到这么一个台阶下,而暗暗舒了口气,气氛重新轻松起来。
裔天默默地喝干了杯中酒。
回到白领公寓,已经是深夜了,裔天的步履有些瞒朋,他醉了。虽然接下去的酒会办得很成功,但任飞儿带给他的难堪始终阴影般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喝了一杯又一杯,韩逸一直在一旁观望着,并没有劝阻他,因为她知道总有这么阵痛的一刻。
推开门,裔天的心仿佛被望了一下。任飞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体姥缩成一团,眼角还留着一滴泪珠。
裔天缓缓地走过去,跪在了沙发旁边。任飞儿的眼睛仍紧闭着。裔天感到心里一阵油搐:裔天啊裔天,你在于什么,为什么要让心爱的女人这样心痛,为什么要举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