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分东西两大集团,分别由广西、云南的数百公里边界上同时向越南发起进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八、
我们车队也随步兵部队快速通过便桥,驶向预定地域。
透过北京吉普的车窗,我看到满地的弹坑,烧焦了的树木和倒卧在草丛中、道路边的越军尸体。
车队驶过田野,一头水牛倒卧在路旁的水田中,昨晚望远镜看到的那个公安屯的岗楼、营房、工事、碉堡、围栏,全都荡然无存。空地上的那辆吉普车四轮朝天地躺在地上,烧的只剩下一个空的骨架。
车队默默的前行。
车队的前方走来一队担架队,前面抬的是烈士的遗体,虽然大都蒙着白色的被单,但隔着鲜血渗透的被单,仍可以感觉到被单下烈士支离破碎的肢体。
车队放慢了速度,唯恐那发动机的轰鸣和激起的烟尘惊扰了沉睡的英灵。
接着运送重伤员的担架也下来了。
前方炮声隆隆,远远的可以看到炮弹爆炸腾起的烟柱。那是我们熟悉的情形,爆炸生成的光和烟如同一朵朵漂亮的蘑菇,“漂亮的蘑菇”在一座又一座的山峦上绽放。而与以往我们熟悉的场景绝然不同的是:连同“蘑菇”一起被吞没的不但有地面上的岩石、树木、工事还有那里的全部人员。
直到这时我才真真正正地感觉到:战斗真的开始了,不是演习!
车队行进了不长时间就停了下来,传来的命令是原地待命。这样的情形今天已经多次了,有时候是给前方下来的车辆让路,有时候却不知道原因,据前方下来的支前民工说前方还在战斗,道路没有完全打通。
在一次路边待命时鲁连长他们几个归队了。两天不见,鲁连长的胡子长了许多,两眼布满血丝,但精神状态很好,个个都很兴奋。
营长表情很庄严的和每一个归队的干部战士握手,这两天里最操心的人应该就是营长了,他压根儿就没离开过报话机旁边。
据同去的战士说,那天夜里军里的侦察员们带着他们,凫水过了小河,用抹了安眠药的肉团摆平了公安屯的狗,然后绕过敌人的岗亭进到山里。估计侦察员们不是第一次过境了,一切都很娴熟,和预计的一样,经两昼夜的昼伏夜行到达预定地域潜伏。虽然没有发现情报上说的那两个敌人的炮连,但也成功地引导我方的炮火击溃了敌人的一个支援车队。上午我军过境后,和侦察员分手,侦察员们继续前进执行任务,他们就赶过来归队了。
这样走走停停,枪炮声越来越大,我们也越来越接近前沿。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分抵达预定区域。 石营长和鲁连长两人摊开地图一合计,就确定了公路旁的一个小山作为观察所和宿营地。小山面对敌人方向视野开阔,并有越军遗弃的阵地,便于观察和防御。
我和战士们背着装具一起往山上走去,这里显然刚刚经过一场激战,山包上满是被炮火翻起的泥土,摧毁的工事,被炮火折断的树干仍在冒着青烟。不远处还躺着几具越军尸体,其中有一具女兵尸体,一群绿头苍蝇“嗡嗡”地叮在尸身黑色凝固的血块和裸露的创口上。
和战士们一样,我也没有见过女人的*,对年轻女性的身体充满了期待和幻想。但是,我们首次见到的一个*的年轻异国女性的身体竟然是那么的样子,除了恐怖炮阵地和惊讶,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词其他词语了。
有战士吐的一塌糊涂。
营长指挥负责技术的干部、战士很快依托残存的工事架设好帐篷、天线和仪器等,建立了指挥所。鲁连长则带着几个警卫排的班长布置警戒线和岗哨。根据上级的通报和先头部队传来的信息,要严防敌人的特工队和被我军打散的零星越军小部队的渗透和袭击。
我正在调试仪器,突然听到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一声爆炸声和一连串的枪声。全体人员都立即操起身边的枪向山谷望去,但是短暂的爆炸声和枪声后是长时间的沉寂。
山谷里茂密的草木遮挡了我们的视线,我们谁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营长和鲁连长商量后,决定由鲁连长带几个警卫战士出发去枪响的山谷,去看看怎么回事。
鲁连长他们没走出多远,我旁边一个战士就喊道:
“快看!”
我回头举起了望远镜。
山谷里迎面跑来几个人,前面一个戴钢盔,左肩斜背着折叠枪托的冲锋枪,右肩斜挎一部盒式电话机,双手提着线拐,装束很显然是是我们有线通讯班的人;后面的几个也是红领章绿制服,只是戴着布军帽,肩上背的是木枪托的56式冲锋枪,还抬着一个人。
一行人很快跑上山坡,前面的有线班战士满头大汗跑到营长面前,一只脚跪在泥地上,麻利地由线拐中抽出线头,用牙咬掉线皮,把线接在电话机的接头上,然后用力摇动电话机的摇把,对着话筒喊:“炮阵地,炮阵地,炮阵地,我是观察所。”
话筒里回答:“我是炮阵地,我是炮阵地。”
战士起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向着营长立正敬礼:“报告营长,有线通讯接通,请指示。”
营长回礼并示意他可以休息了,这时候后面几个战士也到了我们面前。这几个步兵战士抬的是我们有线班的班长。
战士们小心翼翼的将有线班长放下,有线班长的胸前和大腿血肉模糊,双目紧闭,已经牺牲了。
接通电话的那位战士走到牺牲的班长面前,含着泪水,庄严的向着班长立正,敬礼,大声地喊着:
“报告班长,有线通讯已顺利接通。”
仿佛他的班长根本就没有牺牲。
不单我,连营长的眼圈都红了,泪水在打转。
根据回来的有线通讯班的战士和其他几个步兵部队的战士的描述,我们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在我们还未到达预定区域的时候,我们有线班的战士们已经背着线拐子按预定线路架设沟通观察所和炮阵地的电话线了。线路架设到一半,我们有线班长试机时发现线路不通,于是决定他自己带一个战士回头查线,其余三个战士继续向前架设线路。
有线班的战士每人身上要背几个线拐子,每个一公里长的电话线,一面跑,一面放线,每个人都要跑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因为要尽可能地节省线路和时间以及隐蔽的需要,所以不可能全部走有路的地方,更不可能走公路,无论高山峡谷,全靠两条腿,所以有线班是我们炮营里公认的最辛苦的人。
查找和接通被破坏的线路后,两人原路快速往回赶。接近观察所的山谷中是一条干枯的溪流,我们的电话线路就是从溪流上切直线穿过来。有线班长在前,战士在后,相互掩护着向前。
突然发现比人高的茂密茅草丛一阵躁动,班长和战士执枪大喝:“什么人?出来!”
草丛依旧抖动,没有回答。
班长用枪拨开茅草,一头牛在里面吃草。班长松了一口气,发现新敷设的电话线又被人砍断了。
班长再次向草丛大喝:“出来。不然开枪了。”
草丛里走出一个穿黑衣,戴斗笠,瘦弱的越南农妇,空手,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
班长示意农妇不要紧张,同时收起冲锋枪,开始接线。
不知什么时候农妇的手上多了一枚美制手榴弹,农妇熟练地拔出保险,向班长他们投来。
班长一把推开身边的战士,手榴弹爆炸,班长躲闪不及,倒在血泊中。
愤怒的战士把一弹匣的子弹全部都倾泻在农妇身上。
这就是我们听到的那爆炸声和枪声的来由。一支刚好由附近公路经过的兄弟部队听到枪声后搜索过来,帮助抢救伤员,但我们的有线班长已经为国捐躯了。
出境第一天我们那个忠厚老实的有线班长就牺牲了。送走了那几个帮忙的步兵战士,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闷,各自默默的干着事情。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九、
夜晚我刚值完班,从遮蔽的严严实实的帐篷里走出来,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外面清凉的空气,原本被帐篷内闷热的空气焖的有些混沌大脑又清醒起来,看见通讯员小武从打面前走过。
“小武,去那儿?”我问他。
小武回身对我扬了扬手中的饭盒:“哦,陈参谋。去给连长送夜宵,打傍晚开始连长就在山腰的几个哨位转悠着呢。”
我心想反正也不想睡觉,去找老鲁聊聊也好,便对小武说:“给我吧,我刚好要找鲁连长,顺便给你带过去。”
小武有点儿踌躇:“陈参谋你刚值完班,连长要怪我的。”
我拿过小武手上的饭盒,说:“不会的,抓紧时间去睡一会儿吧,明天可要参加战斗了。”
小武打了个哈欠,不再坚持:“那好吧。连长在那边,向着山谷的5号哨位。”
我顺着越军遗留的交通壕来到山腰,望见鲁连长正聚精会神地观察黑黝黝的山谷方向,听到响动突然持枪转身:
“谁?口令?”
这家伙警觉着呢,我不由地怔了一怔,连口令也忘记了,赶紧回答:“我,陈鸣。”
鲁连长收回冲锋枪,说:“陈参谋,你怎么来了?”
我走前去把饭盒递给他,说:“反正也睡不着,来陪你坐坐。”
左前方的哨兵听到响动向这边移动,鲁连长朝哨兵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一屁股坐在战壕里,捧着饭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依着战壕望向外面。
战壕外月亮高高的挂在遥远的天际,繁星满天,银色的月光下婆娑的树影在山风中晃动。如果不是前方不时传来的隆隆炮声和火光,我真的怀疑自己不是处身残酷的战场而是在某处恬静的乡村。
我对老鲁说:“鲁连长,如果你是越军的特工队,你会从那个方向摸上来?”
鲁连长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合上饭盒的盖,站起来指着山谷方向:“如果是我,只会从这个方向上来。”
我扭头看着他,问:“为什么那么肯定?”
鲁连长回答说:“其他几个方向要么要越过道路,要么就是地形不利于部队隐蔽,附近还有咱们的部队,搞的不好就会被掐断退路,那可就真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他指着前方的山谷对我说:“只有这个方向――你看,这条山沟植被茂密,直通前面的大山。完事后往这沟里一钻,让你想撵都撵不上,也不敢撵。”
我仔细一想,他分析的的确很有道理,正奇怪他猫在这儿就不挪窝了,原来如此。
过了一会儿,鲁连长蹲下,用身体和帽子遮挡,在战壕里很有技巧地用火机点着了一根烟,一点儿光也没露。
他把递过烟给我,说:“来一口?”
我摆了摆手:“不了。”
他的手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说:“这儿的味道可真不怎么地,赶明儿如果不挪窝的话一定要战士们把这附近的死耗子清理一下。”
之前我还不怎么觉得,听他这么一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我还真的闻到了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尸臭味。所以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烟。
“不,不。要这样。”他一面说着,一面示范,拿烟的手成窝状,香烟点着的一头向着自己。
我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两口,问:“那儿学的?”
“刚入伍的时候跟老兵学的。老兵们都这样抽烟。”
“鲁连长,打完这一仗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俺和陈参谋你不一样,你懂技术,有文化。俺是个大老粗,祖宗十八代都是农民,没什么文化,凭着咱贫农的出身和一身牛劲、能吃苦,被选派到咱队伍上,部队培养了咱,还提了干。俺这穷孩子也知足了。”
“听战士们说你可是咱们军的军事标兵呢!”
他苦笑着道:“标兵有什么用?要不是咱军长,咱俩今天也凑不到一块儿了,早回家种地去了。”
“为什么?”
“去年上面调来了个指导员,听说是个高干子弟,到基层来镀金的。这小子不厚道,正经事儿不干,整天搞歪门邪道。我最看不惯这种小人,去年八一聚餐喝多了两杯,为了点小事一气之下给了这小子一拳……”
“在正连职的位置上混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提副营,这下可好了,检讨,记过,降职。看来咱这身军装也穿到头了,出发前已经和老婆说好了,过了这一茬我就打转业报告,看能不能在咱那小地方的县城谋个什么工作,家里的老人、孩子也好照应。”
虽然我也很为老鲁不值,但那个年代部队和地方一样,碰上了这种明显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