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远想了片刻,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不告诉皇上吗?”
我急道:“皇上如今正为失去皇儿伤心,你还要皇上为此事心烦吗?况且这事也要有证据才行!我知道你做事一向鲁莽,本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权衡再三,想着你应该会有长进,所以才敢信任你告诉你,难道你真的不值得我信任吗?”
王昭远忙道:“值得,当然值得!很高兴你想到了我!宫中禁军虽然都是张大人统领掌管,而我只是做些闲差,但有皇上的信任,平日里与他们关系也好,调配个人手做些事我还是有权利的,他们也不敢不听。你只管交给我去办!”
我放下心来,柔声道:“其实这件事交给你办,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不便出面,如果德妃真的做出偷换婴儿的事,你及时阻止,功劳方面都是你的,皇上也会对你更加重视!”
王昭远眼睛一亮,笑道:“原来你还为我设想过!”
我向他笑了笑,道:“我们好歹朋友一场,难道一直看着你做什么卷帘使、茶酒库使、总侍卫副统领这些闲差吗?这里我不便久留,恐落人口实,我先走了!”他笑着点了点头,我转身快速离去。
事情都办妥了,只等着时间的到来了,情绪一下松了下来,一路上只慢慢走着。
赵安青!你让别人不好过,我也会让你不好过的,你现在就期盼着上天给你个儿子吧,我会祈求上天再给你一个女儿,让你终无所依!
这个想法过后,心中突然一悸,我什么时候想法如此恶毒了?不知不觉间居然走到了祈福殿,这里是存放祖宗排位和佛堂所在地。听着里面的声声诵佛声,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一定是太后在里面,我不知不觉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身影窈窕的人贵在蒲团上,并不是太后,那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竟然是郡主。她衣着素净,脸上未施脂粉,神色也很是平静,看到我有些惊讶,但慢慢地展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笑着走进她,在她身边跪下,道:“我还以为是太后呢!没想到是郡主孤身一人在此!
孟延意道:“你也未带一人啊!看来我们的想法难得一致,只想清静片刻!”
“自从郡主回宫,绮回还未与郡主真正说上一句话!”
“那日一回宫,见你在雨中可真是狼狈,看到你还是仍不住骂你两句!其实追根到底,我们还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
我低低笑了笑,点头道:“那倒是!但郡主一定要视那天的好意讥讽为骂的话,绮回也无话可说,因为我那日的确是狼狈!”
孟延意抿嘴一笑,不置可否,“没想到,我们还能如此平静地说话!”
我看着面前的三尊佛像,各具神态,却都不认识,我以前只知道要填饱肚子就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偷去抢,佛像前的供果一向是我事物的来源,对于求佛保佑云云,我从来都是不信的。
第三十七章 反将一军(1)
我向佛像拜了三拜,问:“郡主佛经念得多吗?求佛保佑,它真的会保佑你吗?”
孟延意抬头看着佛像,笑道:“以前只知跟着母后跪拜,以为跪拜得多,它自然会保佑我。读佛经是一月前在大慈寺开始的,不懂时便向方丈请教,才知道经中诸法,果然能渡人心中苦厄!无事时我便喜欢看着这三尊佛像发呆。道教里传说老子一气化三身,释迦摩尼也是一身化三佛,你看,最左边的是燃灯佛,也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佛里的过去佛,中间的本尊释迦摩尼佛是现在佛,右边笑口常开,大肚能容天下事的是未来佛——弥勒佛!”
我随她的目光看着眼前三佛,点了点头。
孟延意道:“你知道我看着它们想到了什么吗?我想到了我的过去、现在、未来,过去已逝、现在珍惜,未来未定,我希望我的未来能如弥勒一般笑口常开。这就是我参佛的领悟,过去、现在、未来虽是释迦摩尼在不同时间的不同化身,给世人以教化,但是它们在某种意义上又是同时存在的,只要将来过得好,无悔于心,过去总总也是可以忽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默默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参禅不一定要看透生死,一味苦求保佑。而是对自己有所启示,安然度日!”
孟延意笑了笑,道:“我觉得我自己说的都有些糊涂了,有些胡说八道的意味了!你能听懂真是不容易!”
我看着如此轻松的她,不自觉问她:“皇上给你指婚了吗?”
孟延意一愣,叹了口气,道:“近日以来,皇兄哪有心思给我赐婚!只是母后一直惦念着,还道高彦俦已经回来了,问我可有意……”她看着我,顿住了不说,弄地我心中一阵紧张,她站起身子,笑了笑,道:“后来我说不想强求了,其他的凭母后做主了,她笑着说还是心喜高彦俦,但也另外列了名单,让我瞧瞧,我瞧也未瞧就走了,只让母后送去给皇兄定夺就是,我的姻缘就交给上天去决定吧!”
我仔细瞧着她的面容,觉得她真是如此想的,心底有些羡慕如今的她。
“对了!”她忽然向着我一笑,笑容里颇有些复杂意味,道:“高彦俦回来,你对他的误会早已解清了,你打算怎么办?你们会否旧情复燃?”
我盯着她,道:“你是故意想要作弄我才说这些话的吗?我好似又看到了以前的永宁郡主!”
她继续促狭地笑着,道:“是啊,我是故意这么说的。高彦俦是因为我和你的原因才走的,却是因为我或者其他我不知道地原因回来的!我到了大慈寺后,一日与方丈交谈,颇有些感悟,若我不写信与他,一定一直心中愧疚。于是我给他写了信,信中说我不再逼迫他,也与你坦诚,至于回不回来就看他的意思了!没想到他果然急冲冲的回来了。好了,我就想,我又有好戏看了!”
我愣愣地道:“原来是你写信给他!”心中感受复杂万分,她向我调皮地眨眨眼,笑道:“你在这安静的所在慢慢思考吧,我先回宫了!”
孟延意走后,我又待了一会儿,心中叹了几声罢了!才慢慢走回昭暖殿去。
时愈两月,徐阿琭的身子渐渐好转,鱼丽手臂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一直无力。我的心情好与坏之间徘徊,见鱼丽能自己吃饭,心情才好了些。
书桌边孟昶在询问玄喆功课,华太医走来禀告徐阿琭身体诊治状况,却面有忧色,孟昶道:“直说不妨!”
华太医道:“贵妃娘娘此此小产,,现在虽调理地很好,但是身子里已极度受损,只怕日后怀孕很困难,就算怀上生产也困难!”
孟昶听完眼神一暗,手中的纸张被捏的皱成一团,华太医紧张地看着他,孟昶好半天才神色评定,站起道:“此时千万瞒住徐贵妃!谁也不许说出去!”说完沉着脸走了出去。
华太医跟着也匆匆告退。我的心瞬间凝结,呼吸也是困难。她虽要置我于死地,也曾让我受苦,但我如今还是分毫未损,她却因我恐怕此生要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不!我不是要这样的结果!
赵安青!
万籁俱寂,我环抱着腿坐在长窗之前,脑中好像纷繁杂乱,却又像什么都未想到,是空白一片的。
“你这样子是内疚吗?这个结果你不是应该很高兴看到吗?”窗外的黑影沉着身影说道。
我抬起头来,摸到脸上竟然是一片冰湿,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泪流满面,“我高兴内疚,不用你管!”
窗外的黑影很久没说话,我背对着窗子坐着,半响,他才道:“德妃临盆在即,我的人发现她们已经安排了几个孕妇入宫,具体收藏在哪个地方,恐怕要问昭远才知道!”
我重新振奋起来,手上拳头捏得紧紧的,道:“我知道了!你快离去吧,不要被人发现了!”静等了一会儿,窗外的人没有回应,我不知道他走了没走,也不敢回头看他,此时月光从窗外洒进屋内,我低头忽见屋内地上投影着窗外的树枝,还有一个高大的人影。
心中忽感一酸,只瞧着地上的人影发呆。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好像有一声叹息飘了进来,人影轻轻一晃,不见了!我急着转过身来,只看到树影斑驳,凄风冷月!
之后的每天,我的心都一直提着,随时做好准备,鱼丽身子已快大好,手上也能使上力气了,每日也陪着我等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结果。
这些日子我一直少眠,午夜也睡不着,只得和鱼丽聊天,窗外忽然人影一晃,我以为是高彦俦来了,却忽然听到一声暗哨,鱼丽止住要退出去的脚步,回头看向我,我心里一阵紧张,向她点了点头,她回身打开了窗子。窗外跃进来一人,是日间帮我传递消息的侍卫,他道:“安宸娘娘,德妃临盆了,现在喜德殿正封锁了消息,主子问你是否要过去候着!”
“那是当然!”鱼丽取过黑色的斗篷,利索地帮我穿上,自己也穿上斗篷,我看准备妥当,道:“带路!”
“是!”
快到喜德殿,突然从旁窜出了一人,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吓了跳,侍卫也未预料到,他反应快人一出来便窜到了一边去躲着。
来人穿着与我一样的黑色斗篷,依稀可辨是个女子。
“绮回妹妹,这么晚去哪儿啊?”
声音柔柔的,是刘沛柔!她斗篷上的帽子滑落,露出了一张柔媚的瓜子脸,我意外地看着她,暗骂自己真是不小心,早就猜出来她和德妃是一伙的,怎么没有事先防着她!
现在如此紧急时刻,怎么可以和她多在这里耽搁!但是她显然是有备而来,只要声音再大些,一定会惊动周围巡逻的侍卫!
如何解决她又不惊动侍卫?我心中一片焦急,难道天也不帮我了!
第三十八章 反将一军(2)
我看着刘沛柔,只得先敷衍着,“妹妹想着今日月色好,所以出来赏月,也不可以吗?”她怎么知道我要出来?难道是德妃也一直主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她们又知道我的多少事?但我估计她们只是防着我今晚会有所报复行动而已,不一定知道王昭远一直监视德妃的事!
刘沛柔笑道:“是吗,本宫也有这个意思!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就一起去赏月吧!”
我心中气急,和鱼丽对视一眼,她眼中的意思是我不如索性闹大,反正已到了这个节骨眼,最后吃亏的是谁还说不定。我也有此主意,正想不管她离去,忽然又一个声音道:“赏月?这么风雅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兰嫔一身素白衣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现在我是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已经是难以对付了,还要再来个更难对付的!
只听兰嫔复又说道:“但本宫看绮回妹妹好像没有这个兴趣了,你是要急着去哪儿吗?”
我怎么听着她这话,有些其他意思呢?给了我台阶下?帮我?还是设陷阱?但我决定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本来是要赏月的,但是心里有些烦闷,就想去祈福殿求得心神平静!”
兰嫔遗憾地说:“哦!是吗?看来今夜本宫无缘和绮回妹妹赏月,祈福殿那种地方还是妹妹独个儿去吧,求得神多说不定会有神保佑的。你说是吗?沛柔妹妹?我们去赏月吧?”
我听到她这样说,放下心来,原来果然是来解围的,虽然不知是出何原因帮我,但其中一个原因一定是她也知道刘沛柔和德妃是一伙的,今夜的风吹草动说不定她也听闻了,没想到还真被她碰上了我们,既然她也不想德妃顺利生产,我领了她这份情!
我道:“既然沛柔姐姐有人陪了,妹妹就放心去祈福殿了,告辞!”
“慢着!”刘沛柔叫住了我,转而柔声道,“沛柔忽然也想去祈福殿祈福,下次再陪兰嫔姐姐赏月好了!”
她想跟着我走,谁知才一动就被兰嫔拉住了手,兰嫔冷冷地瞧着她,道:“芷兰难得有心思赏月,你也不陪吗?”刘沛柔有些害怕地看着兰嫔,又看看我,显然她不甘心放我走,也不敢得罪兰嫔,正自挣扎着,但世上哪有两全的事,她被兰嫔胁迫着,只有眼睁睁看着我离去。
行了一阵,侍卫复又钻了出来,领着我往喜德殿走,我倒是惊了一身冷汗出来,好在有惊无险。
到了喜德殿外,果然是一点声音也未传出,我有些不放心,问道:“消息可靠吗?”
王昭远道:“一定没错!”他让侍卫拽了一个人出来,竟是一个陌生的老嬷嬷,另一个侍卫手中怀抱着一个孩子,我凑过去一看,脸上皱皱巴巴的,皮肤透着血色,是才出生的婴儿,我笑着说:“拦截得真好!先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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