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救她,因为我也差点被这么扔出去,可她的遭遇、她的脸深深地印入了我的心里。
深冬了,我却更加不幸地被派去了浣洗衣物,对于银两没有发挥出来的作用,我也有些奇怪。这里只浣洗各宫宫女、太监的衣物,上面主子的衣物又另有浣洗房专门的宫女浣洗。
我将惨不忍睹的手伸进冰冷的水里,开始揉搓着堆积如山的衣物,很多次我将麻木的手伸出水面的时候,空气竟然暖和地如阳春三月。就这样,手背开始长了冻疮、渐渐地肿大地如胡萝卜一般,手心的水泡还在仍受着与衣物摩擦时产生的无尽痛苦。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苍茫的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就像此时的我,高彦俦、皇上、姐姐,他们也都离我远去了。夏儿的样子总是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也许下一个她就会是我,我的将来也就在这一复一日的浣洗中度过,唯一的盼望就是鱼丽所说的被放出宫的那一天。
最终,我还是落得个孑然一身。
第一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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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第一卷完了,马上要开始第二卷了。第一卷结束时的总字数还是超出我的预料,文章到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小结了。绮回还没有得到她任何想要的东西,反而失去了很多东西,那些模糊的谜团就这样消逝在杂役房里每日的劳作中了吗?当然不会,故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迷雾还是会拨开的。
我第一篇认认真真写文,自己对它寄予了很多,总是在期待、自卑中反反复复的度过,现在还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完结。这才第一卷呢!若是亲们觉得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给些评论吧,我需要你们的评论,不然我就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似的。
后面的路还很长,可更让我难受的是脑子里早已积压了两个文了,真正是蓄势待发,可我还是不会开新坑,文还是要慢慢码完的,不能急,对吗?
第一章 惊人秘密(1)
快过年了,欢腾和喜悦铺天盖地的时候,这个偏远的杂役房也随之沾染了些,却无法融化宫人们每日劳作变得麻木的心。最大的喜悦仅仅是能分得更多的饭食。
房里仅有的桌子上堆了一堆喜糖,我一进屋,小梅首先塞给我的不是装了热水的壶,而是一把糖果,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她笑嘻嘻地说:“这两个月我们涨了薪俸了!”
“哦?宫里有什么喜事么?”
“你还不知道吗?徐昭仪怀孕了,哦,不!现在应该叫贵妃娘娘了,皇上今日正式下诏册封了她,虽是贤、慧、德、淑、贵五妃之末,也是天大的荣耀了。听说兰嫔娘娘被气得牙痒痒。”
“哦!是吗?”她怀孕了!母凭子贵,一跃而成五妃之一,真是值得恭喜!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早已被我压制在心底的强烈感情又破了壳,冒了出来,还是难忍心酸。
我沉默着走回床边坐着。
海秋她们还喜滋滋地谈着。小萍道:“听说皇上还赐给徐贵妃花蕊夫人的别号!”
香凡道:“这个我知道。听说花蕊夫人曾是前蜀王王建的妃子的别号,这个妃子也是姓徐!花蕊夫人得源于一句诗叫什么来着?”
小梅轻声念道:“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
媛冬正剥一颗糖果送往嘴里,听到小梅的话,抬头笑道:“哟!看不出来啊,我们小梅肚子里还有些墨水嘛!”
“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我默默念了两句,这么美的形容,皇上此时对她的宠爱真是无以复加。我也抬头看向小梅,她微圆的脸庞有些泛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么久的相处我也没有看出来她肚里有些学问。
喜事接二连三地来,没几日又传来赵德妃怀孕的消息,我虽有些诧异,但这些事都不是我该关心的了,便不再去想。
年关近了!
窗棂上的福字被清晨的寒风吹得呼啦啦地响,房里的床上有人动了一动,接着有人起床了。胡乱梳洗了一番,吃完了总算冒着热气的饭菜,我木然地看了一眼窗棂上即将破碎的半个福字,用粗糙僵硬的手从水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哗啦啦地全倒进了大盆子里,一天的浣洗工作又开始了。
“叮叮叮叮……”
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打破了此地的沉寂。
宫人们愕然地抬起酸痛的头颈,向宫门处投去诧异地一瞥。
一只做工考究的鞋踏了进来,这是一双很小的脚,一只鞋便能看出主人的高贵。小孩一身华服,滴溜溜的跑了进来捡起滚落在地的竹篾编的圆球,上面缀有铃铛,难怪会有响声。
我愣愣地看着他,稚嫩的面孔有些熟悉。小孩约莫四、五岁,捡起球并不离去,一双机灵地眼睛也正盯着众人看,充满了惊奇。我认了出来,是李妃的儿子——二皇子玄珏。
我没有叫出他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已经学会了淡然,还是已经学会了万事不关心?
“二皇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奴婢好找啊!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快跟奴婢走吧!”一个蓝衣宫女冲了进来,一把牵住了玄珏,她正是李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喜鹊。
“二皇弟,总算找到你了!”喜鹊身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锦衣小孩,是大皇玄喆。
众人吓了一跳,这里很少有什么显贵的人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伏地而跪。我看着玄喆愣忡了一下,跪下晚了,他已经看到了我,有些诧异、有些惊奇,似乎在辨认什么,回想什么。
我忙埋下头,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玄珏稚声道:“喜鹊这里是什么地方?”
喜鹊未及回答,又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是奴才们的住的地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快跟母妃回去!”声音顿了顿,道:“你们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李妃来了!我有些惶恐,这些人似乎已经离得我很远很远了。
“贤妃娘娘叫你起来,你没听见吗?”喜鹊在我头顶上方吼道。
我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李妃。她看着我的面容有些惊异,不知道今日如此憔悴沧桑的我她还可曾记得,不过瞧她面容她应该是记得了,她悲悯地看着我,摇了摇头,牵着两位皇子离去。
杂役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活儿继续做着。李妃的到来只会是宫女们饭后偶尔的谈资。
几日后,我将小梅砍好的木柴送去御膳房,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往里窥探,瞧见我出来了,慌忙地跑走,可才跑了几步,又折回来了,走到我身前不走了。
我连忙躬身行礼,“奴婢参见大皇子!”
“免……免礼吧!”他的声音透着紧张,偷眼瞧了我几下,犹豫着说:“我……我见过你几次,跟那画像很像,你……你的手没事么?”
他说话几时这么吞吞吐吐了?我跟什么画像很像?很久没有运转的脑子迟钝地想了一圈,终于忆起在安崇殿曾看过的淑妃的画像,她是玄喆的生母。
他的眼睛盯着我的手,有些害怕,我匆匆放下木头,将皲裂的手藏入身后,“对不起,吓着大皇子了!”
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道:“这是我跟宫女们要的,听说对冻疮很有效的,你试试!”
我看着他诚挚的眼神,心里某处像是被柔柔地撞了一下,满是感动,随伸手接过,“谢大皇子还记得奴婢!”
玄喆痴痴地瞧了我一阵,眼里全是渴望和依恋,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他心里深处正将与他母亲相像的我当做了一种替代,面对这种情况,我完全无法推开他,我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失去至亲的确是痛苦的,更何况孟昶并不常去看他们,又寄养在李妃宫里难免孤寂。
他见我收下了很是高兴,开口道:“我能帮你擦吗?”
我不忍拒绝,遂坐在了石栏边,他打开盒子,我立即闻到了一股药味,可这味道和平常我们擦的不一样,还带有一丝香味,他挑出来一些,小心翼翼地抬着我的手,轻轻地抹着,害怕弄疼了我。
待两只手都抹好了,他才站起来,依依不舍地道:“我……我该回宫了,李妃娘娘该到处找我了。”他将药膏往我手里一塞,快速的跑走了。
我愣了一会儿,才将柴火抱起送到了御膳房。出来往回走时,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我,这种感觉我时常都有,但每次转过身去都看不见人,这一次我装作毫不知情慢慢得走着,又来了一次突击回头,终于在转角处见到一块黑色的衣角快速地隐去。走过去时又没了人,我甩甩头,迫使自己不要去想是谁?不知道也许会好过些。
从这日以后,玄喆隔三岔五地往杂役房跑,每次都与我偷偷地躲在一边说会儿话,他送的药膏的确是不同,效果比平常的好太多了。他也时常送些别的过来,渐渐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属于小孩的笑容,他一直没有叫我名字,也没有其它的称呼,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其他。
可我却因为有他的陪伴,觉得这难熬的日子多了些阳光。
第二章 惊人秘密(2)
大年三十的晚上,宫里有宴会,我们这些下等宫女虽连瞻望的机会都没有,但庆幸地是可以一天不干活,晚上还有宵夜吃,各自窝在房里守岁。
午夜就将来临时,一个尖声地太监忽然出现在门口,告诉我有人找,我诧异地和小梅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找我,我问太监,他却不答。我带着惊讶跟着太监出门,一路上心里怦怦而跳,是谁会这么神秘地来找我?会是我一直想见的人吗?会是她吗?她新晋了贵妃怎么会想到我!
进了一间空置的房间,屋里只点了两盏昏暗的油灯。太监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桌前一个黑色的影子站了起来,他一动我才知道那里有个人,只见他浑身都裹在黑色的斗篷里,看不清面容,待斗篷上的帽子取下,我惊呼出声:“刘婕妤?”
她柔柔地眼眸看着我,说不出的楚楚可怜,“绮回,你可好?”
我失望地看了她一样,“来了这种地方怎么会好?”
“哎!”她长长叹了口气,看了我许久,像是有什么话说,但又说不出来。
我道:“今晚宫中有宴会,刘婕妤这样溜出来好么?你千辛万苦、偷偷摸摸地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面对面站着吗?”
她道:“你面容变了很多,心态也变了很多,但是这牙尖嘴利一点儿也没变。”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那秋水盈盈的双瞳带着怜悯与悲切,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好像我已经惨到极致,连与我素无交情的她也来可怜我。
刘婕妤终于还是开口了,“本宫在那热闹的宴会上,就是忽然想起了你,才偷偷地跑出来的,反正也没人注意我。”说到这,她有些为自己伤心,她试探地看了我一眼,道:“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你的处境比我可怜千倍百倍,如果我不将事情告诉你,我的良心难安啊!”
我冷笑道:“你突然说出这些话,突然对我这么好,我的心也不安啊!”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要说的。那日我闲来无事就让宫女彩盈陪着,四处闲逛,不巧就逛到了收放贡品的珍宝阁,我瞧见……我瞧见徐昭仪身边的宫女湘雨不知怎么贿赂了侍卫,偷偷摸进了珍宝阁,当时我知觉的她行为诡秘,有些奇怪,也未作细想,可自从你被冤枉后,我就越想越不对劲。还有,当时我和彩盈躲了起来,正当湘雨出来时,德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刚好从另一边走来撞见了湘雨,没想到就在你出事那天,那小宫女莫名其妙的死了……德妃娘娘素来不喜多事,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其中内情,那小宫女也草草安葬,可是……我知道啊,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死!”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刘婕妤的话如利刀挖进了我的心里,本来已经心如止水只盼望出宫的我,那层伤疤又被揭起,还刺得更深。残忍的事情扼杀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希望,我朝她大吼着,双手捂住了耳朵,拼命地摇着头。
她却还在说着,“我……我人微言轻,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况且当时我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相信我,皇上……那么宠爱徐贵妃,怎么会相信我的话?而且还有可能觉得是我在冤枉徐贵妃。”
我朝她吼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对我说这些话很残忍吗?”
她道:“残忍吗?难道看着你被冤枉了你还不知道冤枉你的人是谁,看着你因为别人的陷害每日都坐着苦工,这样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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