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仔细打量了下我的衣着,忙跪下道:“不知绮回姑娘来了,奴婢该死,竟然敢偷懒!”
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可怜,我忙扶起她道:“我是宫女,跟你一样,不跪我,我还承受不起呢!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她道:“奴……奴婢名唤小雅。今天十四了!”
我瞧了瞧毫无动静的阁楼,料想她们绝对不会这么早起来,平日里宫里宴会少,她的训练自然也少了,比如上次的赏花宴,就完全没有用到她们。
我问:“嗯,小雅!你一直负责这里的扫洗吗?”
“是的,从奴婢进宫就一直在这儿当差!”
我拉着她坐到大树边的石凳上,问道:“这栖红阁里哪位舞姬跳舞跳得最好啊?哪位舞姬懂得的舞种最多呢?”
她的眼睛清亮地看着我,“梦琪姐姐的舞跳得最好,映容姐姐懂得的舞种最多,但是还是有些舞是梦琪姐姐会映容姐姐不会的。一个比奴婢还小着一岁的女孩名叫艳娘的天赋是最高的!”她看起来你对舞蹈有着一种热烈的憧憬。
“是吗?这里又谁统管呢?”
“是太常寺专管礼乐的郑大人,但是今日他不会进宫,教坊司的玉姑姑专管舞技训练,姑娘不如找她吧?要奴婢现在去通传吗?”
我抬头看着天,淡淡道:“再等等吧,天还未大亮呢!”
小雅继续扫洗,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小宫女替着木桶出来大水,见了我有些诧异,小雅立即上去解释,那宫女看了我一眼,恭敬地说:“玉姑姑才起床,奴婢立即去通传!”我含笑向她点了点头。
才一小会儿,那宫女立即出来饮我进去,穿过整齐规则的一排排房间,是一个偌大的练舞大厅,再之后便是玉姑姑的住处。
玉姑姑才三十上下,保养的不错,依旧是身姿曼妙,眉清目秀。按照规矩,她有职务在身,品阶应在我之上,我向她行了一礼,她忙将我扶起,忙道:“姑娘这可不敢当。”
我笑了笑,不再过多的拘泥。但不知为何,她们看着我有些紧张,难道我今日哪里不对劲吗?按理说我不会给别人造成压力才对,我看着她们的脸色细想了想,想必我这笑还不如不笑吧,今日我的笑总是不能发自内心,内心是苦涩的,如何笑的自然呢?笑时只是皮肉动了动,放在别人眼里,那就显得高傲疏离了,何况我在太后身边的身份,难怪她们这么怕我。
本想表现地友好些,但又觉算了,没那份心力,于是也不多客套,将我来的目的告知了玉姑姑,玉姑姑听罢,道:“这绸带舞倒是都会,只是梦琪跳得精些,待会儿就该训练了,若是姑娘不放心,就随我亲自去看看吧!”
我道:“也好,齐才人很重视这舞呢!皇上也很想看!”
玉姑姑立即引我去了大厅,吩咐姑娘们都准备着,我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最中间的梦琪,看身段看脸蛋,果然是个出挑的人儿。她们按照玉姑姑的吩咐,跳了一段绸带舞,我对梦琪的舞姿很满意,却被最后面的一个小姑娘吸引了目光,只见她身量还未长足,脸蛋却出落的极好了,想必日后必是艳丽非凡,她的舞技略显稚嫩,但那举手投足流露出的风韵已是众人莫及的了,突然有种感觉,她日后必不是池中之物。我指着她问:“那就是艳娘吗?”
玉姑姑脸上带着笑,道:“是的,她就是李艳娘,是目前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舞者。”
我点了点头,同意她的看法。
玉姑姑道:“姑娘可是选定了艳娘去教?艳娘虽然天赋超然,但是毕竟学舞不久,舞技还需练习!”
我摇了摇头,道:“不!还是选保险起见的。我觉得梦琪就不错了,我回去与韩修仪和齐才人商量商量在看如何练法!依姑姑的经验,觉得绸带舞和剑舞配合可以吗?”
玉姑姑道:“目前我们还没排过这样的舞,但是依我看,这两种舞力道不同,说不定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舞停了,玉姑姑单独招梦琪上前来,将我的计划说了,梦琪一脸兴奋地答应着,这里商量好了后,我便出了栖红阁。
转过了御花园,我先往韩修仪处去,夏季繁花开遍,看着那鲜艳的色彩,我心里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欢喜,一时间神思游离,想着是否该去向他求证了,这一天始终是要来的。在韩修仪处耽搁了许久,她甚是健谈,与往日判若两人,问了我许多细节问题,我一一答了,她邀我一起前往齐才人处商议,才走了一会,只听前方有人哎哟一声。
抬头去看时,却是小顺,他高兴地看着我说:“绮回姐姐可让奴才好找啊!不想在这儿遇见你了!”他转头向韩修仪道:“参见韩修仪!”
我道:“你找我有事吗?”
“不是我找你,是皇上找你呢!这都大半日了才找到姑娘,随奴才去一趟安崇殿吧!”
“皇上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是急着要我过去伺候吧?”
“不是!是皇上又在鼓弄他的草药了,说是太后最近凤体违和,估计是旧病又犯了!而太后的药一向都是皇上亲自配的,连太医都对皇上的医术自叹弗如啊!”
我点头,“太后的确是旧疾犯了!”我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韩修仪,她笑道:“去吧,皇上传召呢!本宫自己过去告诉乐儿就行了!”
“是!”
进了安崇殿,小顺带我去了专劈的药房,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从里面传出来,小顺推开门让我进去,自己却退了出去。
孟昶埋首在一堆药草中间细细分辨着,看见我笑道:“快过来,那日我和阿琭去了一趟山上,又寻了些罕见的草药,你帮我辩辩。”他对着我是如此自然,似乎那日尴尬的事从未发生过。
我却还有些别扭,但心境已是极坏,也不怕更坏的事了。磨蹭着走了过去,行了一礼,学他一般盘坐在地上。我道:“皇上要奴婢辨认哪些?”
他将一个框子递给我,我接过来,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辨认起来,拾起一根药草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取下一截放进嘴里咀嚼一下,皱着眉轻轻说了一个名字,便将药放在了他指定的位置。
他也没多说话,只是偶尔问一两个问题,话题离不开草药,对于我的淡然反应,他像是觉得再自然不过的事。不多时又递给我一筐草药,我埋首药草中,不停地辨认着,发现这样卖命的做事的确能忘记很多事情。
不知道这么盘腿坐了多久,忽然觉得脖子、腰背酸麻,这才放下了草药,抬起手揉了揉脖子,不经意间看见孟昶早已坐在一边休息,双眼却是盯着我看。
第九十五章 一夜配药(3)
我心里突地一跳,更不知手足如何摆放,只听得自己平静的声音倒是清晰有力:“那药不是奴婢下的!”
他温和看着我,眼睛里带着暖意,“朕相信你!”同样清晰有力的声音立即撞进了我的心里,我此时的心似乎受不了一点敏感的刺激,立即柔软地可怕。
不知不觉眼睛里噙满了泪,眼睛看过去,他俊逸的脸已变得模糊不清,他道:“为何这样看着朕,难道朕这么不值得信?”
我苦涩一笑,生怕眼里的泪不争气地滑下,料想自己现在是笑比哭还难看,“不是,是奴婢心里不舒爽,能听到皇上这么说,奴婢心里感到很高兴!”
他问:“可是在母后那里受了什么委屈?”
我摇摇头,不答,无端地摆弄着手里的药材,他忽然道:“朕知道了,是彦俦吗?”
我猛然抬起头,看向他,突然觉得无论我与面前这个人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总能以最平和的方式解决,心里虽然也很痛,却总是在想到的时候才痛,可是为何如今我却是整日为了高彦俦魂不守舍的。
他见我不说话,点了点头,“那定是为了他了!朕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想了想,忽然问他;“如果我与郡主同时争夺高彦俦,皇上会帮谁呢?我想,一定是郡主吧!她可是皇上的亲妹妹,那么尊贵……皇上不必回答了,您帮与不帮,我想,他已做出了选择。”
他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在我脸上研究着什么,最终移开目光,悠悠地看着窗外,“延意也只是个可怜的普通女孩子而已!”
瞧吧!他还是帮着自己的妹妹,其实这个答案不必问我也该知道答案的。
“其实你与延意都是同样尊贵的女子,不必要妄自菲薄,你该有属于自己的自信和光芒!”
他用坚定的目光凝视着我,好像我是一个浑身都泛着光芒的女子,耀眼而夺目,他的目光里还有我读不懂的意思,他用这样的目光瞧过多少女子呢?那位只留下传说的淑妃在里面吗?她们一定都被他深深吸引了,不,会沦陷吧!
我扭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对我而言,他是捉摸不透的,我也不愿费神去想,说:“还有哪些是需要分辨的,奴婢一并做了吧!”
他随手递了一筐给我,“还有许多,这是很费神的事,但朕想快点做好,因为还有一大批挤压的奏折需要批!”
“奴婢知道了!”
他继续认真地理着草药,我也敛起心神,专注起来,他一边做着手上的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你从哪儿来?小顺寻了你很久!”
我道:“奴婢一大早就去了皇上的‘梨园’,然后又去了韩修仪处,刚出来就遇见了小顺!”
他一愣,“梨园?呵呵……你怎么去了那?”
“皇上不是吩咐了奴婢辅助韩修仪和齐才人编一支舞吗?韩修仪和齐才人都很积极很兴奋,齐才人还要求学新的舞种,这才特地打发奴婢去栖红阁看看有没有出众的舞姬教她!”
“你去看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奴婢只去了栖红阁,就单说它吧,管理太过松散了,奴婢都等了好一会儿了,才有人起来洗漱训练,而且舞姬们的技艺参差不齐,拔尖的太拔尖了,不好的又太不济了!”
他沉思片刻,“嗯,是得好好整顿一下,如若接待外宾这种层次可如何是好!”
天渐渐黑了,我看了看外面心里有些焦急,他看了看我,问:“赶着走吗?”
“哦,不是!只是不太习惯在这里留这么久!”
“看来要彻夜了!”
尽管有些心绪不宁,但也不敢提出要离开。
晚膳过后,还有一大堆药材没处理,精力太过集中,人就容易疲劳,月过中天,我就觉得眼皮子开始打架了,看着还有那么多药草需要分辨,我只有强打起精神,转眼看到孟昶居然还是精神很好。
他笑看着我问:“累了吗?”
我疲惫地点点头,“皇上一点困意也没有吗?”
“累了,就靠着休息一下吧!朕批阅奏折,经常是彻夜不眠的,早就习惯了,何况现在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何累之有?”
“皇上,你真是厉害……”睡意袭来,话还未说完,眼皮都快要合上了,只朦胧地看见孟昶向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便靠在竹筐上沉沉睡去。
猛然醒来,天际已泛曙光,我揉揉眼睛:“什么时辰了?皇上你该上朝了吗?”一动之下,突然发觉身上盖了一张薄毯,孟昶含笑看着我,眼神已是疲惫,“醒了?”
我看着面前桌上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药材,惊诧道:“皇上,你都分好了!”
他指了指一边框里的,道:“嗯,给母后的药都配好了!只是这里边的,不太清楚,还得等你来分!”
我拾起竹筐,一一捡起来看,“皇上为何要亲自做这些事?御药房里不是有很多的太医么?”
他笑道:“朕想亲自为母后做这些事情!”
才刚把这里的事处理好,小顺就在外面唤道:“皇上,该上早朝了,奴才叫人进来伺候梳洗!”
孟昶答应了一声,伸了伸懒腰,转头看向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忙道:“奴婢该走了,天后应该都着急了!”
“她才不会着急呢!”
“啊?”
他戏谑地一笑,“哦,没什么!只是你近日便要调来安崇殿当值了。就先练习一下吧!”
“什么?”我还未反应过来,已有宫婢捧着朝服进来,他伸开双手,向我挑了挑眉,我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应了一声“是!”替他解去常服,却是一路都红着脸,好不容易替他脱去常服,正要拿朝服时抬眼间看见了孟昶近身宫女也正偷眼看我,那眼神透着暧昧,不明所以地我从她手中取过朝服,才一转身陡然间明白了,心里又是惊又是羞,脸都要红到脖子了。
她们该不会以为我和孟昶有什么什么了吧?替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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