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望郡主成全!”
孟延意的眼中重新燃起怒火,“我不会成全,永远不会!今日你在宫中,你保得了她,明日呢?我总有一日不会放过她的!”
“郡主!”我长叹了口气,淡淡道:“其实你的确误会了,我与高将军并不是你所想象的关系!”我与高彦俦确然没有到达恋人的地步,又为何要孟延意徒生误会,至于高彦俦为什么不否认,我心里也是清清楚楚,虽然这样说很伤他,我却不愿有时候给他无谓的希望。孟延意震惊地看着我,我侧头看到高彦俦的脸色一变。
孟延意冷冷地笑了笑,眼中有对我的不屑,道:“高哥哥,这就是你心爱的女子?她就连承认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有吗?她到底值不值得你爱?还是说,你真的还没有得到她的心?”
高彦俦的声音寒如冰鉄,隐隐含着怒气,“不用郡主操心!”他还未告退,就抱着我径直走了出去。抱着我的双臂紧地似铁箍一般,捏得我生疼。
第五十七章 太后传召
他灼热的手包住我水泡满布的手,又是小心又是心疼,我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若是我刚刚说的话让他伤心了,我只能感到抱歉。徐阿琭指挥着众人忙前忙后,面上却无殊多表情,直到我脸上、手上都上了药,她才向高彦俦道:“高将军,时辰不早了,你该离去了,不要误了关闭宫门的时辰!”
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酸楚。
徐阿琭淡淡扫了我一眼,转身就要离开我的房间,我忽然叫住她,“姐姐,我们回不到从前了吗?”
她停住脚步,慢慢转回头来,看了我半响,走至我的床边坐下,“若是你出了宫,嫁了高将军,或许我们便能如以前一样!”
我疑惑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是高彦俦呢?你也看到了,我今日受的罪,是因为他。郡主那样爱慕他,非嫁他不可,我又拿什么和郡主去争夫君呢?就算能做到共侍一夫,以我的身份地位,在高家也免不了受郡主的欺负,日子的凄苦我也已能遇见。以前或许我还不觉得我和高彦俦的差距有多远,现在是一清二楚了,姐姐,我算是想明白了,还是不要去妄想我得不到的吧,以我的身份地位,无论我嫁谁,都不会幸福,我不会与你去争皇上,你也不要逼我嫁给高彦俦了!”
她直视着我双眼,肯定地说:“若你嫁的是高彦俦,他必不会委屈你当个妾室。他的事情我早有耳闻,早在他还未遇见你时,太后就有意将郡主许配与他,但是他坚决地拒绝了,当时他都那样坚定,何况是现在有了你!相信我,我看人从来不会错!”
我摇着头,“不要说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她站起身子,欲走又停,“我再给你半年的时间,好好养伤,好好思考,若是你与高将军还无可能,我也会奏明皇上,送你出宫!”她的话决绝而冷漠。
我猝然抬头盯着她,她凝视着我的双眼,忽问:“告诉我,你对高将军可有一点动心?”
“我……”我张了张嘴,忽然心里一片混乱,我竟然不能干脆地说出我不喜欢他,但是也不是肯定的喜欢,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呢?想否定时,竟想着他的好,想承认时又觉得不对,我竟连动心与否都不能确定了,我想此时我的脸上一定是茫然无措的。
徐阿琭看了我很久,我也想了很久,却终究不能回答她,她却像是呼出了一口气,嘴角竟似有一丝微笑,淡淡道:“我知道了!”快步走了出去,留下湘雨照顾我。
她到底知道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由于手全是泡,吃饭也得是湘雨帮忙,这一日,湘雨满面羞红地走了进来,说着有人来看我,我诧异了好一会儿,我记得高彦俦昨日才来了,今日这又是谁?我在这宫里就认识玉宸殿里的人啊!
湘雨红着脸道:“是卷帘使来看你啦,为了避嫌,他也是偷偷进来的,让我帮着掩护一下,他说了看了你就走。”我诧异道:“啊!原来是他?”他怎么知道我受了伤?
门外有人敲门,湘雨快速走去开了门,王昭远侧身探进头来,与湘雨低语了几句,湘雨让他进来,出门掩好了门。
王昭远走至我的床前,关心地说:“手伤得如何,我瞧瞧!”我将手伸出,笑道:“都缠着纱布呢,看什么呀看!难为你想得起我这个奴婢。”
他也笑道:“说什么主子、奴婢的?我还等着你好了,教你学骑马呢?对了,你怎么得罪永宁郡主啦?遭了这个罪!她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性子还是冷傲地很,我听宫娥们东一句西一句的,没听全,说是跟高大哥有关,郡主让你顶着香炉,当众羞辱了你。这郡主可是从小就爱慕高大哥,你莫不是真的和高大哥有什么吧?先前我看他很是紧张你,看来传闻不假!”
我脸一红,又好气又好笑,“你个大男人,堂堂的卷帘使,干嘛和那些成日无事的宫女们一个模样啊,都爱说这些闲事!我与高大哥怎样,也不关你的事,我倒想问问你,干嘛专程跑这一趟?当真这么关心我?我与你有这么深的交情了吗?莫不是顺道来瞧瞧我们家昭仪娘娘吧?”
这次换成了是他脸红,急忙摆手,道:“没有的事,就是专程来看看你,不行么?”他极力避开我的目光,眼珠几转,忽然瞧见我放在案头上的白瓷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他顺手拿了起来,打开盖子,立时一股药香扑鼻,他惊异地上下瞧着盒子,道:“这是你涂抹伤口的药么?这盒子我好似在哪儿见过!”
我瞟了眼那盒子,淡淡道:“是皇上听闻我受伤,赐给我的!”
王昭远瞪大了双眼,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我说在哪里见过呢,原来是进贡的珍稀药品,我有一次刚好在皇上那瞧见了,说是对外皮烫伤、刀伤修复都有奇效,我当时只是觉得这盒子做得精巧,药物居然用这么精巧的盒子装,倒是稀奇。想不到皇上竟也舍得赐给你,看来你这小宫女还真不一般。”
我回地更是平淡,“那也是瞧着昭仪娘娘的面子!我们这些人在皇上心里哪有一丝一毫的分量啊!”
他认同地点点头,放下盒子,便不再理会。说了几句闲话,他便匆匆告辞,离去时,也从怀里取出一支装了修复药膏的瓶子给我,“好好养伤,我走了!”我朝他微笑,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没想到午后太后的懿旨传来,命我去永寿宫问话。我心中惶惶不安,太后此番传召必定是与孟延意有关。徐阿琭看出我的忧色,转身向湘雨道:“湘雨你跟着绮回一起去,等在永寿宫外即可,便是有什么事也好早些察觉,若真出了事就快速回来禀告!”湘雨道:“是,昭仪娘娘!”
湘雨跟着我去了永寿宫,果然在宫外就被拦下,内侍快速进去禀报,里面很快出来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宫女,命我噤声轻脚地跟着她进去,苑里一如既往的翠竹萧萧,隐隐带着一丝药香,那宫女在我耳边低声道:“太后正在小寐,命我见你来了,将你带进去即可!”我低声微笑道:“多谢姐姐!”她亦向我笑了一笑,将我带至太后跟前。
太后以手支额,双眼微闭,斜靠在软榻上。周嬷嬷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命我站在那里即可。
等了一会儿,太后悠悠醒转,见我站在跟前,淡淡道:“你来了!”我立即跪下行礼,“奴婢绮回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万寿金安!”一双手都缠着纱布,却不知如何摆放。
太后道:“起吧!你看我这老太婆到底是不中用了,就这么一小会儿也能睡着!”周嬷嬷立即上前为她按摩脖颈。
我道:“能吃能睡那都是福气,午后小睡一会儿那更是有益健康!”
太后微微一笑,道:“瞧你这张小嘴,倒也伶俐得很!”
她朝我的脸和手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和缓地说:“今日郡主来哀家这儿请安,眉目之间尽是萧索,看着清瘦了不少,哀家问她这是怎么了,她也不愿说。这丫头的心性儿我最是清楚,从小都是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愿说出来,别人看了她却觉得她高傲冷漠,其实不然。先皇在生时,意儿年幼,还没等到指婚,先皇就去了。自古以来,皇室宗女的婚配都没有幸福可言,多半以悲凉结束,意儿认为没有指婚那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可以自行选择夫君,而她从小就对高彦俦倾心,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哀家几次提及赐婚之事,都被彦俦以言语驳回,他父亲对哀家有救命之恩,哀家也不愿勉强与他,只是想着,终有一天他会真心接受意儿,没想到……”她一向和煦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凌厉,直射向我,我的心里突突直跳。
第五十八章 赐毒酒
我的心跳直像打鼓,突然间变得局促不安,那是面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害怕!对!是害怕。那双被半生尘世风霜、人情练达洗礼过的眼睛,像是能看到我的心底,让人莫名的害怕、敬畏,我甚至不敢再直视她的脸,只觉得她眉目秀雅、神态端庄,依稀可见当年的绝代风华,这位后宫中同样深不可测的女子,由于久居永寿宫,一定程度上远离了后宫纷争,让人们渐渐忘却了她曾经也是在后宫中步步为营,荣宠一时无双的女子。
李太后并不是先皇孟知祥的原配,孟知祥的原配乃是南唐庄宗侄女琼华公主,却是红颜薄命,还未登记先皇在蜀地建立基业,就已病逝。李太后本是南唐庄宗之妃,被赐予先皇,初封夫人,后进贵妃,直至孟昶登记,尊为太后。
从晋阳到成都,从南唐后宫到西蜀后宫,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不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心酸荣辱,她的坚韧与计谋应不是现在后宫中任何妃嫔可比。
她的目光又渐渐柔和下来,“没想到……你忽然出现了。这是哀家始料不及的,那日见彦俦为你求情脱罪,哀家便看出他对你的情意,恐怕非意儿能够撼动!意儿的自尊心强,虽一个字儿没说,但心事都变现在了脸上,可在场的宫女早已将当日发生在绯烟宫里的事传了个遍,至于当时怎么没传到永寿宫来,哀家就不知道了!”李太后随意瞟了一眼一旁的周嬷嬷,周嬷嬷立即吓得浑身一抖,立即道:“必是宫里的人怕扰了太后清静!”
太后“嗯”了一声,也没在问,又望向我:“宫女传言中,只道彦俦对你情深一片,你却并未作出回应,传言说你不知好歹,自命清高,至于更多难听的话,哀家也说不出口。现在问你一句,你对彦俦可有情?”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的脑袋现在还是一塌糊涂啊,只得低下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太后道:“看来传言并不假啊!那好,哀家就跟你明说了吧,高彦俦是世家子弟,以他的本事,封侯败将那是迟早的事情,将来他娶的人即使不是郡主,也会是侯门千金,绝不会是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是收了房,也只能是妾室,那日我见你为徐昭仪出面,胆大无惧,心性儿也高,必不会甘于妾室,到时候只会苦了你自己,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断了念想,也断了彦俦对你的情,哀家也绝不会亏待你,会给你一笔钱,远走高飞,必让你后半生无忧。若是你不答应,那哀家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对付你了,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绮回这个人,这是了断彦俦对你的情的最干净的做法!你不要怪哀家,哀家也只是个母亲!”
我震惊地直视着她,从未听过有人将杀人说地如此平淡而又理直气壮,这就是后宫的可怕吗?我入宫不过数月,还仍是一小小宫婢,已是太后的眼中钉,但我却天生对这种逼迫有强烈的反抗心,如果原本还对她有一丝畏惧,对郡主有一丝同情,现在也荡然无存,我大声道:“我绝不会这样做,我好不容易才进得宫来,怎会轻易出去?在我还没弄清我对彦俦的感情时,我也绝不会说出伤害他的话!”
“大胆!”周嬷嬷厉喝一声,“在太后面前你竟敢不说奴婢二字,你连宫廷礼仪也不懂么?徐昭仪你怎么教你的?”她走上来朝着我的脸便是“啪啪”两巴掌,我痛呼出声,恶狠狠地看着她,当着太后的脸,我确实没那个胆还手。
太后淡淡地看着我,冷冷地说:“退下!”周嬷嬷退回太后身边,却是用更凶狠的目光看着我。
太后道:“自从上次见过你,哀家对你尚算欣赏喜爱,无奈彦俦看上了你,哀家只能对你狠心。若是你现在求饶,答应当面断绝彦俦对你的情,哀家保证对你既往不咎,还会用心栽培你,哀家再问你一句,答应不答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