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隐情?还是她有时心有不忍才是做的不周全?
我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了,真是越想头越痛!
我挥挥手,让听香她们都下去,回头向鱼丽道:“刘保芳那里,你去警告了吗?”
鱼丽道:“去了,她是个明白人,失去德妃这个靠山,她也懂得明哲保身,只怕此刻她正害怕着事情对连累到她,不该说的她一定不会说的。”
我点点头,“这样就好!”
虽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我站在窗前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地就过去,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忽略了的呢?
楚云由墨香引着穿过前殿走了进来,“贵妃娘娘请安宸娘娘去玉宸殿!”
我点点头,略收拾了一下,带着鱼丽跟着她去了,这下心里更不安了,总觉得有什么我一直害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直到进了玉宸殿见徐阿琭面色平静,与往常无异,我的心才稍稍放下来,她回头向丹丹道:“你们先出去吧!”
一室的宫女都退了出去,鱼丽离开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徐阿琭,看向我时眼里全是担忧,我疑惑地看了看她,回过头来。
“坐吧!”徐阿琭指了指她对面的座位,中间的矮几上放置着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她亲自伸出手将炉上煮好的茶倒进我面前的茶杯里,“尝尝!看看姐姐的手艺,比起月娘的来如何?”
我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觉得没有多少异样,方端起茶杯学着他们文雅的样子闻了闻,轻声道:“好香!”方才送至唇边轻抿了一口,味道淡淡的,也辨不出是什么茶,当下笑道:“月娘的茶绮回已经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但此时喝姐姐的觉得是最好的!”
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笑着慢慢地喝了一口,看向我,连唇边的笑都是若有若无的,“妹妹说话永远都这么讨人欢心!月娘的茶艺姐姐还是记得的,姐姐的确是不如月娘,因为姐姐从未学过煮茶,这也是第一次煮,但仍被你说的这么好,说你是真不会品呢,还是故意说些好话来哄我?”她的语气很慢,我总觉得这话里仍旧有话。
“当然是真心话!”我笑了笑,低头喝茶,心跳却越来越快。
她又倒了一杯给我,“再品一杯吧!”
我拿起来喝了一口,她又问:“这次觉得如何?”
我“砰”地一声放下了茶杯,心里的疑惑已经到了底线了,瞪向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慢条斯理地向每个茶杯中倒着茶,脸上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什么说什么?姐姐只是想让你品茶而已!”她伸手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一口,“的确是不好……说到这里,姐姐倒真的有话对你说,你不记得了月娘的茶艺,可还记得七夕夜、织女星下、草堆前,我们的结拜之义吗?”
我耳朵里听着她的话,面无表情,心里在叫嚣着: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她仍是淡淡地说着:“枉我一直将你当做好妹妹,百般护着!可你是如何对我的?依我们俩的结拜,那可是你的侄儿,你怎么忍心?怎么能如此狠心?”说到最后,她已经是咬牙切齿,歇斯底里了。
“碰——”整个案几都被她推翻在地。门外守候的宫女纷纷跑了进来,却也只敢在门口张望,徐阿琭头也不回地吼道:“都给本宫出去,没有我的传唤,谁也不许进来!”
“是!”门口繁杂的声音退了下去,整个内殿安静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第六十八章 震怒(2)
我看着一地的碎片、茶水,肢体僵硬着站了起来,眼中带了一层雾气,看着她愤怒恐怖的脸都是朦胧的,“姐姐……你听我说……”
“不要叫我!”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与我的僵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你还要说什么?再哭哭啼啼地说,一切都是德妃做的吗?然后自己置身度外,是不是?哼!你不用说了,事实如何我都知道了,事实就是你和德妃狼狈为奸,却还是被她摆了一道!”
“我知道我有错,但是我真的不想害了孩子的!你信我!”我扯住她的衣袖说着!她用力一扯,将我推到在地,身下是推翻的茶水,手压在一片碎壶渣上,很快红了一片,很痛!
她惨笑着蹲下身来,狠狠地盯住我,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永远不会再信你,是我以前太相信你了,才让你有机可趁,如今……你休想我再信你半个字!”她的眼睛蕴满了泪水。
我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那药是毒药的……”
“哼!哈哈……哈哈哈哈……”她凄厉地笑了起来,高高的扬起了手,“这一巴掌是为我死去的孩子打的!”
“啪——”
我的左脸颊上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立时火辣辣地疼,面对盛怒之下的她,我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我捂着脸,怒瞪向她,可是……孩子……
“啪——”又是一巴掌,我右脸的疼直钻心底。
她仰头笑道:“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我笑我自己的愚蠢!”
“那这两巴掌够了吧?”我慢慢地站了起来,放下了手,直视着她,我对她的恨重新涌上了心头,这两巴掌根本没有当初我得知她派人杀我时疼,“我会这样做,也是你种下的因,要不是你陷害我害兰嫔,要不是你派人去杂役房杀我,我怎么可能想对你进行报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孩子说到底是你害死的!”
面对我的厉声指控,她的身子晃了几晃,身子重重地跌倒在了椅子上,她眼中有惊惧、痛怒、怜伤,通通汇成眼泪,扑朔朔地掉了下来,她痛苦地捂住嘴,身子抽搐着,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我怒瞪着她,心里的对孩子的悔、心里对她的恨,丝毫没有减轻,广正五年的七夕之夜,我与她在星光之下结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她打我、我骂她,可是我们以前能想见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脸上变得湿漉漉的,我伸手一摸,原来竟是眼泪,冰冰凉凉地滑过我的脸我的脖子,钻进了衣襟里……
她伏在椅上哭了很久,抽泣声渐渐小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空洞地可怕,我却是横了一条心,随她要如何对付我了。她的眼睛渐渐清晰了起来,只有那痛挥之不去,她慢慢转头看向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原来,你一直都认定当初是我害的你!你的戏演的真好,连我都蒙骗了过去!”
我仰着头,不屑地说:“比不上你,人前人后你的戏演的更好!如今我栽在你的手里,随你要怎么样!”
她慢慢站起来,身子有些不稳,带着残忍的笑意对我道:“你不是一直喜欢皇上吗?你不是一直羡慕我的一切想跟我抢吗?那好,如今我给你这个机会,看你有什么本事夺走我的一切!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我想看着你怎么在今后受尽煎熬!这个游戏开始了,应该很好玩!”
我的身子猛地一震,害怕地后退了几步,惊恐、恨怒之后,脑袋很痛,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这就结束了?不,一切刚刚开始!
“滚,现在马上滚出我的玉宸殿!”徐阿琭背对着我,肩膀在不住地起伏,像是在控制着情绪。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也忍住自己的情绪,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内殿,门口的宫女立即冲了进去,我的眼睛看到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也不知是谁拉住了我,叫道:“怎么弄成这样子?徐贵妃是要杀了你吗?”是听香的声音,她何时来的?
鱼丽扶住了我,将我带回了玉宸殿。
我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脑子近乎于不能思考。
鱼丽柔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压抑着不好!”我再也忍受不住,靠在鱼丽的肩头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渐干,脑子也清晰了起来!
徐阿琭说游戏开始了,是她和我的游戏吗?她准备怎样让我备受煎熬,看见过她用那么利索的手段对付杜雪珍、当时的兰嫔,现在的德妃,我心里禁不住害怕起来。
当时来不及细想,现在想来,她是怎么知道我和德妃之间的事的?
我转头道:“鱼丽,她是怎么知道我和德妃之间的事的?”
鱼丽叹了口气,道:“我派听香去探听过当时的情景,好像皇上在审理完德妃娘娘的事情后,德妃被送回喜德殿禁足之前,徐贵妃曾和德妃单独呆过一会儿,恐怕是那个时候德妃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徐贵妃。”
我拳头捏紧了,“德妃!她还是说了,她就不怕吗?算了算了,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威胁的?”
我完全泄了气,将来如何,只有慢慢熬了。
噩梦困扰了一夜。
接下来很多天里,我都在害怕着她说的游戏开始了,可是却一点征兆没有,好像我和她仍和往常一样,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她从不在公开的场合多看我一眼,即使说话时也是淡淡的,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新秋时节,韩保正无意间说了一句:“龙池里的莲子该成熟了!”从来未见过江南采莲的孟昶,兴致一来,便邀了臣子几人、后宫妃子几人前去采莲。
王昭远新婚后第二次见他,略微说得上几句话,笑问他过得如何,他笑答很好,脸色却有些不自然。我没有多想便放过了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问我脸色为何这么差,我不知如何回答,便急急地走到了前面。
分了三、四个船比赛采莲子,人都是徐阿琭分配的,孟昶、她、我、张芷兰、齐乐在一船,韩书真、韩保正、高彦俦、王昭远一船,其他的随从、宫女又分了两船。
上船时,我脚步滑了一下,忽然一双冰冷的手扶住我的手腕,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小心了,妹妹!”我对上徐阿琭冰冷的双眼,吓得立时挣脱了她的手,跳上了小船。
船行在茂盛的荷叶之中,碧绿的叶子不住地拍打着我们的身子。韩保正在讲着采莲的事,我看着擦身而过的荷花,愣愣地出神。
小船在龙池中心停了下来,这里四周都是荷花,随手一伸,荷花就被够到了面前,我看着手中淡红的荷花,中间有一个绿色的莲蓬,却不知如何下手。
“你怎么刚刚没听韩大人说啊?”徐阿琭的声音又在我的背后响起,她伸出手来,随手一摘,莲蓬就到了她的手里,我瑟瑟地放了手,惊疑地看向她,她却只是淡淡一笑,转过了头去。
第六十九章 落水
由于荷叶遮天,几条船不自觉地滑近了,不时船头船尾相撞,惹得船里的家人惊叫连连,船桨滑起的水也不时溅到了身上,但好似一会儿就已此为乐了,不时地撞一下,连莲子都顾不上采。
岸边游荡的白色沙鸥被这边的欢声笑语惊地飞了起来,样子好看极了。
很快莲蓬装满了整整一个船,和船脚的酒坛子混在一起,周身全是莲蓬的清香和酒的芬芳,说是比赛,不过是图个乐子而已。
我手里摆弄着一个莲蓬,从它的孔里抠出莲子,放在鼻端好奇地闻着,周围的才子佳人不知什么时候做起了诗句,大好连诗作对的意思,我忍不住后退了一下,好让她们将我遗忘,作诗?我从来不行!
看着齐乐被罚喝了好几杯酒我有点觉得自己逃不过了,但是孟昶好似知道我怕这个,从未提及过我,高彦俦也知道我的弱项,也没提及我。
这时却听徐阿琭吟道:“内家追逐采莲时,惊起沙鸥两岸飞。兰棹把来齐拍水,并船相斗湿罗衣。⑴”如此生动贴切的诗句一出,四下里欢声雷动。
她忽然笑着看向我,道:“妹妹也作一首吧,以前姐姐教了你的,你可不要让姐姐失望啊!”他们小心回避着不让我作诗,她却偏要我出丑。
四下里忽然安静了,徐阿琭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让人不得不听她的。
孟昶略带疑惑地看看她,有担忧地看看我,我以为他要出声将这件事揭过去,却见徐阿琭似是撒娇一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想他就这样默许了,一点儿也没有为我说话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笑,面对徐阿琭的刻意刁难,不想说一句话,我的默不作声让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孟昶的默许就是圣旨一样的,估计着高彦俦、王昭远此时正想着如何替我说话吧。
兰嫔正冷笑着看着我,齐乐有些沉不住气,忽然说道:“哎呀!绮回本来就不擅长嘛!难道谁都有阿琭姐姐这般的才情啊!你们干嘛要为难她!”她带着一丝酒意,笑语活泼,根本让人怪责不起来,“就让绮回念首即景的诗听听吧!”
隔壁船上的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