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愣了,后营?那不是他的退路吗!乖乖,官军的火炮居然能打十里那么远,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看来金蝉脱壳也不是那么容易施展。
陆续的炮声打断了张献忠的思绪,他吩咐道:“叫刘文秀进来。”对刘文秀这个白捡的先锋官,他比较满意,几次攻城略地刘文秀都发挥了带头作用,最主要的是刘文秀听话。
“哎哟!”刘文秀人还没进来就传出了呻吟声,当他进来差点把张献忠逗乐了,只见刘文秀灰头土脸,身上还冒着烟,滑稽到了极点。
刘文秀一边拍打着身上冒烟的地方,一边道:“真他娘的吓人,要不是老刘见机的快,就代替灶王爷上天跟玉皇大帝汇报工作去了。”
张献忠清清嗓子道:“外面情况有点不妙,官府的火炮威力巨大,你马上带人趟出一条道来,准备撤退。”
刘文秀十二分赞同张献忠的观点,他心里有数,别看他们兵力将近十万人,那是说着好听,其实真能派上用场,关键时刻能冲锋陷阵的不到三万人,那些凑数的家伙,刚才都被吓破了胆,让他们玩命,效率不高。
刘文秀明白了张献忠的意图,带着一千多人向西探路,出大营不到五里就跟官军相遇,略一接仗便撤了回来,接着又向北探路,结果还是一样,四个方向被他探遍了,得出一个初步结论,他们被官军包围了。
“皇上,今天跑死了九十多匹马,炮营那边也损失了几门火炮……。”一个近卫向崇祯皇帝汇报今天的战况。
为了给张献忠所部贼军制造压力,我派出近万人的骑兵部队,围着张献忠的大营绕圈子,里三成外三成,连续不断的跑,马都跑死了不少,就是让贼军误以为被包围了,造成他们心理上的恐慌,此时看来颇有效果。
“传朕的命令,炮营不要休息,火炮轮番射击,专打贼军大营的东北西三个方向,将南岸和石桥让出来,我军就岸扎营,看他们敢不敢夺桥。”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哪怕是全军覆没,也要把张献忠这部人马消灭掉,至于洛阳,相信我留给宋献策和吴三桂的计划足以对付李自成,将这两股人马消灭掉,河南也就太平无事了。
崇祯皇帝的疑兵之计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张献忠侦查不出官军有多少人,再加上火炮不间断的轰击,使他真的以为官府大兵袭来,将他包围了。
张献忠又做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形成了跟官军夹河而战的局面,面对官军猛烈的炮火,他只能选择南渡,夺下石桥才有突破的机会。
张献忠命令刘文秀率领五千人夺桥,刘文秀没想过旁的,率队猛扑小桥,所部张牙舞爪,喊杀震天,像是潮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小桥,使人不禁怀疑那座桥能否承载如此重量,会不会被压塌。
守桥的是明军精锐中的精锐,面对敌人的冲击,他们坚如磐石,任敌人怎么冲击,仍然屹立不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军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石桥虽小,可它却关乎整个战局的走向,一旦小桥有失,白莲教的贼军将突破而出,绝对不能把桥丢了。
我叫过近卫亲兵,道:“传朕的旨意,告诉朕的将士们,对面的贼军不过是乌合之众,装神弄鬼之辈,他们根本不堪一击,以往能打胜仗,那是没遇到大明真正的勇士,才会让他们把中原搅的乌烟瘴气,他们搜刮了不少钱财宝物,那些都是他们抢夺而来,告诉将士们,冲上去,杀了他们,夺取他们的钱财,不管是谁,取得的战利所得归自己所有,朕绝不过问。”
时间不长,崇祯皇帝的话传遍了全军,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崇祯皇帝的话摆明了是“按劳分配”,因此士气陡升,刘文秀的队伍刚在小桥站住脚跟,就被明军一个浪头给打了下去,再也冲不上来了。
第一五零章 【糊涂仗】
战场上杀声震天,战斗从午夜一直进行到天亮时分,两军仍旧没有分出胜负。在后营观战的张献忠不由得焦躁起来,他翻身跃上战马,对刚刚退下来休息不久的刘文秀道:“既然这么耗上了,就没有办法中途停下来,我们的成败在此一举,你率我的亲兵冲锋,我率精锐随后冲上去,务必要把石桥给我拿下来。”
围绕小桥的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张献忠命令搭建的浮桥也始终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这让他心浮气躁,忍不住要跟官军硬磕一下。
刘文秀跟官军打了大半夜,此时听了张献忠的话,大吃一惊,道:“将军,我觉得官军士气正旺,我们不应该拼死力战,咱们的将士战斗了这么长时间,昨夜没有休息好,又困又累又饿,就算要决战,也不是现在啊!”
张献忠被刘文秀这么一说,头脑逐渐冷静下来,耐着性子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毛病,血性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刘文秀接着道:“官军也苦战了半宿,实力总是有所消耗,我们只要这么跟他们耗下去,等中午的时候再把生力军派上去,一定可以取得胜利,现在虽然看似夺取小桥,度过河水,其实打的是全盘的胜负。”刘文秀不是没有心眼的人,他看出张献忠想要牺牲投靠的青壮来换取生存的机会,可是在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情况下就那么做,实在是太愚蠢了。
张献忠听从了刘文秀的建议,留下一支预备队后,将白莲教大部分主力都派上了战场,在河畔拉开一线,将近五里长的战线一拉开,马上分路并进,同时渡河,虽然大部分是泅渡,可也令官军应付的十分吃力。
前线的明军在苦苦支撑,他们累了,倦了,可是仍旧在战斗,在他们的后方,还有一支整装待命的部队,一支没有投入到作战的部队,他们凝望着战场,猜测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上场,可以让他们冲锋到第一线去杀个痛快,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关宁铁骑,他们的坐骑都是上好的战马,炮声和厮杀声没有让它们害怕,相反都兴奋起来,不停的用蹄子刨打着大地。
“把皇旗竖起来。”我转头对身边的近卫说道。前方的炮声不再像早些时候那么密集了,连续的射击之下,火炮的折损肯定很严重,是时候该我亲自登场了。
一声令下,后方的部队发起了冲锋,硝烟中,精力充沛的骑兵部队冲过小桥,在对方的阵地中撕开一道缺口,像是一把利刃扎入到对方的肉中。
张献忠没想到官军的攻势会如此犀利,快的让他反应不过来,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派出自己留的后手,挑选出来的嫡系部队的时候,官军已经深深的嵌入到他的本阵之中。
明军此举,心理上的攻势远远大于军事上的攻势,尤其是那迎风招展的黄色的龙旗,让白莲教的人马大为吃惊,至此他们才知道跟他们交锋的官军竟然是大明朝的皇帝在统帅。
我率领着精壮的骑兵在贼军的阵中快速穿插迂回,将贼军迅速的分割着,使他们彼此之间不能互相呼应。
白莲教的人马在逐渐后退,一个人退了,其他人就会想是不是别人都撤了,只有自己还在战斗,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后撤,以免自己成为战场上的孤军,陷入到官军的包围之中。
很快的,这种撤退就演变成了溃退,那些投奔白莲教的青壮跑的最快,他们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给其他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一种失败的错觉。
在大战中,不适当的撤退会给士卒一种暗示,一种挫败的暗示,一旦产生了这种想法,又看到别人在“撤退”,人们也就纷纷“撤退”了。
兵败如山倒,张献忠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败的,只知道自己这边几个人一退,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慢慢的数万人在撤退,战场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官军随后杀到,追着他的人马在杀,那简直就是屠杀,因为他的人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河边成了修罗地狱,到处都是白莲教人马的尸体,绝大多数是那些为了一口饭吃的青壮的尸体,还有一些尸体是为了发财过好日子的投机分子。
“将军,我们快跑吧!”刘文秀浑身浴血来到张献忠身边,他也觉得输的窝囊,败的冤枉,难道说官军那面龙旗带着法术不成?一竖起来就把他们打败了。
张献忠的眼珠子都红了起来,金蝉脱壳的戏码演砸了不说,甚至是反着演了,他咬咬牙,道:“撤,向北撤。”他还有嫡系人马,都是从河北跟他南下的白莲教教众,有这些人马在手,他仍然可以呼风唤雨。
官军赢得了堵截战的胜利,使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官军歼敌三万,俘虏了两万多人,缴获的战利品不计其数,当然了,官军的损失也不小,伤亡在一万五千人左右。
官军获胜了,望着贼军丢弃的物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没有下令继续追击,而是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我知道不能给张献忠喘息的机会,可是,我不能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啊!自从追击张献忠以来,就没有好好的喘息过,这次能打胜仗也出乎我的意料,部队已经打累了,疲惫之师即便是追上了张献忠,胜负还是未知,毕竟我们所击败歼灭的都是贼军的新丁,张献忠的根骨伤损不大。
看着士兵在打扫战场,我想起之前的承诺,马上叫过近卫道:“传朕的旨意,凡是士兵个人所得,全部登记造册,交给军需官保管,战后再发还给士兵。”我对士兵的承诺向来不虚,相信士兵们不会觉得我是在诓他们。
第一五一章 【简战】面对官军的兵锋,张献忠选择了退避,他是一个聪明人,判断出此时不应该和官军硬拼,他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在运动中寻找战机,一旦停下脚步,将是他的死期。
在张献忠面前仍旧是一条河,河对岸是河南的重镇南阳,上次兵败以来他的部队就没有得到过充分休息,他迫切的需要打下一座城池,鼓舞士气,补充给养。
刘文秀勒住战马在张献忠身边停下,道:“将军,我们方圆十里之内没有官军,我已经派探子渡河打探河对岸的情况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陈州兵败后,张献忠加强了部队的侦查能力,虽然达不到官府侦骑的水平,可是密集程度有过而无不及。
张献忠握紧了双拳,道:“官军离我们不会超过百里,在官军追上我们之前,一定要拿下南阳,那里曾经被洪水冲毁,取南阳易如反掌,夺取南阳后,我们就渡汉水北上,只要进入东部的山区,我们就算摆脱了官军的追击。”
刘文秀是个心细的人,他认真的思考过官军的习惯,崇祯皇帝本人的习惯,知道崇祯皇帝喜欢一个人偷偷的近距离的观察军情,所以他建议张献忠挑选一支精锐埋伏在河边大堤之下,等待机会。
“皇上,贼军渡河,南阳已经易手。”在河边,明军的侦骑向崇祯皇帝汇报着最新情报。
我跟张献忠相差不过半天的路程,每每追到张献忠的尾巴便被他跑掉了,今次张献忠为了夺取南阳而放慢了脚步,我没有理由放弃这个机会,一定要把贼军歼灭在南阳,不能再给他们流窜的机会了。
我带着二百多人沿着河堤向南走,并不是说我想要突出自我,也许是原版崇祯的性格在影响我吧!自从离开洛阳,我便事事亲历亲为,我的实际身份已经从一个皇帝变成了带兵的将领,我需要亲眼观察敌情,每一个细节都不能疏忽。
我拿起望远镜,还没等我看清楚远方,喊杀声便四下传来,我和二百多近卫被重重包围了,看他们的服色,正是我紧追不舍的白莲教贼军。
刘文秀的心情很激动,他不认得崇祯皇帝是谁,但是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起码被自己包围的这一小队人马中有官军的将领,那种料敌先机的快感让他兴奋不已。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我大脑呈现空白的那一刻,身边的近卫显示了他们的实力,他们勇敢的面对着比他们多几十倍的敌人,保护着我在敌人阵中冲杀。
这些人能被选为皇帝的近卫,除了忠诚度无以伦比之外,还有不怕牺牲的精神,关宁铁骑出身的他们更有一身杀敌的本领,多年的作战使他们学会了许多战争的窍门,和敌人相比,他们是正宗的职业兵。
刘文秀的三千精锐竟然一时不能把这支近卫全部消灭,站在远处的刘文秀见官军一手拿枪一手持刀,完全是悍不畏死的打法,这更坚定了他要全歼这支小队的决心。
一名近卫斜里冲过来靠在我的身前,一股大力将我向后推扯,身前的近卫已然中刀命毙,嘴角溢出的鲜血喷了我一脸。
我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捡起近卫的钢刀,和他们一起作战,“死也不能被生擒,杀呀!”作为一个特殊身份的人,我不能被生擒,留给我的只有战死一途,当然了,在我心里还留有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