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修罗爷的仇终於有机会报了,咯咯咯,二哥不用担心。”说话的是个女人,虽是半老徐娘,却也有几分风韵。
“可是,如果那贱婆娘在里头,咱在外头这麽久,怎还不见她滚出来?照理说咱们百多匹马儿一块过来,这马蹄的声响早该引她出来了。”豹眼蚶髯的胖汉嘟嗫著。
“也是,不知那贱人怎麽还不出现?”中年文士抚著山羊胡子!三角眼四处瞄著。
“你们在找我?”一个冷得像冰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冷清寒一袭黑色劲装不知何时出现在竹林之外。
众人瞳孔收缩,百数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著她,连呼吸也浓重起来。
“报上名来。”冷清寒冷冷的发话。
如梦初醒般,为首三人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等乃修罗爷座下三大护法,我是,探雷手。薛问道,掌修罗帮大护法一职。”中年文士拱手一拜,乾笑道。
“咱是老二,开山一刀。彭虎。”豹眼州髯的胖汉拍胸,扬扬手中的大刀。
“天魔玉姬。苏雅泉向大楼主见礼了,我是三护法。”半老徐娘一声道,眼神微露杀气。
“滚,立刻。”她不愿这里染血,口气断然。这是他的地方,血腥不应染上这方净土,他该永远生活在纯净无瑕中。
“滚?可以,只要冷大楼主答应我等一件事,我等立即走人。”薛问道阴声笑道。
冷清寒不作声,在心里做著盘算。
“冷大楼主怎麽不说话?其实我大哥只是要借你的首级一用,祭祭修罗爷罢了,你就大方应允。”苏雅泉说得像是要杯水喝般容易。
“贱娘们,咱家修罗爷毁在你手里,修罗帮上上下下丢尽了脸,咱们只叫你割个颈子算便宜了你,别让老子动手!”彭虎大吼。
“凭你们?”冷清寒目光流露著不肩,她知道他们口中的修罗爷就是她刚出道时,死在她残月剑下的“万恶修罗”费无天,事隔六年,直至今日他们才来寻仇,想是有了什麽凭藉,她并不担心自己。只怕惊了竹屋内的人。
“呵呵,论武功我等是及不上修罗爷,自然更比不上您冷大楼主,无奈之下也只有使些手段了,还请见谅。”薛问道堆著虚伪的笑,打了个揖。
“贱娘们,你提气试试,看是你的内功厉害,还是咱们这数十支火把中的无影化功散厉害?哈哈哈……”彭虎发出狂笑。冷清寒一惊,忙提气,发现自己果真只剩三成功力,这还是彭虎沉不住气,早一步说破,若再过半柱香的工夫,她只怕连半成功力都不剩了。
她立即问气,手中残月剑出鞘,带起一抹寒光,向三人一阵猛攻,在三人措手不及之下,占了先机的她与之堪堪战平,双方势均力敌。
薛问道等为此大为惊骇。
这冷清寒竟在吸入无影化功散後还保有如此实力,她功夫之高不可言喻。
冷清寒越打越心惊,她的内力正在一分分减少,再这样下去,她是断无胜算,她死不足惜,但他怎麽办?他是爱她的,她死了,他会难过,而她如何忍心让他伤心?而今只有速战速决。
她越攻越猛,出招也越来越快,一招晓风残月递出,残月剑化身千百,锋刃如同一道道来自於虚无的光影,尽往薛问道身上招呼过去。
随著一声惨叫,薛问道右臂断落,血流如注。而冷清寒因背部空门大露,亦被彭虎的刀锋划过。
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她依旧面无表情。不见任何变化。
“大哥,怎麽样,还挺得住吗?”彭虎与苏雅泉跃至薛问道身旁!关
“兄弟们,给我把这片破林子烧了,里面就是有人也把他烧出来,生擒是最好,不然,死的也照收了。”薛问道望著断臂!恨恨的下令。
“是。”三名大汉冲入林中欲放火。
冷清寒脸色一变,“你们敢!”她飞身拦截,转眼间,三名大汉身首异处。
“冷大楼主,您尽朝我们手下出手又算什麽威风昵?还是让我来陪您玩玩。”
苏雅泉一跃而至,一招穿花手拂向冷清寒,牵制住她。
众大汉乘机向竹林投掷火把,一时火光大盛。
冷清寒想出招阻止,却被苏雅泉缠住,著实心急如焚,气息一乱,小腹又中苏雅泉一掌,脚步一个跟跆,苏雅泉第二掌又至,眼看就要击中她的胸口。
就在此时上阵如泣如诉的箫声响起,紧接著,靠近竹林的几个大汉倒地,其馀的也渐渐不支。
随著箫音响起,苏雅泉的招式慢了下来,胸口一阵气闷。
彭虎想上前帮忙,却怎麽也拉不开脚步。人人都感到一阵压迫感,被这怪异的箫声逼得喘不过气来。只有冷清寒精神反是一振,才想出手给苏雅泉一击,却不料无影化功散发作,她腿一软,跌坐於地。
苏雅泉见状大喜,想补上一掌,箫声立时转为激烈,如金石交呜,万马狂奔,哇一声,她吐出一口鲜血,再无力出掌。
在火光映照下,一名白衣男子自竹林缓步而出,玉箫就唇。一个个带著魔力的乐音传出,火势并未伤害到他,却将他染上一抹妖异的红,他似乎从地狱而来,随著他的走近,隐约听到箫声之中夹杂著清脆的钤声。
楚落尘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来到冷清寒身旁蹲下,腾出一只手来,从怀里摸出一只玉瓶,取出五粒朱丹让她服下,而後,又拿出一支银针扎入她的玉枕穴,助她化开、吸取朱丹的药性,随後拉起她离开。
众人眼见他们渐行渐远。却无力阻止。
箫声远去……
楚落尘带著冷清寒走入竹林深处後停下。
他放下箫,蓦地喷出一口鲜血,跟舱跌倒。冷清寒蹲下身。担忧的望住他。
“寒儿,唤你的白云儿来。”他声音虚弱的道。白云儿是她的坐骑,一匹千里良驹。
冷清寒皱眉,却依然照他所说的去做。
“听我说,寒儿,等白云儿到了,你立刻骑著它走,记住,下至半山腰就让白云儿自个驰回残月楼,你则在山上寻个隐密处躲一下,你仇家太多。 功力未恢复前万万不能露面,无影化功散是有时限的,至多两天,你就可以恢复功力,而你的伤我已用朱丹治疗,过会儿效果会更显著,我说的你听到没?”他声音越来越低。
“不可能。”她断然回绝。
“什麽不可能?”他诧异的睁眼看著她。
“我不会让你一人留在这里。”
“傻孩子,我耗力太钜,根本不能再移动,难道要你与我一起在这儿耗?何况我与他们素无冤仇,他们不见得一定会为难我,而且,你武功恢复,就可以来救我不是吗?乖,听话。”他轻哄她。
冷清寒依旧瞪著他,不给承诺。
这时白云儿驰至。
“去吧。”他轻轻推她。
“不,我不会一个人走。”
“叫你走你没听见吗?快走!”他沉声道。
“不,落在他们手中你会死。”她眼中含泪,面露倔强。
“你担心我?担心我会死?”他忽然温柔的一笑,那笑极柔,柔得让她心惊。
“那好,若是只有我死你才肯走,那麽不必等他们来了。”说罢,他将手中银针插向自己死穴。
“你干什麽?我不准你死!”她一把扣住他的手。
“好,你要我走,我就走,你要我躲,我会躲,你说什麽我都听你的,你不准死,听见没有?你说过要永远照顾我,不准你扔下我。无论发生什麽事,你一定要等我二天之内,我一定会来寻你?”
她猛地别过头去,拉过白云儿,上马,狂奔离去。几滴清泪随风飘落。
楚落尘望著她离去的背影,望著飘落的泪,“我会活著的,为了你。”
第二章
楚落尘艰难的移向路边的巨石,将身子靠上去,不住的喘息。
他自幼体弱,兼有心疾,柳飘絮为了调养他的身子。创了冰心诀,要他日复一日的习练,他虽不会武功,却也积累了深厚的内力,平日闲来无事,他便随手翻翻师父的秘复。说也奇怪,他虽不能练武,却是个武学奇才,领会各路秘笠中的精髓极有天分。甚至能自创武功。
这次他所吹奏的箫音,便是柳飘絮的天音七式中一招魔音摄心,唯一一种他能用的武功。只是每用一次对身体的伤害都极大,没个一年半载是恢复不了的。
稍早他勉强提用内力,终因体质太弱而遭反噬。体虚的他将眼闭起,伏於巨石之上,意识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楚落尘被一阵马蹄声惊醒,他知道来人是薛问道等三人。
薛问道断臂之处以一片衣襟草草包扎,神色委靡,彭虎小心翼翼的扶住他,显得吃力异常。
苏雅泉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三人均是狼狈得很。
他们显然也看见了他,警戒而防备的盯著他。
楚落尘强撑起身子,淡淡一笑。
“大哥,这小子邪门得紧,他那箫声一起,小妹我就动弹不得,最後竟元气大伤,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埃”苏雅泉苍白著脸轻声道。
“三妹说得是,那小子习有妖法,咱到现在胸腹还闷得很。”彭虎连连点头附和。
“这年轻人确实透著古怪,且不说他那箫声妖异无比,单是他与冷清寒那贱人的关系就令人费解。汪湖中人谁不知道冰魄寒心冷血无情,对任何人都漠不关心,但当我下令放火烧林之时,她却面露惊骇著急。而现下我们三人出现,他看来伤重异常,却仍从容不迫!想是有所仗恃。”薛问道沉吟。
苏雅泉发现不对劲,四下张望一下,“奇怪了,冷清寒呢?怎麽就这小子一个人,她去了哪里?”
“是啊,他们怎会分头而走?”
“大哥,想想咱们也犯不著顾忌那麽多,那无影化功散两天就解了,若是这两天内找不到那贱娘们,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得趁现在向这小子问清楚她的去处,他再厉害,也不过会吹支破箫。”彭虎恩前想後一豪气顿生,大步向楚落尘走近。
“二弟……”
“二哥……”
薛问道和苏雅泉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只见彭虎一把抓向楚落尘右腕,硬是将他拖起。
“说,冷清寒那贱娘们在哪?”
“在……”楚落尘话一顿,勾起嘴角,漾出一抹极美的笑。
彭虎一愣,猛觉气海穴一阵巨痛,原来楚落尘趁他发愣之际,将握於左手的银针扎入他气海穴内。
气海穴是练武之人命门所在,一身内力皆聚於此,气海穴一伤。 功力尽散.终生不可再练武了。
彭虎痛得在地上不住翻滚喘息,薛问道两人见状急冲上前。
苏雅泉恨恨的一掌拍向楚落尘,楚落尘身子飞出,落地时挂於腰间的玉箫碎裂,他喉头一甜,呛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二哥,你怎麽样,有没有事?”苏雅泉转身蹲在彭虎身侧。
薛问道一叹,无奈道:“二弟他武功废了。”
“什麽?大哥,有没有办法治?”苏雅泉大为惊骇。
“你听说过气穴遭击後,还能练武的吗?”薛问道愤恨的反问。
“大……大哥,你可要为咱报仇埃这臭小子,咱绝对要喝他的血,剥他的皮!”彭虎一脸悲恨交加。三哥,小妹这就为你报仇!苏雅泉高举起手就要向楚落尘的天灵盖击去。
“住手!”薛问道大吼喝止,“你们冷静点,如今只有他知道那贱人的去向!这会贸然的杀了他,叫我们去哪里找人?”
“他会说吗?大哥,别天真了,你没瞧见他和那贱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苏雅泉不以为然。
“三妹,他不会说我们逼他说。人身是肉做的,对痛苦的忍耐可是有极限,你瞧他一副虚弱的书生样子,我保证,不消两三下,管叫他吐实。”薛问道自信的道。
“虚弱的书生样子?就是这副书生样子,叫冷清寒自我们手中逃脱,下落不明:叫二哥功力尽失,痛苦难当。大哥,这小子不是普通人,留下他,後患无穷啊!还有……”
“好了,别再说了。”薛问道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我已经决定了!留下他,我等生命也有了层保障,即使冷清寒功力恢复、寻到我们,也会因这小子在我们手里而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哼。”苏雅泉不服的跺脚,却也不得不承认薛问道说的有理。
“你叫兄弟们散去找人,我们去半山腰老樵夫那里,一来问问冷清寒是否真已下山!”二来嘛,也可以审审这小子,问出冷清寒下落是最好,不然,你们也好出口气,我这就去通知兄弟们。”苏雅泉快步离去。
冷清寒盘坐在一个山洞中,山洞不大,却有一口温泉,洞前还长了株果树。
生平第一次她後悔了,後悔为什麽那麽任性而为,在江湖中结下这许多仇家;後悔为什麽要回来,将与世无争的他卷入江湖恩怨;後悔为什麽要听他的话!一人离开。
她真是个灾星,任何人只要与她扯上关系,都没什麽好下场,他那麽爱她,她却不给他回应,他为她身陷险境,她却安安全全的坐在这里,真是笑话一场!
她想运气逼毒,却集中不了心念,他那张温柔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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