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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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令-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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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道:“想必季夫人也并不是有意的,只是被人听去了,就像有什么事儿似的,如今连我姨母也知道了,说你一个人在林子里待了那么些时候,在名声上就不那么好听了。我也去求了姨母,姨母说要发道懿旨,让大家不准再谈论此事了。”

    这便是明晃晃的欲盖弥彰了,如果这道懿旨真的下发,就是明白告诉众人,沈五姑娘真的出事儿了。

    意秾抬头看了看沈意秐,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沈意秐这般沉不住气,沈意秐很少会当着人的面表现出攻击性来。不过意秾心里确然是惊讶的,当时在梅岗她并未想这么多,原本以为只是小姑娘间的算计,没想到竟还扯上了清白名声,她也有些后悔,是她大意了。她这时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倒是十分感激容铮,若她真的是被容铮救出去的,只怕还真的就说不清了。

    容铮又是虞国的二皇子,因着是朝会才会出现的,谁又能拿他怎么样,最后被毁的人还不是她自己一个么!也或许容铮出现在梅岗并不是偶然,只怕是别人有意而为也说不定,梅岗是安置女眷的处所,一般的外男是去不到那里的,而容铮这样的身份显然是最佳的选择。

    照如今看来,只怕这件事情并不仅仅是要算计她那么简单。

    沈意秐见意秾满脸的震惊,以为她是害怕了,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五妹妹别怕,有我姨母在呢。”

    意秾缓缓嗯了一声,才道:“多谢三姐姐,只是我心中愧疚,觉得愧对三姐姐了,如果会影响了三姐姐闺誉,我心中实在是不安。”

    沈意秐一时没明白过来,皱了皱眉道:“影响我的闺誉?”

    意秾看着她道:“咱们是一家子的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的名声如何,反正我还小再等上一两年定亲也可,可是三姐姐……”

    沈意秐这才脸色一变,低头想了一想,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匆匆回去了。

    宫里是连夜查审的,那两个嬷嬷进出许多人都见着了,审起来也容易,一干相关之人第三日就被拎个清楚。

    。。。

 ;。。。 ; ;    赵姝是不顾忌这些的,本朝一直就有这样的传统,便是主动赠于男子,也不会被人说成不矜持,况且她娘云阳长公主已经开始为她说亲了,是靖阳侯嫡长子吴晏,两家已经算是说定,只等赵姝今年及笄过后便定亲。

    赵姝与吴晏是自小相识,吴晏长得好,敷粉玉面,是典型的世家培养起来的佳儿郎,中过秀才,虽没有再往上考,但他是能承爵的,倒也无碍。赵姝显然是动了心的,她微微红着脸到湖畔将竹篾儿送给了吴晏。

    她回来时虽强自镇定,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一众小娘子便嘻嘻哈哈笑开了,有赵姝热了场,接下来大家也都放开不少,纷纷将手里的竹篾儿送了出去。

    意秾一直坐着没动,沈意秐目光闪了闪,脸上的笑意便更盛了些。

    接下来入席后,还要先进几盏椒柏酒,便是意秾她们这些小娘子也不例外,是以祈祝长寿之意。

    宫中内制的椒柏酒尤为清香芬芳,小姑娘们翠袖半拢,手执玉盏,语笑倩盼,单这情形让人远远瞧了都甚觉赏心悦目。

    宴席行进到一半时,天上竟落了雪,并不大,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初一落雪,是极好的兆头,今上十分高兴,连酒都多饮了几杯,饮到尽兴处,还命人备了纸笔,即兴泼墨赏赐诸臣。

    今上文采斐然,诗画皆自成一体,文笔风流细腻,即便不落款,拿出去随便一幅也能值上千金。

    大庆殿中还有诸位外邦使节,今上一时生出了显摆之意,朗笑着对众人自夸,“本朝男儿博学多才,女子于才华之上亦不遑多让!”说着便要让人去偏殿叫两位小娘子过来作上几首诗。

    这等大大露脸的机会,赵皇后自然忙不迭就将沈意秐推了出来,沈意秐的诗也确实作的好,立意高新,意境浑厚,偏又带着些女子特有的妩媚之情。

    今上是让叫来两人的,赵皇后已经选了一个自家外甥女,若再让赵姝也去私心就太明显了,况且赵姝的水平也实难担此大任。故而另一个人选,赵皇后是听从了白女官的建议。

    在偏殿坐席的小娘子们都是一脸惊讶,连意秾也觉得微微诧异,赵皇后选的另一个人竟是杨清持。

    杨清持家世一般,此番若能在大庆殿中当着今上的面作出令人称赞的诗来,此后这名声可就绝对显出来了。日后便是说亲之时,有了这么一桩事,也能使她的身价抬高一大截。

    沈意秐毕竟是赵皇后的外甥女,且身份高贵,本人又素有才名,所以对沈意秐大家除了羡慕倒也没能如何,不过对杨清持竟能如此大出风头,就显得嫉妒更多一些了。

    季悦就是第一个出言讽刺的,“若不是她娘来求了我祖母,她才没资格进宫来呢!”

    意秾讶然,“杨家姐姐与你家是亲戚?”

    其实这样贸然相问,多少是有些无礼的,不过意秾实在是太过惊讶,她重活一世,竟从未听说过此事。

    季悦甩给她一个“不爱搭理你”的眼神,不耐烦道:“谁家还没有几个穷亲戚呢!”

    意秾对这个杨清持实在是不熟悉,只记得她后来是嫁得极好的,上辈子她在大庆殿中作了一首诗名为《国在》,赢得满堂喝彩,将沈意秐都比了下去,一时间京中人相传诵。不过她为人低调,又不爱言语,总之意秾是没怎么关注过她的。如今意秾只是觉得杨清持既是成国公府的亲戚,却从未攀附过成国公府,委实让人高看不少。

    等沈意秐与杨清持去了大庆殿,偏殿里的小娘子们也不想冷冷清清落了下乘,便有人主张要行令,总归是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又热闹又有趣。

    因外头刚落了雪,行的令便要以雪为开头。

    意秾并不想玩儿,便起身给别人腾出了位置。

    外面雪下得好,她系上鹤氅,命彤鱼提着熏炉,便迎雪去了园中的梅岗。宫中的亭台楼榭自不是她们国公府能比的,单一个梅岗便能赶上定国公府的一个园子大了,梅岗中种了许多红梅,此时傲雪盛放,别有一番风姿。

    梅岗中来赏雪观梅的小娘子也不少,大都是穿着或大红羽缎或大红白毛出锋的大氅,趁着雪与梅,一动一静皆是景致。

    意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暗纹银鼠里毛的鹤氅,心道这也太路人了,凌氏可真是她亲娘,连那些上了年纪的夫人们穿得都比她喜庆。

    她在梅岗看了会儿梅花,觉得雪片子又大了些,便去了梅林里的一座八角亭中暖和一会儿,梅林里的八角亭都是琉璃顶的,仰头便能瞧着簌簌的雪粒子落下来,且亭中又拢着火盆子,极为舒坦。

    意秾坐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两个宫人说话的声音,彤鱼正欲推门出去看,那两个宫人已经笑着进来了,都是四十岁上下的粗壮妇人,穿着暗紫色的团领衫,一看就是在哪位娘娘宫里伺候的,只是品级并不高。

    彤鱼拦在前面,先福了一礼,笑道:“不知两位嬷嬷有什么事?若是两位嬷嬷要用这亭子的话,奴婢这就随我们姑娘回避了。”她已经看出来不大对劲儿了,外头原本有好几位小娘子在折梅的,此时竟一个也没有了,她心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却仍旧得做出笑脸。

    她是想不管不顾拉着她家姑娘夺路就逃的,那两个嬷嬷却拦住门,其中一个笑道:“打扰沈五姑娘赏雪了,并不是奴婢们要用这亭子,奴婢们是专门来请沈五姑娘的,听闻沈五姑娘素来聪慧,想必也不用奴婢们多说。”

    意秾见她们张口就称自己沈五姑娘,定是有备而来,因而笑道:“实在当不得嬷嬷一句称赞,不知是哪位贵人邀请,因我母亲刚刚命人来寻我,我去跟母亲说一声儿,这便随嬷嬷去。”

    那个嬷嬷眼中就露出一丝精光来,笑着道:“不必如此麻烦,请沈五姑娘不要耽搁时间,这就随奴婢们去罢。”说着两人互使一个眼色,便要上前拉扯意秾。

    彤鱼怎么肯让她们拉扯她家姑娘,急道:“你们连去哪儿都不说,就要我们姑娘去,这不是坑人呢么!”

    那两个嬷嬷也不再多说,只一个人半扶半拽的就将意秾扶出了亭子,彤鱼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她刚要大喊,另一个嬷嬷就回头反扣住她两手,对她冷冷一笑,道:“你若是敢喊人来,我们就将沈五姑娘的衣裙都脱光了,也让你喊来的人瞧瞧!”

    彤鱼被吓住了,她哪里遇到过这种事,眼泪簌簌就流了下来,根本就不知如何是好。

    意秾的脑子里瞬间就想起了前一世她被卷在席子里抬出去的情景,她竟然慢慢冷静了下来,这是在宫里,不管是谁想要对付她,也断然不敢还在宫中就将她如何,而这两个嬷嬷若想要掩人耳目送她出宫,显然就是不可能的。

    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想来她应该并无大碍。

    果然,那个嬷嬷将她押送进梅林深处,又将她双手正面捆绑上,把她推到春日里用来灌溉的沟渠中,就转身走了。

    那沟渠中并未结冰,此时又下了雪,她在沟渠中滚了一圈,满身都沾满了污泥。她双手又挣脱不开,不过幸好这道沟渠并不算深,只是这梅林深旷,她喊了几声都没人听见,她只好自己努力往上爬。

    其实开始她只是觉得这样害人的手段也太粗劣了,她觉得以沈意秐那样的头脑这样的事定然不会是她做的,倒像是赵姝能做得出来的。不过她与赵姝虽然不对付,赵姝却是个没有害人之心的,顶多言语上挤兑罢了,可是除了她们,意秾也实在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况且这样不顾前也不顾后的手段,实在是像哪个头脑并不复杂的小姑娘所为。

    意秾想不明白是谁,如今最要紧的是先从这沟渠中出去,只是她试了几次,那坡虽然不陡,却十分滑,她两手又绑着,根本使不上力。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原本闲庭信步还出来赏雪呢,这会儿只觉得这雪再下下去,就能冻死人了。

    她心里这才害怕起来,眼圈儿一红,又不敢哭,生怕眼泪流出来再把脸冻了。她折腾了一会儿,连头发上脸上都是泥,浑身也几乎没了力气,只盼着彤鱼能挣开那个嬷嬷,喊人来找她。

    就在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冻僵了的时候,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她不知道是谁,也不敢贸然出声,倒是那个人停住脚步,“咦?”了一声,对他身边的人道:“殿下,这儿竟然有个小娘子!”

    意秾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了,她抬头望过去,见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做侍卫装扮,另一个人却是穿着湖蓝云锦缂丝长袍,头上束了玉冠,竟是虞国的二皇子容铮。

    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她虽然确信凌氏最后一定会找到她,可她现在确实是太冷了,便也顾不得许多,正要开口求救,就听容铮道:“走罢。”

    然后两人就像没见过她一般,竟真的转身就走了。

    。。。

 ;。。。 ; ;    腊月二十四是祭灶日,要祭送灶神上天,时人为了让灶神多言好事,便以酒糟涂抹灶门,谓之醉司命,还要备五色米食花、胶牙糖、箕豆,用来粘上灶王的牙。

    意秾是极喜欢这一日的,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凌氏都要亲手做胶牙糖,意秾小时候就极爱吃,可惜凌氏从来不许她多吃,只有祭灶日这一天才能破例。

    凌氏做胶牙糖极为认真,要先沐浴梵香,事事准备妥贴了才能开始,因孙亦莹是新妇,便想着要帮凌氏打下手,却被凌氏撵了回去,她只好跟意秾一起眼巴巴的等着。

    到了晚上,还有照虚耗之俗,意秾跟孙亦莹一起做了十数盏琉璃小灯,放于床下,这便是照虚耗。

    这天晚上是可以彻夜不眠的,不论男女都可以提着琉璃小灯聚到火堆旁,欢笑宴饮,意秾当然也想出门去,但是凌氏从来就没准过,她依旧每年一次的磨了凌氏一回,然后被凌氏骂了回来。

    意秾给孙亦莹使眼色,让她帮着说话,孙亦莹只低下头偷偷的笑。虽然不能出去,但是意秾也不想错过这项活动,便提着琉璃灯盏,在飞华亭里铺了张狐皮,也像模像样的笼了火盆,温了壶百花酿,对着乌漆麻黑的穹庐独酌,一直到了子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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