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同样受刑而死。江彬一门十三人尽行斩首弃市,其他余党概行免究,就此了结了江彬党案。
然后世帝又令内务府拨帑将排云、涵芳两殿,及紫光、玉皇阁等重行建筑,并限日竟工。
■ 大礼仪之争
这件大逆案了结后,京师百姓都佩服世宗的英毅果断。其时上有英主,下有能臣如杨廷和、毛纪辈。世宗帝又起复前大学士杨一清、尚书王守仁等任职,一派万民庆幸天下承平的气象。世宗也益加励精图治,对于外来章疏,虽经阁臣的批阅,世宗尚须亲自过目,且批答奏牍,多洞中窍要,为老于政事的臣工所不及;但他却犯一件大错,造成了他从政后的最大失误。
早在即位的第二天,世宗就命尚书毛纪赴他的封地安陆州迎接他的生母蒋王妃和妻子陈妃进京。然后世宗就着礼部拟两太后尊号,晋张太后为慈寿昭圣皇太后,生母蒋氏为章圣太后,册立陈氏为皇后,武宗皇后夏氏为庄肃皇后。还有他的祖母皇太妃王氏为寿安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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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藩王之乱(8)
接下来世宗又要给他的亲生父亲朱%%%■杭定谥号了,由是引起极大的争端。世宗以兴王是自己的生父就要尊为皇考,大学士杨廷和上疏,请依武宗例,以孝宗为皇考,兴王朱%%%■杭、王妃蒋氏只可称为皇叔父母。这样一来,世宗就变了入嗣孝宗,和武宗成了亲兄弟,那样兴王朱%%%■杭不就无后了吗?杨廷和建议以近支宗派益王的儿子朱厚烨为兴王朱%%%■杭的嗣子。
这本奏疏让世宗怒不可遏:“父母弟兄岂可如此胡乱更调?!”提笔就驳了杨廷和的疏牍,仍力主以兴王为皇考,廷臣顿时哗然。翰林学士杨慎认为皇上如考兴王,于孝宗帝未免绝嗣,“某等食禄朝廷,这个大是大非不可不争。”
于是太师毛纪、吏部尚书江俊、兵部尚书郑一鹏、礼部尚书金献民、侍郎何孟春、都御史王元正、都给谏张翀、上柱国太傅石瑶、给事中陶滋、侍读学士余翱、大理寺卿荀直、光禄寺监正余觉等六部九卿凡二十七人,御史二十一人、翰林二十四人、给事十九人,并各司郎官九十五人,统凡大小官职三百五十九人,纷纷上章谏阻。世宗只作没有听见一样,把所有奏疏一概搁起,一面下旨替兴王立庙。进士张璁、吏部主事萼桂又阿谀世宗,请为兴王修撰实录。世宗大喜,立擢萼桂为兵部尚书,张璁为翰林学士。同时将“以兴王为皇考”的谕旨正式宣布。
玉阶丹陛,黄瓦朱檐,双龙蟠着柱,巍巍的龙凤纹雕石牌楼显出威武庄严的帝阙。巍峨的阙下,雁行儿一排排地跪列着无数的官员,在最前面的官员是袱头像筒、朱舄紫袍,第二列诸官是穿红袍乌纱方角的,最后是穿绿袍和蓝袍的,他们高声大呼高皇帝、孝宗皇帝。
原来,以大学士杨慎为首,领着三百多个朝臣去跪伏在奉天门前,齐声大呼以示抗议那道圣谕。人多声洪,声震大内,透过宫阙,世宗听喊声喧天,不禁心中大怒,他强忍了忍,耐住气吩咐内监传谕,着众官暂行退去。杨慎等怎肯领旨,还是高呼不绝,呼到力竭声嘶时,索性放声大哭。一人哭了,众人立时相继跟上,奉天门前霎时哭声大震。壮丽堂皇的天阙,立刻因之罩满了愁云惨雾。
似这般悲哀怆恻的哭声,在世宗听来,更是让他愤不可遏,当即拍案大怒道:“这班可恶的厮奴,朕想留些脸面给他们,他们反倒敢来虎头扑蝇了。”于是世宗当即就宣锦衣校尉,把奉天门外所有跪哭的官员一齐逮系了,驱入刑部大牢,明日早朝候旨发落。锦衣尉奉了谕旨,如狼似虎地将众官梏桎起来,赶羊牛般地一并监进狱中。
第二天早朝,世宗在奉天殿里叫内监录了大牢里众官的姓名,共三百七十七人。当场就将为首的王充正、何孟春等三十三人一律戍边;其他官员则四品至五品夺俸,五品以下的廷杖贬职;大学士杨廷和降级,太师毛纪、太傅石瑶一概令闭门自省三个月。
这样一场大风潮总算被世宗用专制的铁血手腕罚的罚、责的责,勉强了结了,六部九卿没一个再敢多议论兴王称皇考的事了。
世宗见众官慑服,乘势定了大礼。以兴王为献皇帝,蒋妃为章圣皇太后,孝宗皇帝为皇伯考,孝宗张后为皇伯母,并亲自草诏,颁布天下,又命翰林学士张璁主祀献皇帝,以兵部尚书萼桂为主祭官。
不到一个月,献皇帝的庙落成,世宗亲题庙额,以示隆重。这座献皇帝庙,殿宇丹阶玉陛,建盖得异常华美。到了大祭的时候,上至郡王公侯相卿,以及各部司员,无不莅庙与祀,其时的热闹不可言喻。从此献庙的街衢中,每至春秋两季的祀日,庙的前后左右都有红男绿女来瞧热闹,借此瞻仰皇帝的圣容。这个看祭祀的举动,后来竟成了风习。后来都下有逛庙会的说法,就是起自世宗皇帝这一朝,流传至今。百姓称献皇帝庙为世庙,居京中各庙之冠,直到李自成入北京才把世庙毁去。
而世宗自己在当时,看定了父母尊号,建了世庙,张璁修篡了实录,种种都已做到了,心里自然十二分的快乐,因为他的那份强烈的成就感让他真是快乐得不能再快乐了。
第三章 藩王之乱(9)
世宗的这一历史大动作被称为大礼仪之争,这次事件的最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皇族内部让张太皇太后心至极,而是在这次事件中,一些正直的大臣纷纷离职,或是迫于圣心不悦不得不离开,或是为求自保主动求休,致使一些奸臣佞臣乘机窃取了朝政大权,使弊政重兴。可世宗本人当局者迷,他自己感觉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 出宫为寻芳
就在世宗自我感觉越来越有成就感而十二分地快乐的时候,他越来越对一件美中不足的事不能容忍下去了,那就是他的陈皇后为人性情冷僻,不苟言笑,两人一向不睦,常常相勃谿,所以世宗极想在宫侍里面选一个有才貌的淑女立为贵妃,可宫侍当中却没有一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
那天,世宗忽然想起从前武宗等帝不时微服出行,由此及彼,他马上想到如今自己何不也私往民间,定然会弄来一两个称心如意的佳人。于是世宗携了内监胡芳,改装出宫。
这天是四月初八,俗称浴佛节。照京师的风气习俗,到了浴佛节这一天,男女老幼都往名观大寺进香,红男绿女无不拜倒蒲团。一群纨绔浪子就打扮得如采花蝶似的,往来于各寺观,穿梭于香花美人中,借此饱餐秀色;那些荡妇淫娃也乘机晤会情人。各寺观附近都有江湖术士来医卜星相,趁机做些买卖,饱一饱钱囊。而粉白黛绿的妖艳冶丽,也非笔墨所能描摹。
世宗由胡芳引导,先往拈花寺中游玩。这座拈花寺在东安门外,为京师有名的大寺,其香火之盛,在都下寺观中可称得首屈一指了。世宗进寺随喜了一会儿,见进香的女子千百成群,虽老少妍娇各不相同,却都妆饰得袅袅婷婷,煞是好看。世宗以前每次出来,总是前拥后护,因此他的视线总被遮蔽,哪里有今天这样的散漫随意和自在。
■ 大权奸严蒿得时机
拈花寺两旁满列着江湖人的篷子,如卖拳的、售药的、看相的、测字的。其中一个术士,布招上大书“严铁口知机测字”。世宗生性好奇,这一点在他强开魔殿的事中就可以看出来,他每逢可怪可异之事,往往喜欢亲自尝试,所以就分开众人,在严铁口的摊旁坐了。于是这位在嘉靖中年乘时得志盘踞要津、秉政二十余年、害得大明王朝元气殆尽的大奸臣严嵩从此就得益于这一偶然时机,而进入了历史舞台。
严铁口见世宗举止不凡,忙笑着说道:“尊驾敢问是要测字还是问字?”世宗笑道:“问字怎么样?”严铁口道:“如其问字,请书一字出来,在下就能测知来意。”
世宗随手写了个“也”字。严铁口笑道:“尊驾是为选内人而来的。”世宗被一语道中,不觉暗自纳罕,却故意沉着脸说:“怎见得就是此意呢?”严铁口说道:“尊驾的这个‘也’字,是文词中的语助词如焉哉乎也。这字既是助词,‘也’加‘土’又是个‘地’字,坤为地,是女子,所以咱就知道尊驾是觅内人而来的。”
世宗不觉连连点头道:“你这个字果然测得不差,但我现今已有内人了,不知可好吗?”严铁口笑道:“就‘也’字看来,恐怕难得和睦。因‘也’字加‘人’为‘他’字,尊驾有‘也’无‘人’,不成其为‘他’字,就是说,是有内人,但实际上和没有内人一样。又‘也’加水为‘池’,加马为‘驰’,今言‘池’而无水,言陆而无马驰也,是夫妇不能水陆并行,明明是不和睦了。现在贤内人可是三十一岁?”世宗惊道:“不错!确是三十一岁。”严铁口笑道:“尊驾的‘也’字,很像‘卅一’两字,既然讲到内人,咱就测机猜一下。”
世宗见严铁口论事和看见的一般,不禁相信他到了十二分,随手又写了个“帛”字,然后说:“你看我是做什么的?”严铁口正色道:“‘帛’字具皇者之头,帝者之足,尊驾当是个非常人了。”
世宗怕他说穿了,被路人注目,忙拿别话把他支开了。于是给了润笔钱,并问严铁口姓名,严铁口说他叫严嵩,在弘治孝宗年号十六年曾举孝廉,因家里清贫,流落江湖,测字糊口。
第三章 藩王之乱(10)
世宗又去各大寺院中游览了一遍。在昭庆寺中看见两个女郎,罗衣素服,都生得花容月貌,很是娇艳。世宗随着女郎们慢慢地回去,见两人并肩走进丞相胡同去了,世宗记下地名,第二天就颁下两道上谕:一道是去召测字的严铁口;一道是给丞相胡同的,致聘昨天偶遇的两个女郎。
不一会儿,致聘的内监回来说,那两个女郎一个是方通判的女儿,一个是张尚书的侄女。方通判和张尚书两家验了谕旨,马上把皇帝选的贵人妃子送进宫中,于是这两个偶被天颜所睹的女郎就一并被纳做了嫔人。
这时严铁口也宣到了,世宗立时就在便殿召见,严嵩的奏对十分称圣意,一如当年的胡维庸让太祖满意,于是他也当场被授官职。不到一个月,承信郎严嵩再升为户部司事。
严嵩自入仕途,于各部上官,竭力地逢迎,又能钻谋,做事可算得小有才干。阿谀本领极大的他看这时的礼部尚书夏言恰好是同乡,严嵩就借了桑梓之名,一见了夏言就小心翼翼地口口声声自称小辈。谁人不喜欢阿谀献媚?严嵩的阿谀献媚在夏言眼中被解读成了严嵩的为人诚朴而且自谦,这样的人自然是好人,于是就在部中事事提挈他。
那些同寅因严嵩是皇上所识拔的人,本来已予优容了,又见夏尚书这样成全他,当然格外另眼相看了。不到半年,严嵩骤然擢为吏部主事了。
那时杨一清又致仕,杨廷和罢相,王守仁被张璁进了谗言贬职居家,朝中大臣换了新进。夏言和顾鼎臣同时入了阁,值夏言为相,礼部尚书一职就推举了严嵩。严嵩一跃而为礼部尚书,紫袍金带,顿时就高视阔步起来了。
好奇心一向很强的世宗一点也不让世人意外的是,他最好神仙老道之术、最信佛道,自登基以来,宫中无日不建有醮坛。光阴荏苒,又是一年的深秋时节。世宗命黄冠羽士在宫中祈祷,须撰一篇祭文,命阁臣拟献。顾鼎臣本来是宿儒,奉谕后立时握笔撰就。而夏言虽是科甲出身,学问却万万不及顾鼎臣,他当然也有自知之明,欲待不作,又未免忤旨,于是猛然想到了下笔敏捷的严嵩。
严嵩得了这样的好机会,用尽平生本领写成了一篇字字珠玑言言金玉典雅精工的美文《庆云赋》。夏言不识严嵩莫测的深意,还当严嵩是在帮自己。果然《庆云赋》在御览时让世宗击节称赏,感觉就是夏、顾两大臣的青词亦逊一筹,于是明察秋毫的世宗将夏言叫了去,说这篇祭文不是他自己做的。夏言见事已拆穿,就索性实说了。世宗大喜,立召严嵩奖励了几句。
本来世宗对此类文章的要求只要文辞绮丽就可以了,才学一般的严嵩揣透了世宗的心理,就把那篇祭文做得分外华美,当然也是分外地华而不实,偏偏这就让世宗很对心思,不多久他又献上一篇《大礼告成颂》,越发地镂金琢玉词藻扬芬,从此世宗所有青词等类概令严嵩主笔,从此这位严尚书的圣宠恩眷一天胜似一天,与之同步的是,夏、顾二人则渐渐失宠,一天不如一天。不久顾鼎臣一病而逝,而夏言却没有这么幸运,于是他就活该倒霉了。
夏言自恃勋高,瞧不起严尚书,因严嵩进阶都是由自己一手提拔的,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