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莫瑞斯家,见到了正吃完早饭不久的莫瑞斯一家,以及已经能够健康跑跳的小艾路。
儿子的虚弱完全消失不见,他不用担忧着儿子可能会随时早夭的绝望,此刻的莫瑞斯浑身洋溢着温柔的暖意,全然不见之前的忧郁和愁苦。见妻子高兴,小艾路的父亲更是笑得憨厚,一直乐哈哈的摸着头。
看到阿萨和卡奥赛里他们的到来,莫瑞斯一家连忙让他们进去坐坐。
阿萨摇了摇手:“莫瑞斯叔叔,不用了,我是来接赛拉的。这段时间赛拉没有给您们添麻烦吧?”
说着,阿萨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轮椅上的弟弟身上。
“赛拉!”
“哥哥!”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左右的瘦小孩子转动着轮椅走了过来,伸出双手紧紧的拉住了阿萨的手,表情由担忧化为了暖暖的笑容。
“哥哥,你回来了。”
“赛拉,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弯下腰,阿萨一把抱住了他的弟弟,眼睛忍不住有些酸涩。
这次的离开,可以说完全徒劳无获,他没有找到能够医治好赛拉的办法。
感受着手下那嶙峋的身体,阿萨眼睛有些模糊。
赛拉……赛拉……他的弟弟……
“赛拉,都是哥哥没用,不然……”
“哥,你回来就好。你离开的这段时间,赛拉好想你。我夜里常常做噩梦,梦见哥哥你回来笑着跟我说再见,然后越走越远,任我怎么哭喊的叫你都不回头。哥哥,我好害怕,害怕你丢下我一个人。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所以,哥哥,不要再跟我说抱歉。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这么说,我都好难过。
难过,是我拖累了你。
“赛拉!”
莫瑞斯在一旁看着这对兄弟,心里也有些难受。他擦了擦有些酸涩的眼睛,笑着出来招呼阿萨和卡奥赛里。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阿萨,卡奥赛里,你们总算回来了,小赛拉也可以放心了。你们这两个孩子也是,后面的那片森林怎么可以轻易进去,都不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是多么的担心,小赛拉更是天天去森林那边守望。要不是我怕赛拉身体会受不住,只许他下午去等两个小时,不然,等你回来,就该埋怨我没有照顾好小赛拉了。”
尽管知道莫瑞斯叔叔是在打趣,阿萨还是有些惶恐的连连摆手。
“怎么会,莫瑞斯叔叔,我很感激你,真的。要不是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赛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你急的,我只是说说。”莫瑞斯温柔的笑了笑,拿柔软的手帕擦了擦阿萨的额头。
“都冒汗了。”
“莫瑞斯叔叔……”
沙发上,正到处乱爬的小艾路沿着边缘滑了下来,得瑟着两条小短腿哆哆哆的跑了过来。
“哥哥!哥哥!”
阿萨接住跑过来的宝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艾路真乖,都会走路了。”
小艾路是难得一见的自然人鱼,弥足珍贵,莫瑞斯一家一直把小艾路当珍宝般呵护着。可惜以前,小艾路身体虚弱,随时都可能夭折,长到三岁,不仅发育缓慢,连走路都困难,脚无法支撑他站立,就连说话,也全无三岁孩子的伶俐聪明。
然而,这种让人惋惜的情况,却在差不多一个月前改变。
那个时候,小艾路被人送回来,不仅脸上不见苍白和枯瘦,整个人都灵气不少,看起来白嫩嫩的,异常的活力健康,粉雕玉琢。那双以前懵懂空洞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更是咕噜噜的乱转,一看便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和卡奥跟随那些贵族军官们离开的时候,小艾路还不会开口说话。没想到,他现在回来,小艾路变得更加的灵性了。
对比小艾路的白嫩,再看看他的赛拉,阿萨的表情黯然起来。
他的心,很不好受!
凡事,都是需要对比的。以前,他认命,并不怀抱希望。可是现在,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摆在这里,让他如何认命?
三岁的宝宝理解不到少年心里的痛,兀自不消停,直拉着少年的手喊着:“哥哥!哥哥……”
莫瑞斯看儿子闹得有些不像话,走过去一把抱起他。
“好了,艾路,你阿萨哥哥才刚刚回来没有多久,无法陪你玩。等过一段时间,再让你阿萨哥哥带着赛拉哥哥过来玩好不好?”
“哥哥!哥哥!”小艾路有些着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直朝着阿萨的方向喊。
“莫瑞斯叔叔,小艾路他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看到你回来太兴奋了。这段时间艾路一直喊哥哥,就连晚上睡觉和早上起来的时候都喜欢扭头四顾找什么,嘴里一直喊着‘哥哥’,连我和他父亲都没有见艾路如此喊得亲热。看来,宝宝很喜欢你呢,阿萨!”
阿萨羞涩的笑了笑。他站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小艾路毛绒绒的脑袋。
“小艾路,阿萨哥哥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可惜,三岁的宝宝有些不领情。他看没人理会他的意思,不由着急,一把抓着阿萨的手指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哥哥!狼狼!狼狼!”
第一卷 苏醒的神灵 第二十三章 接人
“艾路!”莫瑞斯惊呼,“不可以咬哥哥!”看他一向乖巧的宝宝竟然咬了阿萨,莫瑞斯连忙抱开艾路。
“哥哥!要!要!”小孩子依然精力充沛的折腾着,朝着阿萨伸出手,似乎想要使劲的抓什么。
“好吧好吧,要哥哥,我们小艾路要哥哥啊!”莫瑞斯一边哄着儿子,一边歉意的看了看尴尬的阿萨。
“阿萨,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没事。”阿萨连忙摆了摆手。他心里纠结,小艾路刚才不会是在喊他色狼吧?
他貌似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摸了摸宝宝的脑袋而已。就这样,小艾路就生气了?
阿萨表情很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萨,实在对不住,艾路今天太兴奋了一点。”看阿萨手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牙印,莫瑞斯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在艾路才三岁,牙齿还很嫩,咬人并不怎么痛,也没有流血。不然,他今天就要很是过意不去了。
倒是,卡奥赛里轻轻的握着阿萨的手指,很心痛。
阿萨浑不在意,他还没有那么小气,跟一个才三岁什么都不懂的宝宝介意。
“莫瑞斯叔叔,如果没事,今天我先接赛拉回去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真是抱歉。”
“说什么话,这么见外,大家都是邻居,互相照顾一下是应该的。”莫瑞斯马下脸,嗔怪的瞪了一脸客气的瘦弱少年一眼,心里却在无奈的叹息。
阿萨实在很不容易!
还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把在怀里一直动来动去闹腾个不停的儿子交给旁边老实憨厚的丈夫,莫瑞斯轻轻拍了拍阿萨的肩膀。
“阿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找你莫瑞斯叔叔,啊!你这个孩子也真是,我是看着你和赛拉长大的,还跟我见什么外。赛拉也是,不要一直闷在屋里。如果阿萨要出门的话,就把赛拉带到我家来,艾路很喜欢有个哥哥可以陪他玩!”
赛拉是人鱼,身体也不见得多好,一直不出来走走,总归对他的身体和心理都不好。
现在艾路恢复了健康,他的精力便多了出来,心胸的郁气消散,莫瑞斯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莫瑞斯叔叔,谢谢你。”
“好了,说什么谢,路上小心点,啊。要不要我让你索夫卡大叔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阿萨连忙摆手。已经麻烦了莫瑞斯叔叔一家这么久,他怎么还好意思麻烦索夫卡大叔。
莫瑞斯却是理解错了少年的意思。他看着阿萨身后的卡奥赛里,笑得很意味深长。
“也是,那我就不多说了。卡奥赛里,好好照顾阿萨和赛拉啊,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了阿萨,看我回头不告诉你父亲,让他收拾你。”
“我会的。”卡奥赛里很认真的点头,一脸严肃的表情,看得莫瑞斯很是哭笑不得。
卡奥赛里就是这样正经,听不出别人话里的揶揄,让他都不好意思继续打趣他。
这样的性格,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啊!
莫瑞斯的眼神在阿萨和赛拉身上来回转了转,最后多看了赛拉一眼。
他也跟其他人想的一样,以为是卡奥赛里看上了身为人鱼的赛拉,所以才经常出现在阿萨周围,帮着他做一些事情,照顾着那个瘦弱的孩子。
“那,莫瑞斯叔叔,索夫卡大叔,还有小艾路,我们就走了。”
跟莫瑞斯一家道别,阿萨推着赛拉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旁边,卡奥赛里不时的搭把手,在需要上阶梯或者下坡的地方抱起赛拉。三人花了一些时间,这才回到他们那简陋的家。
阿萨安顿好赛拉,给卡奥赛里接了一杯水。
一时间,客厅里有些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了许久。
“那,阿萨,我走了。”尽管有些不舍,男人还是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嗯。”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阿萨的脸纠结了一下。他也没有说要送他啊。现在卡奥赛里这么一说出来,他反而不好在端正的坐着了。
想着卡奥赛里总归帮了他很大的忙,阿萨站起来,表情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还是我送送你吧。”
“好。”青年回答得很快,看起来无比端正的脸笑得一脸憨傻。
阿萨:“……”
此刻内心纠结的少年却是不知道,他这次出去回来的时候,会在路上,那条靠近月神之森外面的僻静小径上,遇上一个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人。
第一卷 苏醒的神灵 第二十四章 霸王行径
阿萨猛地停住脚步,圆滚滚的眼睛睁得老大,脸上的表情是无比的惊讶。
“你叫阿萨?”
小径上,一身繁琐华贵长袍,广袖流云般风姿绝华的少年转过身,如皓月一般清冷淡然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他没有动,任吹拂的微风掀起他的衣袂和长发。
阿萨的心突然颤了颤,觉得压力很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嘴唇蠕了蠕,阿萨也不知道此刻是激动还是忐忑。
眼前如神灵一般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这是他第二次遇见他。
第一次,他浑身披着星辉,脚踏着九天银河,没有看他一眼的飘然离开,留下他独自怅然和激动。
这一次,如此正面的看着他,阿萨不由自惭形秽起来。
他们即使面对面的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却一个如天,一个是泥。
就连就这样注视着他,他都觉得是对神灵的亵渎。
渺小如自己,贫穷如他,哪怕前些天面对那些贵族军官们,他都没有如此深刻的感触。
林煌笑了:“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住,不过,刚才你和那个人经过的时候,我无意间听见了他这么叫你。”
“啊?”
阿萨呆滞,有些回不过神来。
也就是说,这个额头间满是星辉魅惑的少年其实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很久?
阿萨突然觉得诚惶诚恐。
“你好,我叫林煌,刚来这里不久。”
“啊,那个,我叫阿萨,阿萨·克罗齐!您、您好!”
“阿萨?广袤的天空吗?这个名字我喜欢!”看对面的男孩一脸手足无措,诚惶诚恐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他的小模样,林煌非常不厚道的笑了,忍不住就想要逗弄他一下。
这个看起来不过初中生大小的孩子,纯情朴质得就好像胆小的兔子啊!
真是少见!
阿萨的脸猛地红了:“……”
良久,他终于逼出了一句话:“……谢谢!”
不得不说,林煌现在的外表非常的具有欺骗性。看起来给人一种高华纤柔,不染凡尘的气质,其实内在,林煌还是那个有着自己二十几年来养成的性情不容易改变的俗人。
在他的意识中,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然成为高高在上的神祗。
他还是他,那个现代染缸中跟大多数普通人一般比较自我,有着任性自私资本的纨绔大少。
只是,他比一般的纨绔子弟讨喜的地方,便是他从来不在外面叫嚣着自己的家世。林家的家教比较严格,林老爷子更是经历过文革与战争那一年代的老人,他非常不喜欢浮夸。自然,他绝对不会喜欢看到儿子孙子一辈在外面胡作非为。
林家相对来说,气氛比较严肃。
不止林煌的老爹老妈,就连他的大哥,也受了林老爷子的影响,性情沉稳,严肃正经。
可能是小儿子的缘故,林煌被养得有点歪,对他的教育更是放羊式的宠溺和纵容。
当然,这其中不外乎家里的人都太忙的缘故,根本就顾不上对林煌的言传身教。
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