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群这时追到,扑下车去奔向裴静雪,见她软软地趴在方向盘上,脑子轰地一响,急忙喊道:
“雪儿!雪儿!”她手捂着脑袋呜呜咽咽地自方向盘上爬了起来,见了卓尔群犹自惊魂未定,抓住他的衣襟哭叫:
“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尔群抓开她手上下检查,还好还好没事!心里松一口气,转过身去看见顾绍晖,复又怒不可遏,抬起手臂劈头一掌,咬牙切齿地怒喝:
“混账东西!”转过身去抱起裴静雪,瞪他一眼才又离去。
第二十四章
绍晖回到卓家大宅时他那帮同僚已在门口等着,见他神情怏怏地进来,不免一通嘲笑:
“哎哟,我们的大英雄回来啦!怎么样啊,英雄,得到先生什么赏了没呀!”嘻嘻哈哈一顿说笑。他垂着眼睛穿过大宅,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这时他姑妈陈嫂得了消息,扑过来抱着他骂:
“你这混小子!好好地强出什么头!小姐那样金贵的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有几个脑袋可赔!哎呀,你别这么事事争强好胜行不行,好好的警察当不成,现在难道连这个饭碗也不想要了吗?!”未料先丢饭碗的却是他那一干同僚。
尔群放下手里的高脚杯,盯了一眼面前的顾绍晖问:
“以前做过警察?”目光上下打量了通,高大英气,脸部线条十分硬朗,倒颇有一番英雄气概!心里微微点了下头,笑道:
“听陈嫂说,你以前因为不听指挥私自行动害死了一个朋友!那么我想问你,一般人都会吃一堑长一智,你为什么没有?”顾绍晖双拳紧攥,忽然十分悲愤地抬起头来说道:
“我就是因为听了指挥行动,才会害死她的!”神情如此悲痛,显然是个女朋友。尔群因此偷偷扬了扬嘴角:
“你知道吗,我们雪儿很调皮的。小时候她上学,老师经常气得跳脚!开心的时候有本事让全世界都跟着她笑,不开心的时候,天皇老子的账都不买!你以后保护她,恐怕要很费力气的!”竟是要他做一个小丫头的保镖!顾绍晖听得霍地抬头,看卓尔群的脸色,哪有半分担忧,分明像是在炫耀!平时总是冷冽深沉的眼眸,此刻闪耀着难以形容的华彩。心里不由就想,这样宛若帝王的男人,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如痴如醉吗?
他上楼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行李,见他上来手也不停,只是自顾胡乱忙着。尔群也不睬她,走到床边坐下,拉过她的行李包,她塞进去一件他拿一件,她塞进去一件他拿一件,较着劲儿地动作着。终于他手下一滞,大手放在包内半晌没动。她见他如此忍到极点,气冲冲地嚷:
“拿呀,怎么不往外拿了?反正都是你买的东西,你全部拿走得了!”他眯着眼睛盯她半晌,忽然扑哧一笑,手往外一提,笑道:
“我拿出来你可不要后悔!”手里提的却是她的胸衣,她即刻恼羞成怒,红着脸飞扑过去,怒声骂道:
“流氓!”一把抢过来攥在怀中。
尔群笑得几乎岔气,肩膀一耸一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是是是!我是流氓!我是流氓!”抬起头来将脸一板,佯装怒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对我一个老人家出言不逊!”见她咬牙切齿又要发怒,赶紧垂下头去又道:
“我说的是实话,你第一次穿的还是我帮你买的呢!”她这下几乎发狂,提起脚步奔向门口,未及拉门已被他一把抱住。
“好了好了,”他的唇附在她耳边,柔声哄道,“我错了!不逗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她这样被他抱住浑身一震,一边用力想要挣脱一边慌乱地说道:
“别……你别这样!”他黑宝石一样的眸子猛地一暗,忽地将她转过身来,口气凶巴巴地问:
“你真这么喜欢他?!”这个“他”自然是指俊轩。她心里一怔,反射性地就解释:
“没有……我没有!”只是不能背叛他!不能这样背叛他!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不由自主,怔怔地念道:
“我们说好结婚,我们说好要结婚的!”他气得简直七窍生烟,手下微一用力,抱紧她道:
“你也说过长大以后嫁给我的!”口气接近耍赖。她听得微微一怔,刚想再说“可是你娶了别人”,唇却已被他紧紧封住。
他这次存心不让她喘气存心不让她思考,嘴下用力,一面在她口中吮吸肆虐一面伸出手去抚她,刚强有力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柔软,她头晕目眩,只是无助地轻唤:
“卓哥哥……”却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手足无粗地任他抱着吻着爱抚着,却全然不知怎么回应。
他呼吸急促,心脏狂跳,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决然欲裂。牙齿一面重重地在她颈间啃咬一面热切地唤她:
“雪儿,雪儿……”伸出手去扯她的衣裳。她穿一件宽松的休闲毛衣,被他一扯,无声无息地滑落肩头。凝脂般光滑圆润的肩头,灯光地下泛着美丽的光彩。他看得眼神一暗,忽地猛一用力,将她横抱起来送到床边。
第二十五章
她此刻意乱情迷,身体一触到床单,却即刻清醒了过来,浑身猛地一颤,反射性地跳起来伸手护住自己的身体,惊慌道:
“卓哥哥……”语气里三分惊惧三分恳求,他面容一僵,身体里的欲望之火渐渐熄灭,心底却渐渐地涌起一抹浓浓的苦涩。
她抬头看他,漂亮的眼里杂着浓浓的受伤和无奈,心底闪过一丝不忍,可还是劝服自己忍住,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站在阳光底下和妻子笑得那样开心的模样,那男人前一秒还视她如珍如宝,一转身却成了别人的新郎。虽然这六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身在异国,也每天早晚两通电话,问她睡得好不好,吃饭了没有,功课怎样,可那一副冷冰冰的电话,对她来说不是安慰,却只如梦魇,每天每天提醒她别忘了他背叛了自己抛弃了自己!那深到骨子里的绝望和伤痛,是他一个无心的回归就可以轻易弥补的吗?她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难道自己真地在等他?难道他真地有这样重要?重要到他只消轻轻的一个转身,她就满脸堆笑甘之如饴地再次接受他吗?
这简直太荒唐了!她突然觉得不可思议,咬着牙,忽然用力瞪着他嚷:
“我……我已经决定嫁给俊轩了!”
他脸色阴沉,手支在身侧,冷冷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心底有一团火焰,慢慢地自胸口蔓延至眼底,烧得身体的每一处经脉都刻骨铭心地疼痛起来。双手紧紧攥起,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问:
“你喜欢他?”她心底乱成一团,固执地想要说“是”,可是身体永远比心要诚实,她张开嘴试了几次,来来回回就是说不出口,只觉得他的眼睛像是一把剑,凌厉得只看入自己心里,忽然心生愤懑:这个男人,凭什么用这样强硬的口气对着自己说话!他就那么笃定地以为,她不会爱上别人不会嫁给别人么?!胸口憋了一口气,忽然抬起头来冲着他嚷:
“是,我喜欢他!”他心头猛地一痛,胸口只如给人狠狠地轮了一锤,未及开口,她却仿佛怕他仍然不信,迫不及待气也不喘一口地大声喊道:
“我们相守六年!六年来他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地陪着我,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个‘不’字,从来没有超过一次架,我难过的时候会哄我,开心的时候会陪我一起笑,每天下课会去接我,带我去吃一切好吃的东西,每天送我回家,晚上打电话哄我睡觉,我为什么不爱他?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她这么说着,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不爱俊轩,这样的男人,她不爱才有鬼!因而跳起身来冲着他嚷:
“所以,我是爱他的!要嫁给他,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
他抬起眼睛盯着她,呼吸急喘,显然已经受了刺激。心里悲愤莫名,只是喊着:这些我也做过的呀!这些我也做过的呀!可她竟然那么快就忘了,都忘了,只记得别人的好!那他呢?他呢!
“那我呢?”他眼角藏泪,愤恨地盯着她问,“裴静雪,我呢?我算什么?每天两通电话,你从来不接!不是摔电话就是扯断电话线,你连听都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结了婚,所以犯了死罪了?所以活该被下油锅活该被生煎活吞了?你明明知道我都是为你,却咬着这一个借口死活不肯松口!你想这样就摆脱我了?我告诉你,”他咬着牙,颤抖着自胸腔里吐出一句:
“做梦!”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忽又冷冷地转过身来补充,“那小子不敢娶你!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敢娶你!”砰一声摔上房门,飞快地提步离去。
他一口气直冲到房里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背抵着冰冷的门板,却仍然半点也无法冷却心里如织网般扑盖下来的愤怒和伤痛,早知道不应该的,不应该就那么结了婚,不应该就那样离开她,以为那是为了她好,以为自己真地能坦然放开双手让她离开,可现在蓦地发觉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伟大,他舍不得,早在她跟在他身边的那时起,早就她说将来要嫁给他的那时起,他就已经认定了她!她只能是他的!别的任何人任何事,谁也休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谁也别想!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大早雨丝连绵,A市的夏季已在人们迫不及待地期盼中悄然滑过,秋天冷不丁地降临,早晚的空气中处处都渗透着浓浓的凉意。尔群见静雪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微一侧身,手捧着报纸假模假式地读了起来。
“我要出去!”她对着他喊,见他只侧个身瞧也不瞧自己,简直恨得牙根都痒痒,想也不想抓过他手里的报纸,气急败坏地又嚷,“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说我要出去!”
他悠悠闲闲地转过身来,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一脸无辜地反问:
“我有说不让你出去?你喜欢去哪随便你,脚长在你身上。”
“你……”她气得简直抓狂,眼扫过身后站得笔直的一众保镖,咬牙切齿地跳叫,“你简直欺人太甚!弄了这么一大排木桩子站在我身后,叫我去哪里啊!”
“无所谓!”他眼角藏笑,看看,大小姐脾气发作了吧!看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简直恨不得把他给撕了!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鼓着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去!他就说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不信她能变了这么多!
“他们又不碍你的事儿!”他装模作样地瞟一眼她身后,四个保镖,身上清一色都是全手工的黑色阿玛尼西装,皮鞋擦得锃亮,身材俱是高大,一只手背在身后,训练十分有素的模样。乖乖,这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卓尔群是干无本买卖的呢!
“他们都很专业。你不让他们说话他们绝不会多说一句,组织性强,富有保密意识,你就当他们是空气,爱逛街逛街、爱吃饭吃饭、爱看电影就看电影,反正喜欢哪是哪!不用自己开车、不用自己拿东西、买东西有人付钱,下雨了有人打伞,口渴了有人送饮料,闭着眼也不用怕迷路,你说多好?!”他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完,停下来只用眼睛瞧她,脸憋得更红,牙咬得咯咯响,这下可真气得不轻!
“你难道来真的?”她瞪着眼睛瞧他,满脸难以置信地叫道,“疯了吗?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要这么一大群人伺候!”见他脸上竟然十分严肃,一时悲愤莫名,恨恨地伸手拍一下脑门,痛苦地哀叫道:
“天哪,杀了我吧!”他忍不住把头藏在报纸底下,嗤嗤偷笑起来。
顾绍晖目无表情地站在车门口,手扶在车门上,冷冷地打量着不远处姗姗而来的裴静雪。很漂亮,五官精致玲珑,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搭配得恰到好处,雪白的皮肤宛若凝脂,165左右的身材,不算圆润丰腴,但极具骨感美,走起路来始终目不斜视,眼盯着前方,身上穿着乳白色的衬衫配一条蓝紫色紧身裙,走起路来脚上的高跟鞋清脆作响,一半妩媚一半清纯。
刚刚吵了一架精疲力竭,她有气无力地钻进车里,仰面朝天地瞪着车顶,无可奈何地轻叹口气,低声吩咐道:
“走吧,去坪江大道。”不等开车再叹口气。
顾绍晖关门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一个小丫头,哪来这么多感慨?!人家想要保镖,也要花钱雇得起才行啊!这样穷凶极奢,还要装出一脸的被迫无奈,让人看了简直就想揍她一顿!
她直起身来瞪着自己问:
“喂,还不走?想什么呢你!”瞧瞧多没礼貌!所以说呀,有钱人都被该吊起来毒打!
他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自后视镜里瞥她一眼,冷冰冰地发动车子离去。
车子走到半路,她忽然坐起身来吩咐:
“把后面的车子甩开,向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