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出来的时候,很多个铁骨铮铮的男儿都哭了,但人群中的相应越发激烈起来。到最后漫山遍野都是一声声呼喊。
“杀了她!杀了她!”
宋凯一点点加紧手上的力量,鲜血一串串从她凝白的勃颈上淌下来,显得十分的触目惊心。
“杀了她!杀了她!”
满脑子都是这个声音,宋凯双目赤红,执剑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少爷,是我将这个祸水送到你跟前的,是我不慎让这个祸水害了你,那么就让我杀了她吧,你这么爱她,不如我杀了她,这样她就永远属于你了。
“杀了她!杀了她!”
他闭上眼睛,在众人越来越高的呼喊声中扬剑砍去,剑身忽然一滞,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人群里一静。
宋凯睁开眼睛,看得月儿远远地奔过来,一根长绸正缠住他的剑,另一头在她手里紧紧握着。
“你干什么?”他问她,“这个女人如此狼心狗肺,应该杀了她!地狱里那么孤单,也好有个人陪陪少爷!”
说话间月儿已经来到身前,一手将他的剑挡开来。
“你难道还不明白少爷的心吗?”
明白,怎能不明白。
他们少爷的心就是,即使自己死了也舍不得她死,即使自己死了,也要给她寻一个最佳的庇护。
他怎会不明白?
可正是因为明白,所以越发的自责,越发的难过,越发的觉得应该杀了她,应该让她去下面陪他。
“他应该死!”宋凯低声喝道。
月儿苦笑了一下,“宋凯,你想报复她,是么?现在杀了她,她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么?不会的,你想要她难过,我有办法。”
宋凯看着她,将信将疑。
月儿没有说话,上前两步,将手一伸,说道:“郑姑娘。你的东西。”
她的声音冰冷,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温情。
寒玉没有睁眼,倒是嘲讽的笑了一下,“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后悔的。”
话是这么说的,眼泪却从长长的睫毛下面流了出来。
月儿笑了一下,“我们只是少爷的属下,没有少爷的吩咐,怎敢杀了你?少爷原本待你怎样,我们都清楚,少爷就是傻在这一点,永远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即使你设计杀了他……”
话说到这里似是有些哽咽,月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少爷想要你活着,想要你好,想要你幸福,我又怎敢杀了你?”
“拿着你的东西。”
月儿将那东西塞进她的手里,闭着眼睛的人终于睁开眼。看着手心里那个周身盈白的扳指。
这扳指犹如一个烫手山芋般让她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她想将那东西还给月儿,“这东西不是我的,你自己拿着。”
月儿冷笑,“我倒是想要,可少爷也不给我。少爷给了你,那就是你的。少爷把它给了你,就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给了你。这些人……”
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巡视周围的成百上千个汗子,“这些人,武部的,谍部的,还有商部的,都是你的。”
几个汗子闻言要反对。被月儿的眼光逼回去。
“少爷把扳指留给你,你去哪里,他们都会跟着你。你满意吗?这是他临死前为你留下的一张护身符。”
人群里立刻有人反对,“不!她杀了少爷,还让我们跟着她!我宁可死也不跟着她!”
“对。绝不跟着她!”
“不跟!”
“不跟!”
“这是少爷的最后一个愿望,你们要违抗吗?”月儿提高了声音,“你们记不得少爷是如何对待她的吗?难道你们不明白少爷的心意?”
众人不再说话,人群里隐隐有啜泣声传来。
“娘的!我们去杀了小王爷!”
众人悲愤之余,又转移了目标。
“就是!因为个女人跟我们少爷作对,都这么多年了!他却不知道这个女人一直活在少爷的庇护下!”
“就是!杀了他!让冷香公主带我们去杀了他!”
“你傻了吗?冷香公主和小王爷那交情,可能吗?”
“你是瞎了吗?没看到公主刚刚根本不理他吗?!公主喜欢的是我们主上!”
人群里越来越吵,寒玉被围在中间,头被这嗡嗡的叫喊声扰得生疼,疲倦如潮水般袭来。
她握着那个扳指,渐渐的感觉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明白,渐渐地,就这么倒了下去。
月儿最先反应过来,弯腰将她拖起来,只见脖子上的伤口拉得很开,血水顺着雪地已经淌了很远。
她紧紧的按住那温热的伤口,曾经在江府的一幕幕袭上心头,她初来时清冷而倔强的模样,在落雨阁时小女孩般顽皮的模样,在落雨阁被人打了一巴掌时泪流满面的模样……她在雨夜里跪求的模样,她在少爷的婚宴上被少爷一把推倒在地的摸样……
眼眶渐渐湿润了,她抹了一把泪,手上一使力,将她拖起来扛在肩上。
我怎么会便宜你就这样死掉,我怎么会让你就这样死掉……
轩辕无二最终被丢弃在雪地里,月儿将她抱上马坐在身前,宋凯护在一边,小虎和另外两个杭州来的侍卫在另一侧。
两人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浩浩荡荡数千人整齐跟上。
众人虽然仍旧心有芥蒂,但因为曾经多多少少经历过一些寻找这女人的行动,知道这她对于自己主子的意义,所以只好将愤懑留在心里,将仇恨转移到别人身上,忍气跟随。
这座戈壁是三部的大本营,也是武部平日里的训练基地,他们的主子死在距离他们大本营的几里之外,只因为有人执着白玉扳指告诉他们,主子吩咐全部人马等待主上的到来,不得出谷一步。
所有的人都抱着仇恨又自责的心理,但是部里最有威信的两个人不让他们轻举妄动,那个象征着主上的扳指被他最爱的女人拿在手上,他们只得抱着这样矛盾的心态,跟随着。
或许他们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以后是怎样后悔的,或许他们只是想守着这个女人让她终身不嫁,为主上守节,或许他们只是在等待着她露出某个该死的破绽,让他们可以顺从心意杀死她,或许……
ps:
哎呀呀,今天好晚呀。。。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失控
再醒来的时候;江府在办丧事。
一开始的时候,屋子里光线不强,她睁开眼来,只听得管玄呜咽,像是在抽泣。
她不明白,又侧耳听了一会,隐隐听得敲敲打打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众男女的哭泣声。
那合奏的乐器的声音呜呜咽咽的连贯起来,构成一个熟悉的曲调。
童年里印象最深的就是周围人家红白喜事请人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身边是熟悉的屋顶,熟悉的家什,唯独没有那张熟悉的脸。
这是江府。
他们在办丧事。
他们在给他办丧事。
这个认知让她忽然害怕起来。
即使是亲手将他打死那一瞬,即使是看着他咕噜噜从山崖上滚下来的那一瞬,即使是看着他毫无人色的躺在姐姐的怀里的那一瞬,也从未有过的害怕。
她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紧紧的缩起来。
门外一动,模糊的视线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忽而又没了。
是月儿,她知道她醒了,但是她不管她。
她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缩成一团,紧紧地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淌进她的嘴里,源源不断。
那声音更大了,敲敲打打,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响得好不凄惨;似乎要将他的心一点点凌迟。
她将耳朵蒙起来,可那声音还是无孔不入。
又等了许久,屋子里仍然没有人进来,她终于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走了出去。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虽然此时没有下雪,但是地面上的积雪并未化去。
她赤脚走在雪地里。一步一步循着声音的所在走去。
真好,还有雪,她答应过让他睡在雪里的。
人死的时候是有一个仪式的,是该有一个仪式的。
她忽然这么对自己说。
与以往一样。江府的大事都在江心居举办,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喜事,是白事。
不知道是时候太晚,还是客人已走,灵堂里显得十分冷清,飘舞的白帆之下,只有家里的丫鬟和多年未见的江富夫妇跪在灵堂里。
江老夫人呜呜咽咽已经昏过去好几次,数十个小丫鬟跪了一地,抽抽搭搭的跟着哭泣。江老爷在一边劝着老夫人,自己也是老泪横流。
“孩子啊,你怎么那么狠心,怎么能扔下你娘就走了呢!”
“你活着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啊,儿子啊。你为什么那么死心眼……”
“没有想到还是这个结果,没有想到啊……”
“儿子啊,下辈子不要这么死心眼,不值得啊,儿子!”
两个老人的背影显得很苍老,很无助,他们的每一句哭诉都重重砸在每一个人心上。让人闻者无不悲从中来。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从门口走了进来,赤着脚,披头散发,脖子上的伤口渗出血来。
众人看着她这幅样子呆了一瞬,接着就见她忽然跑到灵堂的最前面——那里放着棺材。
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一把钳住她的头发,哭喊道,“你这个贱女人!你这个,你这个……”
她恨得不知道要骂什么好。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我的儿子,你还我的儿子!”
寒玉没有看她,眼睛定定的、近乎贪婪的看着那棺材。
“你滚!你看什么看!我儿子才不给你看!给谁看也不给你看!”
老夫人说着说着又呜咽起来,“我儿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狠心,你怎么狠心……”
寒玉仍旧没有说话,一把拉开老夫人的手,忽的朝棺材扑过去。
棺材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他,只有一些生前用过的衣服,都是红色的,在这个白色的日子里显得尤其的触目惊心。
她瞪大眼睛,伸手将那衣服从棺材里捧出来。
“啊,你干什么?”
老夫人伸手就去夺,她躲开了,将那衣服珍宝般抱进怀里,然后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朝门口奔去。
“啊,她抢了少爷的衣服!”
“不吉利!”
小丫鬟惊叫连连。
“快抓住她!快抓住她!”
江心居瞬时一片哄杂,几个小厮呼呼喝喝的追在她身后,接着是一群丫鬟,再后面是江老爷扶着夫人气喘吁吁的跟着。
她抱着他的那件衣服,赤着脚飞快地跑,跑出灵堂,跑出江心居,然后一直往前跑。
她跑得出奇的快,身后的人总是隔了她一截。
“快了,快了。”她忽然对着怀里的衣服,深情地说道。
“你别怕,快了,快了。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的!”
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在安慰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没有一点点悲伤,纯净得近乎诡异。
身后有人听到这声音,一时呆了。
“她好像疯了!”
她跑到江岩轩的院子里,站在厚厚的雪地里,看着脚下,不再跑了。
这一幕十分诡异,众人追到门口都不再上前,站在四周看着她。
她背对着众人,对周围的人浑然不觉。
“就是这里了。”她说。
那声音里夹杂着小孩子找到玩具般的喜悦,在这样凄凉的日子里格格不入,气氛显得越发的诡异。
她在雪地里跪下来,将怀里的衣服小心的抱在怀里,亲了亲,安慰道:“你别怕,我抱着你。”
然后她开始伸手去刨雪地,刨得很快,越来越快。
地上的雪是不久前才下上的,松散易刨,她很快就刨了一个坑。
她恋恋不舍的将那件衣服从怀里捧出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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