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他什么都不会做,知道她还好好的,就够了。
之前她在他这里受的苦,如今就让他也尝尝吧!
这一天,大门口清静了,可幽幽的心里却总是隐隐感到不安。
左森的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江明达被他扔了出去,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她是觉得江明达应该受到惩罚,可并不是这样的惩罚。
兰兰快放学了,她借着出去接兰兰的机会独自一人走出了左家。
这是她离开井晨风之后,第一次一个人外出,心情有点不同。
顺着大路一直往外走,两边是茂密的树林,低矮的野草。
她的目光一直在树林里野草边搜索着,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突然,一辆车子极速驶过,她为了躲避车子,一个不留神便跌进了旁边的草丛。
正值夏天,草软软的,她倒是没受伤,可当她抬头时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团白色,顿时吓了一跳。
难道是江明达?
她壮着胆子走过去,距离越近,越确定了她的想法。
顺着路边往下,正是江明达趴在那里,面朝下,一动不动。
她有些慌了,走过去将他翻过来,发现他满脸都是早已干涸的血迹,鼻息微弱,浑身烫得像火烧一样。
“江明达?江明达?”
她试探着推了推他,他没有一点反应。
他没死,可如果这样放任下去,恐怕他就真的死了。
可是看到他,她又不禁想起了妹妹被强/暴那晚的样子,还有之后发生的种种……
她警告自己,她不该再那么善良,对于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就应该以牙还牙。
于是,她扔下他,一个人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脚步变快了。
却总是走走停停,左顾右盼,踌躇不前。
最后,还是善良占了上风,有些事,她以前做不出来,现在还是做不出来。
掏出电话,她拨打了120。
“喂,你好,这里是*******,在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正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他发着高烧,身上有伤,请你们赶快来接他去医院,谢谢。”
挂上电话,她又拨出了另外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她捏着鼻子说道:
“喂,你好,你的儿子江明达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他现在神志不清,处于昏迷状态,请家属立即到医院帮他办理入院手续。”
“喂,你是谁?喂……”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一个劲地问着,桑幽幽却果断地挂了电话。
手紧紧地握着电话,直到关节发白,她木然地往前走着,却已红了眼圈。
刚才接电话的是谷幽兰,是她的亲生母亲,是生下她却养育了别人的孩子的女人。
一直以为母亲已经死了,原来她不仅有母亲,她的母亲还是个贵妇,一个自私的贵妇!
她不会认她,她的母亲只有左小红。
这时,兰兰的车子从她的身边驶过,她从车窗看到了兰兰,兰兰也看到了她,却没有停下,而是无情地扭过了脸。
“兰兰……”
她拼命地叫着,追着,可兰兰的车子却终是没有停下。
她追得累了,蹲在了地上,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她真的好累。
蹲了一会,她的身体却突然腾空了,抬眸看去,自己已经被左森抱了起来。
他看着她,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想什么呢?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
她的脸一红:
“森哥,快放我下来。”
左森笑着往前走:
“森哥中午吃多了,你帮我消化消化吧。”
“啊……”
随着她的一声惊叫,左森抱着她跑了起来,不算远的路,左森竟抱着她一路跑回了家。
到了大门口,就算被抱着的桑幽幽也喘个不停,左森却只是微微喘息。
“快放我下来啦。”
见大门口站着的几个手下,她不羞涩地把脸藏了起来,捶了一下左森的胸口。
左森看着她羞红的脸庞,心跳不由得更快了,他的唇越来越靠近她的额头,她不敢看他,越来越往他的胸前缩。
最后,他只是淡淡一笑:
“你太瘦了,我感觉像抱个孩子,快跟久儿差不多了。”
说完,他放下了她。
她被折腾得有些晕,脚沾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左森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她却赶紧推开他,快步往里走去。
左森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一袭白色长裙及踝,宽松的设计更显出她的骨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一个令男人垂涎三尺的美女。
如果能每天这样看着她,该有多好!
想着,他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走着。
“自己干吗去了?现在不怕那个人来找你了?”
他打趣着问。
“没干什么,只是散散步,在家待着有点闷了。”
她低下头心虚地回答。
这时,一阵救护车的警报声远远地响起,惊得她抬起头直往后看。
“嗯,什么声音?我去看看。”
左森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她一把拉住了。
“别去了,救护车的声音而已,可能、可能是有人生病了吧,我们回去吧,妈该等我们吃饭了。”
左森看着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玩味地看着她笑,像知道什么似的,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别墅走去。
过了一会,兰兰也回来了,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只听兰兰跟左小红说:
“妈妈,刚才我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辆救护车哦,吡卟吡卟地叫着停在路边,我还看到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叔叔从树林里抬出来一个人,好吓人哦!”
“你看到那个人了?”
幽幽手里的汤勺啪地掉在了桌子上,瞪大了眼睛问。
兰兰却一嘟嘴,一梗脖:
“哼,不告诉你。”
左森在一旁悄悄地拍了拍幽幽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应该没事。
幽幽心想,如果兰兰看到那是江明达的话,恐怕就不会像说着别人的事一样说这些话了。
她低下头,默默地吃饭,心里却想着,不知道江明达会怎么样。
晚饭后,兰兰在院子里跟久儿玩,幽幽也不再逃避,为了跟兰兰缓和关系,她也在院子里陪着她们一起玩。
却不知此时,一双眼睛正从大门外的车里,远远地注视着她,深沉而痛苦。
310 陪你一起跪
车里,烟雾渐渐升腾起来,迷蒙的烟雾中,是井晨风的脸。
下巴上挂满胡渣,头发也没有精心打理,衬衫的领口散开着,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失恋的颓废男。
他不时地吸一口烟,然后把手搁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桑幽幽。
他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她笑得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回想当初,他好像让她哭得更多。
突然,指尖一痛,他的手下意识地颤动了一下,目光落去,却见只抽了几口的烟已经燃烧殆尽,灼痛了他。
打开窗子,将烟蒂弹出窗外,再回首时,院子里玩耍的人儿却已经起身向别墅走去,一会功夫便消失在了门口。
他收回目光,发动了车子。
车子奔驰在山路上,山风很大,很快吹散了烟雾,却吹痛了他的眼睛,他的眼圈渐渐红了。
她真的回来了,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却是那么遥不可及,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却只触到了空气。
对任何事都应对自如的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能为力,第一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她的心,他还要得回来么?
又是一个夏天的夜,知了的叫声已经在黑夜里慢慢隐去,桑幽幽抱着她的大提琴走进了阳台。
房间内透射出微弱的光,她坐在阳台里,将弓搭在了弦上。
不知不觉地,那首曾经在谷幽兰的生日晚宴上演奏过的《缠/绵往事》悄悄地从琴弦中流出。
琴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脑海里泛起父亲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你们的母亲在生你们的时候难产死了……
死了?
十几年来,她一直认为已经死了的母亲不仅尚在人间,还活得光彩照人。
再看看自己的父亲,被人冤枉成罪犯,差点死在监狱中,却依然帮她隐瞒着一切。
如果他们相爱过,父亲便是一直在对这份爱坚持着,不管她在与不在。
谷幽兰,怎么配得上父亲?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怎样的故事,她也不想知道,如果可以,她宁愿不知道谷幽兰是她的母亲,宁愿就当她是一个慈爱的江伯母,让她的心灵能有片刻的停泊……
睁开眼睛时,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一曲终了,她起身打算回房,一抹白色的身影却撞进了她的视线。
她的脚步停驻,当眼里的泪水再度流下时,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大门口,那抹白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铁门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她往前走了几步,扶着阳台的栏杆,心里的想法被证实,江明达又回来了。
握着栏杆的手不由得收紧,纤细的手指泛着白色,原本伤感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
“明达,明达……”
另一个身影朝江明达扑了过来,声音哽咽,抱住了他。
夜很静,静得她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明达,听妈妈的话,回去吧……”
借着大门口的灯光,她看到了谷幽兰那张焦急的脸。
妈妈?
她是江明达和江子秋的妈妈,不是她的。
江明达似乎伤得很重,他勉强支撑着身体跪在那里,手扶上铁门,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了幽幽的阳台,仿佛知道她在那里一样。
幽幽心里一紧,却没有离开,依然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谷幽兰扶着江胆达,生怕他倒下去,连连劝说:
“明达,妈妈理解你的心情,妈妈知道你不是故意伤害兰兰的,妈妈知道你喜欢她,你爱她,听话,咱们先回去,你若是想跪,等把身体养好了再来跪,好不好?”
听得出,谷幽兰哭了,作为母亲的心疼与无奈,她表现得淋漓尽致,却是对别人的孩子。
这时,她注意到,江明达的眼睛一直看着一个地方,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幽幽。
有那么一刻,她不会呼吸了,就那样痴痴地望着幽幽,好像她在做梦一样。
“幽幽,是幽幽吗?”
良久,她终于醒悟过来,握着铁门的栏杆,大声叫着,
“幽幽,是你吗?开开门,让妈妈看看你,妈妈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妈妈?
幽幽的眼里含着泪,却不再让它掉下来,她不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她知道什么是妈妈吗?
在妹妹生病的时候,背着她上医院的那个人,才是妈妈。
在爸爸受难的时候,搂着她们姐妹安慰她们没事的那个人,才是妈妈。
在她放学回来时,高兴地给她做她最爱吃的饭菜的那个人,才是妈妈。
……
在她的生命里,“妈妈”已经缺失了十几年,如今再来认她,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需要!
望着谷幽兰那渴望的眼睛,她绝然转身,回到房间,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关了灯。
她以为自己的伤口已经结痂,一层又一层,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不会再被任何人影响。
可是她错了,有些人的出现,生生地撕开了她的伤口,摧毁了她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坚强。
靠在窗边,她抑制不住地放声痛哭。
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入了怀中。
“哭吧,别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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