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左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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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左巴-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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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没有?就是我婶子雷妮奥从去年死了的一个家伙的脚上扒下的那双。可我只是到复活节到教堂里和盯着神父看的时候才穿上。然后脱下来,挂在脖子上回家。”
  “那么你在世界上最喜欢什么?”
  “首先是面包。噢,我多么喜欢面包呀!热乎乎的,皮脆心软,尤其是小麦面包。然后么,酒,睡觉。” “那么女人呢?”
  “呸!吃,喝,睡。我跟你说,其他全都是厌烦事儿!”
  “寡妇你喜欢不喜欢?”
  “把她留给魔鬼去,我跟你说,这是最好的办法!Vade Vetro,
  Satanas!①”
  他连啐了三口唾沫,并画了个十字。
  “你认识字吗?”
  “不识字。我小时候,大人强迫我上学校,可是我立刻就得了回归热,成了傻子。这么一来我就不用上学了!”
  左巴对我提问不耐烦了。他一心想着寡妇。
  “老板……”他抓住我的胳膊说。
  他转过头去吩咐米米杜说:
  “你前面走,我们有事要商量。”
  他压低了嗓音,神情激动:
  拉丁文:滚开,你这魔鬼!
  “老板,”他说,“这就是我指望你的。别给男人丢脸!不管魔鬼还是上帝给你送来一块精选的肉。你有牙,那就别拒绝!伸手接过来嘛!要不,上帝给我们一双手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去接,去拿!那么就接就拿吧。女人,我一辈子见得多了。可是这个寡妇,教堂的钟楼见了她都得倾倒,该死的!”
  “我不愿意找麻烦!”我生气地回答。
  我感到羞恼,因为在我内心深处,也渴望着这个在我面前走过的像一头发情的猛兽似的威力无比的身躯。
  “你不想找麻烦,那么你想干什么?”左巴愕然问道。
  我没有回答。
  “生活,就是麻烦。”左巴接着说,“死了就没有麻烦了。活着,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解开裤腰带,找碴儿打架。”
  我没有做声。我知道左巴是对的。我知道,但我缺乏勇气。我的人生走了错路,我与人们的接触只不过是内心的独白。我已堕落到如此地步,假如要我在热恋一个女人和读一本讲爱情的书之间进行选择,我就选择书。 “别再计算了,老板,”左巴接着说,“把数字丢开,把该死的磅秤拆毁,把铺子关掉。现在是你灵魂得救或是丧失的时候了。听我说,老板,拿两三个金镑,可得是金的,不是纸币,纸币不耀眼,用手绢包上,叫米米杜给寡妇送去。教他这么说:‘矿老板向你问好,送给你这块小手绢。这是点小意思,但礼轻情义重。’让他还说,‘叫你别为丢羊的事发愁。就说找不回来也不要紧。有我在,别害怕!他看见你从咖啡馆门前走过,打那以后,他的心里就只想着你。’

年轻人跟我来(7)
“就这样。然后,到了晚上,你去敲她的门。得趁热打铁。你对她说,你走迷了路。夜里,你需要一盏灯;或者说,你忽然间觉得不舒服,你想喝杯水。要不,更好的一着:你去买一只母羊牵了去,说:‘瞧,我的美人,这是你丢的羊,我给你找回来了!’相信我,老板,寡妇准会报答你。你就进去——嗨,要是我能坐在你的马屁股后面的话——你骑马进入天堂。除此以外的天堂,哼,我保证是没有的。别听神父们瞎扯,其他天堂是没有的!”
  我们快到寡妇的园子了。米米杜叹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唱出他的哀怨:
  吃栗子得有酒,吃胡桃得有蜂;蜜,
  少年配少女,姑娘配情郎。
  左巴加,陕了步子。他的鼻孔颤动。他停下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我: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道。
  “走吧厂我冷冷地回答,快步走开。
  左巴摇头。他吼叫些什么我没有听到。
  我们回到了木屋,左巴盘腿坐下,把桑图里放在膝上,低头沉思。好像在聆听多不胜数的歌曲,并试图从中挑选一首最美的或是最令人灰心失望的歌。他终于选定了,唱起一首哀怨曲。他不时地用眼角.瞟我。我感觉到他不能或不敢用言语对我说舶,他通过桑图里表达出来。说我糟蹋了我的一生;寡妇和我只不过是在阳光下生活瞬息的两只小虫,然后永远死去。不再来!不再来!
  左巴猛地站起身来。但立刻意识到他纯粹是徒劳。他靠着墙,点燃了一枝烟。过了一会儿,他说:
  “老板,我要把一位经师有一天在萨洛尼卡对我说的事儿告诉你。即使毫无用处,我也要告诉你。
  “当时,我在马其顿做小买卖。我走村串巷,卖针线、使徒行传、安息香、胡椒。我有一副少有的好嗓子,真正夜莺的嗓子。你知道,女人也会被歌声迷着。这些婊子们有什么不能把她们迷着呢?天知道她们肚子里会发生什么变化!你可能是个丑八怪,是个瘸子、驼背,但只要你有柔美的声音,你会唱歌,你就会把她们弄得晕头转向。
  “我在萨洛尼卡当货郎,也到土耳其区去。我的声音仿佛迷惑了一位有钱的伊斯兰女人,甚至叫她夜里失眠。于是她叫去一位老经师,给了他一把勋章:‘阿门①,’她对他说,‘去把那个异教徒货郎叫采,阿门!我一定要见到他。我受不了啦!’ “经师找到我,‘喂,年轻人,跟我来。’我答复他说,‘我不去。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帕夏的女儿真是媚如春水,她在房间里等你,小异教徒,来吧。’可是我,我知道在土耳其区,他们晚上杀基督教徒。‘不,我不去,’我说,‘难道你还怕天主吗,异教徒?”为什么我怕他,小伙子?因为一个人能和一个女人睡觉,而他不去就犯下大罪。年轻人,当一个女人呼唤你去跟她同床共枕,而你不去,你就丧失掉灵魂!这个女人将在最后审判的日子,当着上帝面前叹息。而这一叹息——无论你是谁,尽管你做尽好事——也将把你投进地狱!’”
  左巴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有地狱,”他说,“我就进去。原因就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我偷窃、杀人或者和别人的老婆睡觉。不,不!所有这些都没有什么,都得到上帝宽恕。可是,我将进地狱,因为在那天晚上,一个女人在床上等我,而我却没有去……”
  他站起身来,点上火,开始做饭。他瞟了我一眼,轻蔑地一笑。
  “没有比充耳不闻更糟糕的聋子了。”他低声说。
  他弯下腰,狠命吹那潮湿的木头。
  Amain表示恳求的感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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