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想,按照萨布林们的计划,他们既然把她的行踪透露给了齐天毓,那么就一定会想看看收到了消息的齐天毓会不会提前派人进驻威尼斯然后劫杀或绑架她。
其实按照这种粗糙的算计手法,君卿就算没有安排自己这一出失踪的戏码,安安全全地到了圣马可广场与福克斯汇合也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样一来,就没法打消萨布林甚至是罗曼诺夫的怀疑了,于是,她就想着将计就计,干脆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度提高,说不定还能收货一份愧疚。
这个计划有些冷血,她知道自己正在利用着福克斯几个的感情,但换一个角度,抛弃了那些妇人之仁后再想想,她和他们之间的相遇相识本来就不是单纯的,她企图接近他们,他们保持谨慎的怀疑,在这场间谍与反间谍当中,只有最后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她正经历他们之间的开头和过程,自然也想到了那不可避免的结局。
君卿的计划并不复杂,首先要排除闻人夜寒。好在这男人本就是用了其他身份证件悄悄来的威尼斯,所以让他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国也很容易。
然后,就是齐放在这个计划中扮演的角色。
在她的剧本中,齐天毓是以为齐清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事情所以要追杀她,而齐放,这个与齐清最为熟悉的哥哥在这件事中的态度却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违抗父亲,一方面又不希望齐清被杀。
于是,在这种矛盾的感情之下,当齐天毓接到消息并确认后派来了包括齐放在内的一小队特种兵,准备将君卿就地劫杀时,齐放强行将君卿保了下来,关在了一幢事先买好的老房子里,
君卿和齐放两人一起悄然进入这幢房子后,就让他把自己给绑了起来。
“快点!”君卿喘了口气,无语地低喝道。
“可是……”齐放拿着手里的皮质绳索皱紧了眉头,不情愿地在她手腕上绕了两圈就停了下来,真要让他往君卿那细嫩的手腕上绑,他真是下不了手。
“可是什么?”君卿不理解这男人怎么婆婆妈妈了起来,想叫其他人给她绑,却发现自己视线一扫那些人就立马扭头各干各的去了,意思很明显,他们才不来帮忙——开玩笑,不说将军对这位闻人少夫人三四年如一日的喜爱,就她是三少爷的宝贝疙瘩这一个身份,就足够让他们小心对待了。
君卿看得无语,转头咬牙踢了他小腿一脚,骂道:“快点绑上!越紧越好!”
“可你的手腕骨还没好全。”齐放不依。
君卿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就退一步道:“那给我铐上手铐,你手铐有吗?”
“我又不是警察,怎么可能有手铐?”齐放理所当然地说。
最后,齐放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有些生锈的手铐,擦了好几遍后给她戴上了。他将君卿带到房间里,让她在床上坐会儿,自己则去把门窗给关上了。
“要我给你留点可乘之机吗?”齐放摆弄着窗户上的锁链,说。
“除非你把窗户封了,否则我不可能出不去。”君卿对此倒是颇有自信,靠在床头准备先休息一下。
齐放做完了房内的工作,给她盖上了被子后才出了门。
“现在,游戏已经开始了,你们必须迅速进入状态,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拖她的后腿,明白吗?”齐放顿了顿,有些不放心地加了一句:“等下少不得要开几枪,动作要自然,不过给我瞄准点,要是伤了她……”
他没把话说完,不过几个特种兵们都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有些不理解他们到底玩的是哪出,不过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更何况是齐天毓的兵,其命令的执行能力就更强了。
剧本演到这里,齐放的作用也就差不多了,随后就是君卿如何逃离,又如何狼狈不堪地逃到圣马可广场。
等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少了,君卿就掀开了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边。这幢房子就在圣马可广场附近,窗下有一艘贡多拉,亮着一盏老式油灯,在夜风吹拂中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窗户是用锁链和锁头锁死的,想要打开就必须花费一定的时间。这是非常有必要的步骤,为了防止这件事情完结后福克斯派人来查探,所以这样的细节决不可忽视。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在天色亮起来之前,她还有四个小时。动作轻微地打开了窗户后,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户,吱呀一声,老木窗发出了难听的噪音。君卿双手一顿,似乎已经听到了守在门外的齐放的嘲笑声。她磨了磨牙,干脆就用力推开了窗户,于是,门外的笑声就更大了,那欠扁的声音说:“亲爱的卿卿,放心,我会给木门上油。”
“去死。”君卿动作一顿,胸口猛地起伏了下,在跳下窗户前骂了一句。她将贡多拉上的油灯熄灭后,就慢慢划着船桨在寂静无声的河道上渐行渐远。小船的速度不快,因为她正背朝天空趴伏在座椅旁,船桨划动的幅度并不大。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那幢老房子的窗户里就传出了杂乱的脚步声,灯光霎时照亮了黑暗的河道,贡多拉尖尖的船尾暴露在了手电筒的灯光里。
“她在那!快追!”不知哪位仁兄这么快就入了戏,朝着安静的天空就大吼了一声,也不怕河边的住户们被吵醒。
齐放就站在窗口,好笑地看了那喊的人一眼,颇为赞赏地挑了下眉毛,不过他好笑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秒钟,因为远处竟然传来了一声“噗通”。他脸色立刻青黑了一片,将上半身探出窗外,然后狠狠捶了下窗口,该死的,不是告诉过她不要让自己受伤吗!竟敢给他跳水!
另一边,在确定君卿的确是失踪后,安德烈立刻让手下一队共二十个人全员出动,以圣马可广场为中心开始搜索。然而搜索行动并不顺利,除了人少,地方大又不够熟悉外,还有就是民居他们是不可能闯进去的,这种无效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谁!”福克斯听了一次又一次手下说还没找到的汇报,不禁颓然地弯腰坐在了河边的草坪上,就在这时,他听河里似乎传出了类似冒气泡的声音,立刻大喝了一声。
“福、福克斯……”
福克斯猛地站起来就听见了这略微熟悉的声音,然后,他看见一条细白的手臂从水里伸出来,胡乱挥舞了下后,一个被湿发遮住了大半面孔的女人从里面扑到了岸上。
她喘着粗气,眼神已经有些朦胧,张着嘴似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彻底晕厥了过去。
------题外话------
倒数第二段,是不是有些恐怖啊,坑爹……毁形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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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这个老男人
这一夜的威尼斯非常热闹,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在河道上嗖嗖响起,几艘贡多拉游荡在河面上,船上的人们拿着木棍之类的东西戳着河底,似乎是在找寻什么,手电筒像是探照灯一样不断扫着安静的河面。他们的动静不小,吵醒了一些浅眠的人,有人从窗口往下看,询问他们在干什么,却没有得到回答,只有“噗噗噗”往下戳着木棍的声音。
微光中有什么突然飞蹿而过,一声细微的枪响后,站在其中一艘贡多拉上的齐放盯着那远处不明显的水花,瞳孔一缩猛地转头瞪向了那个开枪的特种兵。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带着鸭舌帽,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的高大男人似乎有些熟悉,不是因为这人是父亲的手下而觉得熟悉,而是另一种在哪里见过几回的熟悉,这感觉让他没来由地恐慌。
“你在做什么?”齐放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绝对绝对不能朝远处的水底开枪,这个混蛋竟敢罔顾他的命令!
那个男人一点也不畏惧齐放那几乎要吃了他的表情,只是靠近了一点,低声道:“请不要破坏队长的计划。”否则,就算他是齐将军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齐放听到这声音,才突然想起了他是谁,这一届大比武的优胜者,海狮队现任队长——韩冬海。
他先是沉着脸,可等他把韩冬海的话回过味来时,脸上的血色就立刻退了下去,猛地提起韩冬海的衣领,咬着牙,却仍旧颤抖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听他这样说,就表明韩冬海刚才那一枪已经准确无误地打中了君卿,而且一定是君卿事先吩咐过他的。
“就是你想到的意思。”韩冬海捏紧了手枪,如果可以他当然也不想伤害自己的队长,但这是队长的命令,他只有遵从和敬仰的份,他抓下齐放的手,冷下声音:“请继续按计划行事,如果你不想让队长白白受伤的话。”
“该死的!”齐放大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手腕和脚踝上还带着伤!你这一枪完全可以让她在水里丢掉性命!”说着他就跨过一步顺着靠在一起的几艘船往前走,然后被韩冬海及时拉住,这才没让他往水里跳。
韩冬海听了他的话也是心头一紧,显然他并不知道队长脚踝还受了伤,不过鉴于他对君卿一向的信任,便面无表情地沉声道:“请不要破坏队长的计划!”
“你!”齐放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却在他一句“这是队长的要求”中败下阵来,他放松了手臂,对方也就放开了他。
齐放冷着脸站在船头,捏紧了双拳看着远处,明明,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可你又食言了,你这该死的狡猾的不择手段的……我爱的坏姑娘。这一夜他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戏演得差不多了才登上私人飞机离开了威尼斯。他看着机舱外微凉的天色,绷直的脊背猛地放松,他狠狠将自己扔进了椅背里,半响,弯下腰来捂住了脸孔。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哪怕他已经在军部锋芒毕露,敢与大哥齐环争锋相对,哪怕他也拥有了一支死忠自己的军队,在军部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威信,哪怕他争取到了来自母亲娘家于家的支持并暗中计划着蚕食他们。哪怕他做了那么多,付出了可能是别人两倍甚至三倍的努力,也不能消除一丁点此刻对自己的失望和为君卿的心疼。他保护不了她,明明那么想呵护她,想把她放在最温软的盒子里随身看顾着,却依旧让她一次次飞离自己的视线,一次次看着她受挫折看着她受伤害而无能为力。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好珍惜自己?你的不折手段让我好害怕啊卿卿……”在无人的机舱里,齐放低低地嘶吼着,就像一只笼子里的困兽,手足无措,几欲悲鸣。
身后有房门拉开的声音,齐放在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颓废和无措挣扎,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韩冬海拉开了门,只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板就走了进来。他反手把门拉上,看着一地的废纸、杯子的玻璃碎片还有那个男人手背上隐约的青紫色血痕。他心中微有感触,声音却冷淡得很,说道:“队长的计划还没有结束,请问齐上校还有能力继续为她执行下去吗?”
“呵,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命等着我把她的剧本演完?这个该死的永远都不肯让我舒心哪怕一天的女人!”齐放冷笑着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这句话时那种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却仍旧狠狠说了出来,企图以此得到一种恶劣的报复感和快活。
韩冬海皱眉,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布满了寒霜,“我当然知道,齐上校,因为那是我韩冬海的队长,是我开的枪。她在我们海狮队眼中是不败的神话,而我的枪法是她最信任的,她让我瞄准她身上的闪光点开枪,我就绝不会让子弹偏差半毫米,哪怕那是在水中。所以,我可以肯定,队长虽然受了伤,却绝不会丧命。”
齐放看着一脸坚毅的军人,良久,慢慢吸了口气,终于平静了下来。是的,如果连韩冬海都能这样信任她,那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如此彷徨,他该相信的,魔女的命很硬,在没有光复淳于家,救醒她祖父之前,她一定会好好的。
他安慰着自己,在扶手上狠狠拍了拍自己仍旧在颤抖着的双手,呢喃道:“可是,她不能再受伤了,她是女人,受得伤多了身体会垮的。”
韩冬海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不过见他脸色似乎已经好了些许,就开口道:“我不知道队长一个空军为什么要为齐将军办事,不过看来队长对这次的任务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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