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爸爸!呜呜呜,小弄头痛——”
“小弄!”唯朵想要制止已经太晚。
邢岁见和思源同时一鄂。
邢岁见的眸一沉。
“小弄刚醒过来,认知上还有点混乱。”对他们两人,唯朵淡声解释。
她不是想帮谁说好话,她只是不希望今天的事情让思源小两口吵架。
正如刚才的场面,不是她逆来顺受,而是“陆思源”三字,是她最深的顾忌。
她在乎的人很少,思源就是其中之一。
医生开了检查单,邢岁见把小弄整个人打横抱起,置入一旁的轮椅。
思源拿起床上的薄被,正想帮忙,但是,唯朵却制止。
“我来就可以了。”她淡扯走他手里的薄被,体贴地覆盖在小弄身上。
思源又愣了愣,他们一向配合得很好,很少出现这种“抢活”事件。
唯朵吸了口气,对着邢岁见扯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我们带女儿去检查吧。
”说完,她勾住了他的臂。
她的行径,极刻意。
邢岁见淡淡扫了一眼那故作亲近纤掌,他若有所思着。
这么近距离看,她的眼神灰灰冷冷的,根本就没有感情。
所以,她在演给谁看?
他的眸底也冷了冷,但是,他还是很配合,不多说一句话,他推着小弄,阔步迈
离。
病房里,留下思源一个人僵立在原地,凝着他们的背影,发怔。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好象被她隔离在了世界之外。
在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唯朵脸上所有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
卷二『火花 & 游戏』 第二十四章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思源不止一次盯凝着手机,这几日,唯朵很忙,忙着替小弄做康复,忙着替小弄
做各项的精细检查,她忙到——
连回他短信的时间有没有。
从以往他们一天至少会发十条短信互通小弄的病情,到现在的,他的手机短信声
一次也没有响起过。
而他,忍不住主动拨电话过去时,她总说很忙,改天再聊。
她忙什么呢?还在忙着“欺骗”吗?小弄已经醒过来,他觉得该是她对邢岁见坦
诚错误的时刻,无论有什么后果,他都愿意陪伴她。
只是,显然,她不这样想,也再也不需要她的陪伴。
他去医院探望小弄,才知道这一周她都睡在医院,和邢岁见也顶多只是在病房里
见见面而已。
看来,她逃避的人,不止是他而已。
思源不想做那个被她逃避的人,所以,好几次,他刻意堵住她,而她刚巧与他“
遇见”的时候,也会对他微笑。
“真巧。”那微笑,客套到完美无暇。
“小弄什么时候出院?”
“快了。”她的答案很简短。
从吴特护那里他才知道,原来小弄一直还在头痛,只是,根本检查不出任何毛病
,连专家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医生的建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某一天小弄突然就会痊愈,但是,更大的
可能,也许这是一场长期而没有头绪的战役。
说不定,小弄可能某天就会因为头痛而再次晕倒,再也不会醒来。
他承认,他有这些“危言耸听”的话吓到,而她呢?肯定也吓得不轻吧!
但是,这些事,她却都没有告诉他。
她给他的答案,永远是,“小弄挺好的。”就象面对普通朋友一样,生疏而客套
的答案。
他在意她的态度、在意她的隐瞒、在意她的客套、在意她的情绪、更在意她似有
若无地保持距离,所有的在意,形成一块巨石,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
几日不见的温芯,终于在某一日鼓起勇气打电话,约他用晚餐。
只是,一餐下来,从餐厅到送她回家的一路上,他都不言不语,满怀心事。
她的家到了,思源停下车。
温芯却没有急着下车,她小心翼翼地楸着他,“你,是不是在生气?”从医院那
天开始,他就怪怪的。
“我没有生气。”他淡淡道。
他的脸上是没有生气的表情,但是同时也没有任何其他情绪的表情。
“可是,你的表情好严肃——”温芯觉得真的很害怕。
原来,他生气时,是这副模样,她宁可他骂她,也好过现在这么忐忑。
他想努力扯动唇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但是试了几次,他都宣告失败。
他实在笑不出来,因为,没有任何能露出微笑的心情。
“那天,我不是故意的,你说想取消订婚,我只是太慌张了。”温芯不是沉得住
气的女孩,她终于自动招认自己做过的“坏事”。
思源沉默。
她真的说了让唯朵不要再与他见面的话?所以,一向对妈妈很有保护欲的小弄,
这次也不挺他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他越来越肃严的表情,让温芯几乎快哭
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乱吃醋,再也不会糊涂到对你
的好朋友乱呛声了!”
其实,一*完,她就后悔了。
三角爱情的世界里,从来都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赢,反而更多的是,先动的人
先输。
她真的很喜欢他。两个人第一次相亲,他温暖儒、沉稳的谈吐气质让她一颗芳心
疾速沦陷。爸爸妈妈问她的意思,她还难得慎重又调皮地说谢谢,谢谢长辈们让
她有机会认识了他。
“不是你的错。”他却摇头,“其实,一直是我的错,是我的态度出了问题。”
他一直能察觉到自己不对,但是,要控制自己的心,又何其容易。
温芯咬咬唇,“没关系,只要修正了就可以了,毕竟,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
路要走——”
又沉默了,他开口,“温芯,其实前几天我找过温叔叔,我听说和我认识前,你
刚和男朋友分手。”
温芯重重一震。
“温叔叔说,你和初恋男友从高中开始,谈了将近十年的恋爱,因为你们同龄,
你开始没有安全感,希望早点定下来,但是,男方还想在事业上冲刺,有了成就
以后再决定成家立业,他的意思很清晰,至少是三十岁以后再考虑结婚问题。爱
的反面就是恨,所以,你们有了很大的冲突,一次最后决裂性的谈判失败以后,
你单方面决定分手,并扬言一定要比他早结婚,接着就再也没有接过他的电话。
”订婚的事,其实是温家主动先找上他爸爸谈,而他从刚开始的迷惑,到现在终
于知道,温芯为什么这么急着定下来,连温叔叔也那么急迫。
每一个外表开朗的人,不一定都没有一段伤感的爱情故事。
“温芯,婚姻不是赌气。”
温芯膛大目,没想到他会调查得那么清楚,她的眸底开始起雾,“对,你说得都
对,我是刚和男朋友分手,说得好听,是我抛弃他,其实,我才是那个被爱得不
够而被放弃的人!”
思源想安慰她。
但是,她并不赏脸,接着反驳,“就算是这样,你又怎么能肯定我就是赌气?我
想得很清楚,从来结婚的都不是自己最爱的那一个,而是能过日子的那一个啊!
我有很努力的爱上你,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更一次也没接过他的电话,更从来没
想过回头和玩暧昧!”
“曾经……我也这样想……”
为什么,他要用曾经两个字眼?温芯觉得不妙。
“我知道你很努力,因为,我也想努力……”他的眸飘得很远很远,“但是,我
渐渐发现,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
“怎么可能不可以?!”
他将目光转向她,“老实说,我怎么努力也想象不出来,我该怎么和你接吻,该
怎么和你上床……”
温芯愣了愣,因为,她的感情也是在恢复期,所以,其实整个交往的过程,他们
并没有太多的亲密,甚至订下婚期后,其他情侣早就同居或者在彼此家里过夜时
,他们却还在克守礼节。
温芯有点急了,她壮大胆子,她从副驾驶座爬了过来。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时,思源愣了愣,而她,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拉下他的脖子,
献*的红唇。
她的唇,与他的唇,粘合。
他呆住,正想别开脸,但是,温芯却端正他的脸。
“无论你信不信,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她仰着脸,将密密实实地吻,又
印上了他的唇角,甚至还用舌间想挑开他的齿间。
思源抿着唇,一动不动,僵着。
试了好几次,她终于挫败,拉两个人拉开距离,她含着泪,取笑,“初吻?”
他没有吭声。
但是,她已经知道答案,“姐姐们说你很纯情,还要我多主动一些,你果然很纯
情——”
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滴下来,抱怨,“真赖,你的吻技真烂。”
爬回副驾驶座,她掩着眸,哭得不能自禁。
因为,心里有个答案,越来越清晰。
“说吧,你有什么要坦白告诉我的?”
车厢里,都是她嘤嘤的哭泣声。
“我,其实,心里一直有人……”他不敢转过脸,直直看着前方,道出事实的真
相。
“我想和你结婚,我不想让爸妈失望,他们将我拉扯长大,没有义务为了我而难
过、气愤,我没有这样的权利惹他们生气……”因为,他不是亲生骨肉,所以,
他简接丧失了很多很多的权利。
“但是,越到‘努力’有成果的时候,我越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的神情很疲惫很疲惫。
“你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和她表白,不再站在好朋友的位置?”温芯一边哭泣一
边冷讽,“我们喜贴都印好了,连喜糖、喜宴都定了?你说怎么办?你怎么能这
个时候说自己要去忠于自己的心?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为什么,她的情路总是这么受伤?而且,更过分的是,她居然没有办法恨他!象
恨前男友那样,咬牙切齿的恨。
他摇头,很疲惫的摇头。
“我会负责所有经济的损失,也会亲自登门向问温叔叔,向你的亲戚们逐个道歉
……也请你,能原谅我……”
温芯侧身趴在车窗上,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但是,却难过哭泣的声音却一声
又一声从喉间伤心溢出。
“我不会原谅你的!呜呜,我不会原谅你的!”
夜幕很沉、很沉。
……
卷二『火花 & 游戏』 第二十五章
除了思源,唯朵同样刻意在躲着邢岁见,但是,她好象成效并不大。
晚上八点,和过去几日一样,邢岁见下完班,来到医院。
“爸爸。”小弄见到他,露出欢愉的微笑,仰头缠赖上他的腰。
他轻抚下小弄的头,“今天头痛有好一点吗?”
小弄亮晶晶的双眼虚闪了下,“还有痛——”
他蹙蹙眉,这孩子老这种痛法,挺让人担心的。
坐在病床上,与女儿面对着面,他拿出一本特意准备好的课本。
“我问你,12+12等于多少?”他考她一个数学题。
“24!”小弄想了下回答。
他从课本里翻出一题。
“12棵柳树排成一排,在每两棵柳树中间种3棵桃树,共种多少棵桃树?”他又考
。
果然,小弄的神情出现一片空白。
“一条毛毛虫由幼虫长到成虫,每天长一倍,16天能长到16厘米,它几天可以长
到4厘米?”他又问。
小弄迟疑了下,还是摇头。
他的心一沉。
这是三年级的奥数题,而小弄过完暑假就该升初一了。
医生说过,小弄头痛如果是脑损伤,会伴有智力退化的后遗症。
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唯朵,正好见到这一幕。
“放心吧,别怕,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想办法治好你。”他掀唇承诺。
这句承诺,他向小弄保证,同样也对门外的那个女人宣言。
从她出现在病房那刻,他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和读书的时候一样,从来无须刻意,他就能察觉她的存在。
小弄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用力点头,大声道,“那当然,有爸爸在,我才不怕
呢!”
小弄的大嗓门,让他和她都谔了下。
虽然,从小到大,他习惯了周遭的人仰仗与信任他,但是,此刻小弄语气里毫不
犹豫的崇拜与信任,让他觉得很窝心。
淡淡一笑,他揉揉她的发。
而小弄顺势扒住他的臂,“爸爸!”再次亲昵地依赖回他的怀里。
他僵僵的,好象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小女生的撒娇,但是,他并没有推开小弄。
这一幕,让唯朵深感不妙,从醒过来到现在,小弄将对“爸爸”所有的想象都投
射在邢岁见身上,让谎言似雪球越滚越大。
本来,她以为只要小弄醒过来,她可以什么都不怕了,但是没想到又来个该死的
后遗症。
“医生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没有头绪。”她把深深的挫败藏在心间,口气很淡的回答。
“你呢,晚上还留在这里?”他神情平淡地问。
“嗯,我要照顾小弄。”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