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珈蓝进来,她说:“无尘来过这里,他还刻了个‘悔’字在地上。”
珈蓝心里咯噔一下,“晚晚,不是我偏帮师兄,以他的性子,就算是真的后悔,也会和你做个交代的。重华已经查到了他的下落,我们这就去吧。”
晚晚点点头,“嗯。”她也要问清楚,他悔什么?
无尘这一世是个渔夫。
他看到晚晚的一霎那,前尘往事悉数回笼。
“晚晚!”他呢喃出声。
“鱼!”月照指指河面上在动的浮标。
无尘抖起鱼竿,是一条二尺来长的鱼,约有一斤左右。
“好,晚饭的菜有了。”那笑容与在圣殿时如出一辙。珈蓝忽然就红了双眼。
“你?小篮子?”无尘注意到她,也看穿她的女儿身。
“无尘师兄,是我。”
无尘一把拽过晚晚,拿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珈蓝,“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下头来了,你金光闪闪了么?”
重华扑哧声笑出来,他飞升上仙时发现自己被银光笼罩,看来飞升上神的时候是金光。
珈蓝的额角抖了抖,然后‘嗯’了一声。
“这俩小家伙又是谁?”
月照瞟了眼,殿下的脸这回绿了。
晚晚一手提着芭笼,一手指着月照:“这是小篮子的徒弟。”
“师伯好!”月照有礼貌的打招呼。
无尘笑着点头,就差没说声‘乖’。
“这个是小篮子的未婚夫。”晚晚不顾珈蓝眼神的反对,把重华的身份抖了出来。
珈蓝没好气,晚晚这个时候还是不放心她。
无尘差点把鱼竿扔了,打量了重华几眼,重华笑着和他对视。无尘把鱼竿往晚晚手里一塞,直接把珈蓝拉开到一边去。重华很不爽他扯住珈蓝的袖子,而珈蓝还真的就跟着走了。
察觉到重华在偷听,珈蓝两手一划,把他隔在外头,只看得到,却听不到。
晚晚则和月照一起,坐在岸边钓起鱼来。
“我感觉得出来,很嫩啊。小篮子,你好这口啊?”
“没有,是师傅接了他们家的聘礼。”
“他老糊涂了,把你和个小那么多的送作堆。”
“是天帝亲自来下聘的,他是天族太子。我回去圣殿找过师傅,可他死活不肯出面退婚。”
“那难道你就认了?”
“没有,我想让他自己打消主意。”
无尘看看结界外的重华,摸摸下巴,恐怕不容易呐?
守与不守
“不过,挺补的。”无尘没正形的说。
珈蓝伸手要拍他,忆及他是凡人,只好收了力道,倒像是帮他拍灰尘一般。
珈蓝入门时还小,也是孩童样貌。莫靖把她捡了回来,就随手丢给门下弟子了。圣殿弟子成千上万,像珈蓝这样没背景的,很难不受点欺负。幸而有个处境相当的柳冶,互相照拂。
“珈蓝,过来,上山去给无尘师兄送酒菜。”那个时候,听讲课往往是坐在最边的位置,干的也都是别人不愿干的活。
“师妹,我陪你去。”柳叶放下手里的水桶。
“不用了,你要有十五缸水要挑呢。我还是赶紧走吧。一来一回也得要些时候。”
无尘是莫靖的亲传大弟子,资质出众,但一向不大守规矩。此时,正犯了过错在思过崖上思过。
无尘是离不了酒的,厨子知道他的心意,于是日日替他备上。有跟无尘混的弟子便把差使揽了下来,日日往山上送。今日是因为东山神君的千金来圣殿拜师,众人都去肯去了。据说这位神仙千金长得是气死西施、羞煞王嫱。差使就落在了珈蓝身上。
珈蓝刚学了御剑飞行,祭出入门领的宝剑,把食栏严实包裹,绑缚到背上,往思过崖而去。
无尘正好酒虫在召唤,便跑到崖边张望。却见到个小不点,御剑走‘之’字形,慢慢腾上来。他十分不耐,但师傅设了禁止,他离不了思过崖,只好干着急。
珈蓝倒是御剑御得十分起劲,她刚学,掌握的还不好。柳冶稍好些,昨日看到珈蓝独自练习时在大树上撞出的包,便把窍门告诉给她。她今日终于能平衡高低,掌握方向了。
“笨蛋!”
刚飞到半山,就听到头顶一声炸雷般的怒斥。然后是噼里啪啦一长串不耐烦的教导,珈蓝知道是无尘师兄在指导,于是默默记诵,然后果然提速了,也能直线上升了。
上到峰顶,她还没站稳,背上的食篮就被无尘拿去了。
他一边喝酒,一边剔着牙问:“你新来的?”
“是,见过无尘师兄。”
“下头出什么事了?”居然酒都不给他送,支使个小不点来。
“东山神君的女儿来拜师,师兄们去欢迎去了。”
无尘瞅瞅珈蓝,嗤笑一声,“一群不长眼的家伙,东山那个女儿我见过,不及你日后的一半。”说完见珈蓝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不由好笑。不过,这小丫头领悟力挺好的。
“你上课干嘛去了?御剑御成那个德行。”
“我位置太靠后,有些地方没听得太清楚。”
无尘点头,虽然身为莫靖亲传弟子,无人敢轻慢。但下头那些情形也知道。有些先生不是太公道,只爱给一群神仙二世祖开小课,大课反而不上心也是有的。
待无尘吃喝完毕,珈蓝又收拾食篮下山去。
第二日、第三日。。。因着新来的娇客,师兄们一次次把送酒的差使交给珈蓝。后来,厨子都知道了,不用叫别人,直接叫那个新入门的小东西就好。
无尘无聊之余,便开始和日日来此的珈蓝攀谈,偶尔指点她几招。末了,竟发现这小不点的资质过人、勤奋更是过人,竟夜夜练功至半夜。最后,到他五年面壁期满,已将入门的基础功夫尽数传了给珈蓝。
而后,珈蓝才能在三十年一度的弟子选拔中崭露头角,一步一步成为莫靖最后收下的关门弟子。
珈蓝想起往事,心中对无尘甚是感激。但结界外那个不停绕着她们转圈圈的家伙着实可恶。
“出去吧,你的未婚夫不耐烦了。”
“殿下快来,有大鱼!我真厉害!”月照大喊大叫,和晚晚合力去提鱼竿。
“不用这样,竿会断,鱼也会跑的。”无尘急急奔过去,可鱼竿已经被折断了,好不容易上钩的大鱼也趁机跑了。
月照拿着半根鱼竿望着无尘,“师伯,我赔你吧。”
无尘挥挥手,“算了,明日我再做就有了。你又不会,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功力不够在下界胡乱施法很容易遭反噬的。”这话是针对月照说的,说的他大为自卑。
晚晚提着芭笼,“可这一条鱼,不够吃啊。”
“他们三个都是可以不吃东西的。不过,叫他们在一边看着也不好。嗯,家里还有腌鸡那些,你随便做点得了。”
珈蓝看了看他们的相处,没看出来无尘有后悔的意思。反倒他们三个,打扰人家爱侣团聚了。
“不用、不用,我们还有旁的事,你们俩回去就好了。”
晚晚对珈蓝报以微笑,十分满意她的有事,与无尘相携离去。
重华问珈蓝,“我们要去做什么?”因为珈蓝的样子,不像是随口说说而已。
“你们跟我去捉妖。”
“用得着我们三个人去么?月照出马就搞定了。”重华此刻非常懊恼,他带月照这家伙做什么。
“是月照动手,我们帮他掠阵。地方不远,八百里的样子,一晚上就可以搞定。”把这件事解决了再回来问师兄好了,让他们也好好聚聚。
“好,我们帮他掠阵。”重华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一脸的笑。
珈蓝不理他,叫了月照过来交代几句。月照不住点头应是。有师傅掠阵他才不怕呢。结果临到想求助的时候找不见掠阵的人了,月照想哇哇大叫。这个妖怪是长得太恶心了,绿呼呼的,好像青苔啊!
其实珈蓝和重华就隐了身形在旁边看,看月照完全没有战斗力,珈蓝奇道:“他怎么了?”特意找给他历练的,怎么一见面就手脚发软。
重华声音里带着笑意,“他见不得这种脏兮兮的东西,要做噩梦。”
“师傅、殿下。。。”月照被那个恶心巴拉的妖怪一直逼到墙角。豁出去了,他虽然没殿下厉害,但好歹也是在仙班上列了名的。
月照咬咬牙,闭着眼,取出腰间细长银链,舞得虎虎生风的。很快打得那妖怪抱头逃窜。
“穷寇莫追!”珈蓝这才现身。她的本意是想会会这家伙身后的人,当然是放他回去报讯。珈蓝一入此地,就发现有座妖气浓厚的妖山存在。
月照冲过来,抱住重华的大腿,“殿下,晚上我要睡你的踏板。”
重华轻轻把他踢开。
“既然你这么怕长得恶心的,我再找些来给你打。看过最恶心的,其它的自然就不怕了。”
月照哀鸣一声,他想回天上去。下次殿下下界来找师傅谈情说爱,他再不跟了。
三人找了个地方落脚,月照当真就睡在重华的脚踏板上。不是他不想睡到床上去,也不是重华不肯让他睡上去。是因为,反正醒过来都在脚踏板上。重华赌咒发誓他睡觉不踢人,是月照自己滚下去的。因为缠着被子睡得不痛,所以都没醒。
月照查无实据,只好作罢。
月照睡熟了,口里还不住的嘟囔:“好恶心,走开!”
重华看的好笑,从床上轻手轻脚的下来,跨过月照,穿墙到了珈蓝房里。一看之下,火冒三丈。
珈蓝正手持茶壶,在给一个白衣书生倒茶。见到重华也不意外,招呼他过来坐。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人便是那绿呼呼妖怪背后的主子,也是珈蓝此次发现妖气浓厚的那座妖山之主——熙嘉。
起先以为他是来替手下出头的,结果不是,他是来致歉的。说自己管束不力,致使手下出来为害一方。他本也正打算出来找寻,给出个交代。因此绑了绿妖在院中,让珈蓝发落。珈蓝说既然是有主的,那你带回去管教吧。如果管教不好,自有人出手帮你教训。
“近日感觉到有腾腾瑞气,原来是来了一位上神,一位上仙,实在是福气。”
珈蓝方才听了他说的,将群妖聚集在妖山,倒不是为了为非作歹。反而是为了约束他们不能随意出去做坏事。以便将来都能成正果。
珈蓝拘了土地来问,知此人所言不假,在他诚心的求教下,倒也不吝啬,便说了些助他修行的法门。
然后,两人便开始天南海北、谈天说地。熙嘉也有七千年修行,平生唯一的喜好就是看书。用了那么多时间来看,自然什么典籍、珍本都是滚瓜烂熟的了。而且,他走过不少地方,言语又有趣。珈蓝难得遇上个说话投机的人,便不知不觉说到了现在。
熙嘉看重华虽然没将怒气形于外,但紧挨着珈蓝的身影却还是散发着敌意。而清冷自持的珈蓝上神也并不回避他的亲近。于是知道自己该告辞了。
重华站在珈蓝身边送客,彷如男女主人一般。其实按他的脾气,才不会站起来送客呢。
珈蓝看出他眼里的意思,合上门,“我是敬他是个实干的妖,与身份没什么关系。”从小受无尘熏染,她并不会觉得妖就多低贱。只要不危害人就是。妖也有感动动地的行为。
而且,熙嘉的做法确实避免了这方圆千里的妖出来作怪。
“珈蓝,我有话跟你说。你平日不是最守礼么?怎么这么晚了还留个男的聊天。”
忘情之人
珈蓝心底其实全无男女有别的念头,但看重华如此生气,反省了一下,好像她还挂牌是这家伙的未婚妻,天族的未来之后。这样是容易招人非议。
待要说什么,却见重华已经径直在抖开一床被子铺着塌,微微一笑:“你不用睡塌,今晚上床睡吧。”
重华的背僵住,慢慢回过头来,“你、你说什么?”满脸的不敢置信,又有些希冀。
“我叫你上床啊,不是要以礼相守么,那自然是滚回你自己的屋去。”
重华看她手抬起,垮下脸来,“别动手,我自己回去。”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打不过老婆=上不了老婆的床。
“你放心,婚约未解除之前,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明早你告诉月照,让他收拾包包去妖山住一段时间。”
重华忽然转身,直冲到珈蓝面前,气势汹汹。
“你说什么,解除婚约?想都别想。”耍赖把一时愣神的珈蓝抱住,“不如我们现在来商议个成亲的日子?或者生米煮成熟饭,奉子成婚?”
珈蓝伸手和他拆招,两人来来回回几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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