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府的时候,却碰上了两个美貌女子,芷风暗自皱了皱眉头,却只好跟她们打声招呼。
前面那个高却不面善的女子是沐宛玲,和大表兄挽清一样,是大房夫人生的,算是她表姐,平日里很是骄纵,没有少鄙视芷风。后面那女子娇小玲珑,看起来面色却是和蔼多了,她是沐宛元,和挽尘同是二夫人生的,比芷风小几个月,性格却比沐宛玲温和多了。
沐宛玲看了一眼芷风,明显的一脸不屑:“你呀,真是晦气,一大早就看到你这穷酸。哼!”
芷风不动生色,她们两人的梁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前些日子就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她,被打了一顿。不过,芷风后来也狠狠地摆了她一道,想到那件事,芷风不禁嘴角微微一弯。算了,不跟她计较了,自己也算把她整得够惨,估计她此刻心情不好也是因为那件事,还没有缓过劲来吧。
沐宛云却注意到她身上的包袱,问道:“表兄,你这是要出远门么?”
芷风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点点头:“嗯,恐怕要去很久,少则几月,多则一年。”
沐宛云微微惊讶:“这么长时间,那岂不是很长时间都看不到表兄了?”芷风点点头,虽然宛云对她也很客气,但是明显和挽尘的不一样,挽尘是真心将她当作亲人,而宛元多多少少还是瞧不起她的,脸上时不时露出同情或怜悯,这却不是芷风想要的。所以,对挽尘的这个妹妹,芷风虽然不讨厌,但是也说不上多喜欢。
沐宛玲却在一旁嗤了一声:“走吧走吧,赶快把这身穷酸气带走,府里最近这么不顺,怕都是这人带来的!”
芷风又是微微一弯嘴角,她说的不顺,怕是她的婚事吧,想到自己的杰作,芷风有点暗自得意。
她没有理会沐宛玲,只是客气地向宛云点点头说道:“如此,我就告辞了,表妹保重。”
宛云也点点头。芷风在宛云怜悯的目光和宛玲厌弃的目光中,欢快的走向大门,她终于离开了这禁锢之地。
6。离开沐府(2)
出了沐府,芷风已经开始已挽尘的名义在外了,她将脸上右半边用青灰涂抹,看上去已然没有以往清俊的面孔,又将沐显请的神医送给她的药含在嘴里,嗓音顿时变得略带沙哑。只是,这药效只能维持一月,所以每个月都要吃。
虽然从沐府支了些银子,但是为防将来应急,芷风也不敢乱花,找了个商队跟着,一方面可以省点路费,另一方面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沐公子,你上京干什么呢?投奔亲戚?做买卖?”商队的邱老板坐在木板车的一边,芷风坐在另一边,后面是满满的货物,邱老板看着芷风脸上的半面青色,心中微微叹息,其实,他并不觉得有多吓人,但是对于一个年青的男子,应该说只是个少年,这幅模样在世间行走却是不易的。而邱老板,对这个少年心里很有好感,否则也不会同意他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家里给谋了个差事,所以前去。”芷风倒没有说谎,但是也未悉数相告,她自然不会告诉邱老板自己是沐府的公子,自然,也没有人会相信沐府居然有这么寒酸的公子。
今晨,她在镇上本来想要租一辆马车,毕竟京城路途遥远,没有代步的工具显然是不行的。但是打听下来,却发现实在太贵了,居然要二十两银子,而她总共只有两百辆银子而已,到京城还要租房,日常用度,开支都还未知,她可不想现在就花掉这么一大笔钱。
所以,她最后还是决定先徒步一段,实在抗不住了,再租车也不迟,倒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她走到镇外的时候,正看到一辆马车陷在泥土里,旁边的赶车人急得直蹦,却无可奈何,因为他只一个人,而车轮正巧陷在一个凹处,凭一己之力很难推开。
“怎么,需要帮忙么?”芷风走上前去问道。
那车夫本是焦急,听到有人来,顿时脸上一喜,可是当看到来着是一个身材削瘦的弱冠少年时,脸上的喜悦之情顿时消失,这么淡薄的身子怎么可能帮他呢?于是不悦道:“唉,你能帮什么忙?”
芷风看到他一脸的不屑,心中有点不悦,本来是要帮他的,他却如此小看他,既然如此,何必要帮他?正欲抬脚走,却听到那车夫道:“唉,不如你到前面去找我们的商队的人,让他们来帮我,他们只怕以为我还在后面,却不知道我陷在了这里。”
芷风听到商队,心中一动,如果能和商队一起行走,岂不是很省钱?于是,她停下了脚步,车夫急道:“你这小子,连这么点忙也不帮,只是让你传个信而已,你却不愿,先前又说要帮我,哼,骗人而已!”车夫悻悻说道,以为芷风停下是因为不帮他了。
芷风并不与他多言,只是蹲下身细细查看这凹槽,其实这凹槽并不深,只是角度不对,所以前面的马根本使不上力。但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马再拉起来恐怕就容易多了。只是,需要让马换个方向。
7。离开沐府(3)
芷风对车夫说道:“你可否将系在车辕上的绳子取下,套在这边试试?”
车夫满脸不悦:“干什么?有什么用啊,不如叫人来帮!”
芷风并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却说道:“求人不如求己,如今既然有办法摆脱困境,何不试一试,如果成功,就可继续赶路,何必等人回来帮忙,耽误别人也耽误自己的时间?”
车夫看到面前的少年一脸的沉着,竟有发愣,不知怎的,竟然点了点头。
他将套在车辕的绳子取下,将马从前面牵了过来,有从后面将绳子套上,果然,这个方向,马很容易的使力将车从凹槽处拖了出来。车夫大喜,又将绳子重新在前面套上。
“小哥,你真是聪明,毫不费力就解决了这事,呵呵,幸亏有你啊。”车夫嘿嘿地笑着,不复刚才那不屑的表情,满是钦佩与感激,倒是一个实在的人。
芷风微微一笑,其实凡事,换个角度,也许就很容易了。
“聪明是聪明,不过,为何有好主意先前却不用呢?”旁边突然有声音响起。
刚才,车夫和芷风专注于马车,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脸上布满胡须的男子,身材高大,眼睛却很亮很黑,与他的满脸胡楂很是不相称。此刻,他正一脸探究的看着芷风,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
不想被人看破心事,芷风微微垂目。这时,早有车夫为她出头了:“你这人说什么呢,小哥心地善良,人又聪明,岂是你这莽夫可比?”芷风心里却暗暗发笑,若说莽夫,恐怕这车夫当之无愧了。
“聪明我自然不否认,至于善良么——”那胡须男故意拖长音,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芷风,微微摇了摇头,就从旁走开。
不管这人究竟有没有看破她的意图,终究只是一个路人而已,芷风吐了一口气,转而对车夫说:“大叔,既然马车已出来,何不快点赶路,也不好叫你们商队的人多等。”
车夫一个劲点头:“是啊是啊,时候不早了,得赶快赶路,对了,小哥你要去哪里,这段路不好走,坐我的车,我捎你一段。”
芷风并未推拒,只是谢过,便上了马车,说实在的,她的两脚走的的确有点累了,她想哪怕这车只能将她带出这个镇子,也是好的。
一路上,和车夫的对话中,她得知这是邱家商铺的车队,正要运货上京,而邱老板此次亲自带队,正在前面,约定傍晚时分在另一处镇子聚集。
芷风心中一阵狂喜,没想到这商队竟然是要上京的,如果能一起,岂不是很好。于是,一路上,她“无意”中说到自己孤身一人上京,“无意”中说到她不太认路。
果然,与邱老板会合时,车夫一个劲的说芷风的好话,而芷风彬彬有礼的样子也深得邱老板的喜爱,尽管芷风并未开口央求,邱老板竟然主动邀请芷风随车队一同进京,还免了路费,芷风推拒了一阵,最后象征性的给了邱老板一些伙食费,但是芷风知道这和这上京所需的路费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这次,她可是省了一大笔银子,还留下了不贪财的好印象。
8。锦衣公子(1)
邱老板虽然是个商人,但是芷风看的出他是个儒商,并不是那种奸诈的人,商队的人也大多淳朴,都是他在京城店铺的伙计或下人。和他相处,只要平心静气就好,并不需要累心想得太多,一路上,芷风倒也轻松自在。
商队白天赶路,夜晚在客栈投宿,虽不劳累,但是一路上也不停顿。然而,第六日,商队在一个叫青禾镇的地方投宿,而且吩咐马夫将马关好,并不急着赶路。
芷风有点奇怪,问起旁人,才知道邱老板要等一个重要的伙伴,所以才没有急着赶路。芷风倒也不再意,反正住宿都是邱老板安排,她也不急着去京城,倒乐得在周围散散步,欣赏一下沿途的风光。
芷风与几个商队随从相约去街上逛逛,却在门口看到几个穿着打扮不俗的男子。中间那位眉清目秀,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华服,在旁边几人的簇拥下,神态倨傲,显而易见定是位大户人家的公子。许是他的长相英俊,许是衣服好看,总之,芷风不由自主地看了几眼,那公子显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好奇的顺着望了过来,却在看到芷风脸的那一刻,立刻露出厌弃的表情。
芷风意识到那公子是嫌弃她的容貌丑陋,这些天这种目光对她来说并不新鲜,所以她也未放在心上,不过又是一个俗人罢了。于是,也不理会,只是转身和几个商队随从一起走出客栈。
“公子,这客栈不怎么样。”路过时,听见一下人对那公子说道。
“算了,将就一下,这么个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好客栈,忍忍吧,等到了京城,公子想住哪里都行。”另一人说道。
“是啊是啊,到了京城,公子的别院府邸都有好几处,还用再住客栈么?”又有人说到。
芷风心中一动,原来他们也是去京城的,看来也是一纨绔子弟。
那公子似乎看了一眼芷风,有点不悦道:“地方差也就罢了,只是还要看到这等丑陋之人,真是不舒服。”
芷风只当没有听见,犯不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这种人计较。
这青禾镇虽然只是个小镇,却是上京的必经之路,因此来往的人很多,也是龙蛇混杂之地。街上,芷风看到不少人看上去不像是正经人,一路鬼鬼祟祟,倒像是些小偷小摸之人。芷风紧紧跟着商队的伙伴,不敢走散,那些面相不善的人虽然不至于为难她这么个看起来穷酸的丑八怪,但是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商队的人在街上挑着小物什,或是带给娘子,或是带给孩儿,珠钗粉盒,玩偶纸人,各种小东西,琳琅满目,散布在各个小摊贩上,连芷风看着也觉得好看精致,很是喜欢,但是,她也只是看看,她知道,这些,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
9。锦衣公子(2)
记得小的时候,娘会将邻居小孩穿不了送给她的衣服改改,虽然看上去也合身,但是她却总是羡慕其他的女孩能穿花花绿绿的衣裙,哪怕只是布衣,也是好看的。然而,孤儿寡母,已是易受人欺负,更何况如果别人知道她的女儿身,恐怕更会多出些是非吧。所以,很小的时候,她就学会尽量压制这些奢靡之想。
正遐思见,突然被人一撞,她猛然回过神,却见是刚才在客栈看到的公子和他那几个随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逛街,刚才就是公子撞倒了她。但是,他只是看看她,却别过脸去,也不开口道歉。
芷风心中气愤,但看到他身后的那几个人,却也不便当众跟他计较。
那公子自顾向前走去,对芷风孰若无睹,一旁的随从也相拥伴着。芷风却注意到他们身后,有几个看着很不寻常的人暗中盯着,直觉告诉他,那些人绝对不是善类,恐怕是这公子太过炫耀,引得歹人注意,大难临头还不自知,芷风暗自一笑,这公子如此无礼又目中无人,是该受点教训。
芷风这么想着,便不再理他,一会儿他就会受到惩罚了,于是眼神又回到街边的那些小玩意上,虽然不买,但是看看也是赏心悦目的。
“光看有什么用,喜欢为什么不买?不过,这些东西你这丑人也是用不上的。”那公子却突然转过脸来,似乎看到她这么专注的看着摊上的东西,更是不屑。
芷风长吐一口气,本不想理他,他却上杆子惹她,这下可不要怪她了。
她看看后面那些有些觊觎但却还不是很确定的人,估计他们还未下定决心吧,也许不能断定这公子到底是不是肥肉呢。既然如此,何不让她帮他们辨别一下。
于是她露出笑容道:“公子见笑,我本就是一穷酸秀才,哪比得上公子日进斗金,公子自然是毫不吝惜小钱,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人,却还是省一点为好。”其实她哪里知道他又没有钱,只是猜罢了,而且也是告诉后面那些歹人,面前的这个公子可是个大金主,不要错过了。
那公子倒没有辩驳,似乎说的都是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