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与西藏的前世今生:心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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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与西藏的前世今生:心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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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的声音,一切那么安然。
  龙达随着山风飘落在山谷中。上师嘱咐西儿:“到山下的村子中找一户大门上有雍仲苯教符号()的藏族人家。除了在洞穴闭关修行外,你就住在那里。那里还住着一位藏族姑娘格桑,你们要彼此照顾。记住每天清晨五点钟要来到这个洞穴,傍晚六点离开。你要学会吃糌粑,喝酥油茶,这是我们西藏最基本的饮食。在后面很长的一段日子,你每天只能靠这些维持生命体能。”
  下山前,西儿尝试着借助铁链爬进洞穴。她抓稳铁链,用双腿盘住链子,手和胳膊向上移动。不知哪儿来的巧劲儿,她很快就通过这二十多米长的铁链,爬进洞穴。
  阳光斜射进可以容纳三个人的山洞,外面白炽的光线让刚进入洞穴的西儿眼睛有一两秒钟的黑暗。待西儿直起身,她清楚地看到了洞穴内的情景。简单的三个蒲团,两个水壶,一袋糌粑,一块毛毡搁在洞穴的一边。洞穴顶上和四周的泥土平滑结实,松土不会轻易落下来。洞穴的地上也被人为地压得平整,只有中间的蒲团附近有浅圆形的凹陷,应该是长久闭关打坐形成的痕迹。西儿转过身盘腿坐在洞口的位置,眼前的情景让她豁然开朗。
  灿烂的阳光映照在拉萨城上,远山连绵的背景让这个城市分外夺目。高空的俯视,让人兴奋和惊讶。尽收眼底的广阔,天宇那透彻的蓝,让内心如此坦荡、豁达。风起的时候,也是那么安静。
  西儿知道这里将是她人生开悟的地方,一切的预示都指向她心灵的方向。约好的时间,约好的地方,不能拒绝,不能放弃,直到回归。人生无常,却又有逃不开的约定,躲不开的责任与义务。
  

心印 二(1)
西儿按照上师的指点,顺利找到了山下那户人家。这是一个典型的藏式小院。一人多高的土坯围墙上,贴满了饼子一样的牦牛粪。从院外望进去是一座三层的石块砌成的平顶立式碉房,由下到上逐渐收成梯形。这座梯形小楼矗立在宝蓝色的天宇之下,突起的顶角插满五色经幡,画着红白绿相间门框的木门中央有一个雍仲苯教的符号。
  西儿走上前敲了敲门,院内传来了快步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了一个尚未脱去稚嫩的女孩的脸,应该是格桑。一对金银镶绿松石的耳坠,发髻中穿插编织的红色珊瑚和松石,配着乌黑的头发,一副成熟的打扮与这张稚嫩的脸相比,显得如此不协调。但是高原特有的棕色皮肤,挡不住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白色的眼睑,黝黑的瞳孔,那么清新质朴,温柔和善,犹如田野的一朵格桑花。格桑修长并略微高挑的鼻子下面红色的嘴唇,漾起了一道笑容。
  “你是西儿吧?我是格桑。上师说你今天会来,让我照顾你。”说完,格桑礼貌地后退着把门给打开。小院中的绿色草坪,大朵盛开的粉红和金黄色玫瑰,让西儿陶醉了。穿着不太合体的蓝色绸缎藏装,系着结婚才有的五彩横格帮典的格桑,从院中间的井中打出了一盆清凉的水让西儿洗脸、洗手。格桑左手戴着银镯,右手戴着白海螺,一个典型的小妇人。西儿看着格桑羞涩的红脸,笑了起来。格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格桑引着西儿进入了藏式小楼。打着十字格的窗户,将珍贵的高原阳光慷慨地送到屋里,窗台上摆满了一小盆一小盆的橘黄色野菊。烘烤着屋中的藏式铁皮炉子,让宽敞的客厅暖洋洋的。环厅摆放的藏式床椅,既可以坐人,也可以睡觉,每个床椅上的卡垫都是江孜的手工藏毯。床椅的边上,放了几组手工雕刻的木制藏式柜,床椅的前方有两个长方形藏式桌子,每张桌子上摆放了风干肉、油炸面果。显然是为迎接西儿的到来精心准备的。格桑从柜里拿出一个古朴别致的木碗为西儿倒上热热的甜茶。
  “这是上师送给你的木碗。上师说这个碗有很长的历史了,是从阿里普兰带来的,让你好好地用它。”格桑强调着。
  西儿坐下来休息。她端详着格桑,温和地说:“来,格桑你坐过来。”凭着特有的敏锐,她从格桑宽大的衣服和不时摸腹的紧张动作中,判断出格桑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她明白上师嘱咐她要与格桑彼此照顾的用意了:男性僧侣不方便照顾格桑,安排她和格桑一起居住,就是让她用医生的潜质和女性的细腻帮助格桑安全生下孩子,教会格桑护理孩子。毕竟格桑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格桑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为什么没有家人的陪伴而独自一人留守在这里。屋里的温暖与宁静,让格桑信赖地对西儿倾诉了自己的故事。
  格桑今年十八岁,在日喀则的牧区生活。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她竟然遇到了包办婚姻,而且是带有欺骗性质的家族安排的婚姻。那天早上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她,被打扮成一个漂亮的女人,穿上盛装,家里人说让她去亲戚那儿做客,并和同龄的女孩子玩。她高兴极了,充满欢喜地任由妈妈、姐姐为自己打扮。结果目的地不是亲戚家,而是一户正等待迎亲的男人家。家里人在那天领走了六头牦牛。格桑在那个晚上被包办的丈夫合法地强暴,很快她便怀孕了。怀孕后,那个男人不顾格桑的弱小,居然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女人过日子,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才从外面的家回来。刚成年的格桑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日子,在牧区,没有人教会她初为*的一切。她不敢联系家人,怕家里人说她伺候不好自己的男人,丢家里的脸。她更不愿让自己的朋友们知道丈夫的不忠。自来的怯懦与家族的面子使她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就在这时,则西上师来到她居住的牧区讲经传法,格桑如同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线光亮,她追寻到附近的小寺庙,找到上师,请求上师帮助她。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心印 二(2)
则西上师为格桑打了一卦,知道了她的丈夫至少在格桑生下孩子以后才能安稳于自己的家,这个即将出生的男孩可以为格桑和她丈夫今后的生活带来祥和和安定。但是在孩子出生前,由于格桑的无力和无助,会对孩子的出生及格桑的身心带来不祥的影响。因此上师规劝格桑的丈夫,让他允许格桑随上师到拉萨调养,等孩子出生后再回到他的身边。并且通过佛法的传布和加持,让格桑的丈夫规范自己的行为。就这样格桑脱离了内心的孤独与苦难,来到了上师在拉萨被弟子供养的家,开始了一个年轻孕妇快乐的一段日子。
  不久,上师告诉了格桑西儿的事情,并算出西儿到来的日子,让格桑练习普通话,便于和西儿沟通。于是格桑天天练,天天盼着西儿到来。日子终于来临了,天还没亮,格桑就梳洗打扮,穿戴整齐,还让邻居帮助她用青油梳理头发,让头发乌黑亮丽,并且用邻居身上佩戴的针线将陪嫁的珠宝穿在头发里。格桑用盛装打扮自己来迎接贵客,因为她知道,西儿是度母的化身,是救命的神医,更是她和她儿子的护佑。格桑兴奋地、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西儿,她里里外外把本已收拾干净的屋子又打扫一遍,并亲手准备了特有的藏式食品接待西儿。
  此时,西儿已经按捺不住地要表达发自内心的慈悲。她搂过格桑,生怕她弱小的身体再次受到冲击。两个头互相靠着,一股青油的清香沁入西儿的鼻子,那么地亲切和熟悉,似乎前世中搂着自己的女儿,不让她再经受磨难。西儿轻柔地抚摸着格桑隆起的肚子,默默地念道:“贡布呀贡布,好好地平安地出生,善待和护佑你可怜的妈妈吧!”不经意的神赐,让格桑的儿子有了自己的名字。
  晚上,西儿在三层佛堂请香念经后,在二层卧室的藏床上,盖着牦牛藏被安静地睡去。她终于回家了。
  晨钟暮鼓,西儿开始了三年修行的日子。
  每天晚上安排好格桑后,西儿便认真研读西藏雍仲苯教的经典。随着藏传佛学知识的不断增进,桑姆山的洞穴内时不时响起辩经的声音,西儿学会了用手舞足蹈的姿势来配合高低声的语言。曾经的疑虑与困惑,在上师的精心指导下,在西儿坚忍不拔的研修下,一个个得到化解。为了让西儿更深入、并与现世融会贯通地学习雍仲苯教的佛法,则西上师开始带领西儿在游历中修行。格桑的预产期将至,为能及时赶回照顾格桑,上师决定先带西儿去较近的雍仲苯教流行的地方,寻访那天晚上救助西儿生命的虹化僧人的遗迹。
  车子驶出拉萨,沿着青藏公路向北而行。绵延雄浑的念青唐古拉山静静地伴着黑河滋润的羌塘高地,羌塘草原包容着那曲平坦广大的地域。八月的草原是黄金季节,连续几天雨水的滋润之后,草原恢复了艳阳高照。路上时不时会看到去那曲参加赛马会和物资交流会的当地藏人。盛装的牧民们脖子上、腰上满是五花八门的饰物,那曲九县该有的服饰应有尽有。马背上年轻的康巴汉子,用宽条红绳在头顶缠起编成麻花的黑色长发,皮毛裹边的藏装以及手工牛皮高靴,让魁梧的身材更加潇洒剽悍。健美活泼的藏族姑娘们用彩巾扎起长发,五颜六色的缎面藏裙被风撩起裙摆,更加风姿绰约。这让赛马会和交流会更成为了择偶的爱情之地。路上也有沉静的时候,在广阔无边的草原上,偶尔会看到三三两两的藏羚羊路过。车子静静驶过,不愿打扰那份安逸和恬静,曾经多年的偷猎让它们如此胆战心惊,远离人类。 。 想看书来

心印 二(3)
西儿想到孤单的格桑,内心有些酸楚、落寞。小雨又开始飘洒,上师抹去车窗上的雾气,往上推了推眼镜。
  “西儿,很多人只是讲求一种修行的形式,而并没有开悟自己的内心。一位僧人就算剃了度,穿了袈裟,念了五十年的经,如果他的内心没有开悟,那他也只是修了‘行’,而并没有修‘心’。有人问我是哪个寺庙的,我说我没有寺庙,寺庙在我心里。有人问我,你是哪个派别的宗教,我说我没有派别。也好比一个没有念过经的人,如果在生活中,在工作中他的品德和慈悲都已经通达,那他就是修成了佛。形式有时是一种借口,是回避内心虚弱和隐晦的表现。还有很多真正修行的高僧不都是普通人的状态,很多高僧其实有着孩童般天真的样子和心灵,因为他们已经出世入世,没有了苦恼,一切都是真性的表达。他可能会像个孩子一样嘻嘻哈哈、快乐地从你身边跑过去,可是我们很多的信众看不到真实的表达,只认同高高端坐或慈眉善目的高僧形象,而疏忽了自己身边不经意的智慧和护佑的力量。”
  “说得对、做得对,就是一种学问,一种佛的智慧与修为。有着孩子般单纯的思想情感也许是最好的,修行的最高境界,是无我的自由。”西儿沉思着,喃喃地说。
  “救你的那位虹化高僧的状态就让很多人无法接受,这让我们看到了人心的虚荣和伪善。我们现在所走的路是高僧曾经步行过的路。他在阿里的山洞闭关修行多年后步行到这里,他披头散发,身上有烂疮,又得了白癜风,整天疯疯癫癫,一路上受尽了白眼和驱赶,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收养这位病毒缠身的老人,更认不出他是出关的高僧。他饥寒交迫,又身染重病,终于晕倒在一户人家附近。这户人家在那曲是大户,富有的主人有一颗慈悲的心,他收留了这位老者,并给他净身和治病,一直养在家里。三年后的一天,这位老者向收留他的主人说,我快要离开这个人世了,请在大路的拐弯处为我搭一个毡房,我待在里面的日子你们不要进来,不需要饮食,看到里面的光亮也不要进来,七天以后你们打开毡房的门就知道了。主人想老人已经在家里待了这么久,老人最后的愿望就让他没有遗憾地实现吧。于是主人心甘情愿按照老者讲的去做了。很快毡房搭好,老人进去后叫外面的人把毡房门锁好。接下来的日子里,主人和家人们担心老人,一直守候在毡房旁。不可思议的现象发生了,他们通过毡房的缝隙中看到里面不断闪现亮光。七天之后亮光逐渐消失,他们遵循老者的话打开毡房的门,惊讶地看到毡房内的老者已经消失,在毡房的地上仅仅留下了老者的指甲和头发。此时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立刻虔诚地叩拜这位老者的遗物,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位高僧大德,这是修行的最高境界,生命的虹化。人们在这位高僧虹化的地方修了白塔。”
  说到这里,上师让车子停在了一处白塔前。西儿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跳下车,跪拜在白塔前,任由雨水和泪水滑过脸颊。她闭上眼睛,四周似乎在天外般的静寂,脑子开始嗡嗡作响。不是缺氧的疼痛,而是闷重的压力。之后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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