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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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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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头拉过他的手,老人用口袋里的手帕擦拭他指尖的湿润,“浩临,我原本不想离开的,总担心留珩文一个人在这儿他会寂寞。可是你和小渺都劝我去国外动手术,我知道你们是真的担心我,我不能让你们为我这个老太婆操心。我已经联络了国外的医院,下周四就过去,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目光投向墓碑,老人的神情恋恋不舍。
  
  莫浩临抿了抿唇,说:“我会常来看老爷子的,您放心。”
  
  “嗯。”老人欣慰地轻拍他的手,“还有小渺,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她。她是个好孩子,就是太苦了,什么事都憋着不说出来。她儿子抚养权的问题你一定要帮她。”
  
  老人正是委托莫浩临担任宴渺律师的严谨宜。
  
  莫浩临目光闪了一下,“宴小姐的案子我交给成浅曜律师了。”
  
  严谨宜蹙眉,“我也不是信不过成律师,只是交给你我更放心。我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和小渺,若是由你来担任她的代表律师,就再好不过了。”
  
  莫浩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
  
  严谨宜望着墓碑上头乐呵呵笑着的人说:“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给我留下,那些个古董字画我也不懂,倒是遭那几个不孝子惦记了。如果不是你替我周旋着,我可能连他最后一点宝贝都留不住。”
  
  徐珩文,严谨宜的丈夫,四年前莫浩临的委托人。当时的莫浩临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徐珩文状告杂志社的侵权案是他接手的第一个案件,官司赢得很漂亮。徐老爷子特别欣赏莫浩临做事认真谨慎的态度,之后时常让他来家里坐坐,和他谈论自己喜爱的字画,甚至还教莫浩临习毛笔字,待他如同亲生子一般。
  
  “老爷子是我的恩师。” 莫浩临目光沉静而幽远,仿佛想起了以往的事。
  
  “他也没教你什么,你那一手好字是自己练出来的,连他都称赞过。”说着,严谨宜叹了口气,“他这么一走,我也倒下了。”
  
  “老爷子走的时候我在国外,不仅没来得及参加葬礼,也没好好照顾您。”莫浩临难得露出歉疚的神色。
  
  严谨宜笑了笑,“你刚下飞机就立马来看我,比那几个对我不理不睬的儿子好多了。在医院的时候也多亏小渺细心照顾。”
  
  莫浩临没有说话,他从严谨宜口中得知一个叫小渺的护工对她十分照顾后,才会不计报酬地答应帮助那个护工,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我知道你的性子,小渺是我让你照拂的人,如果不是对小渺有什么误会,你是不会将她的事情拜托给别人的。”严谨宜示意莫浩临到她面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对她有什么芥蒂或是误会,只希望你能好好看看她,你会发现她是个好孩子。答应我,再考虑看看吧。”
  
  将严谨宜送回家,莫浩临调转车头去直奔第一高级医院。
  
  与此同时在临曜事务所内,百般无聊的成浅曜接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电话。
  
  “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成浅曜噙着笑,懒懒地开口道,“林女士。”
  
  ******
  
  宴渺吃力地扶着医院走廊里的扶手,腰部的疼痛让她冷汗直冒,多久没有承受这样的痛苦了,她自己都快忘了。
  
  “你没事吧?”
  
  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宴渺忍住痛楚,回头扯了个笑说:“霍医生,我没事。”
  
  霍明,第一高级医院的内科医生。他推了推眼镜,上前在宴渺的腰部按了一把,见她骤然脸色煞白,不满地说:“受了伤就要说出来,你这样还怎么工作?不要命了是不是?马上跟我去做检查。”
  
  宴渺咬了咬牙,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我真的没事,霍医生你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去工作。”
  
  霍明有些难过,“宴渺你……”
  
  “霍医生,16床的病人有些不舒服。”
  
  匆忙而来的护士打断了霍明和宴渺的对话,他看了一眼宴渺,无奈地说:“那你休息一会儿,如果真的不舒服,不要逞强,马上来找我,知道么?”
  
  宴渺点点头,“知道了。”
  
  霍明刚走,和宴渺同为护工文娟就凑过来说:“霍医生一定是喜欢你,怎么不见他那么紧张其他人?”
  
  宴渺皱眉,“文大姐你别瞎说,霍医生仁心仁术,不过是看我不舒服才过来问问的。”
  
  见宴渺脸色真的很差,文娟扶她到一旁坐下休息,疑惑地问道:“你身上怎么又有伤了?”
  
  “哪有什么伤啊,你别瞎说。”宴渺笑得不自然,疼痛感让她的牙齿都在打颤。
  
  文娟指着她的脖子说:“你说说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儿?别告诉是和人亲热时留下的印子。我虽然没文化,可是掐痕我还分得清的。”
  
  宴渺也不回答,一个劲儿地对着文娟傻笑。
  
  文娟叹了口气,心想这姑娘就是倔。不顾宴渺的阻拦文娟将她的衣服掀起了一角,乍一看腰间的青紫一片,她眉毛拧成一条,心口泛疼地说:“小宴啊,怎么才好过了点,又成这样了?”
  
  宴渺努力笑着说:“没事儿,这点伤不碍事的,我都习惯了。”
  
  “这哪能是人习惯的?”文娟忍不住责怪,“你说说你,急着来上班干什么?你要是倒下了,你儿子怎么办?”
  
  宴渺苦涩地摇头,“文大姐,我婆婆要和我争小莫的抚养权。严老太太给我介绍了非常好的律师,我得多赚点钱来付律师费。”她不想欠人太多,起码律师费要自己出。
  
  文娟想说什么,可嘴张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最后嘱咐了宴渺几句,就跑去干活了。宴渺坐了会儿觉得好多了,也蹒跚地走去病房工作。
  
  她以为就她当护工赚的钱,够付律师费?从头到尾都看了个明白的莫浩临望着宴渺扶腰走路的背影,神情复杂。
  
  她过的并不好,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曾经的她神采飞扬如栀子花般清透,使他挪不开眼,亦舍不得挪开眼。
  
  安静看书时他总爱牵着她干净的手,眷恋她泛香的指尖,萦萦绕绕得人晕眩。
  
  时光荏苒,往昔珍爱的双手布满了不平的茧和细小伤痕。
  
  莫浩临唇角扬起难得的笑,凉薄得触目惊心,如果是报应仅仅这些怎么够呢?
  
  离开医院,莫浩临不知不觉开车来到宴渺的家。站在陈旧的屋舍前,他突然不动了,就当他举步离开时,屋内突然传来不大不小的响声。他下意识地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没锁,他往里头走去,只见小莫留着鼻血倒在地上。
  
  莫浩临赶忙将小莫抱到床上平躺。擦掉他脸血后,用纸巾塞住他的鼻子止血。
  
  小莫侧过头看着莫浩临,眨了眨眼不怕生地说:“我认识你,你是律师。”
  
  听到软软的童声,从来不会怯场的知名大律师一时间竟然有些尴尬。看到孩子坐起身,他急忙上前扶了一把。
  
  “谢谢叔叔。”小莫笑得乖巧。
  
  莫浩临找了张椅子坐下,面无表情地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小莫歪着头回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喝水,走到一半被椅子绊了一下就摔倒了。”
  
  听完,莫浩临起身按了按小莫的后脑勺,问:“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小莫摇摇头,又指了指鼻子说:“没有哪里疼,就是鼻子不舒服。”
  
  仔细地检查了一会儿,确定孩子没有其他地方的摔伤,莫浩临才坐了回去。
  
  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人对望着,谁都没出声。
  
  带着稚气的眼睛晶亮,如同嫩芽般鲜活。他的孩子若还是在,会像眼前的孩子一样忽闪着眼看自己么?是否也是这般乖巧?还是会对自己撒娇?莫浩临抬手盖在小莫的头顶,感受着孩子特有的柔软发丝,黑色的瞳仁闪着光。
  
  那是浓重的悲恸,即使经过荏苒沉淀,仍旧熠熠得心惊。
  
  每每夜幕低垂,漆黑空洞的房间,一灯一灼倒映心上的锁,一字一恸穿梭往昔记忆,一步一错是他给了她全部的疼爱。
  
  那最痛的一场罪,心高气傲的自己在她面前跪地求饶,愿为她求一世华美,转而竟是一败涂地。
  
  他在霓虹反射的橱窗上临摹她的轮廓,仅记得她冷嘲无情的面孔。
  
  如何不恨!怎能不恨!
  
  念及此,莫浩临抽回手打算起身离开,可右手却被握住,他停下了动作望向小人。
  
  小莫水润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莫浩临问:“律师是不是很厉害的?”
  
  莫浩临顿了顿点了头。
  
  小莫又问:“叔叔是律师,那叔叔是不是很厉害的?”
  
  莫浩临冷漠地看着小莫,“你到底想说什么?”
  
  “叔叔这么厉害,一定能让我和妈妈在一起,对不对?”
  
  面对孩子无邪的目光,他没有给出答案。稚子无辜惹人疼惜,可惜他是宴渺的儿子。她不该得到一切她想要的,尤其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莫浩临面无表情地推开小莫的手。
  
  跨出宴渺家的时候,一个穿着亮丽的女人迎面走来,莫浩临不顾对方质疑的眼神大步离去。
  
  回事务所的途中,莫浩临接到成浅曜的电话,不等成浅曜开口,他便说:“有什么事回事务所说。”
  
  成浅曜吊儿郎当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回事务所也找不到我。我现在在钱家,林丽女士找我接手她孙子的抚养权案。”
  
  莫浩临眉都没皱一下,“所以?”
  
  “我接了。”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成浅曜的好心情。
  
  莫浩临用他一贯冷漠的语调平稳地说:“法庭上见。”
  




☆、肮脏

  回到事务所后,莫浩临就没有离开过。时钟指向深夜一点半,盯着已经不知看了多少遍的资料,莫浩临手里的烟不曾断过。旁边是一张笑容灿烂的全家福,除了宴渺母子之外还有一个男人——钱杭宇,宴渺的丈夫。
  
  当年他和宴渺在一起的时候,钱杭宇因为跟踪宴渺被他打了一顿。那个曾经胆小懦弱的男人,竟然成了宴渺的丈夫,真是讽刺。莫浩临弹去挂着的烟灰,凑到嘴边抽了口。
  
  宴渺以前的记录一旦被翻出来,即使换了他来打这场官司,还是那句“没的打”,除非林丽主动放弃小莫的抚养权。 
  
  钱杭宇死的那天,林丽亲眼看到宴渺把他从二楼推下来,虽然钱杭宇的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但林丽始终认定是宴渺杀了她的儿子。那天若不是他在场,林丽极有可能打死宴渺。按照她对宴渺的恨意,根本不可能把小莫交给宴渺抚养。
  
  莫浩临起身倒了杯咖啡,望着窗外黑沉的天际,不自觉地握紧咖啡杯。她凭什么还能和她儿子在一起,他却来不及替孩子想个名字?恨意在心中搅动继而从眼底疯狂滋长,寄居的怪物不断吸收着这份情绪,直至扭曲。
  
  手中滑落的咖啡杯与地面产生刺耳的破碎声,莫浩临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狼藉,重新回去翻看卷宗。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悄悄被人推开。
  
  宴渺犹疑地在门口张望,见莫浩临趴在办工桌上,似乎是睡着了。她缓缓地走进办公室。途中不慎踢到地上的咖啡杯碎片,惊得宴渺差点转身就走,好在莫浩临睡得很沉,没有注意到有动静,她才放下心来。
  
  望着莫浩临熟睡的侧颜,宴渺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又收回来。
  
  她……没有资格。颓唐的惨然一笑,宴渺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初春的天气仍然寒冷,莫浩临的办公室没有开空调,宴渺拿起一旁挂着的西装,轻轻地盖在莫浩临的身上。过程中宴渺始终小心翼翼,不让自己触碰到莫浩临,除了怕吵醒他之外,似乎更怕他因为自己染上什么污浊。
  
  蹲□子安静收拾着地上的咖啡杯碎片,宴渺不时抬头看向莫浩临。
  
  只因这个时候她才不会看到他眼底的恨。只因这个时候她才能安心地呆在他的身边。只因这个时候她才敢正大光明地看着他。
  
  早就清楚他恨她,只是没想到当这份恨意铺天盖地的袭来之时,是这般的痛彻骨。荆棘爬满伤痕累累的心脏,刺穿最后防线,歇斯底里的呐喊吞没在灵魂原点。
  
  多希望恨不过是昙花转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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