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编剧徐兵描述77高考:请你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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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编剧徐兵描述77高考:请你原谅我-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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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晴在一闪念间,隐约看到了广沪那微笑着却又欲言又止的眼神。“梅果戴着也挺好看的,让她戴着吧。”吴晴现在没有心情在那些小事上计较了,她不得不极为现实地关心徐天的下一步举动。
  徐天还是决定和费兵一起去送梅果。吴晴被他说服了,而且想陪他一起去。吴晴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死揪着一块纱巾不放,她希望和徐天待在一起,这样她心里才是踏实的,但是他们知道俞教授一定不会答应。他们在水泥台子旁边盘算着去浙江的行程,晚上怎么安排梅果住宿。都是很现实的话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没心没肺地浪漫着浪荡着了,从准备高考开始?从梅果出现开始?从吴晴怀孕开始?不知道。只是他们仿佛已经走出了懵懵懂懂的恋爱阶段,开始像过日子似的,总是在商讨这样那样的、琐碎的、重大的事情了。现实的纷扰如同一架马车,不容商量地带他们走出了马拉松式的绵长的恋爱,浪漫时光就像这下午的阳光,说走就走了。
  想起徐天要离开好几天,吴晴非常不舍,她还没有对他说出一切真相。虽然她知道他高考一定能考上,他们也许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但吴晴还是不想离开。她从没有如此孤独过。
  是的,孤独。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懂得了孤独。她以为徐天是排遣这种令人恐惧的孤独感的良药,但她隐隐觉得未必如此。
  两个人静静的,在夕阳下。徐天又看到了吴晴的耳垂,他多么想好好地亲吻她。短短几天,发生了好多始料未及的事情,他都没有好好关心一下吴晴,甚至没有好好看吴晴一眼。他动情地伸手揽过吴晴,迷茫地看着斜阳发呆。机床厂的灰色水泥呈现出橙色的温暖,下班后的工人们缓缓地流动着。回家的回家,住宿舍的端着搪瓷脸盆去洗漱,人人面带微笑,似乎都是那么平静那么幸福。
  梅果从水房过来,她走路都带不上一点尘土,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姐,我洗完了。”
  吴晴正靠着徐天出神,受了惊吓似的从徐天身边跳开。徐天尴尬地将手插到了裤兜里。吴晴带梅果去休息室晾衣服,徐天望着她俩离开的背影,又马上移开了目光。
  广沪已经把他精心积攒的定期折子提前取了。按活期取,会损失三块七角的利息。广沪在柜台前犹豫了很久,银行的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地告诉他,再过一个月就到期,按活期取利息差别太大了。但广沪还是取了。徐天的事就是吴晴的事。况且,徐天也是自己的朋友。
  徐天和吴晴商量好暂时安排梅果住徐天家后,就骑车带梅果走了。吴晴给广沪解释了纱巾的事。解释一方面是让广沪别生徐天的气,一方面也间接表示自己知道纱巾是广沪的心意,感谢的意思也包含进去了。广沪生什么气呢,他无非是担心吴晴伤心呗。知道吴晴上了自行车离去,走远了,他才去看她。他喜欢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这时他心里就变得特别坚强、踏实、宁静。一个女人如果能给人这样的感觉,说明什么呢? 广沪不知道,他只是喜欢看到她,看到她幸福安宁的背影。
  

十一 我要死在你们面前(1)
梅果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城市,茫然地盯着那些黑魆魆的屋顶和黑暗幽蓝的夜空。一只黑猫从一个屋顶“嗖”地跳到另一个屋顶,梅果仿佛看到了孤独的自己。这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一个人了。这个人认真地蹬着车,背影如此亲近、宽阔,是她全部的世界。
  “远吗?”她问他,只是为了和他说话,打破这种沉默。
  徐天没有听清,风从耳边吹过,他在想她和吴晴的未来,虽然他从来都不喜欢规划未来。
  “还要走多久?”
  “啊?哦,不远,快到了。等会儿见到我爸,你叫表舅。”
  “为什么?”她就这样清醒地糊涂着,看他表演。
  “我不是你哥么?不是亲哥,你知道吗?你家在绍兴,我要是你哥的话也是表哥!”徐天有些绞尽脑汁。
  梅果在背后狡黠地笑了,笑得无声无息。看来她是骗过了他。她喜欢他绞尽脑汁、茫然无措的样子,这时候她就特别有成就感,感到了自己的被重视。
  车子在巷口一拐弯,梅果没坐稳,手里一直拿着玩的纱巾飘走了。
  “掉了。”梅果可怜楚楚地望着飘动的纱巾,它被风推动,茫然无助地向前,停止,再打个转。
  徐天气呼呼的,他捏闸,下车,把车子推给梅果,“扶好车子!”
  徐天奔跑着去追那块纱巾。那块纱巾就像一个鬼魂一样,在他快要追上的时候,却打一个绚丽的滚儿,又飞远了。徐天穿着军大衣的身影有些笨重,他不停地蹲下起来,去围追堵截那条红色的纱巾,它却好像难以捕捉的命运,和他开着玩笑,直到他有些赌气了,用心地和它周旋,跑了好一阵才抓到它。
  赌着气的徐天抓着纱巾回来,有些心事重重起来。继续前行,继续沉默。纱巾在徐天的右手里,它柔滑得如同吴晴的肌肤。徐天下意识地就这么捏着,就像和吴晴再次有了肌肤之亲。
  梅果看着徐天的右手。抓着纱巾不放的徐天,让梅果很不安。她知道她必须得到,那是该属于她的,非常重要的信物。如果纱巾在她身上,她就是被爱的,否则就是一种嘲弄。纱巾是用来演绎故事的,故事的主角不应该是别人。梅果从来不想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我要下去!”
  “你又干什么?”徐天捏闸,一条腿蹬地,也不看梅果,盯着前方用严酷的后背责问她。
  梅果轻巧地跳下来,俯身向前,从徐天手里抽走了纱巾,重新围到自己脖子上。然后又庄重地坐上来,好似一个盛装的小新娘。
  徐天无奈地皱了皱眉,恹恹地开始蹬车。他不敢和她计较,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天,是有些怕梅果的。他和她,偶然的相遇,不是男女朋友,但却拥有着一个共同的秘密,任何人都无法插足和理解。
  风依旧吹着,梅果像只赖皮的小猫,把脸轻轻地贴着徐天的后背,双手搂上了徐天的腰。徐天的身体有些僵硬,他甚至要窒息了,他只得停下来。梅果像做错事一样,也不出声,低头,垂手。
  等徐天重新出发,梅果的手又来了,徐天又停下。两个人都不说话,像演哑剧似的,别别扭扭地在黑暗中回了家。
  徐天安顿好梅果,对父亲简单交代说有个朋友住自己房间了,自己出去住,但是第二天老徐开门送早点,发现所谓的朋友是个姑娘时,惊得差点把钢精锅摔了,豆浆泼溅在了桌子上。尤其他看到梅果是这么一个标致的姑娘时,不能不怀疑徐天带人家来自己家的居心。

十一 我要死在你们面前(2)
老徐在大门外等徐天,徐天一回来,父亲抡着胳臂也不管地方就抽过去。徐天躲闪不迭,肩膀上挨了那经常捶打铁件的父亲的重拳。
  “你个兔崽子祸害人家姑娘!我让你祸害!回来也不着家,迟早被枪毙!”一个姑娘家在自己家住了一晚上,这事可非同小可,让人传出去,徐天还不以流氓罪论处?
  好在费兵和唐菲一人骑一辆自行车来找徐天,费兵拦住了老徐。费兵回家后倒是没有挨打,但因为找父亲要钱,被费主任一顿骂:“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送你去广阔天地锻炼的目的是什么?锻炼你的思想品质,健康身体,美好心灵!你有收获吗?这次回来又跟家里伸手要钱,去南方干什么?”
  好在费兵经过多年总结,已经懂得父亲的逻辑,以“考察祖国大好河山风土人情,响应父亲的一贯指示,胸怀全国放眼世界”应对,最后他可怜兮兮地央求着:“爸,我都要上大学了,除了陇口公社哪儿都没去过。”
  “不要看不起陇口公社。”费主任心情好些了,塞给他三十块钱。费兵只好再找唐菲帮忙。唐菲虽然不愿意费兵去南方,但却拗不过费兵的要求。
  老徐也没力气打儿子了,拳头砸下去,兔崽子反弹回来的劲够他胳膊受的。加上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下觉得体力消耗得够呛。
  但他嘴上还是不愿放过徐天:“没见你有啥本事,这本事倒是不小。你给我正儿八经娶了人家姑娘,要不然,我亲自去派出所……”
  “爸,你让我娶谁啊?娶吴晴您不是又告诉我门不当户不对的嘛!”徐天懒得解释,只好装糊涂。
  “屋里那姑娘怎么回事?”
  徐天东一锤子西一榔头解释不清,费兵赶紧插话:“徐伯伯,梅果是我女朋友!”
  一语既出,举座皆惊。徐天惊了,他没想到费兵能如此随机应变,勇于担当。唐菲不仅吃惊,心都抽搐了。这话梅果在屋里也听见了。
  “你对象?那你让住这儿,咱条件不好……”老徐嘟囔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还没和我爸说,要让她住我家,我爸非杀了我。天哥是帮我,徐叔您别生气了啊。”费兵有时候嘴特灵巧。
  梅果这时候从屋里出来,站到了费兵身边。一个文弱一个娇美,还真像那么回事。
  老徐也不说什么,半信半疑地转身进屋,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桌上洒了的豆浆。徐天进来,看到爸不生气了,才比较顺畅地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徐信了,但还是很郑重地叮嘱:“你在外面别做伤天害理的事,也别做低三下四的事,咱们不巴结人也不害人。”从小徐天都是受这样的教育长大的,他已经有了坚定的价值观。但爸爸还是要不厌其烦地重复。
  院子里,费兵给梅果介绍了唐菲,唐菲瞄一眼标致脱俗的梅果,酸溜溜地问:“什么时候和费兵好上的,保密得这么好。”梅果瞟她一眼,不说话。她能听出话音里的敌意。
  费兵这时却没有了刚才脱口而出的勇气,不好意思地承认说:“刚才只是骗徐叔的,有点儿说漏了。”唐菲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心情大好,见了徐天也不计前嫌,取出给他们提前带来的高考答案,很有优越感地说:“现在社会上答案还没有正式公布,这是文教办公室拿来的,你们先看看。”
  徐天也很兴奋,马上想到了吴晴和广沪。就这样唐菲找费兵,费兵找徐天梅果,徐天又找吴晴广沪。高考成绩联络他们又来了一次大串联。费兵自行车上带着梅果,幸福得要飘起来了。梅果手环着费兵的腰,暗中观察唐菲的表情。梅果平静的表情下,经常会有恶作剧念头。她不喜欢唐菲的居高临下,搂着费兵的腰惩罚她刚才敌意的询问。她看到徐天和唐菲看她时的那种怪异目光,心里就有一些小小窃喜。她是多么喜欢别人注视她,多么想吸引别人的目光啊。

十一 我要死在你们面前(3)
四个人赶到机床厂,吴晴正要出去。广沪托同事大毛给徐天他们买车票,条件是自己排队帮大毛买带鱼,所以不在。费兵给唐菲和吴晴相互介绍。徐天大方地补充说吴晴是他对象。吴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高兴。当唐菲介绍自己是“省青年政治学院大二学生”时,吴晴的兴奋和羡慕溢于言表。不高兴的只有梅果。梅果看到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感到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如同高考那天站到悬崖边一样,绝望极了。但她似乎学会了压制自己,尽量保持着平静。徐天对梅果的一举一动特别敏感,他注意到了梅果的情绪,悄悄拉拉费兵的胳膊,指指梅果:“她没考,你们说这个干啥?缺心眼。”费兵收了声,徐天又大声张罗:“我们去找广沪,费兵你带梅果,吴晴别骑车,我带你。”
  唐菲把答案给了费兵,一个人先走了。其余几个人又一起去找广沪。快过元旦了,四牌楼副食品商店门前排队买带鱼跟打仗似的。队伍从商店门口排到了马路牙子上,又绕回来一个大尾巴。广沪穿着大棉袄,跺着脚,搓着手。他发现有人加塞儿,赶紧与前面的人贴紧了,免得给插队的人留下可乘之机,又对后面说:“咱都认准了,我是你前面的,别让人插队。贴紧我!”后面的是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没有贴紧他,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买个带鱼如临大敌的样子,引得许多人都看着他笑。
  徐天和费兵过来,拉广沪出去说话。广沪上半身被拖出去了,下半身还在队伍里死蹲着,作出蹲马步的姿势。他目前的任务就是买带鱼,买带鱼的目的是换回火车票。这是广沪的逻辑。他知道孰轻孰重。
  徐天让吴晴和梅果在远处等他们。他夺过费兵手里的答案:“费兵你现宝啊,让梅果看见又犯病,怕她想不起来那段事儿怎么的。”费兵后悔得跟什么似的,偷眼去看梅果,一脸的心疼模样。徐天捶他一拳,把答案塞给广沪,让他先对。他们商定了顺序,一定要轮着,一个一个私下对,别让梅果看见了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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