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何其回房换下滑雪服,一身皮尔卡丹的西装现身,完全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下楼后,看到墨深他们,径直走上前答谢:“谢谢你了,小兄弟。”
“不。能帮得上王先生和陈小姐我深感荣幸。”墨深礼貌地奉承。
王何其接过服务生托盘上的酒杯,走到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翘起悠闲的二郎腿:“你是医学院学生?”
“是的。港大医学院三年级生。”
许知敏刹一惊,他的成绩居然好到如此地步,回到香港后直接插入了大一新生行列。
王何其啧啧称赞:“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了不起啊。想起我姑妈的女儿,才六岁,已经是钢琴三级,剑桥英语一级。还有,你这个墨姓很少见啊。若是香港,好像有家药业——”
“那是我大伯的公司。”墨深答。
“哦?那你学完课业是要继承你大伯的事业?”
墨深摇摇头:“做临床医生。”
“不错。”王何其深有感触地附和,“人一辈子赚多少钱,还不是都为了自己这条命吗?所以,世上可以没有商人,可是绝对不能没有医生。小兄弟,你选对了路子,我支持你。”
“谢谢。”墨深眯笑道。
许知敏在一旁静静地聆听,心里边想的全是:他选择了医这一行,那自己呢?自然,很快她否决掉这可笑的余念。他要走的路子又与自己有何干系!由此微微一笑时,觉察到了对坐王何其正在看着自己。他的视线从她的脚往上走,稍微停顿在腰、胸,再到她的脸,又往回游走于她两条长腿的优美曲线。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地不舒服。许知敏暗咬下唇:大概这些久经商场的男子已经习惯这样看女人了。
墨深的手忽然绕到她背后,轻轻揽住她的肩头。
王何其挑眉:“你女朋友很年轻啊。”
“不是女朋友。”
王何其干笑两声,收去了视线。
肩上他的手缩紧,许知敏心念一动,看向他的侧脸,顺着他的目光见到了走来的陈巧燕。
负有责任的王何其立即让座,搀扶陈巧燕坐下:“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先拿些饭前点心吧。”
“王先生不用麻烦了。我不饿。”
“那最少喝点什么吧。”说完,王何其迅速朝酒店吧台走去。
留下三人。墨深默不作声地喝着玻璃杯内的白开水。许知敏向来就不喜好随意与陌生人搭话。陈巧燕俨然受不了这苦闷的沉默,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瞅了瞅陈巧燕的背影,墨深对许知敏低语:“你跟着她去洗手间。”
许知敏抬了下眼皮,似有所悟,应了声,小心地跟上陈巧燕,保持六七步远的距离。前陈巧燕绕开了公共卫生间,穿过一条小道,闪入了员工卫生间。许知敏在门外等了会儿,深吸口气,轻缓地推开一条细小的门缝。
望进去,看着陈巧燕站在洗手盆前面,右手从梳妆袋里掏出一支口红,边哼着轻快的舞曲边描绘着唇线。放水洗手时,水花不小心溅到了绷带。陈巧燕暗骂一声,左右瞧了瞧:没人。取出条帕巾擦拭水渍,旋转左手前臂检查是否残留污迹。她左手动作时与正常人无异,也没有半点痛苦的呻吟,与之前伤处被碰一碰就低声喊痛的情况截然相反。
许知敏握住门把的手一紧: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受伤,都是装的。为什么?墨深怀疑这点,才叫了她跟过来查看究竟。
“谁?”里面的陈巧燕警觉地喊。
现在撤离为时过晚,许知敏干脆大方地推开了门,笑道:“我找卫生间呢。没想到陈小姐也在这里。”
陈巧燕的表情滞了下,高傲地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许知敏身上不值钱的行装,得出了“不足为惧”的结论。手指挑起了梳妆袋带子,她有意缓步擦过许知敏的身侧,出了卫生间。
许知敏不以为意地笑笑,洗了把手,踱回酒店大厅。
王何其也回來了,与墨深和陈巧燕笑谈娱乐八卦。
许知敏安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墨深扫了她一眼:看来他猜的与事实正好相符。心底有了主意,他放下了水杯,对着陈巧燕微皱眉:“我看你的绷带——是不是被水打湿了?”
“那得赶紧换绷带。”责任心重的王何其担忧地望望大厅的钟,“这个时间要开饭了,不知医务室还有没有医生在。”
“我陪陈小姐去吧。若医生不在,我想我也可以帮她换换。”墨深主动说。
收到墨深这意味深长的笑,陈巧燕脸色刹变,却不得不应道:“那麻烦你了。”
墨深扶着陈巧燕离开,王何其频频望腕上的金表,看似真的是一副很焦心的样子。
怎么想,这人似乎过于担心了,有违商人冷静过人的本质。还是其中另有缘故?许知敏暗想。
用过晚膳,许知敏和墨深乘电梯回六楼的客房。路上没人的时候,许知敏忍不住开口问:“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墨深回头,笑:“你察觉到了。陈巧燕是产业大亨的千金,这家酒店也归属于她父亲的旗下。王何其呢,是产业界的新秀,在社交界也算是一名贵公子了。”
许知敏恍然大悟。这陈巧燕是来滑雪场钓未来老公呢。王何其呢,怕也是知道陈巧燕是何许人家的大小姐,怪不得慌张成这个样子。
“那你呢?”她仰起脸问他。
“我,双方都卖个人情。”墨深插入房门卡,嘀的一声门开,他走进去。
她在原地想着:这人选择了医生这神圣的职业,却配合陈巧燕撒谎演出这台戏……
“进来啊。”他对她说。
下午来的时候,他原订好的客房别人刚退房,尚未整理好,他们只好先暂住于一间临时客房。这一刻,她通过敞开的大门,望到了他挑选的的房间宽敞明净,中央是一张铺着雪白床单的双人床。
第十五章
她坚定地立在门外。
他无辜地取出小型录音器:“我发的誓言在这里。”
“那么,可以订两间单人房。”
“不是我不想订。而是出门在外,放一个女孩子住单人房并不安全。”
“这里是五星级酒店。”
“即使是七星级我也不放心,我带你出來,有责任的。你尽管安心。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板。”说到这个份上,他貌似恼了,任门开着,进了洗漱间。
许知敏踌躇地咬咬唇,追根到底,是自己受不住雪的诱惑跟了他来。而以墨家的教育和佬姨的关系,想必他也不敢对她做出龌龊的事来。入了房间阖上门。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两眼看着双人床一动不动。
“许知敏,你先洗澡。”他拍拍她的肩膀。
她不看他,木然地打开她的行李袋,取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他好笑地摇了下脑袋:这就是她生气的方式啊。
沐浴后,她穿着印有小熊图案的粉红色睡袍拉开浴室的玻璃门。他坐在床边整理用品,抬头望到她幼稚的睡服,不觉地笑了起来。
她真的有些气火了。自己如今处在这种窘境,还不是他的错。斜睨了他一眼,她闷声地坐到床的另一侧。听着他关上浴室门,不会儿传来唰唰唰的流水声。她寻到遥控器,摁一下开启了房间的电视机。不知是啥频道,正好在播放爱情片,一男一女滚落到床上——她猛地跳起,慌忙摁下电视开关。一个后仰,跌落在软绵绵的床垫,手抚着脸,闭着眼,全身像是在发烫。
他走出浴室时,就看到她平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上。微皱起眉头,他靠近她身旁,拉住她捂着脸的两只手,大吃了一惊:忽冷忽热的。
她张大眼瞪着他,乌黑的大眼珠与雪一样纯净无暇。
屋外的风愈是凌厉,疯狂地摇曳起枝干,掀起密集的雪粒,刹那间一切消失于混沌,天地溶成了一体。他垂下眼帘,松开了她的手,起身,拉上落地窗的碎花帘布。锁上房门,把自己的手机电池褪下。打开床头的一盏微黄的小灯,关掉了房间的日光灯管。
她默默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而当他做完这些措施,她支起身,知道是时候摊牌了。
他取出弟弟墨涵嘱咐的小玻璃药罐,跳上床。拧开盖子,中指抹了点药膏,慢慢地抚上她脚上的疤痕。
她抿着唇不出声,感受着药在她烫热的肌肤上散发清凉。他和着药的手指沿着她的小腿胫骨内侧边缘往上,撩开了她的睡袍,露出她白皙的两腿。
她猛地屈起双膝。他更快地握住了她的下巴,对上了她执着的眼睛:“许知敏,要我,就往上爬,不停地往上爬。因为我是个往上爬的男人,我的女人也必须和我一样。”
她心底一阵可笑,冷冷地吐出:“若我不想要你呢?若我不想往上爬呢?”
他笑,笑在嘴角森寒地凝住:“所以,我要你要我,赤裸裸地想要我。”
房间此刻静得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气声,而他的呼吸自若如同空气。她一瞬间只觉铺天盖地的寒冷袭来,欲卷走她自主的灵魂,从而掉入他墨眸里的漩涡——他是认真的!
她深呼吸平静自己的心跳。于理,他现在是不敢对她怎样的。他不能中了他的道。轻轻扭转头,挣脱开他的手,她淡然道:“随你。”
他眸里的光幽闪了下,继而一声苦笑。紧接整只手骤然伸入了她粉红的睡袍里面。她一惊,马上又镇定了下来。虽然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她知道,只要自己不迎合他,他也只能作罢。
看到她淡漠的脸,他眼神一冷,朝她俯下,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或轻或重的啃噬着,酥麻的火热瞬间蔓延至她全身。掌心熨在她炙热的肌肤上,修长的手指进一步游画着她美丽的身体曲线。旖旎的空气里流动着情欲的气息,她暗暗咬牙竭力隐忍着。
“许知敏。”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丝丝热气喷在她的颈侧。
她呼吸为之一滞。只觉他的手轻轻解开了她的睡袍的带子。奇怪着,凉意没有袭来,她反而觉得全身更热了,难道是……在她欲辨清他的神情时,他探出手先拧灭了床头的小灯。黑暗中,他将她全身紧紧地搂住在怀里。
“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的敏。”
她闭上眼时,听到的就是他最后这么一句话。
习惯了清晨五点半起床,今天迟了一个多钟头,那是因为他不舍得,不舍得扰乱她半分的安宁。
帘布仍盖着窗,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让他可以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她。貌似夜间的暴风雪停止了呼啸,温暖的日光穿过帘,洒在她水嫩的雪肤。她在恬静中安睡,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很难想象这么安静的她,是嬷嬷口中那个喜好夜里睡觉踢被子的姑娘。昨晚从浴室出来摸到她的手惊异地发觉有发热的征兆。若半夜再受寒,后果不堪设想。以她那么倔的个性肯定是不让他抱着她睡。何况,他还想搂着她赤裸的身子睡,这是温暖人体的最好方式。
说到底,其实也有他本身的私欲。他想要她!只不过尚未是时候……
吸了口气,他伸出手,摸着她的脸,她的颈,她的四肢,体温都已恢复了正常。屋内暖气充足,然她虚寒的体质使得对外界热度的需求较于常人敏锐,太高或太低都不行。他细心地把昨晚降低的电热毯热度调高一点,这样她清醒时就不会觉得冷了。
这时,她仿佛做了噩梦,紧合着双眼,睫毛微微地促动。
“敏。”他轻轻地呼唤她的名。
她惺忪的睡眼睁了睁,歪着头看他,一时忆不起。
将滑落的被子拉上到她肩部,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身上没穿衣服。”
于是她关于昨晚的事全记了起来,拉紧被服背过身朝他,脑子里闪过电视剧的经典镜头:她应该先给他一巴掌的。然而,接下来所发现的事实使得她完全忘记了这个念头。摸摸身上,内衣都好好地在原位置,体下也没有痛感,掀开被子看看床单,没有落红。也就是说,他昨晚终究没有趁危对她做出不可弥补的事来。
难道她昨晚所猜的是事实?
她转过头找他,他却是淡定自如地进了洗漱间刷牙洗脸。俨然正如她所想。不禁释然地一笑:他果然不会对她怎样。爬起身,捡起掉落于床边的睡袍披上。翻翻行李袋,比昨天多加几件衣服穿上,应是不会再受寒了。
早餐由酒店服务生送到房间里,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小方桌两侧。
他翻着当地的晨报,一手拿着牛奶杯。她垂下眼,小心翼翼地吞着粥水,边思量起昨晚的事。一切如她所料想的,没必要追究。
“许知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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