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赵飞谜,你是哪位?”我的声音听起来都有气无力的。
“有空吗?”电话里传出一个很浑厚、很低沉,又稍稍有点嘶哑的声音。
“有空?我有什么空?这么晚了,我要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半梦半醒之间,我也没管对方是什么人。
“出来聊聊吧,我在你们俱乐部的小广场上。”
“神经病,你谁啊?半夜三更让我和你出去聊天?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让电话这一搅,我的困意少了三分。
“我是谁你出来就知道了,变色龙!”电话里的声音开始变得又很空洞,半夜听起来有点渗人。
“你是不是打骚扰电话啊,王八蛋,你知道……”我正准备对着电话那头大发雷霆之怒,突然间,我又安静下来,“哦,咳,我刚才没有,没有听清楚,你,你再说一遍,你叫我什么?”
“出来聊聊,变色龙。”电话那边很听话,立刻就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咣!”我的电话脱手掉到地上,站在衣柜旁,人僵硬得像一根木头。我一定是还没有睡醒,这是一个梦,这个梦太真实了。电话掉地下的时候砸到我的脚上,脚上居然还有痛感,多么有趣的梦啊!
哎呀,明天还有很多事呢,还是继续睡吧!我就像一个木偶一样,移动着两条腿,好不容易才走回床前。
“飞谜,谁半夜打电话?”燕轻眉把被子掀开一个角,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我问。
“梦!”我只回答一个字,就向床上爬。
“你干什么?到底是谁啊?”燕轻眉又追问一次。
这一次我干脆没有回答,爬上床钻进被里闭上眼睛接着睡。反正是梦嘛,和不和燕轻眉说话都是一回事。
“莫名其妙!”燕轻眉没好气的在被子里踢我一脚,然后她也转过身接着睡,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继续消逝,转眼间,五分钟过去了。我突然翻身坐起,两只眼睛在深夜中发出寒星似的光,五分钟了,我不但没有一点睡意,反而还彻底清醒过来。望着衣柜那里地面上的电话,我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梦。
掀开被子,我再次下床,把自己的衣服七手八脚就穿在身上,另外把燕轻眉给我的那把枪也塞在腰间。
“飞谜,你到底干什么?折腾来折腾去。你睡不睡了?”被我二次吵醒的燕轻眉显然很不痛快。
“小眉,你睡吧,没事,我去洗手间!”说完,我就绕过一个短短的月亮型木门。推开客房的门,走了出去。
“去洗手间,要穿得那么整齐吗?”燕轻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半夜三更的她也没多想,甚至忘了客房里就有洗手间,把被子蒙过头顶又睡着了。
我从俱乐部大楼里走出来,走到小广场上,绕着那个水池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一个鬼影子。
吹着夜风,我感到好像有点窒息。后来,我干脆不找了,在小广场上双腿微分,头微垂,直直地站在地面上,右手还把腰后的手枪拔出来,和左手一样,自然垂放在双腿旁。
“变色龙……”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分钟,也许是半个世纪,那个电话里的声音终于再次在小广场中响起。
我听得很清楚,说话的人是在叫我的a战代号,不过我没有任何反应,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变色龙……”黑暗中,这个声音似乎离我更近了。
“喀!”在寂静的广场上,手枪击针被扳起来的声音特别清楚,而且特别恐怖,就像死神的追魂令。当然,这是我的枪,我也只是想吓吓这个没有脸出来见我的人。
“变色龙!”这一次,我听得更清楚,声音就出现在我的脑后,说话的人几乎已经贴向我的后背。
声音一起,我也动了。双脚点地,身体的暴发力让自己像一枚炮弹,低伏着离地面很近,向前蹿去。在空中,我猛然回身,双手持枪,悍然指向自己原来的位置。
“通!”我正准备在空中射击对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原来的位置是空地,别说人,连空气都似乎被抽尽了。心里暗觉不妙,不过已经晚了,我感到自己撞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因为我在空中向回转身,所以当我撞到这个人的时候,是后背先撞到的。这个人的身上很硬,撞上去就撞到一块石头,而且这个人还伸出一双钢爪似的手臂,从我的背后绕过来,一只手抓住我的左手,一只手抓住我持枪的右手。
我多年的a战经验让我临危不慌,微低身,任对方抓住我的双手,我的一条右腿飞快向后扬起,踢向后上方,希望能踢到对方的头。不过我的腿刚抬起来,就顶到一个比石头还硬的东西,我的心迅速沉下来,我知道那是对方的膝盖,我所有的出招都在人家的眼中。
“你是谁?”我安静下来,背对着对手问道。
对手没有回话,但是我却突然感到手上一轻,身上的压力也消失了,对手竟然把我松开了。
我长吸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就看到自己的面前大约三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黑衣罩住的人。
“是你?”我不禁一愣,开#心¥手%打没想到这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面对着我,似乎已经石化。
“你到底是谁?”我又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对方的头。
这一次,黑衣人总算是有反应了,只不过他的反应再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然摘下头上那个大大的,把整个头都遮住的风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变色龙,别来无恙!”黑衣人的脸上出现一丝温和的微笑。
“咣!”大家别误会,我没有开枪,这个声音是因为我的手枪从我的手中掉到地上,在小广场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我参军七年,头一次手中的枪会脱手,而且还是我自己因为震惊而脱手掉落的。
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我的脑子突然短路,所有的神经都向极端的混乱中冲去,恐惧、喜悦、惊奇、难以置信,反正所有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感觉全部集中在我的脑海里,这种情况下的我已经彻底失控。
眼前的这张脸,是多么的熟悉,曾经的五个春夏秋冬里,我几乎天天和这张脸一起渡过。他即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挚友,还是我最好的搭档,我们在一起组成中国特种大队东北队区的无敌行动小组,在全国的特种兵军营里,显赫一时,左右无两。
后来当这张脸从我的世界里消失的时候,我曾经又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迷茫,那么的痛心疾首。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提前退伍,也不可能在午夜里喝得烂醉而意外邂逅了燕轻眉。
就是因为这个人,我到现在还经常要用酒精来催眠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睡去。
“黑……豹……”我不知道自己像傻瓜一样站在地上,看着眼前人有多久,才从嗓子里挤出来这两个颤颤微微的字。
“呵呵,变色龙,这么久没见了,要不要去喝两盅?”黑豹那真诚又夹有一些大男孩似天真的笑容,我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只有在梦中时常见到。
“我知道一个地方不错,我们走吧!”我现在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机械式的听着自己的声音。
我在前,黑豹在后,一起走进我的咖啡饮室里。我的这个咖啡饮室在周末是通宵营业的,而今天正好就是周日。
就像上次一样我一脚就踢开了咖啡饮室经理的办公室。那个经理现在已经回家了,而值班经理又不敢管,只能小心地跟在最后面,大气也不出一声。
我和黑豹面对面坐在两个待客的沙发上,中间还隔着一个小小的圆形玻璃桌,到了现在,我还觉得自己只是在梦游。
“赵经理,您……”那个值班经理看看黑豹,又看看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给我们拿酒,要最贵最好的酒,帐记在俱乐部上!”我眼睛盯在黑豹的脸上,嘴里梦呓般交待那个值班经理。
“好,好,你稍等!”值班经理如释重负,转身就走出办公室,还把门从外面带上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痛醉
“变色龙,复员快一年了吧?”黑豹还是那付笑容,就像在部队里一样,乐呵呵地问我。
“是啊,快一年了!”我脸上抽搐两下,这才点点头。
“看来你混得不错,成大款了,呵呵!”黑豹伸出手,表示亲密地拍一下我的头。
“黑豹,你……”
“哎!”黑豹突然举手打断我的话,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支,“先别着急问我的事,来抽烟。”
我面无表情,从黑豹手里接过烟,又在黑豹的火机下点着。
“咳咳!”我被黑豹的烟呛到了,这是什么烟,怎么比老旱还冲?
把烟放在眼前一看才发现,这烟不是商店里卖的那种,而是人工卷制的。烟纸是黄色的,烟叶发黑,质量非常低劣。
“呵呵,抽不惯这种烟吧!你现在是大老板了,哪里还能抽这种烟呢!”黑豹笑笑,自顾自地吸起来,看他的样子,好像还很享受。
“不是,不是,抽得惯,抽得惯。”我急忙摇摇头,把烟放在嘴里又吸两下,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出来,脸都涨得通红。
“想当年,我们在部队里的时候,天天抽得烟还不如这个呢!”黑豹看着我,他的笑开始让人玩味,“你记得吗?那个时候,我从山上采一些草,用手搓碎了,我们两个就像吸毒一样,聚在一起拿部队秘书室里偷来的稿纸卷着抽。有几回,指导员给过我们两盒吉星,我们乐得像过年一样!”
“我记得,我记得!那种烟有一种土腥味,不过现在想想,还真想再抽一次!”慢慢地,我竟然已经习惯了黑豹的烟。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在外面轻轻地敲了两下。那个值班经理推门走进来,亲自送来两瓶xo,又放下两个杯子。
“这不够,再去弄几瓶。哦,对了,再上两个果盘和一些小点心!”我一边拿过一瓶xo,一边对那个值班经理说。
“好的,赵经理,我这就去拿!”值班经理听到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又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来,黑豹,我给你倒酒!”我把xo的瓶盖打开,又拿起一个杯子。
“不用,使杯子太麻烦了!”黑豹摇摇头,从我的手里把那瓶xo抢过去。直接对着嘴就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xo这种酒很烈,一般都要调过才能喝的,但是黑豹喝起来却像是喝水。喝完后一抹嘴,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我看到黑豹的样子先是一呆,不过马上就伸手把另一瓶xo拿过来,打开后也像黑豹一样,对着嘴狂饮两口。
“变色龙,我们做a战的,是绝对禁止喝酒的。我记得在东北的时候,我们两个只喝过五次酒,都是过年的时候由指导员发下来的。那酒就像这个酒这么烈,当然没有这种洋酒好喝,不过我们还是一喝喝到天亮,都醉得不醒人事。呵呵!那个时候,我们就是直接对着瓶子喝的!”说起从前的事,黑豹的眼神就像回到了从前。
“是啊,我记得当时我喝多了,还跑到指导员那里大闹了一场,被指导员罚了两个月禁闭。后来因为有任务要出,我才只蹲了半个月小号就出来了!”听黑豹的话,我回想起当年,也笑得特别开心。
“哎,变色龙,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的那句话?”黑豹突然眼睛发出光来。
“记得记得,好男儿志在四方,狂饮美酒不断肠,痛杀胡虏好还乡,哈哈!”我的头点得如啄米,一时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狂饮美酒不断肠,痛杀胡虏好还乡!”黑豹一声暴吼,向我举起他的酒瓶。
“好男儿志在四方,狂饮美酒不断肠,痛杀胡虏好还乡!”我应着黑豹的暴吼,也高声呼喝着,用自己的酒瓶和黑豹的“咣”的一声碰在一起。
碰过酒瓶后,我和黑豹一起站起身来,一只脚踏在沙发上,仰起脖子,嘴对着酒瓶,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将这一瓶烈酒灌到肚子里。
“呼”两个男人呼出一口浓烈的酒气,甩手将两个空酒瓶扔到地上。
值班经理又出现了,这次他拎来七八瓶xo,还有我要的那些果盘和小点心,一样一样地摆在桌面上。临走的时候,他看到地上的两个空酒瓶,立刻就傻了。
“呃!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问那个值班经理。
“啊?赵经理您问我啊?”值班经理被我吓了一跳,这时候腿都在发抖了。
“废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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