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半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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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田半亩-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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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缴睦渑�17岁,在你最美丽的日子里,是应该好好地爱一次的。这样,在未来的路上,当我们回首才不会盲目而不知所向。生活或许是需要用一些特别来做标记的,以便让我们找到回忆的路。

你总觉得,你的青春是应该沿途留下一些标记的。

这时,结果已经不重要,你们不说永远,你们只谈明天。你望着他一日日被你的天真洗涤着的双眼,微微笑了。忘了是哪一天,你发现你们的言行变得越发相似起来。一样是单纯,一样是快乐,一样只因对方而生的小心眼。

17岁,你真的恋爱了吗?你仰着头看10月的天,风清云淡,心中默默算数着你们在一起的时间。17岁,应该是这样的罢。而你原来的日子呢?

原来那些深深浅浅爱恋过的面孔呢?仿佛只是一刹那,都不见了,他们远走他乡或隐没在了这个城市不知名的角落。你将从前一点点抹去,你告诉自己:你没有爱过,从没有。

没错,那都不是爱。

14岁的你还什么都不明白呢,17岁呢?你此时真正明了爱的深意吗?此时,你真的在爱恋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我会得到幸福和快乐!”似乎是经典的电影对白。而你却也的确只知道这些。于是,你不会去计较了,你自顾自快乐地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你把那手表安放进一只透明的盒子,一瞬间,你感觉它那么神圣和高洁,那俨然已不是一只手表,甚或一只精致的,令你心仪已久的手表。安放在透明盒子里的,分明是他那颗充满温情的火热的心,分明是你所说的,却又反复怀疑的爱。

你想起每一个疲倦的黄昏,当你们走在归家的路上,他那双大大的紧紧地将你拉着的手。你想起在那个人来车往的路口,他保护着你安全走过车流的坚实身影。你渴望着的,正是那样一双手,一个身影,让他温柔地撑起你对生活的全部希望。

这世界,人山人海,你庆幸自己在最美丽的日子里遇见他,一个全心对待着你的人。

坐在这深黯的秋夜里,你开始明白了自己的幸福。

闭上眼,在每一个仓促的路口,他的身影,清晰浮现。 

 2003年10月28日:疼痛

 

流光的灰白浅影•;三

疼痛

我是个始终疼痛着的孩子。

我记得,我是在母亲的疼痛中来到这个世界的。

那一天,我于疼痛中出生。于是,我注定成了个疼痛着的孩子。

即使春天在那一刻正爬进产房的窗,即使母亲欣然的微笑像4月的阳光一样笼在我幼小的脸上。母亲说我为世界带来了春天,她软软地歪在产床上,像一只驯良的母鹿散发着迷人的母性的温柔。窗外冷冷的枯枝正一天天努力地发芽,抽出嫩生生的碧枝。

我仿佛依稀见得,母亲怀抱着弱小的我,走到4月初春的绿树红花间。在那样一个温情的春天,我如此幸福地在母亲的疼痛中出生了。她的疼痛深深印在我心上,成为一份永久的疼痛,我成为一个疼痛着的孩子。

于是,我常常想念4月,想念轻轻柔柔的春天。当我闭上眼静静数自己的心跳,便知道那一份疼痛还在那里,就能够安下心来,继续勇敢地生活。

在冷寂的夜,我靠在单薄的小木床上,风总会如约而至地呼喊着奔过屋顶。每当这时,我的思绪总是将我领回一日日模糊的童年。我又看见那个流淌着芬芳的花园。

淡紫的云悬在祖母的屋角,化不开。她总是被她的那些花包围着,她总是浅浅地笑,拖着单薄的身体照顾她那些美丽的精灵。起风了,祖母立在花丛中央,风抚起她花白的头发,又偷去了一朵朵娇弱的花。风将她们吹成花瓣,吹成彩蝶,飞舞漫天。年幼的我总是喜欢追逐风的足迹,任她的悲歌灌满我小小的耳朵,我只是一直地向前跑,让花瓣一片片撞上我的前额,又溺在我稀疏的发里。

我却总是跌倒,深深地跌倒在风吹过的、坚实的土地上。每一次都是伤痕累累。年幼的我,双膝多数时候是一片青紫或殷红的。我知道那是我疼痛的颜色。在跌倒中,我从未哭过,我恍然发现我原本如此坚强,从我还那么幼小的时候开始。也许,这只是因为我是个疼痛着的孩子,对于疼痛我已不那么畏惧。我总是咬着牙站起来继续向前跑去,因为我知道风在前方。

我是这样一个单纯而倔犟的孩子,在祖母小小的花园里追逐着无形无影的希望。疼痛把它美妙的颜色以各式图案绘在我幼小的双膝上。

在冷寂的夜,当风呼喊着奔过我的屋顶,我便记起了那时的自己,记起了祖母被风抚起的花白头发,记起了怀抱着芬芳的悲歌灌注入我小小的耳朵。我的疼痛浮现,水中的倒影一样,摇摇晃晃地映着我遥远的记忆,唤起我苍白已久的感情。

冷寂的夜,我在疼痛中失眠,又在疼痛中醒来。明白了自己,是个疼痛着长大的孩子。

15岁我开始喜欢走在阳光里,我开始明白阳光存在的意义。我们有太多阴湿的心情,需要让它们彻底暴露在阳光里,把过多的水分蒸发。或许正是那一年,我变得脆弱而爱哭,于是我总是走进有阳光的地方。是谁告诉我:成长是湿的。我笑笑,成长是水做的。

正文2003年10月28日:疼痛(2)

没有原因,我被迫地跳进那一片水里。

母亲在岸上温柔地望着我,一如我出生的那个春天。孩子,你要勇敢。她总是这么对我说着。

但是,当我倒在了惨白的病床上,母亲也变得脆弱而爱哭了。我将母亲拖进了这无底的深潭。至于我突然患上的病,我则解释为我深埋的疼痛的涌发。我的手疼着,脚疼着,头脑疼着,心,也沉沉地疼着,我的疼痛折磨起我,它变得无情而残忍。医生说,你不会死,只是疼痛。

母亲簌簌地流泪,孩子,我多愿替你疼。

我强作笑颜,轻轻抓住她一日日老去的手。

疼痛,是我自己的。而母亲用疼痛换来我的生命,此刻,却又想用自己的疼痛换取我的健康和快乐。她无法替我疼痛,却用爱融释我的疼痛。我知道,母亲的心此时比我的肉身承受着更沉重的疼痛。

病房里挤满了疼痛着的灵魂。有个人在我的床头遗下一张白纸,上边用铅笔清浅地写着:“快些仰起你那苍白的脸吧,快些松开你那紧皱的眉吧,你的生命它不长,不能用它来悲伤,那些坏天气,终究都会过去……”是朴树的歌,我知道这些字是那个今天离开这里开始新生活的女孩为我留下的。昨夜,我和她躺在黑暗中反反复复唱着的,正是这支歌。

疼痛延续,而我停止了悲伤。

我是个疼痛的孩子,从15岁开始,这意义变得深刻。孩子,你要勇敢。母亲依旧温柔地说着。

16岁的夏天,祖母却带着我童年的全部美好匆忙地去了。直到最后一刻她才平静了下来,她躺在那张单人床上,离开了。我没有哭,甚至还有一丝轻松,因为我知道,她病着的日子是多么疼痛。癌细胞侵蚀了她的肋骨,我的祖母,一个忍受了无数疼痛的老人,却抑止不住地被此时的疼痛折磨得惨叫。让祖母去吧,离开这无法再容忍的疼痛吧,离开了,就不会疼了。于是,那一天,在夏日闷郁的风里,我久久站着,不发一言,不掉一滴眼泪。

对于祖母,疼痛是个终结,死,成了最有效的药剂。

与她的疼痛相比,我的疼痛显得微不足道。我不过是偶尔地疼痛着,在疼痛过去之后,还会得到一点点幸福和轻松,让我明白没有疼痛的日子是多么晴朗。

疼痛简直成了我幸福的调味。

然而,当我因疼痛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这疼痛的酸心和沉重只有我自己能够体味。疼痛,注定了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我于是害怕母亲知道我的脚又在痛了,总是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她的眼前。然而,每一次,她总能发现。

正文2003年10月28日:疼痛(3)

我不希望母亲的心承载我的疼痛,我不愿她再次因我而疼痛。

我走在自己的路上,磕磕绊绊的,一路莫名地摔倒,又坚忍着站起来。17年,短短的17年,我就像当年追风的自己一样追逐无形无影的希望。双膝绘着疼痛的图案。

嘿,你得勇敢。

我是个始终疼痛着的孩子。

闭上眼,静静数自己的心跳,我安心了。

继续勇敢地生活。

流光的灰白浅影。

我用灵魂的笔,摄下我的影子。

喜欢这首词《傲慢的上校》(朴树):

总算是流干了眼泪

总算习惯了残忍

太阳每天都能照常升起在烂醉的清晨

像早前的天真梦想被时光损毁

再没什么能让我下跪

我们笑着灰飞烟灭

人如鸿毛命若野草无可救药

卑贱又骄傲

无所期待我可乞讨

命运如刀

就让我来领教

正文2003年11月30日:远去

2003年11月30日

流光的灰白浅影•;四

远去

幸福和青春都不过是一串断续着的省略号。

“有一天,我会记起你,会记起和你一同坐过的楼梯,会记起我们度过的那一个个悠长的下午。”当你说起这些,我的鼻子有些酸,正是这样的,终于有一天,你会将我和我们的所有装进记忆的柜子。我们被时光遗弃了,在我们一个个不经意的日子里。

当我面对学校这长长的走廊,当我独立在无人的操场,我如何学会不去伤感?终于有一天,眼前的人们各奔东西,终于,一张张如此鲜活真实的面孔被锁入回忆,一声声亲切熟悉的呼唤化做遥远陌生的声音。我们将去哪里?我们是否会在岁月的彼岸回望此时?此时,这如花绽放的一切?

我们为何总是反复地相聚,又匆忙地散去?

你坐在楼梯上,脸颊上笼着11月荒凉的光。我仿佛是把自己的青春禁锢在了这条走廊,而你,也一样。还记得初中的走廊吗?它不那么长,只是终日低沉着灵魂。在那里,我和你站在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旁边喝速溶咖啡,当时,我们都还小,混在咖啡的香气里,我们幸福地笑。而现在,面前这长长的走廊,它令我们恐惧。它太长了,困苦地承载着一日日穿梭其中的那些渐渐破灭的天真梦想。

我们怎么就长大了?我记得,我还那么小。

远去了,我们彼此安慰着学会承认这事实。

是谁说过:生命是一片纯白的空地,孤独的人们反复徘徊。在这一片纯白之上,我哭了又笑了,一点点明白人世所谓的道理。当生命终于也随浮华远去,我终于得到安宁。

正文2004年9月3日:花

2004年9月3日



下雨天,给自己买了花。

纯白色的龙胆花,花瓣的边缘是淡淡的粉红,这颜色让我想起你。我曾经让你用一种颜色来形容我,当时,你便是说:纯白底子上有几片粉红。

看上去有些凄凉的花,我抱在怀里。龙胆花,一种有着纤弱姿态的花,看了便令人生怜的花。也许正是因此吧,她的花语是:爱上忧伤的你。

爱上忧伤的你,让我动容。

龙胆是忧伤的。

亲爱的,就让我抱着你,别再伤心。

雨还在下,似乎不会停。 

 2005年3月21日:另一种绚烂

 

另一种绚烂

“那人是谁?”

“一个永远爱着我的人。”

“他说什么?”

“他说他永远爱我。”

在上世纪80年代,北方某座小城灰暗的街道上,发生着这样的对白。不远处,是嘴里叼着半个包子的男人,他斜靠着自行车站立,车横梁上坐着他两三岁的孩子。

很多年,时光流变,那一个英姿勃发的伞兵不见了踪影。先前俊朗的面孔上徒增了风雪过后的疲惫。下巴上的胡子,却勃勃生长起来,很久没有去清理了吗?我想起,那一年荒原上的相逢,在年轻的时候。她,脸色单纯的女孩,白衣蓝裙,纤细的辫子轻垂双肩。当漫天的伞兵落下,当你落在她的车前,她这么深深地决定了:去做伞兵。

理想,在轻快的音乐中蔓延开来,揪住她的心,一刻不得喘息。她仰卧在屋顶。蓝空辽远,飞机隆隆飞过。本来,她也可以,可以登上那卡车,驶向自己的梦和天空。然而,没有。许多的梦,总是在未及去沉迷就被匆匆击碎。好像那傻哥哥手举向日葵奔向幸福的下午一样。向日葵绚烂如此,而幸福终于只是无力的幻想。只一个瞬间,全部的美丽就无情改变了。

她可以把自己缝的降落伞挂在自行车后,她可以就这么雀跃呼喊着骑车穿越闹市,她可以在自己狭小的缝里继续着空洞的迷梦。我知道,车轮飞快转动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可以飞,她以为梦想就在手心。这不失为另外一种幸福,可以坚定于一种虚妄,迷醉于变形的满足。

而终于,最后的缝也被灰黑的煤渣堵死。当母亲踉跄着跑去扯下车后的降落伞,天空被撕破了。多年后的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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