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霉气已让黛然有些不适应,潮湿的环境更是压抑。不过一眼,便可看出勤贵妃虽是到了冷宫,却是没人动过她——黛然大概可以猜到,这里的太监极为势力,每日守着冷宫度日,不像其他宫的奴才还有赏钱可拿,时日多了,便也是无趣至极,便只得自己找些乐趣了——自然就是折磨这些被人遗忘的女人。
勤贵妃虽然已是废人,可她还有个儿子,将来怎样,没人能够预料。看来她还是比自己幸运,到了这里,还有儿子护着!
突然被遮住了仅有的光线,勤贵妃缓缓睁眼,便看见衣着华丽的黛然站在自己面前,勤贵妃忍不住讥笑道:“玙贵妃不是被梦魇所困吗?怎还会光鲜亮丽的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可一点也看不出你哪里受梦魇折磨了!”
“来见勤贵妃最后一眼,自当好好打扮,再说了,梦魇是说给皇帝听的,不是给你看的。”黛然居高临下的笑着看着勤贵妃,眼中没有一丝温暖。
“你承认了?就是在栽赃陷害本宫!”
“本宫哪里陷害你了?难道湖心亭上你没有说过那些话?本宫不过是在最恰当的时候病了罢了,无巧不成书嘛。”黛然说得极为狂妄,勤贵妃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看见黛然得意的面孔,勤贵妃突然疯了似的扑了上来,还好被锁烟莹烟拦住了:“不得对娘娘无礼!”
看着黛然嫌弃的退了一步,勤贵妃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的泪水顺着轮廓流了下来:“凌黛然呀凌黛然,你这个狐媚惑主的贱人!将皇上骗得团团转,陷害本宫,你以为,你会一直得意下去!皇后不会放过你的!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的儿子……总有一天,本宫等着看你的下场!”
“啪!”还没等勤贵妃说完话,黛然便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长长的指甲在脸庞上刮出一道白杠,然后渐渐变成淡淡的粉色:“许素苓,你还是这样傻!你以为,你还有这个机会?你以为皇后还会搭理你?你也不想想,宫中可为皇上所用的皇子就两个,因为你的蠢,也害得你儿子彻底失了皇上的信任。不妨告诉你,皇上已有了废子的打算,为着你这个做娘的错,奎文可算惨了!”
“你胡说!胡说!皇上不会的,他不会的。”不会?勤贵妃都没把握,这样说着,不过是骗自己罢了。
“实话告诉你,皇上想要铲除许家,无奈一直找不到由头,多亏你这个蠢货出力,本宫不过是顺着皇上的意演了出戏······哦,不止本宫,想必皇后也知道的,否则也不会避着你不见了,你不过就是她的狗,没有了爪子,她还要你干嘛?”黛然毫不客气的撕碎了勤贵妃的梦,将她最后的希望之火浇灭得一丝不剩。
勤贵妃不再说话,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样,过了好久,才抬头看着黛然,道:“本宫直道现在还记得你初入宫是的样子,在御花园遇见本宫时恭恭敬敬的,只是一个小姑娘,说实话,那时本宫挺喜欢你的······”那样的过往之事,早已不能拨动黛然冰凉的心,勤贵妃却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本宫不过就是皇后的一只狗,为她做了多少肮脏的事。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轮到本宫进这里了……”
“许素苓,本宫就问你一句,五年前,那碗下了堕胎药的热汤,是你送到这里的?”
勤贵妃闭上双眼,失了妆容的掩盖,她已经逝去的青春更加明显了:“是不是很重要吗?反正就算不是我,你的孩子也生不下来。”
黛然听罢,紧握粉拳,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最后生硬的扯出一抹极为阴险的笑容:“许素苓,本宫在这里待了两年,没有一天过了舒坦的日子,本宫要你也经历一样的……”黛然走到她面前,伸手死死捏着她的下巴:“你若是敢寻死,本宫就派人杀了你儿子!”
黛然走出房门时还能听到勤贵妃的叫喊辱骂,黛然摸了摸头上的凤钗,就像没听到一样的绕道了后院,她要去见见故人。
云妃门口,代荣早已等候在那里,看见黛然过来,连忙进屋搀扶着一位老妇人出来了。
老妇人是先帝的云妃,被打进冷宫已有二十载,若不是有常人所不及的坚韧,怕是早已疯癫了,这里的太监向来敬重佩服她,平日也算以礼相待,不会为难她。当初黛然进来,多亏了云妃开导她,否则,黛然怕是早就受不了这里的生活,或疯或死了。黛然很是感激她的,无奈却没办法将她接出来,当年她得罪的是太后,黛然在放肆也不敢去触太后霉头。
黛然上前,亲昵的握着她的手,道:“见着云娘娘还健康,本宫便放心了。”
“我俩多年不见,看你这样,想时过得还不错,我在这里偶尔听到些消息,很是为你担心。”云妃对待黛然就如女儿一般和蔼。
“烦娘娘担心了,本宫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受人摆布,这不,眼见着便给娘娘送了两个伴来。本宫也是希望娘娘好好照顾她才是。”黛然的意思云妃自是明白的,大家心照不宣,不用多说。
“不过先来的那个昨日上吊死了。”
“死了?哼,才几天,就受不了了,死了便死了吧,不是还有一个吗?还望娘娘帮本宫好好看着,她可不能死的,死了,就没意思了。”
天色已近昏暗,火烧云只剩下一角。
第十四章 黛然之意
当黛然看着尹青默拿出的夜明珠时,诧异只是一瞬间的事:“这不是兰妃的东西吗?尹姬这是要借花献佛吗?”
尹青默下意识看了一眼瑞雪,得到她的鼓励才敢开口,道:“臣妾实在不知可以送些什么才好,正巧兰妃娘娘给了臣妾这个,所以······”
黛然只是笑笑,将夜明珠拿在手上仔细观赏,这东西她倒是想了好久,可是兰妃不肯给她,怎么到最后还是到她手上了?兰妃如此推举她,那自己是不是不要拂了兰妃脸面才是。想到这里,黛然道:“别一口一个臣妾的,倒显得姐妹生分了。既然妹妹有心,那做姐姐的也不好拒绝了。锁烟收下吧,顺道将本宫的白银缠丝双扣镯拿出来。”说着执起尹青默的手,道:“本宫看着妹妹欢喜得很,便将它送给妹妹了。妹妹可别嫌弃才是。”
尹青默有些适应不了黛然的热情,稍微有些愣神,直到瑞雪轻轻踢了她一脚,她才反应过来:“娘娘说那里的话,臣妾······妹妹怎么会嫌弃。”
“不嫌弃最好。”黛然接过锁烟递来的镯子,细心的为尹青默戴上,尹青默本就生得白,那镯子戴在手腕,更显得她肌如凝露了:“哎呦,看看,姐姐眼光还不错吧,妹妹以后可得多戴着才是。”
这手镯宫中只有一对,是中秋家宴时皇帝亲自赏赐给黛然的,阖宫上下无人不知,这下尹青默戴着,所有人都知道她与黛然有了联系,真不知是福是祸。黛然摆明要让皇后知道此事。
待尹青默离开后,莹烟嘀咕:“娘娘何必给她这个?要来攀附也得有点诚意才是,晚了这么多天,拿的还是兰妃的夜明珠。”
“哎,我们的莹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哟。”黛然没有回答莹烟,而是选择打趣她,这一句,可是逗得殿上的人忍不住笑。
“娘娘!我······我不理你了。哼!”莹烟羞红了脸,转身跑了出去。
莹烟出去后,锁烟为黛然端上药来,那味道,光是闻闻,黛然就犯恶心:“这药总觉得比以前还要难喝许多,总是弄得本宫胃不舒服。”
“凡是不都得有些代价?娘娘扳倒勤贵妃,喝这药,就是代价。”锁烟笑着准备了些小甜点,她不如莹烟无邪,许多事都得她帮着黛然。
“对呀,只是不知道奎文如何了,本宫可不希望皇上真的废了奎文,真是这样,皇后的奎洋可就占尽先机了?若是他日后登基,本宫就得生不如死了。”
“娘娘的意思,是要替大皇子求情?”
黛然只忍着气,将苦药一饮而尽,那难闻的气味,让黛然紧蹙眉头,连忙吃了个酥饼才好些:“不止是要求情,更是希望能得到这个儿子,才是最好的。”
锁烟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勤贵妃进冷宫,是因为娘娘······大皇子怎么可能会······”
“大皇子并不傻,要说恨本宫,他怕更恨澍沨,毕竟,是澍沨上的弹劾许家的折子,让他没有了依靠,本宫不过是顺道收拾了些看不顺眼的人罢了。本宫找到他,便是给了他依靠。退一万步说,他真恨我本宫,也无妨,本宫也没想他会真心帮本宫······说这些太早,保住他皇子的位置才是现下当务之急。”
第十五章 母子闲聚
许家的事在十几天后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皇帝如何处置大皇子。最后圣旨下来,竟是出人意料,不但没将他废黜,反而让他过继到了黛然膝下。
后宫议论纷纷,皇后不说,便有人去太后耳边吹了些风。
这一日,皇帝去了寿宁宫,正巧太后叫来了澍沨,两兄弟便在太后宫中闲聊,谈着谈着就说了大皇子的事。
太后说:“这件事皇帝并没和哀家商量,哀家倒也不是反对什么,只是哀家觉得,勤贵妃的事,虽然主要是为了皇帝清理许家,不过毕竟也是与玙贵妃有关,奎文怎么肯认玙贵妃做母亲?”
其实皇帝是考虑过这件事的,那天午后黛然与他在御龙殿闲聊,成岩来禀告奎文的事。皇帝提起来就生气,还未成年便知道勾结母家,简直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皇帝一气之下便有废黜他的打算。黛然却说,奎文毕竟只是一个只有十三的少年,这些事怕他也是不知道的,希望皇帝不要急于下旨,毁了父子间的情分,这样不但可怜了奎文,也会让年纪相仿的二皇子担心。
皇帝气消以后,觉得黛然说的是对的,无论如何他也是自己儿子,为这事将他赶出皇宫,确实不妥,且这样一来,宫中只剩下奎洋,如此一来,皇后那里······索性黛然也无子,便将大皇子过继到了她的名下。一来,可以让黛然有个依靠,二来,也是磨练奎文性子,最后,也算是牵制皇后。
“母后,儿子也是希望奎文能明白,作为皇子,不该有的心思不能有。再者,奎文的母妃已为庶人,这样的身份,只是给奎文丢脸面,让他给黛然做儿子,也不算朕这个做父皇的亏待了他。”
皇帝既已这样说,太后也不再好说些什么,只是她想,做帝王的,果真是冷酷绝情,奎文的母妃为何会这样,终究不过是皇帝一念之间罢了,无论是皇帝,还是早已离世的先皇,对着陪伴自己多年的人,都可以毫不留情……
“皇兄说的不错,玙贵妃协力后宫之权,有个孩子在膝下,也要好得多。”澍沨适时的补充了一句,太后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了。
“皇帝,玙贵妃这一阵身子不好,可你也不能整夜整夜陪着她,你是皇帝,后宫妃子众多,雨露均沾才是。”太后一开口,皇帝便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母后,这话,昨个儿玙贵妃也在和朕说。”
澍沨但笑不语,太后却很是欣慰:“这黛然性子虽是比不得从前柔和,倒还是懂事的,说起来,她帮皇后管理后宫,手段强硬些也是好的。”
“母后说的极是,若是她能替朕诞下皇子,就最好不过来。”
“这种事也是求不得的,想想也是,这么多年了,玙贵妃还是不能怀上龙胎,是否以前的事害她伤了根基?不过无论如何,生不了孩子,也是她自己没福气。”
澍沨打趣道:“皇兄这么多妃子,玙贵妃不能生,不是还有别人吗?皇兄不会少孩子的。”
太后一听澍沨这样说,便想着他早已到了适婚的年岁,却还是不肯娶王妃,多多少少有些着急:“你也知道你皇兄不少孩子,你呢?都是二十六的人了,还无妻无子的,你是王爷,这样怎么像话!”
澍沨知道太后又要开始念叨他了,眼瞧着形势不对,便准备开溜了:“母后。儿臣还有些事,过几日再来看您,您得好好保重身子,儿臣先行告退。”说着也不管太后叫他,向着皇帝行礼后,就招呼着腾毅离开了,留下太后和皇帝抱怨道:“你看看你这个好弟弟,只要哀家一和他提起这件事,他就这态度!真是要气死哀家!”
皇帝忍不住笑意,安抚道:“母后就别再操这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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