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一刻,尹青默便知,这位玙贵妃根本就不在乎皇上的宠爱,但是皇上却……算了,这就不是她该知道的事,只是这以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既然贵妃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再好说些什么,反倒是勤贵妃在一旁幽幽开口:“是呀,人家天生丽质,温柔可人的,哪像有些人,靠尽手段,进了冷宫,竟然还能爬出来。狐媚!”
勤贵妃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眼见着黛然的脸色暗了下去。皇后虽觉这勤贵妃蠢笨,不过这样刺激到黛然,她还是很乐意见到的,便也没有阻止。
黛然环视一周,且不说皇后装作未听见,摆明了等着许素苓奚落她,除了尹青默恭恭敬敬的,两头都不想得罪,还有兰妃伊妃有些担忧,其他人,都是看她笑话的。
黛然心中冷笑,这许素苓当真是个白痴,什么话都敢说。罢了罢了,如此,就怪不得她了:“那后面穿着赵粉襦裙的,是哪家的奴婢?这么没规矩!”
那人一听,羞红了面,咬着牙走了出来,不情愿的向着黛然行礼:“玙贵妃,臣妾是选侍郑灵安。”
众人最初不知黛然是何意图,见她出来,都忍不住笑了。涟昭仪掩着嘴道:“娘娘怎将妹妹认成了奴婢?真是羞死她了。”
黛然不屑的看着郑灵安,起身走到她面前:“一个选侍,穿得还不如本宫的丫鬟,怪不得本宫会错认。”说罢,她随手拿下自己头上的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兰花簪狠狠插进了郑灵安的斜云鬓上,疼的郑灵安呼了出来:“娘娘,疼!”
黛然可是使足了劲儿,自然是疼的:“妃子就要有妃子的样子,只是,本宫很想知道,方才本宫与勤贵妃玩笑,你在笑什么?是笑本宫是从冷宫出来的?”
郑灵安惊恐的摇着头:“不,不,臣妾……”
只可惜黛然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好大胆子!皇后娘娘,这算什么?她一个小小选侍如此目无尊上,讥笑臣妾,是问,该如何责罚才是?”黛然询问着皇后,却并没有看皇后,也未等皇后回答,便转身对莹烟说:“给本宫狠狠的打!”
“是!”莹烟快步走到面色苍白的郑灵安面前,还未等郑灵安反应过来,便抽了她一巴掌:“啪!”
“玙贵妃,本宫还在这里,你怎可这般不将本宫放在眼里!”皇后怒极,就这样在众妃面前打人,她皇后的威严何在:“还不快住手!”
只是莹烟并没有停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在郑灵安脸上,眼看着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脸色愈发苍白,就要晕过去了。
“玙贵妃,还不快停手!”纯竹见不得皇后受气,向着莹烟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被锁烟拦住了:“纯姑姑好没规矩,这样对着贵妃娘娘大呼小叫,也不怕丢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黛然悠闲的抚了抚头上的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淡淡的开口:“皇后娘娘,再怎么说,臣妾也有协理后宫之权,皇后不让臣妾管理后宫之事,选妃之事也不让臣妾参与,自是体谅臣妾伺候皇上劳累。可是,臣妾不过是对着这样一个以下犯上的选侍略施薄惩,也不行吗?”黛然话音刚落,便见莹烟走过来:“娘娘,晕了。”
黛然笑了笑,明媚的双眸像水珠一样转动着:“既然皇后娘娘都说了,那臣妾就禀明皇上,让皇上来定夺,不过……”黛然颇有意味的看着勤贵妃:“姐姐倒是提醒了本宫,这冷宫也是宫,太久没了新人,可不大好。这酷暑难耐的,本宫就先回去了。”说罢也未行礼,便登船离开了。
这样一个宴会,就在黛然的一翻闹腾后,不欢而散。
第九章 宫廷旧事
尹青默回去后只觉得头疼。她素来知道这玙贵妃厉害,可今日当真见到,才知道了解还是太少。进宫前父亲便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招惹玙贵妃,她自觉小心行事,觉得自己也就不会被找麻烦,可保平安······只是郑灵安······想想就后怕,黛然离开后不久,皇上便下旨将她打入冷宫。就如黛然走时说的那样,可还不足一个时辰。这郑灵安在新妃中是第一个被召见的,虽是还未被晋封,好歹也算是得宠,就这样没了结果。
尹青默想起郑灵安被凤鸾春恩车接走的那夜,与她同为美人的姚语芊还在说她没有规矩,小小选侍走到她们前面······这下,真走到前面了。
瑞雪未尹青默整理着衣衫,尹青默却痴痴望着窗外:“瑞雪,你不觉得郑选侍着实无辜吗?”
“主子,奴婢当然知道值郑选侍无辜,可她,是勤贵妃房里的人。言外之意,这玙贵妃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她要对付的,怕是勤贵妃。”瑞雪看出了尹青默的担心,安慰道:“娘娘也无需担忧,娘娘如今深受宠爱,玙贵妃如何也动不了娘娘的。再说了,娘娘住在兰妃的重华宫,着兰妃向来与玙贵妃十分交好的,娘娘若与兰妃搞好关系,玙贵妃也会护着娘娘的。”
“深受宠爱?也许吧。”尹青默苦笑,只怕不只是她一人知道,大家都不敢说罢了——皇上夜间呓语,叫的也是黛然的名字:“然儿,然儿······”明明就在宫中,也让皇上这般想。尹青默自知,这皇帝对凌黛然动了真心的:“这玙贵妃······”
瑞雪聪慧,自是了然她的意思:“玙贵妃是六年前入的宫,她并非选秀出身,似乎是皇上下江南时偶然遇见的,后来才知她是朝中四品官员詹事府少詹事凌云天的独女,皇帝直接将她接进了宫,封了婕妤,当时便是专房之宠,不至一年,便有了身孕。”瑞雪也是有些感叹的,她在宫中十几年,想当初黛然进宫,也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对待嫔妃谦逊有礼,对待下人也是平易近人,只可惜,最后还是成了这样。
尹青默轻笑:“那冷宫又是为何?”有了身孕便更是金贵的,犯了什么大错竟会被打入冷宫。
“当时除了贵妃,还有个宜婕妤颇受恩宠,她妒忌贵妃有孕,便在贵妃所居的沐熙殿埋下了大量红花。那花香混着院里的百花,不易被察觉,但红花伤胎,未到半月,贵妃便十分不适,宣来太医问脉,太医竟说无孕。皇上太后自是不信,可不知为何,太医院的人都这般说。皇上本就大怒,沐熙殿的笑霜又出面作证,说贵妃假孕争宠。贵妃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锁烟,莹烟,代荣又是贵妃的心腹,证词更没有说服力,此时后宫之中,竟只有兰妃和伊妃为其担保,只是当时两人位分不高,说的话也不足分量。此时又正逢前朝传来贵妃之父办事不利的消息,皇上一怒之下,便将贵妃打入冷宫。”
尹青默蹙眉,真是人心险恶,玙贵妃在冷宫里怕是尝尽苦头,才成了现在这心狠手辣的样。这皇宫就是金色的牢笼,进来了,便是万劫不复:“竟然孩子真有,为何没生下来?她又是如何出来的?”
“想那玙贵妃最初也是和主子想得一样,只要孩子生下来,便可洗刷冤屈。可是,那些人,怎会放过她。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甚清楚,只知三年前的中秋,皇上匆匆忙忙奔进冷宫,将贵妃接了出来,当时贵妃已经昏迷不醒,皇上连中秋家宴都未参加,在御龙殿守了她一晚上。只是太医看过后,都说是食物中毒,命不久矣。那时太医院的靖太医冒死进谏,能治好玙贵妃……也就这样,贵妃保住了命,而靖南也因此成为了太医院的院使。其实,贵妃中的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但靖南说是贵妃娘娘小产后一直未调理好,吃不饱穿不暖,还常被虐待,才会落下病根。这毒药,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尹青默明白了:“所以皇上不是很愧对她?”
“对呀,贵妃的父亲在五年前下狱后惨死狱中,母亲也被发配南疆,贵妃好后,皇上不顾朝中大臣反对,封了她贵妃之位,赐号玙,赏了西六宫之首的晗薇宫,专宠了三年。至于宜婕妤,被打进了冷宫,而笑霜,在一个黄昏,凌迟于晗薇宫了……听说,割足了一千刀。”
光听着就觉得反胃,尹青默想都不敢想:……或许真是因为玙贵妃背后无人了,所以皇上才能无所顾忌的宠爱她。只是专宠三年还未有孕,怕是小产后坏了根基,有孕也难了。这靖南……”
“靖南虽为院使,但他只负责晗薇一宫的脉,是玙贵妃独配的太医。”
独配?这后宫之中,连皇后也没有这样的待遇。现在想想,凌黛然与皇后的关系这样剑拔弩张,怕和这些往事有关······对呀,太医院的人想必也不会听从一个婕妤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皇后,便不像是眼见的这样贤良淑德了。
第十章 黛然之计
黛然从湖心亭回来后并没有直接去见皇帝,而是选择将风声透露给了皇帝身边的成岩公公。
成岩琢磨,这玙贵妃八成是希望自己可以帮她一把。他在心里掂量掂量,觉着没必要为了个早就见不到皇上的人得罪黛然,边做了个顺水人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皇帝。
从成岩口中得知这是自然比黛然告知效果要好得多,果然,皇帝大怒,下了废黜郑灵安的旨意后立刻去了晗薇宫。
黛然宫中,皇帝坐在大厅,面色极为不好。他的下首,锁烟恭恭敬敬的跪着,想必已将该说的都说了,现下只等皇上说话了。
“罢了,你先下去吧。给娘娘弄点小粥来。”皇帝挥挥手,锁烟便下去了。
卧房里,黛然早已沉沉睡去,只是脸上挂着的泪痕告诉醒着的人,她曾哭得多伤心。莹烟为她轻轻打着扇,看见皇上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却被皇帝制止了:“娘娘好些了吗?”
“禀皇上,娘娘好多了,开始睡得不大安稳,点上宁息香便睡过去了。”莹烟说得很轻,只怕一个重语便会惊醒床上的人。
皇帝皱眉,还是不放心得坐在床边,握紧了她的手,仿佛不这样,黛然便会离他而去一般:“你下去吧,有朕守着。”
只是莹烟并没有离开,微微带着哭腔小声地说:“皇上,娘娘睡前说了,若是皇上来了,还望皇上不要守着她,娘娘说皇上明日要早朝,不能在这里耽误皇上安寝的时辰。”
皇帝听到只觉心里暖暖的,握着黛然的手不觉更紧了:“朕知道玙贵妃心疼朕,可是朕也放心不下她。这太医为何还不来?”
“娘娘说,这是小事,只是想起一些过往之事难过罢了,不用宣来太医。若是······”莹烟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偷偷看着皇帝的脸色,却是不敢再说下去。直到皇帝让她但说无妨,莹烟才重新开口:“若是让其他娘娘知道了,又该说我们娘娘娇气了。”
这‘其他娘娘’自是指的勤贵妃。莹烟这样说,无疑加重了皇帝心中的怒火。皇帝本就为曾今的事耿耿于怀,觉着黛然会有这些遭遇归根结底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才会在黛然出冷宫后对她百般宠爱。他甚至重罚过提及黛然进过冷宫的一个美人,就是为了堵住后宫的悠悠之口。这样既是为了黛然不再忆起往事,更是为了不勾起自己的愧疚······可是现在······
皇帝微微蹙眉,道:“这也不像话,太医还是得来的。”
“娘娘说明日靖太医是会来把平安脉的,现下太医怕是已经歇下来,再麻烦也不方便,所以未宣太医前来。”
皇帝想既是黛然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那好,若是这样,那朕便先回御龙殿去,有什么事,速速来报。”
皇帝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睡着的黛然突然有了反应:“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打我······呜呜······不要打我,啊!”黛然突然惊醒,目光呆滞的看了皇帝一眼后,缓缓闭眼,又睡了过去。
皇帝被黛然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抱在怀里,这才惊觉,黛然浑身发烫:“这么烫!成岩,成岩!宣太医。”
本是和代荣闲聊的成岩乍一听皇上唤自己,楞了神。看见锁烟急急忙忙奔了出去,才跟上去,看得代荣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缺心眼。
靖南走在路上时,便听锁烟简略说了一遍。他本就是黛然的人,自是知道该如何做:“锁烟姑姑不用担心,微臣知晓。”
所以,当皇帝听到靖南把完脉后说:“娘娘是受到梦魇所困,才引起身体不适,只怕是最近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这样。”时,更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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