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们一样的队伍,说是军队开拔到了漳河一带,必须要把这军饷送到前线,这次他们不怕路遇强盗了,因为有朝廷的军队护送。
他们越走越远,沿途不断地丢下几班车队。武家或者吴家祖宗觉得不对劲儿,四周张望,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到处是柳树丛子,干枯的蒿草丛生,初春乍暖,柳枝已发新绿;哪里有路?马踏过,车轧过就是路,野兔钻到了车轱辘底下,还呆呆地观望着这群不速之客,云燕鸟着花腔跟着车队的上方唱歌,真是千百里不见人烟。
到一座有城墙的古城后,他们总认为这就到了目的地,应该让他们交差回家了。谁知这是当时明朝的一个府地,府衙给他们登记造册,武家或者是吴家才幡然醒悟,这是被自愿迁民了。他们从京城转道山西又到这里,想回去?有兵卒看守,钱财没收。来时候他们走了半个月荒草树丛,如果说几个人单独跑回去,那是没有半点希望的。武家或者吴家祖宗来时候套车的三匹大骡子,被充了军,换给他们的是三头耕牛,梨耙等一应农工家具。
第二天他们被押解着送到了离府地30多里地一个荒废的村庄里。面对残垣断壁,官府说,如果你们真心安居此地,就修家书,官府会把你要求的家眷和家奴丫鬟等重新迁来。否则?哼哼,你爱咋地就咋滴吧!你骑着慢牛还能跑了?何况说不定哪里就冒出来原地土著居民抢劫。如果安心在这里,这里沿冥河有三个遗弃的村落靠近,每个村落里都迁来了人,你们可以互助自卫,有官府为你们撑腰。
两个月以后,他们家眷迁来,还迁来两个年轻的丫鬟。武家或者吴家的祖宗把两个丫鬟分别赏赐给了两个家丁,还有一个光棍咋办?武家或者吴家的祖宗咬了咬牙,让给了另一个家丁一个小妾。他们当然都归了主子的姓氏,村庄便以姓氏命名。
他们开始了放火开荒,三个家丁对主子格外的感恩,拼着命干活儿。20多年以后,这里已经成为几十人口的平原小村落。
从中国北方人的恋乡情结,足可以看到人们对土地的钟爱。这里属于黄淮海淤积平原,土壤肥沃,水量丰沛。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章03 武家吴家
人真的就像一粒种子,有土有水有阳光的地方就能生长。所以说不了解历代的迁*动,就不了解“土生土长”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明末清初圈 地 运 动的时候,这里一带的村庄远近星罗棋布,都初具规模,地主积累了资本干啥?那就是买地买更多的土地。有买有卖,便有了矛盾纠纷。
当时武家或者吴家,在村里最大的地主的两个儿子因地界闹起了纠纷,官司先从县衙打到知府再到巡抚,真是谁送的礼物重谁就有理了。最后老舅的调停下,一兄弟终于明白,气愤地道:“别说那几尺宽的地界俺不争了,那块地都给你了!再打一年官司,家底彻底就打光了!”
另一个弟兄竟然恬不知耻地说:“证明你不占理儿呗!”
让步的那个弟兄真是把肺要气炸了,就怒斥道:“从此你姓吴,俺姓武,咱们从此不一户!”
亲弟兄反目成仇,一把火把族谱烧毁。从此一个姓吴一个姓武,在这条如豆角弯一样的南北大街上,武家占东边,吴家占据西边。以后历经几次兵荒马乱,到底开始迁民的时候老祖宗是原姓武还是吴,已经无处考察。还有那三个家丁也都跟了主子的姓氏,这以后的血统里谁还能分得清道得明?
至于“你姓吴俺姓武,还是你姓武俺姓吴”的说法也无从考究。他们姓武的一族就叫武家寨,姓吴的就自称吴家寨,推翻清政府以后,民国年间制定地名的时候,按照当时人口的多少定村名。因为当时武家比吴家多几口人,所以,这个村子就叫武家寨了,沿袭至今。
后来村里的陈氏白氏家族都是从清末民初迁徙而来,都有家谱可考。还有一户也姓武,人称“武三家”。他这个武族给武运昌没有瓜葛,村里的口头历史说这个武家是土居户,武家寨兴旺以后回迁的。传说,当时燕王派兵把这一带村庄的原著居民通通杀个鸡狗不留,原因是燕王扫碑的时候,这一代人百般阻止燕王南下,是拥戴朱洪武长孙坐天下的刁民。后来燕王朱棣几经损兵折将,没有突破陆地的防线,才改道海上清了君侧,篡夺了大明江山。但是人就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燕王的兵把村里街道上用扫帚扫,用耙子搂,第二天看见新踩下的脚印就找人。新脚印经常有,这证明永远是杀不尽的原住民。于是燕王开了金口道:“别找了,封他们‘土居不发’”。皇帝的金口御言,就是说你原住民是多少户,永远是多少户。所以这一支武姓到民国初期,一直是三户,只要看着发展到四户,就得伤亡或者以后无后嗣而又黑一户。解放初期,有阴阳先生给这一脉武性指路说:“你们可以投武家门下,成为武家干儿子,就发起来了。”
果然如风水先生之言,武三家认到武运昌一脉以后,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六家了。
村里更有老人说,这那是风水先生的高明,这是八路军破四旧不信鬼神不信迷信,才使武三家发达了起来。
要不一个小村的历史,远比中国一个城市的历史复杂。不了解农村你就不了解中国,这话将影响到啥时候呢?因为村里这些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人女人,姓武姓吴姓陈姓白,每一个活人都是土里埋着半截,土上生活着半截。他们生于土长于土最终变成泥土……正是有了这些瓜葛相交相连,才有了分分合合,喜怒哀乐,明争暗斗。
在这武家寨里,吴先生算旧学新学都有涉猎,所以他对身外之物看的比较淡薄,而注重精神世界。所以他的小儿子吴文生又极其与他相似,不过好像他走的是歪路;而他的长孙吴茂林人生观才初具雏形,他将在以后的现实生活里被摔打成啥样子呢?比如这次村支书的选举,吴先生知道孙子茂林不是武运昌的对手,因为自从分地以来,农民表面是物质生活提高了改善了,可是农民内心深处都很紧张很苦很累,所以农民们变得自私短浅,只要有了眼前的利诱,装儿子喊不尊重的人一声爹又如何呢?武运昌是公家有人撑腰,自己手里有钱,这些硬条件,靠他吴先生多年积攒起来的虚名和吴茂林吴文生能顶翻吗?
吴先生原意是把茂林这个长孙,种在外面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他吴先生这棵老树上结下的这棵种子对外地可能是水土不服,只能落在家乡的泥土里,土生土长了。
自从茂林复员回村,吴先生对这个长孙的前途就前思后想了多少遍,有时候会思想的睡不着。这个现实似乎成了唯权唯钱的时代,顺者昌逆者亡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得,做违心让良心不安的事儿,他又不愿意。只要能低下头能对现实装孙子,就可能会过上世俗的好日子。
黑白正反已经颠倒,他吴先生一位耄耋老人岂能改变这现实?所以他只能对他深爱着的茂林所作所为听之任之了。
但是茂林刚娶入门的媳妇苏婷能跟着茂林历经风雨波澜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章04 去媳妇家
武运昌二小子武敬恩这一段时间是春风得意,他顺利地当了村里的支书,他把村里砖厂厂长让给了弟弟武敬琳,实际上,这砖厂大事小情还由他和已经退居二线的爹暗中操纵。武运昌觉得他是给这三个儿子起名子起对了:敬东,敬恩,敬琳。毛泽东,周恩来,*这三位伟人给他们带来的运气,让他们的权利长盛不衰。
唯有不足的是,本来三小子叫:敬彪,因*叛国,才改成了敬琳。武运昌这三小子是个武夫,长得人高马大。最让武运昌心里难受的是,他的这三门唯一的孙子还不如他爹武敬琳,念书的时候念了五个一年级都没有小学毕业。村里人暗地里喊他“武六成”意思是如果正常人是十个心眼儿,他只有六个。
这个武六成已经到了十七八岁婚龄,说媳妇已经成为难题。但是自从武敬琳当上村里砖厂厂长以后,这情况就立马改观。村里给他同姓的“武三家”族里有户叫武日照的,家庭条件太差,还生养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头大的女儿虽然个子不高,也非常聪颖。武日照的媳妇是喂马庄的闺女,年轻时候*成性,在砖厂里闹出不少的绯闻。所以才嫁给了武日照。在村里仍然秉性不改,人送外号“公家地”意思是她的身体谁愿意上就上,就如进公家的大门一样。有人说,她的四个孩子四个爹,某某是村里某某的小子,这还是真的,越大孩子越像各个想好的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一样。
武敬琳当上砖厂厂长以后,便让村里电工吴树林媳妇到武日照家里说媒。武树林媳妇王青云不想去,谁知吴树林抢着答应了下来。所以这媒人就由吴树林当了,这吴树林也曾给武日照的媳妇有一腿,但是王青云却不知道。
谁知,这媒一说即成,一拍即合,武日照两口子爽快地答应了。至于闺女愿不愿意,他们会慢慢地劝说的。
所以武运昌这个年将过得官运亨通,心想事成,这个生性颟顸的孙子,在他心里最大的难题都有了着落。他乐得又哼起了小调:“俺坐在城楼观山景,但见那……”
这生活里喜怒哀乐的数量也许是相等的,有喜就有忧,就像赌场里的钱,有赢的就有输的,就那几个钱转来转去。吴茂林的小叔吴文生,鼓捣了一段时间,看着茂林当支书就要成的事儿,掀开锅盖,却蒸出一锅生馒头,他觉得这村里的人生来就是为武运昌一家忙活的。所以他又回到了赌场里,赌的比以前还恕�
已经过了腊月二十六,村里没有当家人在外面干活儿的,都蒸好了过年馒头,备齐了年货。街上的闲人是越来越多,老妖的代销点也是人满为患。要不是吴茂林和王苏婷到他家里催促小叔,给小叔他们帮着蒸过年的馒头,吴文生根本不领事,因为在这个刚进门的侄媳妇面前,他不能使性子。吴文生才勉强在家里帮着烧火,蒸了一天的馒头。武文生两个放假的孩子自然给这个当老师的新嫂子特别的亲近,绕着嫂子问这问哪!才使这过年蒸馒头的本来热闹的场合不过于沉闷。小婶说话也没有了以前的风趣……
今天王苏婷催促着茂林要到她娘家槐树街,去帮娘家蒸馒头。茂林娘一早就从自家蒸好的馒头缸里,肉包、菜包、枣包、各种豆包装了满满一竹篮子,用红花布单子包起篮子。
一切准备就绪,吴先生又说:“苏婷,这是爷新熬制的治疗风湿的膏药,给亲家拿几张贴上,看效果好不好!”
“嗯!谢谢爷爷,让爷费心了!”苏婷接过用生白布包好的膏药,装在了坤包里。
茂林娘帮着茂林把馒头篮子绑在了自行车后架外手上。茂林推着车子,苏婷跟着出了门。把儿子送出街门,看着儿子骑上车,儿媳妇坐了上去,她还望着远去的人影发呆。让茂林娘感到心里难受的是,今年村里娶媳妇闺女出嫁,都买了摩托车,给茂林同一天过事儿的陈小强,买了大小两辆摩托车。而自己的儿子呢?就一辆自行车。至于过事儿落下了多少饥荒,她问了茂林几次,茂林总说没有饥荒。茂林娘当家多少年了,这娶媳妇的大事儿亲历过她的手;虽然儿子不说,就茂林过事大概需要多少钱,她能估计的*不离十。她不由哀叹了一句:都是那个病老头子遭的罪,不死不活,天天占着一个人。要不是家里这个肉蛋子拖着腿,她领两个肥料袋子拣破烂,一年也要拣个三千两千的。
更让茂林娘上愁的是:家里没有多少地,显然靠种地是养不起这个家,耍奸做生意好像自己的儿子又不是那块料,干苦力活儿,他还不如盛林,因为茂林不念书了就当兵,木匠建筑他一样手艺活不会,这以后可咋办呢?
做娘的,对儿子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细心。茂林娘隐隐约约感到自从茂林没有选上村支书,这个刚过门不久的儿媳妇,没有那几天的笑脸了。虽然儿媳妇只是个老师,但那也是吃公家饭的,一年四季,旱涝保收,如果茂林长期无所事实,没有个正经营生,他们的日子能过下去吗?这啥事儿不能上心,不能细想,想想这些,茂林娘更是愁上眉头。尽管她老人家的担心对茂林没有帮助,但是这操心却是与生俱来的,要不说,一个人即使活到八十岁,从外面归来,推开家门,有个老娘,心里永远是温暖的,是踏踏实实的温暖。
茂林娘只有把期望寄托在亲家公的身上了,毕竟这个亲家公在县里当着个局长。
茂林娘坐在卧病男人身边发愁,看看屋里那个角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