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忱恭谦的低下头,转身离开病房。她没有想到,那居然是康夫人最后对她说的话。
夫人为人低调,所以葬礼也很基本从简,康重光只是在葬礼上红了红眼睛没有落泪,大概是为了掩饰什么,从葬礼开始他就没有说过什么话。或许这个世界容不得任何的软弱,容不得任何软弱的表象,这点康重光似乎比她更明白。
“梦忱……”在目送自己的母亲的棺木入土之后康重光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后天陪我去一趟香港。”
梦忱有一种预感,这次的香港之行绝对是一场恶战。
一天之后梦忱和康重光踏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这次的香港之行主要是去谈一笔生意,而谈判对象就是霍家。
一路上梦忱都在猜测着霍家具体会派谁出来具体接洽,当她被人领进会议室的时候她看到了婚礼上的那位霍家代表,霍子轩,以及他身后的霍子穆。
霍子穆看上去很精神,并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康总,康夫人。”他礼节性的和康重光握了握手,神色淡漠。
“令堂的葬礼我们没能到场真是抱歉,请节哀。”霍子轩嘴上说的沉郁顿挫,可脸上却并无半点诚意。
“我想霍先生邀我来香港,不是为了哀悼我母亲的吧!”康重光说话带着一点鼻音,听上去温润如玉,不知道的会误以为他根本没有脾气,其实只是他讥讽或是不屑都被掩饰的极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最近康先生在对西南似乎很感兴趣,和金三角的那些人交往不是一般的频繁,而且影响到了我们在西南的运货。”霍子轩气势咄咄逼人,对西南志在必得。
霍子穆没有说话,他笔挺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心不在焉。梦忱偷偷看了他一眼,男人的慵懒和兄长的积极行程鲜明对比。
“做生意都是公平竞争,再说了,我和谁交往过密似乎不在霍先生的关心范围,至于影响,不敢当。”梦忱很少见康重光如此轻蔑地和人对峙,他向来彬彬有礼温和有加。
“康先生,我们既然提出要和您谈谈就表明我们还算的上有些诚意的,您提出的让渡西南运货通道似乎不怎么可行,我倒是好奇康先生到底有什么底牌能让我们退出整个西南呢?”霍子穆缓缓开口,虽然语气比霍子轩友善但是却是直接向逼出康重光的底牌。
梦忱总觉得霍子穆的目光会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灼灼逼人。
“霍先生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在想如果拿基金会洗钱被审查机关知道了……只怕很难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保住霍先生。”梦忱迎着霍子穆的目光面无表情。拿如此神圣的事业去做如此肮脏的勾当,光是民愤就可以置霍子穆于死地。
霍子穆面色一变,梦忱手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底牌?女人靠着沙发坐在自己的丈夫身边,仿佛那就是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康先生想要什么?”霍子轩打破僵局,他扫了梦忱一眼,这个女人看来并不是可以随意摆布的对象。
“很简单,归还康家西南的运输通道。”康重光言简意赅,却直插要害。
“康先生说笑了,区区一个还不明了的洗钱罪来换西南的通道?好像它的分量没有这么重吧!”霍子穆扬扬眉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罪名。
“我既然把它摆到台面上和霍先生谈判,那么我自然会让罪名坐实,这点不劳你费心。”康重光笑得恭谦,却是毫不留情。
威逼利诱向来都是老套的招式,但是却可以百试不爽,谁都担心被人握住把柄背后中箭。
霍子穆和霍子轩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表示要商议一下再做答复。梦忱舒了口气,侧身看了眼自己的丈夫,“你有多大的把握?”
康重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霍家会拿什么作交换,这两个人都不好对付。”
“累了吧,等下到酒店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太担心了。”康重光扶起梦忱,“最近家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辛苦了。”
“客气了。”梦忱低头笑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或好或坏怨不得任何人。
回到酒店康重光就上床休息了,梦忱总觉得有些别扭,而且也没有什么困意就被服务人员建议去游泳。
酒店里的游泳池并不大,但是修的还算别致,梦忱水性不是特别好,但是姿势还是不错,岚曦总是向她推荐游泳减肥法不知道自己身上还能不能减去些脂肪。
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梦忱游累了,一个人坐在泳池边休息。其间有几个白人帅哥上前搭讪,梦忱都已自己是有妇之夫为由拒绝,现在的状况真由不得自己寻欢。和霍家为敌以后处境一定会很艰难,但是她不能够退却和放弃,这条路根本不能回头。
“一个人?”梦忱准备以自己为由搪塞过去,可是却在看到来认识愣住了。
“怎么?见到我这么惊喜,激动得说不出话?”霍子穆只穿了泳衣,身上的弹痕暴露无遗。
刚刚愈合的伤口仍有些触目惊心,霍子穆应该是受了不少罪。
“伤口好了?应该不能下水吧!”梦忱看着霍子穆关切道。
“我健康着呢,别瞎操心了。”
“梦忱……”
“找我来谈生意的?我老公才是主导。”梦忱打断了霍子穆,“想必你也清楚。”
“我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我是想……是想……如果在香港发生什么异动,你记得不要强出头。”霍子穆终于放弃了和梦忱叙旧的想法,只是提醒道。
“喔?”梦忱有些不解。
“康重光的对头最近有几批货被查了,我担心……你自己小心。”霍子穆说出了自己担忧的地方,香港是自由港,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要随时地方被人暗算。
“恩,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梦忱冲他笑了笑,随即起身要去换衣服。
“记住了,千万记住。”霍子穆站起身继续嘱咐。
梦忱猛的起身,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霍子穆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最近很累?”
“还好。”梦忱挣扎开,独自往前走。
“连句话也不愿和我多讲?”霍子穆有些不甘。
“难道要我告诉霍先生,我太太最近精神不好是因为夫妻生活比较和谐?”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康重光从侧门走出来,身上搭着挑浴巾。
霍子穆咬紧牙关,梦忱怀疑他是不是在磨牙,“霍先生不过是和我说了两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霍子穆圆场,只希望康重光不要找他什么麻烦比较好。
“没有?那最好。”康重光不屑地一笑,拉起梦忱,“再陪我游一会吧!”
霍子穆沉默的目送两人离开,他突然有点担心,担心自己会跟不上梦忱的脚步。
再次为盟
梦忱有些心不在焉,康重光从从水里突然跃起,“怎么?有心事?”
“没事,你在香港是不是有些仇家?”梦忱想起霍子穆的提醒。
“恩,这自然是难免,大家都是在刀剑上讨生活。”康重光无所谓地甩干头上的水,“不过他们应该不敢有大的动作,你放心。”
梦忱抿嘴一笑算是听进去了,“还是小心为妙。”
“安全我倒不是很担心,倒是……你最好和霍子穆保持距离。”康重光坐在梦忱身边随意地说出提醒,却在梦忱耳里犹如警钟。
“什么意思?”
“从前的那些事情,我会处理好,我希望你也是。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梦忱,你也不要让我失望行吗?”康重光目光灼灼,像是饱含期许。
梦忱垂下头,这世上从来就鲜有爱情和利益两全的婚姻,她从不奢望。而康重光既然提出要求自己恪守妇道尽好妻子的职责,这是在梦忱意料中,她必须同意,父亲和哥哥还有整个舒家现在都依靠着康家生存。
“我会的。”听到妻子简洁的答案,康重光的目光却露出些许失落。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直到康重光的贴身保镖送来他的手机,“康总,二少爷的电话。”
康重光眉头皱了皱踟蹰了一会但是还是接了电话,“是我,什么事?”
他看了眼身边的梦忱起身到远处听电话了,梦忱觉得有些奇怪,康家的二少爷?康家从来都只有一个少爷,倒是康重光的父亲后来收养过一个养子,莫非……
豪门藏匿起的那些秘密似乎只会在身处其中时才会看得清,那些夫妻和睦恩爱百年的故事从来都是编造的,完美之所以完美是因为没有人戳穿这些完美的谎言。
康重光接完电话回来脸色不是很好,看来这位二少爷不仅是个纨绔子弟,还是个让人很不省心的败家子。
“怎么了?”梦忱关切地问道,康夫人走得急,没有提到这个二少爷的事情,她作为康家的女主自然要了解清楚。
“我可能后天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在酒店休息。”康重光揉揉眉心很是头疼。
“是和二少爷有关?”梦忱柔声问道。
康重光不答算是默认了,“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要你亲力亲为呢?”
康重光思忖了一会,缓缓开口,“想必你也猜得到,这个养子绝不是和康家毫无干系,他是我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父亲去世的时候要我好好关照他,反正他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就勉强答应了。他最近越来越出格,这次和人赌博输掉了父亲在香港购下的第一间别墅。现在人还在债主手里,我得把他拉出来,赎出父亲的别墅。”
“这件事……你一定要自己出面?”梦忱担心被记者拍到会出问题。
“没办法,若是等到别墅被人拍卖……那一切才会弄得人尽皆知。我母亲到死都想要守住这个耻辱,我不能让康家蒙羞。”康重光面沉如水,狭长的眼睛里是梦忱从未见过的坚定。
“你自己把握分寸就好,另外……谢谢你让我知道康家的秘密。”梦忱拍了拍康重光的肩以示理解。
“我不开口,你也已经猜到了吧!”康重光宽慰地笑了,这个女人洞察力非凡,聪明伶俐由胜冰雪,这点龌龊怎么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康重光一天后亲自赴约,梦忱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但是却有说不出所以然,不知道制造不安的缘由是什么。
直到她接到康二少爷的电话才知道……出事了。
“大嫂,没能在喜宴上讨一杯喜酒真是遗憾。”那头是不标准的国语,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不敢当,阁下有何贵干?”她已经明白康重光已经成了他人的砝码。
“我希望三天之后看到康重光名下所有的股权移交,还包括那些隐形的不动产!”狮子大开口!梦忱一时生出要撕烂对方的冲动。
“康氏总裁换届似乎不能这么简单吧?”梦忱沉下气,平静地提醒道。
“那就不劳大嫂操心了,我提醒大嫂一句,一旦晚了,你就等着在维多利亚港给你丈夫收尸吧!而你自己和舒家到时候恐怕也很难在大马立足。”那头笑得张狂,梦忱猜测这个人绝对是十足的小人,因为这些肯定是兽人操控为人指示。”
她若是怯懦怕事只怕会出卖自己的丈夫去换难得的平安,但是,康家百年基业一旦毁于这个人之手,她有怎么对得起康夫人的信任,怎么能任父亲和哥哥在大马毫无立足之地?
“三天恐怖不足以办好所有手续,可否宽容我一个星期?”梦忱从来都明白讨价还价的重要性,香港各种势力相互交织若是偶尔发生“意外”来个康重光以外身亡的消息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那头似乎和人商议了很久,“好,但是你一旦迟到,后果不变。我要在一个星期后的早晨六点看到你的成果。”
电话匆匆被挂断,梦忱一时失神呆坐在沙发上,康重光这次来香港处理非常低调,甚至随行的警卫也不够作为营救,康重光的生意伙伴她并不相熟,如果想要保他无恙就必须找到在香港深具影响力的人,她的人脉网里似乎……
她脑中闪过一个人,一切的思路开始变得明朗清晰。
对于她提出的主动见面霍子穆很惊奇,“我记得康先生好像对我的印象不是很好。”
“我这次来是来求你一件事。”梦忱努力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就知道……怎么,想继续说让渡西南通道的事情?”霍子穆不屑地扬眉笑了,笑容却比不加糖的黑咖啡还苦涩。
“不……不是……我是想请你救救康重光。”梦忱目光殷切焦急。
“喔?”
梦忱说明原委,等着霍子穆的态度。可是这个过程却无比漫长,因为霍子穆在她对面静静的搅拌着咖啡,许久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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